“所以,我恳请法官酌情考虑,结合现实,孩子是跟着妈妈好,还是跟着这样一个不忠,冷血的爸爸好。”
……
如果不是问到白夏,她也不会开口,而陆衍北则是整场都保持着沉默,不反驳也不为自己辩解,仿佛他是置身事外的座上客。
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双方胶着,步步紧逼,谁都不肯退让半步。
没辙,只能暂时休庭。
“邢小姐您放心,我觉得这次我们的赢面还是很大的。”
白夏轻轻点头,反应不大。
她远远的就看见陆衍北离开,长如蝶翼的眼睫微微垂下,阳光落在眼睫晕出了斑驳金翅。
“走吧”
“好的”
自法院门口分道扬镳,大路朝边,各走一面。
五年没回过桐川,似乎很多地方都发生了改变。
她还没时间好好看看这座城市,忙着上班,忙着带孩子,几乎没了自我,也没了自由。
好不容易落了空,白夏才去看白元尚。
捧着花束,独自去了墓地祭拜白元尚。
“白夏?”
白夏抬眸,见到白心雅,她微怔。
白心雅看到白夏先是惊讶,随后才慢慢镇定了下来,嗤笑,“你竟没死。”
“听你这意思,好像巴不得我死。”
白心雅耸耸肩,“你死了对我来说也没多大好处,更没有什么坏处。”
“不过是少了个能拌嘴的人,甚为无趣罢了。”
白夏懒得理她,将花束搁下后,才挺直了背脊,她不想搭理对方,不代表对方也是这么想的。
白心雅说,“我想你应该去见过陆衍北了吧?“
“与你何干?”
“是跟我没关系”白心雅垂眸看着,大拇指在指甲上轻抚,“不过白夏,有件事,我不知道你清不清楚”
“什么事?”
“你知道爸为什么那么不喜欢你吗?他会趁着你妈病重将宫家据为己有,不过是因为你妈不守妇道,在外边偷了人。”
“你胡说八道什么!”
“呵”她讥讽一笑,“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这都是事实。”
“你不是爸爸的女儿,你自己都没发现你长得一点都不像爸吗?”
“我告诉你,当初爸可是将你妈捉奸在床了,所以不要总是摆出一副全世界都欠了你的表情来,事实证明,是你妈不守妇道在先,背叛了爸,爸才会在外边养小三,然后夺了宫家的财产。”
“白心雅!”白夏冷着脸,“我不管你发什么疯,说什么都好,别扯上我母亲。”
“啧,倒是个护短的”白心雅颇为惋惜的叹气,“可惜了,你这护着的女人就是淫娃荡妇。”
“对了,你想知道你妈妈出轨的对象是谁吗?”
见白夏似乎是真的动了气,白心雅反倒舒畅了,“啧啧,算了,这话我也就言尽于此,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真相的。”
“真是羡慕你,一大把年纪了,还活的跟个白痴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她从小到大,最爱做的事就是跟白夏争,跟白夏斗,每次看到她灰溜溜的落败,白心雅就心底舒坦。
不过这五年,白夏不在。
她还真是有点无聊,觉得人生有些无趣过了头。
不曾想,白夏还活着。
走时,她拍了拍白夏肩膀,好心劝解道,“白夏,咱们好歹姐妹一场,我衷心希望你别这么蠢下去了,别被人耍的团团转还不自知,你说说,我都没对你做些什么,你就被其他女人击垮了,真是没用。”
“你……”
白夏眸色复杂的看着她,白心雅仍旧带着笑容,只是眼底都是对她的不屑,“别这么看着我,人都是会变的。”
红唇勾起,唇角始终蔓着淡淡轻讽,“左右不过一个戏子,你怎么这么没用,连这种女人都斗不过?”
说不上白心雅哪里变了,但白夏就是感觉,白心雅她改变了很多,这种变化,大概可以归结于是因为面对了现实,是因为经历了磨难的洗礼。
“我跟陆衍北认识的时候,我还在读高中。”
“高中晚自习放学晚,那天晚上司机没来接我,我一个回的家,在路上被流氓堵住了,是他救了我。”
“我喜欢他,是因为他是我整个少女时期的梦。”
“不过这个梦,可能只是我一厢情愿。”
“他当时会出现在那里并不是个巧合,那是我们的初遇,却是因为你,我才能遇见他。”
“他是来找你的。”
“……”白夏一愣。
“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认识的你,但我想想,似乎在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遇见过他,我总以为那是我跟他之间的缘分,如今才明白,那缘分只不过是我的自作多情,他找的人应该是你。”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不知道”白心雅看向白元尚的墓碑,她弯唇一笑,“我想可能是这五年过得太无聊了,想通了很多事,也没意思。”
“白夏,别把人都想的那么坏,也别把人都想的那么好。”
“比起那朵白莲花,我还是希望陪在陆衍北身边的人是你,这样,我日后就算想抢夺,也有趣得多,毕竟,我最爱抢夺的就是你的东西。”
白夏没说话,只静静看着她。
她好像一夜之间就长大了,只是这一夜未免长了些。
白心雅就跟只花蝴蝶一样,悄然而至,翩然远走。
说了那么多的话,白夏很迷惘。
那个时候,陆衍北来见过她啊?
是因为从那个时候起,就把她当成了苏婉儿吗?
——
“你在墓地为什么要跟你姐姐说那些话?”正在开车的人很好奇白心雅究竟在想什么,毕竟白心雅一直跟白夏不对盘。
凤眸轻挑,眼尾晕着几分媚意,她嗤笑出声,“不为什么,就是觉得无聊,比起跟那种女明星争,我更喜欢跟白夏争。”
“你还没放弃陆衍北?”
“你说呢?”嗓音温糯,她娇娇笑出了声,“于公于私,陆衍北都是个好人选,他那么出色,我喜欢他,不是很正常吗?”
“心雅,别玩火,你明知道陆衍北不是个好招惹的。”
白心雅嘲讽一笑,“我知道。”
“五年前,我想不通陆衍北为什么要娶白夏,我总以为他是回来找我的,他与我有着解不开的姻缘,如今才懂,那红绳的另一头不是我,是我想不开,强行缠上了扣。”
“那你现在想通了?”
“沈律师,你觉得我像是白夏那种蠢女人吗?”白心雅手肘抵着车门,手掌托着脸颊,说道,“陆衍北对我无意,我又不是没在他面前丢多脸。”
“可我那么歇斯底里最后也没换来什么好下场,他对我没那个心思,我又何必要为了他放弃自己的自尊?更何况,我现在什么都有了,连宫家的财产都是我的,我又为什么不找个更好的男人,非要吊死在这一棵歪脖子树上?”
“希望你是真的想通了”听到沈临安的话,白心雅格外不屑的轻嗤了一声。
“你说,像我这种坏女人还能不能遇到真心爱我的人?”
“能”沈临安看了她一眼,见她双眸飘忽,神情落寞,他格外坚定的说,“只要你相信,就肯定有。”
“是吗?”这话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她这辈子总是在跟白夏争,最后她赢了,唯独输了一段感情,她很怨恨白夏,甚至想过要杀了白夏。
可后来,白心雅才发现她一直追逐的不过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一个人。
穷其一生在别人的故事中当个配角,她还不如趁早迷途知返。
只是…只是她做了那么多坏事,迟早有一天是要遭报应的。
“沈律师,你娶我吧?”她苦笑,“你会愿意娶我这种人吗?”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邢家家宴
“愿意”沈临安格外坚定,说这话时都不带一丝停顿。
眼睫微微颤动,她眼底隐有动容,只消片刻又被敛下。
“别拿我寻开心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做过什么”白心雅长长呼出了一口浊气,“算了,你送我回公司吧”
“还要去公司?”
“嗯,我可没有那么好的命还有人养,现在白元尚一死,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当初趁着陆衍北收购前抢先拿下了公司,总不能这么不负责,任由公司走向落败吧?”
“好”沈临安掀眸,看了后视镜中的人一眼,“你没有那么差,心雅,你愿意放下自己的固执,这很好。”
“这个世上,很少有人能做到这一点。”
私生女,不是个光彩的名号。
白心雅也怨恨过为什么父母要这么自私的将她生下来,面对着其他人异样的目光。
世人对小三总是唾弃痛恨的,她是小三的孩子,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在回到白家以前,她跟白夏过的生活是云泥之别。
白夏有个伟大的妈妈,是桐川出了名的名媛贵女,而自己的母亲则是个被包养的情妇,两者相比较,高下立见。
她曾见过白夏的妈妈,那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
羡慕到嫉妒,一念之差。
处处跟白夏争,究其根本还不是因为她自卑。
身份的不光彩,让她觉得自己总是低了白夏一头。
她跟陆衍北相遇,总以为陆衍北是只属于她的秘密宝藏。
后来,才明白,这个世上从没有什么东西是属于她的,不自己去争取,不管是什么都会从指缝间流逝。
白心雅总以为白元尚是喜欢自己母亲的,不然也不会包养她,还将自己带回身边抚养。
直到她知道了那孩子的存在,才顿时明白过来,白元尚对她的宠爱不是唯一,他甚至在考虑将白家的产业都交给外头那个野儿子。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为强,将白家的产业一点点转移过来。
想到那些陈年往事,白心雅眼睛渐渐黯淡下来,“沈律师,等有空,你陪我去一趟邢家吧”
“去邢家干什么?”
“当然是去做交易。”白心雅看着外边,眸光清幽,“我不找法子保护自己,还有谁会护住我?”
眸色幽幽,微光掠过。
沈临安紧抿着唇角没吭声,如果她愿意,其实也不是没人愿意护着她的。
前提是,她真的能放下现在的一切。
——
白夏更名为邢夏,她也没有要找回原来名字的意思。
只是白心雅跟她说的那番话,让她很在意。
白心雅变了,这种变化微乎其微。
她跟白心雅也算是一起长大,相处了这么十几年,她当然能够感觉到白心雅心境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
这可能就是常说的慢慢学着长大吧!
她并不怕去面对过去,她唯一害怕面对的是陆衍北对她到底抱着什么样的感情。
从墓地回去后,白夏终于郁郁寡欢。
她的这种沉闷,接触她的人都能感受到。
季斐然心底也不大舒服,总有种自己培养了多年的心血被人剽窃了的那种憋屈感。
他事后才知道,那天晚上白夏被她前夫带走了。
一整个晚上,他们都待在一起,孤男寡女,还曾是有情人,两人之间会发生什么,似乎就不言而喻了。
他是不想多问,要不是看着白夏状态不对劲,他也不会管这种事。
见她跟自己汇报工作都能走神,季斐然眉心一蹙,“白总监,我希望你在上班的时候能够抛却你的私人情感。”
“对待工作,就应该严谨认真。”
清眸微颤,白夏躲闪着季斐然如炬目光,“抱歉。”
“不用跟我道歉,你对不起的人不是我。”季斐然语气略重,“当初我带你的时候就说过,商场如战场,瞬息万变,你可知你稍微走神,略有不慎就可能落进别人的圈套,给公司造成损失?”
口腔内泛苦,她微微启唇似是想说点什么,最终又选择了沉默,舔了舔干涩的唇瓣,闷声不吭的低着头。
她越是这么沉默,季斐然就越是不舒服,心底跟梗着一根刺一样。
“算了,你回去好好反省一下,我看你今天也没什么心情上班,就提前下班,好好调整自己的情绪,我不希望明早上来公司看到的还是一个死气沉沉的人!明白吗?!”
“嗯,我明白”季斐然这人虽说嘴上不饶人,但心肠是好的,她也懂季斐然是故意找了个台阶让她回家休息。
最近这段时间,被陆衍北还有争抚养权的事,弄得焦头烂额,白夏还真没什么心思上班。
刚出公司,就接到了邢森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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