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方却不给她任何机会,稳稳地握着她的脚。
冰凉的指尖从脚面轻轻掠过,那感觉轻如鸿毛,似痒似电、若有若无。
他短促地笑了一声,握着她的脚,轻轻地套上高跟鞋。
他在干嘛?此时此地、此情此景,是当众调丨情的时候吗?
当然这么说也不太对。
除了她,其他人也不知道啊!
这下林岁岁不止眼眶红,连脸颊都红了。
他帮她穿好高跟鞋,又理了下她的花裙子,才站起身。
镜片之后隐藏的除了他的眼睛,还有他的情绪。
林岁岁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只能看到他依然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低沉的嗓音是那么的柔情似水:
“小心点。”
他今天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接下来就是场面从“极静”到“极燃”的过程——
全场爆发的掌声和口哨声。
石晋楼再一次牵住林岁岁的手。
在众人激动不已的欢呼声中,林岁岁看到了人群中她熟悉的身影。
是啊……他们怎么可能不来呢?
林夫人、林景涯、林湘莹……
她名义上的母亲、哥哥、妹妹,他们是她的娘家人。
现在他们脸上的表情演绎了各种各样不同的情绪。
林夫人是冷漠的。
林景涯是微妙的。
林湘莹是鄙视的。
林岁岁微微低下头。
现在她的哥哥和妹妹怕是讨厌死她了吧。
并不是每个人的人生都是全由自己做主的,他们要理解一切的造化弄人。
林湘莹除了神情鄙视,语言上更甚:“真够不要脸的,仗着自己有点姿色就勾引石晋楼,还真他妈让她成功了,真是恶心的不行。”
林景涯最听不得林湘莹说这种话,他本就心情不好,直接怼了回去:“你也勾引了,可你怎么没成功啊?”
“你!”林湘莹气得跺脚,“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污蔑你的亲妹妹!”
“林岁岁是我们林家的人,才不是外人!”
“妈!”林湘莹抓住林夫人的手,“妈,你听哥哥说的叫什么话?就因为林岁岁攀上石晋楼,她就能偷梁换柱顺理成章的成林家人啦?她明明就是一个不要脸的‘入侵者’,谁要和她一家人啊!”
“…………”在其他宾客面前,林夫人可不想讨论林岁岁的归属问题,还不够丢脸的呢,她斜了林湘莹一眼,“莹莹,你的话确实有点多了!”
林湘莹可以不听林景涯的,但她绝对不能不听林夫人的。
她有气没地出,只能不满地冷哼了一声。
***
林岁岁再次抬起脸,看向林景涯。
她微微笑了一下。
而她脚下的碎石路也走到了尽头。
她和石晋楼慢慢地走上了会场的中央,面对面站着。
订婚嘛,不用互相问双方愿意不愿意的,但该走的行程还是要走的。
站在他们身旁的神父嘀嘀咕咕的说一堆林岁岁听不懂的“咒语”。
最后神父说:交换戒指。
林岁岁眨了眨眼。
示意石晋楼把他们的戒指拿出来。
然后石晋楼不走寻常路地拿出一条项链。
表面上看起来,这条项链没什么特别之处。
他撩起她的长发,亲手为他带上了项链。
然后神父面向林岁岁。
林岁岁:“…………”
该死的石晋楼,那么喜欢对她搞“独丨裁政策”,这个时候却不为她准备点东西。
订一次婚怎么状况百出的?
林岁岁临场找不到东西送给石晋楼,神父却一直看着她。
她只好一咬牙,从手中的格桑花中抽出一支,递给石晋楼。
石晋楼轻笑了一下,接过那支白色的格桑花,挑眉问道:“我想,你的心中一定有过疑问,我为什么不让你捧玫瑰花,却让你捧格桑花。”
林岁岁抿了抿唇角。
是个人都会心有疑问的吧。
下一秒,她的脸蛋就被对方捧在掌心里。
“因为‘格桑’在藏语中的意思是……”
他慢慢地靠近她。
“……幸福。”
宾客在肆意地欢呼和起哄。
“接吻!接吻!”
“快吻她啊!”
林岁岁睁大了眼睛。
她已经可以呼吸到对方的气息!
第4章 撩四下
……他要吻她吗?
怎么办?
她要怎么办?
在这一刻,林岁岁彻底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孤立无助”。
她想逃,却不能逃。
她想躲,却不能躲。
林岁岁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十几秒钟过去——
无事发生。
但是他也没有远离她。
即便是在宾客的欢呼和起哄中,她依然能清清楚楚地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能嗅到他冷硬的气息。
林岁岁比之前还要紧张了,双眼紧闭,整个身体都僵硬了起来。
她越来越觉得石晋楼就是一个无情的刽子手,而自己就是处刑台上的死囚,他举着铡刀迟迟不肯落下,她就只能在他的刀下瑟瑟发抖。
她也不知道此刻的石晋楼在想什么。
事实上,她一直都不知道他的想法,更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高端且神秘了,你不仅读不懂他,相反的还能被他一眼看穿。
在短短的几秒钟的时间里,林岁岁胡思乱想了许多。
石晋楼的指尖慢慢地从她的脸颊滑到了她的下唇。
但他没有做任何停留,几乎是稍纵即逝。
和掌心的温热相反,他的指尖实在凉的可怕。
矛盾点。
与生俱来。
林岁岁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了——
是死是活都无所谓,他能不能把她快点处刑了?
她慢慢地睁开眼眸,委屈地眼中泛泪。
与此同时,石晋楼的一个轻吻落在了她的唇角。
“啊——”
“哈——”
宾客们兴奋地狼叫了起来。
林岁岁呆呆地看着石晋楼。
从宾客们的角度来看,石晋楼毫无疑问地亲吻了林岁岁。
但只有林岁岁自己知道,对方并没有真正地亲吻她,虽然是亲了唇角,但他并没有触碰到她的嘴唇,只是轻描淡写地亲了下她唇角附近的肌肤。
石晋楼的这个举动真是太为她着想了,实在是又绅士又善解人意。
最后,他甚至还故作体贴地用手指帮她理顺了额前和鬓边的碎发。
这种感觉就像是……
刚刚还举着铡刀想要将你处死的刽子手,突然放下铡刀,并喂你一口甜甜的蛋糕。
林岁岁难以置信地看着石晋楼。
从他的眼睛和表情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绪,唇边似有似无的笑意近在眼前,却也远在天边。
她忽然想起来他刚才说过的话。
“格桑”在藏语中的意思是“幸福”。
林岁岁:“…………”
她顿时欲哭无泪。
谁要和这个可怕的男人幸福啊呜呜呜!
***
经过刚才的“惊魂一刻”,订婚宴继续进行。
…………
当然了,与其说是“订婚宴”继续进行,不如说是“大型party现场”继续进行。
石晋楼请来参加订婚宴的宾客不多,但都是他的好友,他当然要介绍林岁岁和他们认识。
“我的未婚妻,林岁岁。”
“岁岁,这位是……”
石晋楼用这样的句式只介绍了两个人,就有个人风风火火地跑来叫他。
林岁岁看了看来人,又看了看石晋楼。
然后她就听到他对她说:“有点事情,马上回来?”
林岁岁:“…………”
她对石晋楼最后上挑的尾音表示无语。
他真的是在询问她的意见吗?
看起来是这样的。
其实呢?
就算林岁岁不点头,也不会改变任何既定的事实。
但她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
在她点头之后,石晋楼才跟着那人转身离开。
等到石晋楼的身影走远了,林岁岁就是现场唯一的主角。
在同一时间,一下子围上来了好几个女人。
林岁岁吓得后退了小半步。
“——天啊,你们控制住自己啊,看给人吓得,要是真给吓坏了,石老板回来不给你们好看的?”
“安安你少在一边说风凉话了,你冲的最快,老早你就跃跃欲试了!”
“对!我作证!安安是第一个冲上来的,是罪魁祸首。”
“…………你们就这么泼我脏水真的好么?你们以为石老板是什么人?不能一下子就把你们骗人的把戏看破,那他就是个假的!”
“…………我擦,你竟然说石晋楼是假的哈哈哈哈。”
“…………”林岁岁不明所以地看着面前这些妆容衣饰又精致又高贵的陌生女人们,轻声打断她们,“你们…………”
她很想问你们是谁,但听起来不太礼貌,就省略了后面的话。
一个略微有些胖的女人走到林岁岁的面前,笑道:“你好,我就是那个被她们调侃的安安,我应该是…………”她想了想,简而化之,“就算是石老板的兄弟媳妇儿吧?”
原来是石晋楼朋友的老婆,林岁岁微微一笑:“你好。”
安安旁边的女人也走了上来,问道:“你这件花裙子可真漂亮,是石晋楼送给你的?”
林岁岁如实地一点头。
“我的天……”安安惊叹,“我们家老严和石老板从小一块长大,怎么一点撩妹的手段都没学会啊?别说花裙子了,他连一支玫瑰花都没送过我!看我今天晚上怎么收拾他!”
当她说到“晚上收拾他”的时候,女人们互相挤眉弄眼了一下,又一起大笑了起来。
另一个女人上来了两步,在近距离里打量了林岁岁一番,感叹道:“花裙子可不是人人都能穿的,一不小心就被比下去了。你长得可真漂亮,怪不得能给石老板迷倒了……我刚才听到石老板叫你‘岁岁’?你叫‘林湘岁’?”
林岁岁神色一暗。
林湘岁……
是啊,林家的正牌小姐叫“林湘莹”,如果是不知情的人,可不就以为她叫“林湘岁”么?
林岁岁笑了起来:“不是,我叫林岁岁。”
话音一落,一个又冷漠又没有起伏的迷人嗓音从后传来——
“梁彤。”
刚刚问林岁岁是不是叫“林湘岁”的女人回过身。
林岁岁抬起视线。
“………………”
刚才还叽叽喳喳的女人们顿时息了声,用眼神交换了一下信息。
“那个……岁岁,有时间再找你聊天。”
她们互相使眼色,尴尬地朝几米开外的石晋楼招了下手,“嗨,石老板,我们先去那边吃东西了——”
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石晋楼没理她们——其实他压根儿就没请她们来,但她们都是他朋友的女伴,他的朋友们告诉他,订婚宴可以不正式,但不能太清冷了,女孩子的心思都比较细腻,会让未来的新娘子不舒服,觉得你不重视她,所以也不重视和她的订婚宴。
难得石晋楼会觉得别人的话好像有点道理……
于是他默认了他的朋友们带女伴前来。
可是刚才,他在不远处打电话,远程处理一件紧急要事,就看到那些女人们围向林岁岁。
她的失落仅仅持续了一秒钟,却没有逃了他的火眼金睛。
石晋楼站定在林岁岁的面前。
林岁岁的情绪已经提不起来了,她看着他,轻轻抿了抿唇:“请问……我能不能离开一下?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石晋楼做了个勾手的动作。
两个看不出是侍女还是保镖的美女跑了过来。
“你们带林小姐去休息。”
***
在两位美女的带领下,林岁岁终于远离了那个让她崩溃的会场。
她们走过满是紫藤花的长廊,刚拐了个弯,就碰上了两个熟人。
林岁岁的熟人。
林家之中,她最喜欢和最不喜欢的两个人,她名义上的哥哥和妹妹。
他们两个人正不知道说什么呢,见到迎面走来的林岁岁,林湘莹脸上的笑容秒变成讥讽:
“……你?”
多年来的习惯,使得林岁岁主动招呼:“莹莹……”
“别别别——”林湘莹一连说了三个“别”,故意嘲讽,“我可受不起,您现在飞上枝头了,哪还能看得上我们啊?我们配不上您。”
林景涯最不爱听林湘莹阴阳怪气的,呵斥道:“莹莹!”
林湘莹对林景涯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哥哥!怎么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胳膊肘向外拐?我可是你的亲妹妹,她林岁岁算是个什么东西?麻雀一辈子都是麻雀,就算飞上枝头,也永远变不成凤凰!”
“莹莹,我根本不想变成‘凤凰’。”
她的解释在这个时刻、这个场合,在她身上花裙子和手中格桑花的衬托下,显得那么的无助。
果不其然,林湘莹对她鄙视透了:“都勾引上石晋楼了,你还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