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以后熊家只是乖乖吃萝卜……
赵顼不知道这些,他迫切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小家伙打起十二分精神,居然奶声奶气,真的背了起来。
“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赵曙越听越开心,简直笑开了花,等到4句结束,急忙追问道:“后面呢?”
赵顼眨了眨眼睛,努力想着,“丹阳——城南——秋海阴,丹阳城——城……”小家伙背不下来,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赵曙倒是没有责怪的意思,《芙蓉楼送辛渐》一共两首,相比而言,第一首更广为流传,他清了清嗓子,继续念道:“……丹阳城北楚云深。高楼送客不能醉,寂寂寒江明月心。”
念完了诗,赵曙更是感叹道:“皇儿,这首诗很有趣的,夜里的寒雨落在吴地,第二天送客望着楚山,这就有两个国,吴和楚,全都是春秋列国之一,也都强盛一时……王昌龄是在吴楚分界的地方送别客人,那里有一座关城,叫做召关,就在现在的润州治下,还有一出戏,讲的是春秋时候,有个叫伍子胥的人,为了过召关从楚国逃到吴国,一夜之间白了头……”
赵曙柔声讲着……他想起了父亲赵祯,那时候他还不到十岁,比赵顼大不了多少,父皇就拉着自己,从一首诗,讲一段故事,论一朝兴衰,听得亲切有趣,入情入理……赵曙有一段时间,非常喜欢拿父皇讲的历史,去问师父,然后再用师父讲的东西,反问父皇。
两个人讲东西完全是不一样的套路,最初赵曙还困惑过,不过了解多了,他也就明白了,这世上没有什么完全的对与错,只是站在不同角度看问题而已……
“皇儿,别人能教你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学到多少……等这一次父皇灭了天竺,我就带你去润州,到江南看看,我们也去芙蓉楼,登高望远……昔日的吴楚两国,皆是大宋疆土,还有更多的国家,也会纳入大宋版图……父皇会给你打一个好大好大的天下,你说好不好?”
赵曙也不理小家伙怎么想,只当他默认,就开开心心离开了王府,踏上征途……其实在小小的赵顼心里,什么吴楚,什么天下,都不如离开龙潭虎穴来的现实,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
不说赵顼的纠结,赵曙是意气风发。
他没有带太多的人马,只有两万五千人,从西京出发,经过铁路,一路到达西域,在塞尔柱的故地,文及甫已经做好了准备。
集结了20万民夫,囤积粮食50万石,骡马30万匹,还有大批的军需武器,从大宋调运。
值得一提,向前数一千年,向后算五百年,中亚平原就是游牧民族决战的沙场,一旦战败之后,就会向南逃窜,进入印度,肆虐一番。
一旦战胜了,也要杀入印度,再抢劫一番。
总而言之,印度就是个万年小可怜受,谁都能折腾,而且印度也不争气,连修城的能耐都没有,谁来了就下跪。
反正他们都觉得你这辈子欺负我不要紧,等老子下辈子发达了,再去欺负你们。所以,谁是真正的阿Q,一目了然。
塞尔柱的各个部落,比起大宋还要了解印度,所以当大宋要发动战争之后,这帮家伙就像是闻到了血腥的鲨鱼。
也不用大宋出钱,也不用大宋动员,全都自备干粮,拿着弯刀,跨上战马,准备跟在大军之后,发一笔横财。
对于这帮人,赵曙是没有什么排斥的。
毕竟天竺太大了,人也太多了,光靠着大宋一点点打,要打到什么时候,干脆把人都放进去,来一个天下大乱,才能不乱不治!
赵曙果断降旨,凡是能拉起500人马进军天竺,授予指挥使职位,1000人授予统制,2000人,都统制……等打下印度之后,还能按照功劳大小,分封土地奴隶。
而且靠着战功,还能获得大宋的军火支持,掌握贸易特权……
这套手法都被王宁安玩烂了,但是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还是十分新奇。
那些部落倍受鼓舞,高兴地如痴如醉……他们盛赞赵曙,说他是最睿智的帝王,万王之王,世界的主宰,天上的太阳……总之,都是一些肉麻的吹捧。
就这样,赵曙短时间之内,就弄到了10万先遣军,顺着山口,南下平原……几乎与此同时,大宋的商人武装,也从海岸线发起了攻击。
大宋已经开始逐步废奴,不管真假,但那些以奴隶为主的工厂和种植园都着急了,他们开出了以往三倍的价钱,求购奴隶。
商人计算过,从天竺捕捉奴隶,运送到泉州,所有成本算起来,最多30元,而一个青壮奴隶能卖到200元,至于心灵手巧,能养蚕缫丝,纺织布匹的女奴隶,也有180元。
疯狂的利润,让商人全都发了疯。
他们迫切需要贩卖奴隶的特许权,而想拿到特许权,就必须好好表现,配合皇帝陛下,征服天竺!
这是一场规模前所未有的征服。
赵曙只出动了两万五千人,可追随他的人马,超过了20万,更有趣的是一些天竺的邦国世家,也投靠了大宋皇帝。
整个人马越来越多,就像是滚雪球一样,到了最后,简直就是一场雪崩!
几千年的天竺社会被彻底摧毁,这一场大乱战,使得天竺损失了超过三成的人口,还有更多的人被贩卖成为奴隶。
这些人的血肉,天竺的财富,滋养了大宋的工业体系。
接下来的20年,大宋基本上完成了铁路网的建设,更为重要的是,一些科学家发现了电力,研制成了内燃机,第二轮的工业革命,在中原大地快速推开……
当然,这些还是后话,相比热衷开疆拓土的皇帝,大臣们更关心明年的政事堂之争,到底谁能成为首相,备受关注。
虽然朝廷没有太多的消息透露,但是也可以从一些蛛丝马迹,窥见些端倪。
比如王宁安再度回京,负责教导太子,他留下的辽东省平章事,就显得格外吸引眼球。
眼下的辽东省可是很惹眼。
首先,辽东省面积够大,不但包括原来的幽州和云州,还包括了一大半的契丹土地,向北能一直延伸到北冰洋……
过去人们都觉得这里是苦寒之地,没什么油水。
可自从铁路修了大半,辽东的铁矿,煤矿陆续被发现,还有那么多的木材,辽阔的黑土,正好种植庄稼,再有,已经有人发现了金矿,成千上万的人,怀揣着淘金梦想北上。
种种条件加起来,辽东省已经是炙手可热的香饽饽,谁能接替平章事,未来绝对有机会进入政事堂和六部。
为了这个位置,各方都剑拔弩张。
在吏部这边,章惇坚持要推布政使蔡京。
“蔡京虽然年轻,资历浅,但是他在辽东多年,是从普通的书吏一路干上来的,政绩卓著,有目共睹,让他出任平章事,理所当然!”
“这个……”大理寺卿冯京开口了。
“章天官,按理说吏部推举人选,我们大理寺不该说什么,但是我以为这个蔡京不合适。”
“道理何在?”章惇提高了声音,明显不悦。
冯京却没有害怕,而是沉声道:“很简单,他不是进士出身!”
“这,这算什么理由!”章惇怒道:“如今朝廷已经开了秀才科,地方官吏多数是秀才科出身,蔡京不但出身秀才科,还是最早拿到工程师的一批人……他的学识绝对没有问题!”
这时候贾章却笑道:“章天官,你看一看,如今朝堂,可有秀才科出身的人?”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不能有!秀才科才开了几年,怎么可能有人步入宰执?但是我坚信,早晚有一天,会有秀才科的人才,进入六部,乃至政事堂!”章惇声音洪亮。
“那按照章天官的意思,进士科是不是就可以废了?”冯京带着怒气质问。
章惇轻蔑一笑,“废与不废,那是圣人的事情,可要说起来,科举不过起于隋唐,中间经过了很多变化,废进士科,转而用秀才科,也是科举的一种,诸公以为呢?”
他目光扫过,有几个人,诸如曾布,苏辙,都表示赞同,微微颔首。唯独司马光,他咳嗽了一声。
“既然是推荐人选,就不能指定一个人,要看看大家还没有更好的!”
他的话刚说完,冯京立刻道:“我推荐吕诲吕大人,他比蔡京合适多了!”
第1071章 师徒裂痕
章惇是个很霸道的人,他看中了蔡京,是分毫不让,而司马光这边,又极力推荐吕诲,双方就较劲了!
看情况,章惇这边有吕惠卿、曾布、苏辙支持,而司马光这边,则是贾章、冯京等人,也旗鼓相当,势均力敌。
最后就要看首相苏颂的意思。
苏颂沉吟了许久,“吕大人有优势,而蔡京也有长处,我们还是先别急着决定,再权衡几天,容后再议。”
苏颂说完,就主动散会,直奔自己的值房,其他人无可奈何,只能散去。
吕惠卿走的时候,主动拍了一下章惇。
“子厚兄,到我那坐坐吧!”
章惇吸口气。
大臣之间,互相勾结是很犯忌讳的事情,上次他找吕惠卿,还是回到值房坐了一会儿,才过去的。
这一回竟然直接邀请,也不遮掩,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这个吕吉甫什么时候胆子大起来了?
章惇稍一迟愣,也想明白了,随即笑道:“那就打扰吉甫兄了。”
这两个人就在其他人的面前,大摇大摆,直奔吕惠卿的值房,坐下之后,吕惠卿亲手给章惇倒了一杯茶,两个人对面而坐,好半晌没说话。
还是章惇打破了沉默,“行了,你也别绷着了,咱们俩凑在一起,满世界都是流言蜚语了,就别装深沉了!”
“那好,子厚兄,咱们就明说了,司马君实这是要干什么?你清楚吗?”
章惇把茶杯一顿,怒道:“吉甫兄,你让我明说,你还打什么哑谜?司马光是铁了心,要和那些人走在一起了!”
吕惠卿颔首,“这一次他们提出什么进士出身,摆明了是倒行逆施,想要把高级官吏的任命限制在自己的圈子里,挡住其他人的路,其心可诛!”
“哼,老师推了全民教育,其用意就是打破世家大族对科举的垄断,要把机会给寒门子弟,给普通人。身为老师着意栽培的弟子,司马光居然背叛师父,实在是可恶!”
章惇建议道:“吉甫兄,要不要我们立刻去师父府上,和他老人家念叨一下!”
“念叨什么?”吕惠卿反问了一句。
章惇一时语塞。
吕惠卿冷笑道:“我们都老大不小了,不能像小孩子,出了事情就去找大人,找师父!这一次我们要联起手,和司马光斗一斗!”
章惇有些迟疑,“那个,吉甫兄,是不是太着急了?”
“不急不成!辽东省是除了西域之外,最大的一个省,又是第一个更换平章事的省份,尤其是要接的是师父的位置,至关重要,只许胜,不许败!”
章惇终于点头了,“没错,如果让司马君实拿下了辽东省,就会制造印象,他是师父的衣钵传人,一旦有了这个印象,那些摇摆不定的人都会站在他那边。失了先手,就很难搬回来!”
“没错!”
吕惠卿一贯隐忍内敛,温文尔雅。
可这一次,他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四年之前,他仅仅是勉强争夺首相,实力差距悬殊,可经过了这几年的积累,吕惠卿已经有了充足的自信。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
司马光,你该歇歇了!
“目前的情况,百官这边,很有可能是平手,除非能争取到苏相的支持,不过以我的判断,他未必愿意说话!”
“嗯,子容先生明年就到了任期,草率的决定,遗祸无穷,他不是犯傻的人!”章惇补充道:“还有就是议政会议了,我们在议政会议的人不少,但是司马光也有自己的人马,更要紧的是他能拉来理学的支持!”
这是个很糟心的事情。
新政学会家大业大,势力深厚。
可也正因为如此,就显得有些笨拙,而且内部利益争夺严重……之前推遗产税的时候,尚且能组成一个拳头,可是到了现在,却未必如此了。
政事堂,议政会议,全都拿不到优势。
吕惠卿又只是末位相公,如何同次相争衡?
无论任何人,看起来绝对是输多胜少,吕惠卿沉吟良久,“子厚兄,此战我们必须扬长避短才行!”
“我们的长处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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