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一盏春光'豪门'
作者:林格啾
文案:
陈昭是个负债累累的大美人。
为了还债,她接了个大活。
“包在我身上,没事,就是在你们的订婚宴上泼他水说他不负责任薄情寡义吃干抹净翻脸不认人是吧,记住了。”
订婚宴那天,她把自己打扮得像十八线夜店的前台小妹,风风火火地闯进大厅,劈手夺过招待托盘里的一杯红酒,三步并作两步闯上台,刚要泼,一见着人,愣了。
她牙齿打颤,两腿发软。
她浑身冒汗,哆哆嗦嗦地看着对方推了推金丝眼镜,不着痕迹地松了松袖扣。
新娘对她狂使眼色:“泼啊,怎么不泼了?”
陈昭:“那个,我、我走错厅了,我,那个,情夫在隔壁,新婚快乐,新婚快乐哈。”
事后,前·豪门新娘打电话来向她道谢:“陈昭,厉害啊,托你的福,老娘自由了!那五十万我过两天再——”
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传来低哑男声。
“不用打了,”他说,“……钟太太不缺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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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岁的圣诞节,陈昭在日记里龙飞凤舞地写:
“今天又被贱男打了一顿赶出家,路口也有两只狗在打架,隔壁邻居家饭菜很香。
我用公共电话打给钟同学,他问我干嘛,我说我想听圣诞歌。
最讨厌我的钟同学居然过来找我,但他什么话也没说。
他只是给我唱了好多好多遍的圣诞歌。”
他是隆冬恓惶,她是一盏春光。
坏女孩和初恋的狗血故事,1V1。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天之骄子
主角:陈昭;钟邵奇 ┃ 配角:宋致宁;洛一珩等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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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呢个年代,做人不如做只猪!追债,揾你果个死鬼老母啦,大陆妹!”
(这个年代,做人不如做只猪!讨债,找你那个早死的老妈啦,大陆妹!)
防盗门被猛地关严,铁链门栓一撞,清晰的响声和毫不留情的讽刺一同传到耳边。
陈昭面无表情,似乎早已经料到了眼前的结果,从容地抹了抹脸上被喷溅到的零星口水,从包里掏出一瓶喷漆。
她既不喷什么“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也懒得写什么“不还钱死全家”的无聊诅咒,只是在过路租客或惊诧或冷嘲的眼神注视下,慢悠悠地往那面贴满各种广告的花白墙面上喷了一只猪。
一只鲜红色的,有鼻子有眼的笨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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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真找你那个便宜老爸要钱啦?他自己都穷的只能住屋村,哪里有油刮给你?”
嘈杂的化妆间里,画着夸张妆容的女人来来往往,呛人的廉价烟草气时不时和刺鼻的香水味一同钻进鼻腔。
陈昭刚挤掉一个占着化妆台半天不动手的老女人,给自己拍上一层白的像恶鬼的粉底,坐在隔壁的熟面孔忽而探过头,似笑非笑地跟她唠起嗑来。
陈昭眼角余光瞄了一眼,确认只是个自己随便拉扯着说过两句烦心事的同行,当即冷笑一声,“有什么区别?住中环的老男人,不是一样没油刮。”
她这话说出来慢慢悠悠,手中描摹细眉的动作依旧行云流水,隔壁的女人却像被踩中痛脚,蓦地动作一顿。
“都是大陆妹,谁也不比谁高一层,”随意用手指把嘴上艳色的的口红抹匀,陈昭对着镜子做作的抿了抿嘴,扭头,冲人一笑,“系度笑我,仲不如快手啲揾个靠得住嘅男人同你一齐供楼咯(与其笑我,不如早点找个更靠谱的男人跟你一起供楼咯),大姐——”
“……”
在女人的厮打开始之前,深谙女性生存法则的陈昭摸了一根唇膏笔塞进包里,及时一退,抢先一步离开了化妆间。
难得在临走前还能接到点兼职,讽刺归讽刺,但事还是不能误了的。
酒吧的“演出”,晚上十点半准时开始。
陈昭撩了撩一头黑直长发,钻进舞池——
站在里头充当吸引眼球的招牌,这就是她今天唯一的工作。
说到底,在兰桂坊,各色大小酒吧比比皆是,为了出头,高低伎俩层出不穷。其中一项,就是拉一群姿色不菲的女人,装作酒客,在舞池逡巡,靓丽的风景线一摆,叫人的视线也忍不住往那瞟。
当然,也可以说俗气点,简称“托儿”。
充其量不过恃美行凶,捞点小费,但和外头朝九晚五的正经工作比起来,偶尔来这么一次,能抵得上大半个月的花销。
陈昭顶着这样一张脸,仿若天生在行。
等到十二点多稍事休息,她的裤兜里已经被塞满一叠港币,来不及细点,又被几个陌生面孔的年轻男人笑嘻嘻地拽回人群里。
跳舞也好,调笑也罢,陈昭想,说到底,还不知道是谁占了谁的便宜。
末了,这份工作一直持续到凌晨两点。
陈昭拖着快要散架的身体踱回吧台,把一晚上的“工钱”一股脑塞进包里。
顿了顿,又从另一侧的口袋里掏出一把零钱。
她要了杯威士忌,打算以一如既往的零星仪式感,结束这最后的一夜虚妄。
抿了口酒,回过神来,酒吧经理却不知何时倚在她身边的空位。
肥肉和媚笑一起堆在男人并不年轻的脸上,他推开陈昭随意丢在吧台上的那叠入不了眼的零钱,放下几张崭新的百元大钞。
大抵是为了迁就她,男人甚至说着一口不怎么流利的普通话:“莉莉安,真的就这么走了?……不考虑我上次的建议?”
陈昭装作回忆了好一会儿所谓“上次的建议”。
许久,方才似笑非笑,举起酒杯,“我就只值一杯威士忌?”
经理笑笑,比了个“三”的手势,“你从来没答应过嘛,第一次,我喊贵一点。”
陈昭摇头。
几个没散的客人在一旁起哄,毫不遮掩的目光在两人身边流转。
“五?”
陈昭继续摇头。
越喊越高,险些喊出个承受不住的天价。
陈昭依旧摇头。
经理轻敲桌面,不耐烦了:“那你说,多少钱合适?就一晚上,反正你也要走了,多捞一笔不好吗?——我早说过了,这比你跳一晚上舞挣得多的多!”
絮絮叨叨,全是被驳了面子的不爽。
陈昭闻声,歪了歪头。
一张艳色无双的脸,平白笑出点天真不知世故的稚意。
“是这样,我的前任呢,也给我喊过一个价,你要是觉得合适,比他多一块钱,我就跟你走咯。”
装的再清高,原来还是有价码的。
这话一说出口,经理当即一笑,粗肥的手指覆上她的手背,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
“……多少钱?”他问,“你这么正点的妹,我当然愿意出够本啦。”
陈昭并不应声,只低垂了眼睫,从包里掏出唇膏笔,在经理的手掌心写下了一串数字。
一串对她而言,长的近乎天价的数字。
她似笑非笑。
“只要这个数就好,经理,怎么样,我前任很大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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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叫人坐立难安的尴尬境地里想起和提及前任,大概只有陈昭这种人才能做到。
更别提她想到的第一句,是对方咄咄逼人的一句:“陈昭,你为什么非要跟我作对。”
大概是八年前。
陈昭想,这个画面或许应该出现在八年前。
八年前的学校天台,一男一女,男的是她不久以后的初恋,女的是她。
很少有人的爱情会源于这样的针锋相对,但并不包括当时缺心眼的她。
而且,她的初恋很帅,远不像她少女时代的落魄,这足以令人芳心萌动。
用那时候的话来夸,要说:那男的真俊。
用现在时兴的话……陈昭夸不出来,太肉麻。
俊这种兼顾了英气和秀气的话,大概已经把她的感受表述的八/九不离十。
虽然那时候的她只会仰着脖子,故作倨傲地说,“坏女人喜欢男人都是这样的,钟同学,你不知道吗?”
不屑与她纠缠的钟同学,会在这时轻轻蹙眉。
而后,声音彻底清冷下去,说一句:“你要怎么才能适可而止?”
坏女孩应该提出很过分很过分的要求。
可陈昭偏不。
她要做一个坏的让人喜欢的女孩。
所以她说:“那你答应我,别人说我是坏女孩的时候,你不要在心里点头。如果你能做到,那我明天就停一天不来看你。”
“……”
钟同学又一次对着她露出那种无法理解的表情。
而后他掏出钱包,数出钞票,四周那么静,静得陈昭甚至能非常清晰地听见新钞剐蹭之间发出的“沙沙”声。
他数了又数,像是在给她估价。
他数了又数,就是不走到她面前来。
那天的最后,陈昭收到一张薄薄的银行卡。
钟同学路过她身边,一如既往地平视,掠过她头顶。
“算了,我没法跟你沟通,”他说,“怕你不敢去取钱,本来想给你现金,又怕不够。……密码输你的生日,买件新校服再来跟我闹。”
陈昭一愣。
“你不是在跟我谈判吗,你给我钱干嘛?”
钟同学没有回答。
也是因为这张银行卡。
那天的陈昭第一次去了银行,不懂装懂地徘徊许久,被警卫带到自动取款机面前。
她学着旁边的人,一五一十地输入自己的生日:“870126”。
取多少钱?
她不敢多拿,只是试了试,取了一百块,打算明天去买件新的校服裙,穿给钟同学看看。
红色的大钞从隔板里显出原形,她像是做贼一样探手去取,把钱揣进兜里。
鬼使神差地,又打印回执,查了查余额。
5201214。
她的心怦怦直跳,不因为手握巨款,而因为微妙的数字。
那……如果加上自己手里的一百呢?
5201314。
520;1314。
真是昂贵。
她一辈子也没有这么贵过。
第2章
5201314。
豆沙色的唇膏笔,写在对方浸满汗意的手心,依然显得醒目扎眼。
五百万,对于在这里寻欢作乐的大多数人来说,都无异于一笔天文数字。
“莉莉安,你玩我?”
经理的脸胀成羞愤的猪肝色,手心向下,在吧台上狠狠揩了数下。
陈昭脸上笑意不变,只耸了耸肩膀,起身拎起包,“买不起就……”
“——我买你咯。”
陈昭脚步一顿。
“……?”
她扭过头,视线越过经理那张登时冷汗直冒、涨红的肥猪脸,看到个打着哈欠,漫不经心越过舞池,正向自己走来的男人。
长相无外乎是爱收拾自己的男人都能达到的水平。五官说不上分外出众,但组在一起,总让人有种移不开目光的轻佻痞气——是上到她这样年纪,下到十来岁少女,大概都很难拒绝的长相。尤其是那双生来含笑的桃花眼,大抵尤其招人垂青,又叫人心驰。
再加上瘦而高的身材,这个男人实际上,已经符合了大多数女性的择偶标准。
陈昭的眼神掠过对方浅灰色长款的Burberry男士风衣,底下是刀削过一样笔直的筷子腿,往下,一双伯尔鲁帝新款的牛津鞋——
好了。
她可以确定,除了做梦的时候以外,自己应该没什么机会和这种阶级的男人来一段缠绵悱恻的经历。只能笑笑,为了掩饰紧张,低头抿了一口威士忌。
男人停在她面前。
未及说话,不远处的包厢敞开一缝门,里头探出一张醉醺醺的脸,扯着嗓子喊:“宋少,——早去早回,不能才喝了几杯就走人啊!”
里头一阵哄笑声,而眼前被称为宋少的男人只随意摆了摆右手,头也不回。
弯下腰,几乎鼻尖抵鼻尖的距离,他玩味的视线肆无忌惮,扫过她那白的像鬼的面皮和殷红的唇色。
“……先生,我们经理似乎很怕你。”
见状不妙,陈昭瞄了一眼他身后冷汗直冒的胖子,试图转开话题。
男人没说话,似笑非笑,从胸前口袋掏出一张卡,紧贴着她的脸,不紧不慢地扇动。
卡和脸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啪”一声响。
“我说要买你,听不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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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致宁回到包间的时候,里头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不待片刻停息,有几个爱看热闹的浪荡子一起回过头来,见他两手空空,更是大笑不止。
“宋少,衰咗?唔系啩你,连个大陆妹也都搞唔掂?(宋少,栽了?不是吧你,连个大陆妹也搞不定?)”
宋致宁摊平手,“我本来也只是嫌外头起哄太吵,去逗逗那个女的。没想到这么玩不起,买不动咯。”
随手捞过一个公主,捏着下巴左右摆一圈,他轻嗤一声:“长着那么张脸,画得像个鬼,真是扫兴。好不容易请到钟少这样的贵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