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王宁安怎么出手,都改变不了。
而且这一次太子只有七岁啊!
少说有十年以上的时间,是大臣为所欲为的。
现在只有三种可能,一个是以曹太后和王青为代表的后宫势力,她们控制天子和太子,行垂帘听政,在赵顼成年之前,掌控江山。
第二种,那就是王宁安再度以顾命大臣身份,摄政治国,担负起教导新君,统御全局的职责。等到赵顼长大以后,还政天子。
还有第三种,那就是王宁安退出,而是以其他大臣,同当顾命托孤之责,一起辅佐新君,安定天下。
除此之外,王安石想不到别的可能了。
只是这三种情况,貌似哪一个都不好!
“如果后宫垂帘,百官断然不会答应,一场大战,立刻就会爆发,刀光剑影,死伤无数……孩儿就是担心这个,才不敢让老爹南下!”王雱分析道,因为曹太后手里没牌,王青手里只有老爹一张牌,必然要请动王安石南下。
可问题是王安石太老了,他斗不过如狼似虎的大臣,没有丝毫胜算。
至于第二条路……“上一次就有不少人希望燕王能取而代之,但是燕王恪守本分,而且天子又接近成年,故此燕王手下的人没有发动,才平安交权。”
王雱苦笑道:“这一次太子那么小,就算燕王还是忠心耿耿,能挡得住吗?再说了,燕王年纪也不算太年轻了,又要教导太子,又要主持大局,他哪里来的精力?他的精力不够,必然会被手下人利用,他的徒弟们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你说得对!”王安石很无奈,“那第三种可能呢?要是让其他大臣联合起来,一同辅政,不就天下太平了吗?”
王雱苦笑着连连摇头,“爹,最糟糕的就是这一种了,如果真的到了这一步,孩儿觉得大宋江山,没准就会断送了!”
“什么?有那么严重?”
“当然。”王雱道:“不管是后宫垂帘,还是燕王摄政,他们都能代表皇帝,行使权力,压制百官……可一旦群臣辅政,他们只能依靠自己人,跟皇帝绝不会一条心!孩儿说句不客气的,暗害天子的凶手,没准就在这堆臣子中间呢!理学主张的非君,保护私有财产,可不是他们自己而已,还有许许多多人,都是这个心思,老爹可不能不查啊!”
……
王雱分析的这些,其他人当然也看到了……就包括王宁安的亲信,也有很多人存在这个想法,甚至连老岳父苏洵都被卷入其中。
“老泉兄,自从不久前天子感染疟疾,生命垂危,不瞒你说,有很多名士学者,都找到了我……他们认为主少国疑,正是群臣匡扶社稷的大好时机!”王方探身说道。
苏洵面色凝重,“你老兄怎么也当起了说客?”
王方很不好意思,“我一把年纪了,本来是不该掺和的,但机会难得啊!这二十几年,令婿主持变法,大宋国势昌隆。如果仅仅因为天子英年早逝,就功亏一篑,岂不是天大遗憾!因此我斗胆建议,二郎能趁着这个机会,总揽大权,然后制定法规,把权力从皇帝手里,交到政事堂,交给百官……毕竟将天下兴衰,寄托给一家一姓,实在是太危险了!”
王方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一言以蔽之,有一大派人,希望趁机推动限制皇权,巩固变法成果……这些人和金融集团,和理学并不一样,但是却不得不承认,他们的主张有相通之处。
苏洵深深叹口气,抓着自己银白的胡须,摇了摇头,“话我可以带到,但是一切还是听二郎的意见吧,你们切记,不要随便动作,更不能铸成大错!”
整个京城,乃至整个大宋,都暗流汹涌,处处充满杀机,各种势力,都在迅速集结,准备应付接下来的大战!
曹太后虽然是女流之辈,但是见过了这么多风浪,哪里还不明白!
“令尊真是好算计!枉哀家一直以为他是纯臣,是可信任之臣,却想不到,他竟然如此软弱!真是让人失望透顶!”
王青被说的脸红,老爹上书拒绝南下,让她也很无奈,但她也清醒了一些,事情真的不那么简单!
“母后,爹爹太老了,他的身体哪能扛得住啊!若是母后愿意,就让曹国舅南下吧!”
“曹佾!”
这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可问题是他太弱了,又和王宁安太亲近,以他的能耐,如何同王宁安周旋啊?
曹太后简直抓狂了,为什么身边就没有一个够分量的重臣,能够服从调遣呢!
她想来想去,就只剩下两个人,一个是议政会议的文彦博,这老货绝对够分量,也够狡猾,还有一位,那就是殖民部尚书张方平。
老张干过参政,当过御史中丞,后来被派到海外当总督,在宋庠,宋祁,庞籍等人相继死后,张方平上书,请求叶落归根,埋骨大宋,说得十分恳切。去年的时候,朝廷正式把他调回来,担任殖民部尚书,用意是让他养老。
张方平也欣然同意,这不,刚回来大宋没几个月。老张比起文彦博小了几岁,但一样养生有术,身体很棒。
曹太后觉得要想拿回主动,就必须动用这些老人了,如果文和张能够一起南下,或许能和王宁安周旋……正在她盘算呢,突然,一道圣旨进京,不日,燕王将护送圣驾返京……
第1092章 吾皇万岁
卸去了次相的位置,司马光带着他的书局,从西京搬到了东京,说来有趣,以往是开封为都,洛阳就成了失意官僚的聚集地,如今调了过来,很多失意的文人官吏,都聚集在了东京,每日饮酒作诗,哀叹命运不公。
司马没心思和这帮人凑在一起,他的处境并不好,吕诲的案子还在审问当中,虽然牵连到他的仅仅是接受了一些捐赠,处罚也仅仅是退回赃款,但司马光清楚,这事情可大可小,要是老实修书,就能躲过一劫,如果不老实,你受了1万元是贪,100万元也是贪,只要抄家,不愁不完蛋。
因为熟悉自己的处境,所以司马到了开封,就老老实实修他的书,别的什么也不过问,吧大门一关,当起了彻头彻尾的宅男。
只是身为刚刚退下来的次相,又是金融集团的代言人,岂是想不过问就能不过问的。
这不,司马光的府邸就多了一位客人!
“邵先生,你来干什么?”司马光脸色很冷,盯着对面的人,而来人丝毫不畏惧,坦然一笑,“君实相公,乱世道士盛世僧,如今正是贫道下山的时候!”
司马光冷笑两声,“邵庸,你少在这里装神弄鬼,第一如今是太平盛世,不是乱世;第二你是个相士,却不是道士;至于第三,我也不是什么君实相公,所以多说无益,轻便吧!”
“别啊!”
邵庸连连摆手,他大老远跑来,可不是听抢白的,而是有要事在身。他也看出来了,和司马光这种级别的人物,玩什么云山雾罩,高来高去,根本不成!
那就单刀直入吧!
“君实相公,陛下要死了!圣驾殡天,就在眼下!根据我的推算,或许陛下已经死了,燕王在故布疑阵。”
“你放……”
司马光强忍住爆粗口的冲动,逼视着邵庸。
此刻司马最不愿意听的就是这件事,他当然知道王宁安和赵曙这对君臣,推行的政策,有多遭人恨!
说起来司马不是傻瓜,为什么宁愿得罪老师,也要和金融集团站在一起。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那些玩金融的,手里握着数十亿,甚至更多的金流,能动用的财富和势力,无与伦比!说来有趣,这个庞然大物,洪荒巨兽,还是王宁安一手培养的。
有多大的行动能力,司马光非常清楚,世上没有多少是钱做不成的事,而金融集团最不缺的就是钱!
如果愿意,他们甚至能买下凌霄殿!
想想这段发生的事情吧!
王宁安出手拿下司马光,等于斩断了金融集团染指下一任首相的可能,加上赵曙的整顿,他们能不反击吗?
果然,皇帝的船只就出了事情,落水重病。
司马光稍微想一想,就不寒而栗。
他甚至担心,追查下来,连他都没法全身而退。
好死不死,邵庸还主动提起这件事情,司马光哪能不生气抓狂!
“邵庸,你现在就给我出去,我不欢迎你!”
邵庸非常尴尬,一张老脸,都变成了猪肝色。
他皮笑肉不笑,呵呵两声。
“君实相公,我还是这么称呼你……总而言之,陛下是死定了,接下来朝局必定要乱一阵子,你可以暂时静观其变,不过还请君实相公准备好,你大展拳脚的日子不远了。”
说完,邵庸拍拍屁股走人了。
直到这位消失了很久,司马光还缓不过来。
赵曙到底是生,还是死?
按照最新的消息,王宁安就要护送着陛下回京,看情况,龙体应该没有事情,至少暂时没事情。
但也不能排除另外一种情况,皇帝的确要撑不住了,生有处死有地,尤其是一国之君,死在了外面,成何体统!
王宁安护送赵曙回京,是让皇帝死在该死的地方,又或者,赵曙已经死了,这些都是老师的障眼法而已?
换成别人,司马光还有些把握,可是老师王宁安,向来神出鬼没,手段惊人,就算此刻告诉大家,赵曙什么事都没有,活蹦乱跳,司马光也不会怀疑。
还真是让人头疼啊!
头疼的不只是司马光,还有咱们的文相公。
就在不久之前,儿子文及甫从西域调了回来,因为他的功劳,成为了下一任兵部尚书的热门人选,老文也积极活动,想要帮儿子更进一步。
“你小子也是命不好,居然这么多事情都搅在了一起,还是等等吧,先别急着跳出来,免得被牵连进去。”
文及甫晒得黑黑的,他淡然一笑。
“爹,孩儿这点道理还是明白的,拗相公都不愿意蹚浑水,咱们何苦惹麻烦!”
说到王安石,文彦博倒是笑了笑。
“老夫还挺意外的,我以为他一定会跳出来,南下迎接陛下,如果那样,咱们父子就有机会了……”
老文抓着胡须,显得很是遗憾。
他不敢出手的唯一原因,就是担心王宁安会报复。
假如王安石挡在前面,他就不用担心什么了,王宁安就算有心对付他,也只能先收拾最直接的威胁,没准他老文还能和王宁安联手呢!
但问题是王安石居然告病辞了,要知道他可是国丈啊,这种时候,一手拉着后宫,一手托着百官,要是能把陛下握在手里,简直呼风唤雨,为所欲为啊!
这么好的事情,王安石居然拒绝了,他怎么能下这个决心?
文及甫倒是很淡定,“爹,这年头啊,谁都在进步,您老的那一套用得多了,别人也都学会了,要是让孩儿说,老老实实忍着,哪怕再好的机会也别随便出手,保命比什么都重要!大不了等着洗牌完毕,咱们父子再出来摘桃子!”
“唉!”文彦博深深叹口气,“你小子也行了,比以前厉害多了,可这么好的机会,一大池浑水,为父要是不摸两把,实在是心有不甘啊!”
老文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他的确忍住了,在赵曙生死没有确定之前,老文绝不会动手……其实也不用等太久,王宁安护送着赵曙,乘坐专列,已经从东南返回,距离开封越来越近了。
列车喷吐着黑烟,咔哒咔哒向前,王宁安凝视着外面的暮色,突然他下了一道命令:列车原地停下,让工匠立刻下车,装作临时抢修的样子。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列车重新开动,只是这一次列车不是向北去开封,而是往南跑,沿着来的道路返回……
王宁安这一手,弄得车上的人都迷迷糊糊,不明所以,小太子赵顼紧紧抓着师父的手臂,显得惶恐不安。
王宁安突然蹲下身躯,露出大大的笑容。
“殿下放心吧,有师父在,那些宵小之徒,不会得逞的!”
果然!
在两个时辰之后,传来了消息,禁军士兵抓到了一伙人,他们试图在铁轨上埋炸药,被禁军抓了一个正着!
到了这时候,大家伙才如梦方醒,王宁安实在是太厉害了!
从南方返回京城,这一路不会太平的。
王宁安确信一定有人准备动手,可问题是敌人在暗我在明,总不能时时刻刻提防着吧!所以王宁安果断玩了一手引蛇出洞。
他先是假意抢修列车,这样就给暗中下手的人制造机会,他们果然按捺不住,在火车的必经之路,想要埋上火药。可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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