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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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将门-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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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她猜的还多了,前后只用了两天多。

  王宁安的信送给了韩绛,他也是深思熟虑的,舅舅算是腰缠万贯的商人,可距离夏相公那个级别,差得太远了,人家不会专门对付他。

  直接找夏竦,或者让贾昌朝、包黑子帮忙,都会激化矛盾,把小事闹大,反而不利于救人。

  王宁安干脆找上了地头蛇韩家,他的信很短,什么都没说,只是提了句白家和王家是姻亲,希望韩家能照顾一二……话说得越少,背后的言词就越多。

  韩家人都成了精,哪里不明白,王宁安岂会无缘无故写封信过来,还提什么白家,看似无关紧要,一定有大玄机。

  韩绛立刻让人打听,果不其然,因为不愿意顺从朝廷命令,购买田产,有一对姓白的兄弟被抓了。

  再了解一下,这对兄弟正是王宁安的舅舅。

  韩绛大惊,立刻就行动起来,比起办韩家的事还要着急,没用半天的功夫,韩绛就知道了缘由,本来以白家的财力,是没有资格参加土地购买的。

  只是由于白家得罪了瀛洲新任巡检大人,硬生生把他们塞进买扑大会,遭了无妄之灾。

  韩绛不动声色,让人把巡检的女儿给绑了,送去了一封血书,第二天白家兄弟就出来了。为了防止巡检报复,韩绛安排专人送他们去沧州,而且他还亲自跟着,一路到了沧州。

  白大姑娘眼里天大的事情,到了王宁安手里,和风细雨,不值一提,轻飘飘人就安全了,不得不让人感叹,这就是权力的威力!

  和老爹坐在一起,白大姑娘脸上通红,心里不停呐喊。

  表弟真是厉害,太厉害了!

  一封写不满一页纸的信,就把爹爹和二叔救出来了,多大的本事啊。妹妹也算是有福气,竟然和表弟定了娃娃亲,就是不知道那个小妮子愿不愿意,如果她犯傻,自己有没有机会……白大姑娘不自觉之间,竟然红了脸,满心都是王宁安的影子了。

  王宁安的书房,韩绛深深一躬,拦都拦不住。

  “假如我韩家能三代鼎盛,福泽不绝,全靠老弟之功,我代替家父,感谢二郎的良苦用心了。”

  显然,韩维已经把韩宗武的事情告诉了韩绛,各大世家,最担心的就是青黄不接,子孙不肖。韩宗武脱胎换骨,韩家人哪能不欣喜若狂,对王宁安的感激那是自肺腑,又详细说了救人过程。

  “子华兄,你们捞两个人出来,为何要绑票啊?”王宁安忍不住好奇问道。

  “唉,二郎,你问我,一定要实话实话。夏相公弄出这一手,老哥我没注意了,既不能硬抗,也不能轻易就范,一句话,为难啊!”

  韩绛难在哪里呢?如果真像夏竦设计的,黄河回归故道之后,留下的大片河道都是良田,韩家也想吃一口肥的。

  可是夏竦把粮价压得太低,4oo文一石,一亩田要5石粮,就算韩家手眼通天,路子很野,一石粮也要两贯,换句话说,一亩田就要亏8贯。

  1o万亩就是8o万贯,饶是韩家底子丰厚,也不敢轻易下决断。

  “走明面的路子,不管怎么样,都会引起别人的怀疑,眼下河北的士族分成两大派,有人想要和夏相公合作,有人害怕被夏相公连皮带骨吞了,家里迟迟决定不了。”韩绛自嘲一笑,“我这次过来,也是想听听二郎的意见,这个生意究竟做得做不得?”8



第134章 冒险

  听我的?

  当然是不能做,商胡口根本合拢不了,黄河水还会北流,夏竦只是在做梦而已……王宁安想要告诉韩绛,可是话到了舌尖儿,他又忍住了。

  韩绛说什么河北的士族分成两派,有人这样,有人那样……是不是话里有话,他其实说的是韩家自己呢?

  王宁安有个优点,他从来不会天真认为给点好处,有了些合作,人家就要唯命是从,马首是瞻,不要命地追随着自己!

  拜托,不要那么自恋好不!

  韩家是多庞大的势力,仅仅因为榨糖,因为烈酒,再加上学堂教育,就彻底和王宁安绑在一起,这不是笑话一样。

  试问哪个庞然大物不是脚踩几只船,对韩家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两边都不得罪,同王家保持友好的关系,商业利益要拿到。和夏竦也不需要撕破脸,夏竦能给韩家的也不少。

  比如这一次的土地,还有韩亿年纪大了,已经过气了,韩家的第二代还没有成长起来,这时候夏竦能帮忙,拉拔一下韩家的接班人,肯定是求之不得。

  想到这里,王宁安就清醒了。

  韩绛不是来征求意见的,实际上他们已经有了主意,只是通知自己一声,那意思是我们韩家没有背着你私自和夏竦做交易,仅此而已!

  会不会有些愤怒,觉得韩家不够忠心,不够义气……其实人家大可以背着王宁安,私下就做了,说句不客气的,告诉你是瞧得起你!

  想通了这些,王宁安反倒没什么提点韩家的冲动了。

  你们愿意跟夏竦走,倒霉了也不干我的事。

  “韩大人,在回河的问题上,我是坚决反对夏相公的,奈何人微言轻,无力扭转大局。我是不会和夏竦合作,但是也不会做别人的绊脚石。我只能说,无论你们做什么选择,都不会影响到咱们的商业合作。”

  王宁安说完,又笑了起来,“子华兄远路而来,一定辛苦了,我给你安排了住处,韩家的子弟下半晌也会过来,聆听教诲。”

  简单说了两句,王宁安就走了。

  韩绛长了一颗玲珑心肠,他过来,其实还有个说不出来的使命,那就是试探王家,如果王宁安点头,就能拿到十万亩土地,这是夏竦许诺的!

  夏相公疯了,要给王宁安好处?

  当然不是这么简单,夏竦笃定回河成功,他的功劳泼天,重回京城那是必然的。只是回京之后,还做枢密使吗?

  人家夏相公志存高远,是要抢夺首相的位置。

  想入住东府,就要政通人和,眼下他最大的对手就是贾昌朝和庆历诸公。其实贾昌朝和庆历诸公的仇,丝毫不在他之下,只是夏竦太过强势,两方不得不联手。

  别看王家官职很低,不值一提,事实上,王良璟作为贾昌朝的下属,而王宁安是六艺学堂的重要人物,王家父子是贾相公和庆历诸公间的桥梁。

  把王家拉过来,至少让他们保持中立,贾昌朝就没法勾结富弼和韩琦等人,也没法利用欧阳修在士林的影响力,这样一来,贾昌朝就威胁不到夏竦……

  至于韩家呢,他们是河北的地头蛇,显然也是脚踩多条船,四处讨好,八面玲珑。

  为什么说官场难混,难就难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从来都不是泾渭分明。

  就像王宁安知道韩家和夏竦有合作,他也不能翻脸,韩家也是同样,明明有得罪王宁安的风险,但是他们也不能放弃夏竦的那条线……

  很糟心,可事实就是如此。

  韩绛看得出来,王宁安对夏竦的芥蒂很深,或许他受到欧阳修的影响,总而言之,撮合王家和夏相公的任务没完成,韩绛的情绪有些低落,但是当韩宗武等韩家子弟过来的时候,韩绛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他拉过韩宗武,仔细看了看,满意点头。

  “你的事老五都写信告诉我了,会做事了,三叔心里很高兴,记住,要不骄不躁,虚心学习。王先生的才学远胜他的年纪,你可不许轻慢了先生。”

  韩宗武诚惶诚恐,“王先生智计无双,心怀天下,见识高妙,手段非常。是注定要立德立言立功的不朽之才,侄儿能侥幸追随先生,学到先生的一星半点,已经算是幸运了,真恨不得时刻侍奉先生左右,早晚聆听教诲,开启智慧,三叔送小侄来六艺,真是小侄的幸运,请三叔受小侄一拜。”

  韩绛已经够高看王宁安的,只是到了侄子这里,直接把王宁安捧成了圣人。

  还立德立言立功!

  孔夫子也不过如此,小小的王宁安,有这么了不起?

  韩绛满心问号,可韩宗武的神态坚定,又不像是撒谎。韩绛沉吟一下,把其他人赶出去,只留下韩宗武一个,把他的来意和侄子说了一遍,又把其中的筹谋算计,告诉了韩宗武。

  不得不说,大家族的子弟就是得天独厚,这种级别的斗智斗勇,寻常百姓之家,哪里能听得到。

  韩宗武果然沉稳了许多,只是用心听着,不骄不躁,韩绛暗暗点头。

  “其实对王家来说,能和夏竦缓和关系也不错,光靠着欧阳修那些人,未必能给他足够的好处。夏竦是小人不假,可小人无所顾忌,舍得下本,一下子就拿出了十万亩的田,你说说吧,欧阳修能做得到吗?说到底,王宁安还是年轻,书生意气啊!”

  听完三叔的评价,韩宗武还是十分沉默,一声不吭。

  “有什么话直说,不要藏在心里面。”

  韩宗武抬起头,稚嫩的脸庞上,显示出不相符的冷静。

  “三叔,你算漏了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夏竦会失败,而且败得很惨,万劫不复那种,所以王先生才不会和他合作。”

  “什么?”韩绛一惊,忙问道:“夏相公那么聪明的人,不会犯这么大的错误吧?”

  “呵呵,夏相公是聪明,可是他的聪明仅限于权术倾轧,论起实务,他比起六艺学堂的好多老师都不如,更遑论王先生。他力主回河,三叔,你想过没有,一旦回河失败,河水继续北流,夏竦许诺的土地都在滚滚河水之下,投进去多少钱,不都打了水漂吗?”

  韩绛再度惊讶了,不敢置信地看着侄子。

  “你,你怎么认定夏相公一定失败?莫非朝廷那么多水利专家,都不如你一个小孩子?”

  韩宗武微微一笑,“朝廷有没有高人我不知道,但是学堂的刘彝刘先生主持修过赣江,是水利的专家,苏颂苏先生精通天文,王先生的算学本事更是冠绝古今。不只是我知道,六艺的很多学子都清楚,自从商胡口以下,地势平缓,落差极低。横陇故道已经废了!而且去岁决口之后,水量下降,泥沙沉积,几乎成为一马平川,夏相公只想到把水引回故道,却没有想到,故道已经完全不堪用……”

  震惊,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韩绛被轰德七荤八素,晕晕乎乎。

  不管韩宗武说的对错,他能讲出一番道理,还能自圆其说,这就非常了不起了。听他的意思,六艺的学子不少人都能做到,倘若真是这样,日后的六艺学堂必然人才辈出,冠绝大宋。

  韩绛一夜未眠,第二天早早就告辞回家。

  他觉得要重新评估王宁安的实力,同时也要再权衡一下,原来设想的脚踩两条船的策略能不能继续下去……

  开德,夏相公府邸。

  才离京几个月,夏竦明显又老了许多,头发花白了,脸上的皱纹越来越多。

  真的老了,每天都能感觉到生命力在流逝,不自觉之间,总是念叨着韩昌黎的那几句话。

  “吾自今年来,苍苍者或化而为白矣,动摇者或脱而落矣。毛血日益衰,志气日益微,几何不从汝而死也。”

  啪!

  夏竦手里的书卷落到了地上,老相公摇了摇头,正要去捡,有人已经替他拾起来,送到了手里。

  来的人正是郑骧。

  “恩师,弟子有好消息告诉你老。”

  夏竦深吸口气,苦笑了一声,“好坏要说过才知道,你讲吧。”

  “恩师,是这样的,朝廷调来了20万石漕粮,弟子出售土地,又收了35万石粮食,救济灾民绰绰有余。弟子觉得,是不是可以多雇佣人力,抢在九月天凉之前,把商胡口堵上,完成回河大业。”

  夏竦吸口气,“原来不是说年内完工吗?提早三四个月,能成吗?”

  “没事的,弟子问过了,入秋之后,虽然阴雨不少,可是没有暴雨,黄河水势也比往年小了很多。早一天堵上商胡口,恩师就能早一天回京城。弟子实在是不忍心恩师在外面受苦奔波,这几个月,老了太多了。”

  说到伤心处,郑骧捂着脸落泪。

  夏竦到底是老了,见他这样,也动容了。

  “你要是有把握,就尽快弄吧,不过一定不能因为赶工,而累死了人,不然为师没法交代。”

  郑骧抹了抹眼泪,站起身,拍着胸膛保证,“请恩师放心,绝对不会出差错。弟子愿意用人头担保!”

  从夏竦的府邸出来,郑骧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九月之前堵上商胡口,有两个月排除积水,明年开春,河道淤积的土地就能耕种了,如果年末合拢,耽搁了春耕,那可是一年的收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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