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
王安石笑呵呵的,兴致很高,竟然让人备酒,他要和王宁安喝酒聊天,畅谈一夜。王宁安欣然同意,笑道:“介甫兄,今天晚上也会很热闹的,想睡也睡不了,正好看看戏。”
……
仿佛为了验证王宁安的话,刚刚到了一更天,礼部侍郎,兼翰林学士冯京的府邸就被包围了。
章惇带着人马,直接杀了进来。
他们来的太快,里面的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冯京衣衫不整,一身酒气,脸上还有胭脂膏子,仿佛刚从青楼里出来似的……还真别说,因为老文接纳了冯京,这小子终于不用提心吊胆了。
他觉得文彦博风头正劲,权势滔天,哪怕有再大的罪过,文相公愿意保自己,就没人敢动!
放松下来的冯京觉得自己该享受一下。
他的原配夫人是富弼的女儿,两个人相敬如宾,十分恩爱。可随着富弼死了,冯京丑陋的一面露出了,对原配百般欺凌,结果被媳妇愣是给逼死了。
没有了束缚,冯京彻底放飞自我,沉溺享乐。
府里光是美女就有几十人之多,他还不满足,到处搜刮,什么口味的都要,莺莺燕燕,一大堆……就连章惇见了都皱眉头。
他啐了一口。
“奶奶的,你特么的还挺会玩的!就冲你这个德行,砍了脑袋都不冤枉!”章惇一挥手,“拿下!”
士兵一涌齐上,直接把冯京给按倒了。
这时候冯京也感到了不妙,他像是杀猪似的,扯着嗓子大喊。
“为什么抓我?我没有罪,我要见文相公!”
“哈哈哈,谁也救不了你了!”
章惇道:“还不把他押起来,给我抄家!”
潇洒了多年的冯京,终于倒台了,他府上的东西还真不少。
名贵的字画古玩,秦汉的玉石,江南的刺绣,各种毛皮,金银器皿,元宝现金,还有数之不尽的账册,存单,股份,地契,房契……林林总总加起来,足够堆起好几个小山!
以往因为耆英社的案子,冯京家里被抄了,几乎没有什么财产,现在的这些东西,都是他这十几年当官捞的!
“老子当初管吏部的时候,就想拿你小子开刀,可惜啊,司马君实非要保着你,老子没有法子,现在是你恶贯满盈,报应来了!”
章惇带着冯京,还有一大堆的书信账册,直接前往刑部大牢。
这边有霹雳手段,文相公那边也没闲着,他把几个心腹都叫来了,对着大家嘱咐道:“明天议政会议就要审核政事堂的立宪草案……他们人数占优势,军方虽然表态中立,但是也难免有几个支持他们,所以情况会很糟糕。”
“那,那要怎么样?”这帮人都傻眼了。
老文哼了一声,“怎么办,怎么办?你们就不会开动脑筋想一想?这么大的事情,能靠着简单多数就通过吗?老夫是这么准备的,我会要求七成五的绝对多数,才能通过立宪草案,你们看如何?”
这帮人一听,直接竖起了两个大拇指!
什么叫流氓,这就是!
不用怀疑!
老文在议政会议这段时间,已经掌握了规律……别看都是表决,但问题设计不一样,门槛不一样,时机不一样,程序不一样……都能得到不一样的结果。
两个字:弄权!
他能靠着这招算计曹太后,就能靠着这招干掉政事堂的几个人!
你们不是说立宪十分重要吗?
那好啊,老夫就郑重其事,提高门槛,看你们接受不接受?
老文仿佛看到了几个小兔崽子无可奈何,懊恼悔恨的模样!老文很兴奋,有点要飞起来的感觉。
虽然老夫不想欺负年轻人,但谁让你们是王宁安的徒弟呢,就别怪老夫不客气了!
“你们都听着,人数少,不代表不能赢……只要能挡住,就能逼着政事堂低头,我们也不是要吃干抹净,但是谁也不能把议政会议当成摆设,你们都拿出本事来,放心,有老夫给你们撑腰,没什么好怕的。”
文彦博的战前动员非常成功,大家伙的士气都鼓动起来,一个个变得信心十足,非常乐观,不断说着奉承话,老文也听得很高兴。
一直快到二更天,才纷纷散去。
他们刚出了文府,门外就有一伙人等着,为首的正是韩宗武和苏辙。
这几位都吓了一跳,这是什么路数?你们也来拜会文相公?
韩宗武板着脸,用几乎没有感情的声音道:“江南行省议政卿隋安,兵部右侍郎甘公瑾,你们两个跟本官走一趟吧!”
“啊!”
这两位直接傻了!
开什么玩笑,他们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一个是议政卿,一个不但是议政卿,还是兵部侍郎,因为军方的代表要达到三成,所有甘公瑾也是新秀之一,还准备明天要一展身手呢!
怎么直接抓人啊?
“韩尚书,苏尚书!你们这是开玩笑吧?”
韩宗武冷冷一笑,“天下第一的案子,谁敢开玩笑!你们的事情犯了,还要本官让皇城司的人动手吗?”
这句话一出,这几个人才注意到,跟在他们后面的居然不是刑部的人,而是皇城司的侍卫,皇帝身边的人?
这,这,代表什么啊?
莫非……两个人的鬓角见汗了……突然,隋安像是疯了一样,扑向文府的大门,嘴里还大声喊着:“文相公,救命啊!快救救下官啊!”
第1109章 宽夫兄,你可以休息了
沉寂的政事堂,在一夜之间,就抓了几十个人。
除了京城之外,其他的各地,不少官员,也都在抓捕的名册当中,已经安排人手去捉拿了。论起规模,甚至远远超过几年前的云州一案。
原本官场只是波谲云诡,各种势力暗中运作,互相争斗,却没有撕破脸皮。这一次却是把台面上的争斗拿到了台上,一上来就是玩命的架势。
哪怕久经风霜的文相公,也感到了心惊肉跳,不寒而栗。
奶奶的,真是小觑了天下英雄。
本以为王宁安这几个徒弟不堪一击,现在看起来,他们是咬人的狗不漏齿,没准就是一直扮猪吃老虎,给老夫挖坑呢!
失策,真是失策啊!
俗话说,水满则溢,月盈则亏。
领袖议政会议,抗衡太后,大获全胜。
拿到了一手好牌,结果就大意了,自以为是了。
觉得连王宁安都不得不向自己低头,这不是狂妄自大吗?
文彦博陷入了深刻的反省之中,可惜的是给他的时间不多了,明天就是议政会议,按理说要去审核立宪法案,他必须过去主持。
只是现在政事堂拿到了多少证据,又有几张底牌……他全都不清楚,这又怎么和他们斗啊?
出其不意,阴险暗算,是老文最擅长的。
可这一次他竟然想着堂堂正正,靠议政会议的规则取胜,哪里晓得,吕惠卿他们早就清楚,你玩套路,玩规矩,玩资历,不管玩什么,都会被老文轻松虐杀,连半点侥幸都没有。
只有彻底撕下脸皮,跟他比狠,比手腕,比力量!
这才有一丝胜算。
不得不说,文相公在这一轮,的确是大意了。
老文枯坐到了三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真是不年轻了,脸上皱纹密集,头发花白,寻常人到了他这个年纪,早就含饴弄孙,甚至都进了土里。
他却还要费尽心思争斗算计,一年到头,也休息不了几天。
多好的身体扛得住啊!
更何况了,这帮年轻人都起来了,他们或许经验差点,但是头脑灵活,精力旺盛,最重要的是够狠,够残暴!
老文觉得自己就像是衰老的兽王,面对新兴强者的挑战,越发力不从心了。
“爹,苏辙和韩宗武到咱们门口拿人,您老应该出面,要是连他们都保不住,就没人看得起老爹了。”文及甫抱怨道。
老文苦笑着摇摇头,“你当为父不想保他们?可问题是他们和陛下的案子搅在了一起,我怕把文家都搭进去!”
“我不信!”
文及甫摇头,“这都几个月了,该毁灭的证据都毁灭了,该死的人也都死了,这时候查什么?无非是虚张声势,只要我们能撑住,就不用怕!”
到底是在军中历练过的,文及甫有点狠劲儿。
老文也是一阵恍惚,他觉得儿子说的或许有理,但是他也真担心政事堂能拿到一点铁证……他很犹豫,很纠结。
假如倒退二十年,或许就不会这么迟疑不决……这就是老了吧!
“你想过没有,这么多年,王宁安办了多少案子,又有多少人倒在了他的手下……我可以小觑吕惠卿和章惇,但是绝不会小瞧王宁安……假如这次抓人是王宁安布置的,又该如何?”
“这……”
文及甫这下子无语了。
是啊,你可以不在乎政事堂,但是不能不在乎秦王。
“爹,你说秦王手里有证据?”
文彦博摇了摇头,“这种事情用得着证据吗?只要大约有个方向,直接抓人就是了,要是让为父来办,只怕牵连的人会更多,杀一个血流成河,也在所不惜啊!”
吸!
文及甫的脸白了,还是惨白惨白的那种,冷汗从鬓角流下来,他是真有些怕了。
“爹,那你看该怎么办?”
文彦博看了看外面,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他的心却还是一片灰暗。
“老夫也不知道啊!”
正在这时候,外面鸡鸣响起,到了去议政会议的时候了。
“走吧,老夫不能让几个小辈吓到,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老文咬了咬牙,他洗漱收拾,换上紫袍金鱼袋,一丝不苟,直到半个时辰之后,才从家里缓缓出来。
到了门外,老文还回看了一眼,他心里有种很不好的预兆。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呸呸呸,不要这么不吉利的想法!
老文拼命摇头,却没法清除掉,只能暗暗叹息。
但不管怎么说,到了议政会议之后,老文还是神采飞扬,气势十足。
他这一来,许许多多人都迎了上来。
昨天这一夜,没几个人能睡好,大家伙眼睛都是红的,一个个惶惶不安,生怕会牵连到自己!
“文相公,你可算来了!”
众人就好像有了主心骨一样,老文板着脸,教训道:“都在这干什么?我们是议政会议,今天要讨论国家大事,关乎千秋社稷,江山安稳……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拿出为天地立心的勇气,一起审核法案!”
老文的话虽然空,但好歹稳住了人心,大家都跟着进入了议政会议。
按照往常的规矩坐好,今天的议政会议,除了政事堂的诸公没有赶到,还有5个议政卿没有来,其中一人是病假,另外四个都是被抓走了。
老文的心就是一颤。
不光是隋安和甘公瑾,还有别人,政事堂是真够狠的!
这种情况之下,替这几个人出头风险太大,不出头也不成……老文眼珠转了转,干脆还是放过算了。
“议政卿100位,实到86位,符合人数要求,现在开会!”
老文说完,就拿出政事堂递交的立宪草案,他身为议政领班,需要逐条阅读,然后和下面的人商议表决。
文彦博清了清嗓子,就要开始念。
正在这时,突然有人跑进来,大声吼道:“吕相公,章相公,苏尚书,曾尚书,韩尚书,王尚书……到!”
伴随这一嗓子,吕惠卿带领着政事堂出现在了议政会议。
吕惠卿同样一夜没睡,但是他精气神十足,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干劲,脸上笑容和煦,彬彬有礼、但是在别人看来,那就是狰狞可怖,没按好心了!
吕惠卿快步走到了领班的主席台,冲着文彦博深深一躬。
“我等迟到了,请文相公见谅。”
老文瞥了他们一眼,轻笑道:“吕相公国事操劳,不比老夫,能专心议政会议。更何况你们来的正是时候,归坐议政吧!”
他说完,却发现吕惠卿没动。
文彦博就皱眉了,“怎么,莫非吕相公还有事?”
“呵呵,的确有事。”
吕惠卿说着,就往前走了两步,和老文都站在了台上,两个人正面相对……吕惠卿比文彦博矮了大半头,但在别人看来,这一刻吕惠卿气场两米八,丝毫不比文彦博差。
而且两人一个是冉冉东升,一个则是沉沉西坠,不可同日而语。
僵持了半晌,吕惠卿打破沉默,道:“文相公,昨夜的事情,我想和大家伙说一说。”
那意思你老该一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