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迁一离开,许父走过来,看向二楼的方向,小声问时萧兰,“当年时迁是因为那丫头?”
时萧兰若有所思,“那姑娘是苏窈朋友,问问你儿子就知道了。”
时迁站在门外抽了多半根烟的功夫,他烦躁的把烟掐灭,缓缓推开了门。
床头灯暖黄色的光打在她安静的侧脸上,他怔了片刻才轻声走过去,立在床边,细细睨着熟睡的人。她的鼻子小巧挺秀,唇如胭脂,目光划过她蝴蝶般微憩的睫毛,心里顿时微痒。
时迁睨了她片刻,然后默默抬脚走了出去。
宫笑黛本是第二天下午返程的航班,奈何航班取消,她又改签到了上午。又连着飞了不到两个小时,下了飞机就从航站楼直接回了家。她刚踏进屋门,就看见时迁正和宫致远在低头笑着在聊着什么,宫笑黛一怔,有片刻的恍惚。
第一反应就是:他怎么在她家?
看时迁和她爸的互动,像是这两年经常来她家做客。宫笑黛默默把视线移到他修长的腿上,似有似无的打量了一遍。
竟然没被打断?
宫笑黛怔怔的站在门口,忘了要抬脚走进去。
诸葛宣扭头看到了她,微微诧异,“回来了?刚才时迁不是说你晚上才到吗?”
宫笑黛:“???”
时迁循声望过来,一眼就看到玄关处怔愣的姑娘,他微眯了下眼,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她一遍,就连头发丝都没放过。
看起来比以前成熟了,少了当初那份稚嫩,多了一丝妩媚,美的极致。
最多的,是变能耐了,能耐到一回国各大医院都向她抛出橄榄枝,能耐到一走就是两年,并且断了和所有人的联系。
他知道这姑娘倔起来的时候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她有心和他断了联系,即便他追过去也是无济于事,与其这样不如从其他方面着手。
比如,从宫家。
诸葛宣看着有点失神的闺女,走过去一巴掌拍在她的后背把她拍醒了,“愣什么呢,时迁来一上午了。”
宫笑黛狐疑的看了诸葛宣一眼,虽然当初她和时迁的事情瞒着他们,可是,她就不信这两年她爸妈一点察觉都没有,所以,现在他腿不仅没断,地位为什么还提高了?瞧他们的熟稔程度,时迁这两年估计没少往他们家跑。
宫笑黛忽然心里传来一股异样,她忍着那股想一问究竟的冲动,默默走过去坐在了诸葛宣旁边。
诸葛宣见气氛不对,悄悄给宫致远递了一眼,然后主动给两人腾空间,“我和你爸出去买菜,晚上给你做顿丰盛的。”
宫笑黛:“……”
她嘴角抽了抽,对他们这明显的意图有些无奈。
他们一走,时迁睨着她的眸子便更加深邃,宫笑黛深吸口气,缓缓把视线和他对上,犹豫了一下开口,“你怎么来了?”
时迁轻笑了一声,懒散的靠在沙发上,长腿交叠在一起,手里随意把玩着一把打火机,好整以暇的睨着她,半晌,他嗓音低沉的开口,“很奇怪吗?怕是这两年我见他们的次数比你都要多。”
宫笑黛抬眸看向他,虽然心里有这个猜想,但从他嘴里亲自得到证实,心里忽然感觉塌了一方。
她水亮亮的眸子看着他,眼神欲言又止又一言难尽。
时迁盯了一会她清澈透亮的眼睛,淡淡的开口,“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宫笑黛:“!!”
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幽幽转开视线。宫笑黛垂着眸子依旧能感觉到那道灼热的视线,她坐立难安,紧张的站起来,“我去给你洗些水果。”
她刚转身脚还没有抬起来,手腕猝不及防被他从后面扯了一下,力量悬殊之下,宫笑黛重心不稳的跌坐在他的大腿上。
时迁一手紧紧握着她的手腕,一手扣在她脑后,顺着她乌黑的发丝探到脖颈处,手下突然一紧,哑着嗓子,咬牙切齿,“我掐死你,信不信?”
宫笑黛一愣,忘记了要从他腿上挣扎着站起来,呆呆的看着他。
时迁看她迷茫的像只小鹿,他幽幽叹口气,松开她。宫笑黛感觉脖子一松,反应过来后浑身一僵,手足无措的从他身上翻下来。
他冷眼看着她躲的远远的,自嘲的笑了笑。
时迁也没为难她,见她在沙发上端坐好,漫不经心的问,“工作有什么打算?”
宫笑黛缓了缓,眼神恢复淡定,轻声,“不急,休息一段时间再考虑。”
她这两年都没好好休息,每天都是研究室,消毒水的味道都快让她有心里阴影了。
时迁深深看了宫笑黛两眼,昨天在许家时,她在苏窈和杨乔墨跟前哭穷说要尽快工作的画面历历在目,这一转眼,变得挺快。
她变得真的还挺多,就连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都提高了。
宫笑黛心不在焉的和他聊着,偏偏他还是一副神色自如的状态,如果不是宫致远他们回来,宫笑黛差点就要绷不住了。
诸葛宣一进门,看到还在客厅端端正正坐着的两个人,不由得有些诧异,她默默算了算时间,他们出去怎么也有两个小时了,这两人就这样安然无恙的在客厅对视了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可以干很多事啊,孩子都可以有了。
时迁收到诸葛宣的眼神,他暗暗叹口气,有些无可奈何的朝诸葛宣笑笑。
晚餐后,诸葛宣开始赶人,“走吧,你回市里让时迁带你一程。”
宫笑黛:“……”
她什么时候说要回市里了。
诸葛宣刚想说话,时迁却淡淡的开口,“走吧。”
宫笑黛看了他一眼,有些微怔的跟着时迁的脚步开始往外走。
从上车叮嘱她系好安全带后时迁就没再说话,宫笑黛顿时如坐针毡,试了好几次才轻声问了一句,“为什么?”
他睨向她,淡淡的语气,“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不在的时候你要经常往我家跑?”
为什么她爸爸没有把他腿给打断。
时迁轻笑一声,“别多想,只是去和你爸爸聊工作。”
宫笑黛被噎了一下,然后识相的窝在车里选择沉默,是她自作多情了。
诸葛宣给她新购置的公寓这是她第一次去,之前都是诸葛宣通过网上给她发公寓的照片以及周围的环境,宫笑黛对这周围也不是很熟悉,只是脑子里记着刚才诸葛宣告诉她的房子信息。
在她还在四处张望十号楼在哪里的时候,时迁已经把车子安稳的停在了楼底下,宫笑黛困惑的眨眨眼,“你来过这里?”
时迁看了一眼车窗外,漫不经心的回她,“隆盛的楼盘,位置多少还了解一些。”
宫笑黛推门下车,有些纠结要不要请他上去坐坐,如果说请,以他们现在的关系多少有点不恰当,如果说不请,好像又不合适。
在她左右为难的时候,时迁扭头看向她,眼神无波无澜,“很晚了,上去吧。”
宫笑黛心里松了一下,接下来便涌上一股苦涩的感觉,她抿抿嘴,牵强的笑笑,“谢谢送我回来,路上开车小心。”
直到黑色车尾消失在夜幕里,她才愣着回神。
时迁,又换车了?
宫笑黛刚进屋,还没有来得及细细打量一遍房子,兜里的手机就猝不及防响了起来,她看到时沐卉的来电后顿时觉得有点紧张,可能因为时迁的关系,宫笑黛顿时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铃声一遍遍誓不罢休的循环响着,宫笑黛抿紧了唇,心尖微颤的接通。
里面默了一下,传来时沐卉冷冷的声音,“舍得回来了?”
宫笑黛欲言又止,“沐卉……”
时沐卉压低了声音,“你还把我当朋友吗?两年啊,我还以为你凭空消失了。”
宫笑黛咬紧嘴唇垂着眸子不说话。
时沐卉在那边叹了口气,她轻哼一声,“十里路的‘往生’酒吧,我们见见。”
宫笑黛丝毫没犹豫,一边转身往外走,一边应了声“好。”
难得她还愿意见她。
一个小时后,两人坐在吧台前对峙,时沐卉心情不爽,宫笑黛一时没拦住她,看着她猛灌了一瓶啤酒,不一会,时沐卉开始有点醉醺醺了,但是理智还在。
宫笑黛清醒着听时沐卉向她抱怨。
“说好过年给我包大红包的,结果一溜烟人都没了……”
“就没把我当朋友,走的竟然一声不响的,你能耐啊,你咋不上天呢?”
“……”
宫笑黛静静听她发牢骚,也不反驳。
“你倒是说句话啊,哑巴了?”
宫笑黛这才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不等她开口说话,时沐卉忽然凑近她,小声,“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我小叔都不让我和你说的~”
宫笑黛下意识问,“什么?”
时沐卉压低声音,缓缓的开口。
“你走那天上午,小叔召开了记者招待会,他说……”
“他说,他遇见你是在你大学以前,两人其实早就认识,大四之前他又没有接你们的课,所以,不存在什么教授潜规则学生,而且,他还说,你们是通过双方父母肯定,是正常的交往,你是他时迁光明正大的未婚妻,他请媒体,请广大网友对你手下留情,不要过多打扰你的生活。”
时沐卉叹口气,接着说:
“这消息一出,各大娱乐网都快爆了,不止是因为小叔的私生活曝光,更多是因为时家内部的战争。”
时沐卉亮晶晶的眼睛看向宫笑黛,丝毫不顾对方诧异呆滞的表情,她嗤笑了一声继续说,“想想就搞笑,隆盛那些老古董和时家的旁系,竟然痴心妄想,试图借此机会把我小叔家主的位置架空。”
“我小叔是谁啊,早就有所准备,隆盛的股份以及时家名下所有的产业,大部分都被他握在手里了,况且,时家旁系里的贵公子,哪个不是一事无成胸无大志的闲人,别说隆盛了,就算把家主的位置让给他们,时家迟早要成为别人的笑柄。”
“最后,那些老家伙还不是腆着脸来求我小叔。”
“所以啊,当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辞而别。”
“后来,我知道徐佳姐的事,知道网友对你大张旗鼓人肉的时候,我才体会到你的心情。”
“只有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才会设身处地为他着想。可是你忘了,我小叔是时迁啊,这些在他眼里都不叫事。”
“……”
宫笑黛怔怔的听时沐卉讲完,讲这些她从未听过的事,此时心里像是倒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
晚上11点多,两人前面已经摆满了空掉的啤酒瓶子,宫笑黛和时沐卉还在继续拼酒。
时沐卉大着舌头,“来……小……婶婶,继续喝啊。”
她笑眯眯的看着宫笑黛,“不喝……你就不是我小婶婶了。”
宫笑黛笑的更张扬,被时沐卉这么一激更加无所顾忌,拎起酒瓶仰头“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砰”的一声置到吧台上,满眼期待的眯着眸子看向时沐卉,舌头同样打着结,“现在……是不是……是不是你小婶婶?”
酒保:“……”
酒保默默的看着开始胡言乱语的两个美女,悄悄拿过时沐卉旁边的手机给最近的联系人发了条短信。
时迁赶到的时候时沐卉已经喝趴下了,只有宫笑黛还踩着高脚凳歪歪扭扭撑在吧台上数酒瓶子。
他走过去,她较小的身子顿时被他笼罩在阴影里,小姑娘缓缓仰起头,睁着雾蒙蒙的眸子看向他,半晌,眼里的惊喜不言而喻。
“咦?小叔?”
宫笑黛跌跌撞撞的站起来,伸手就想摸一下是人是鬼,时迁拧着眉握住她的手腕,沉默着看了眼不省人事的时沐卉,脸色越来越沉。
他给老宅的司机打了电话过来接时沐卉,等人的时候,宫笑黛就这么直直的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时迁微眯着眼睨着她,眼底翻滚的情绪被垂下的眸子遮住,直到时沐卉被接走,两人谁都没有开口。
宫笑黛脚步漂浮,神志虽然模糊,但还没到烂醉的程度,她一路都歪着脑袋细细打量着他,酒壮怂人胆,可能说的就是她。
时迁若无其事的开着车,对她灼热的视线不理不睬。到了公寓,他半抱着把她拖出电梯到门口,在他伸手刚要按密码锁的时候,宫笑黛牢牢盯着密码,小声问,“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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