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有一朝居然三位“祖”那就殊不可解了!
你在关外,建基立业,靠着十三副铠甲起家,创立八旗,当然可以成为太祖,至于后来杀进了山海关,夺下了大片的江山,国土增加了百倍不止,从偏安一隅到君临天下,成为天子。
不管如何,称世祖,也算是勉强贴切。
但是第三位就是笑话了。
首先你承袭父皇的位置,帝系没有转移,你称圣祖,把你爹,你爷爷放在哪里?难道你和你爹肩膀一般齐,或者你还胜过你爷爷一头?
其次,你的任内,是发生了不少事情,但是整体疆域并没有扩大多少,只是一些边陲离岛,无关痛痒,没有真正改变多少疆域,就凭这点功业,就想称祖,只能说,真是好大的一张脸!
……
贾昌朝提议给赵祯称祖,他有两条,第一赵祯迁都洛阳,朝廷重心从东到西;其次,收复了幽州,打通了西域,疆域增加了近一倍。
尤其是收复幽州,从唐末以来,历代皇帝,都心心念念,想要打败契丹,光复故土,但是唯独在赵祯手里实现了。
当年太宗皇帝就立下了规矩,能收复燕云,要异姓封王,王宁安也正是靠着收复幽州,加上打败西夏的功劳,才坐上了西凉王的位置。
给赵祯称祖,是说得过去的。
不过欧阳修摇了摇头,“先帝慈恕恭俭,谦逊纯孝,万万不敢凌驾太宗和真宗之上……老臣斗胆认为,应该称宗!”
贾昌朝竟然也没有坚持,看起来大宋的臣子远比某一朝要脸多了。
“那该称什么?是高宗,还是世宗?或者,其他的?”
这一次王宁安开口了,“仁宗吧!”
宋庠眼前一亮,立刻赞道:“为人君,止于仁!西凉王的建议是合适的!”
欧阳修抓着胡须,缓缓道:“蓄义丰功曰仁;慈民爱物曰仁;克己复礼曰仁;贵贤亲亲曰仁;利泽万世曰仁;功施于民曰仁;屈己逮下曰仁;度功而行曰仁;宽信敏惠曰仁;爱仁立物曰仁;体元立极曰仁;如天好生曰仁;教化溥浃曰仁;慈心为质曰仁;惠爱溥洽曰仁……先帝称仁宗,当之无愧!”
他们都表示了赞同,可司马光却有些迟疑。
“仁宗诚然不错,但是先帝御极42年,尤其是最后的十几年,奋发有为,北伐契丹,收复幽州,西定党项,开拓西域。更有万邦来朝,君临天下!以如此武功,如此威势,只是一个仁字,未免不能概括先帝一生。”
司马光的水平不是盖的,他这么一说,大家也都陷入了为难当中。
以往评价皇帝,只是一个字就足够了。
但问题是赵祯前后,呈现出截然不同的两段,不管用什么字,都会有所偏颇,没法盖棺定论。
大家都面面相觑,不停想着办法。
这时候王宁安沉吟了一下,他提议道:“你们看,能不能在谥号上,体现一下?”
其实从汉高祖刘邦算起,皇帝就是有两个号,但是汉唐都比较看重谥号,比如汉高祖,其实就是个错误的叫法,准确说是太祖高皇帝,谥号是高,汉文帝的庙号是太宗,谥号则是文,武帝的庙号是世宗,而谥号是武。按照汉代的习惯,通常还要加一个孝,比如孝文皇帝,孝武皇帝。
当然,从中可以看得出来,人们是比较肯定谥号的。
唐初的时候,也是如此,但是唐高宗李治给他爹加了一个文武圣皇帝,使得谥号一下子突破了两个字,达到了三个字之多。
道德经有云,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达到了三个字之后,往后皇帝的谥号就越来越长,跟老太太的裹脚布似的,全都是吉利话。所以到了宋代,相对而言,庙号就显得更重要了,起到了盖棺定论的作用。
一直到了朱元璋的时候,他把谥号和庙号结合起来,才显得比较清晰明白。
王宁安也是沉思许久,才说道:“就定为仁宗武皇帝,你们以为如何?”
第825章 果断的曹太后
王宁安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许,包括赵曙在内,念叨了两遍,也觉得很适合父皇,因此两号就确定下来。
剩下的事情好办了,欧阳修,贾昌朝,宋庠几个凑在一起商量,立刻将其他的字补上!
仁宗,体天法道极功全德神文圣武睿哲明孝武皇帝。
赵大叔得到了盖棺定论,一个时代也就正式结束了。
群臣拖着疲惫的身躯,还要继续处理皇帝的丧葬事宜。
王宁安走到了赵曙身边,低声道:“陛下,你也休息一下吧,半月之后,就是陛下登基大典,万千百姓都看着这一天呢!陛下可不能让先帝失望。”
赵曙点了点头,他突然抬起头,恳求道:“师父,在没人的时候,我可不可以还叫你师父,就像以前那样。我,我已经失去了父皇,不想再失去师父了。”
小家伙可怜巴巴,王宁安的心头一酸,赵曙才十六岁啊,放在后世不过是刚刚上高中的孩子,纵然有再多的锻炼,受了再多的教育,他还是太小了。
失去了父亲,又面临这么大的压力,真是不容易。
王宁安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身为臣子,不可僭越,不过陛下既然为九五至尊,称呼的事情,自己拿主意吧!”
赵曙眼前一亮,兴奋点头,“多谢师父!”
王宁安感叹道:“陛下,早点歇着吧,我大宋文武制度完备,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嗯,有师父在,我就安心了。”
赵曙突然想起一事,“师父父皇骤然驾崩,我,我身为人子,想要替父皇守孝,师父以为如何?”
王宁安立刻道:“按照先帝遗诏,以日易月,只要守27天即可,莫非陛下不满意?”
“嗯!”赵曙闷着头道:“士人尚且要守三年,皇家难道还比不上士人吗?再说了,父皇又是那么照顾我,替父皇守孝,也是情理之中啊!”
王宁安倒是不怎么同意,说实话,他是不喜欢守孝的。就拿一个官员来说,从30岁中进士,最多70岁致仕,甚至很多人还活不到七十。
不过三十年左右的时间而已,父亲死了守三年,母亲死了又守三年,做事的时间就少去了五分之一,实在是太浪费了。
就拿包拯来说,他一共为父母守了十年,老相公的孝道王宁安佩服,但是把宝贵的时间浪费掉,也未必合适。
只是有些事情真是不好说出口。
总不能告诉赵曙,你爹死了,不算什么,不值得浪费时间,替他守孝……要真是这么说了,跟禽兽有什么区别。
王宁安思索道:“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君,朝廷事务繁杂,而且大宋又处在剧烈变更之时,先帝仁慈爱民,勤于国政,不会喜欢陛下置万民于不顾的?”见赵曙闷着头,不高兴,王宁安又道:“陛下若是思念先帝,不妨适当延长时间,另外在国政之余,也可以抽出时间,静思哀悼,不必太在乎形式……毕竟先帝也希望陛下能光大江山,把祖宗基业守好了。”
赵曙有些失望,可还是点了点头。
“师父,这么多事情要靠着你处理,多保重身体。”
赵曙辞别了王宁安,暂时回东宫消息,赵祯刚死,福宁殿还没有清理出来,直接让新君住,显然不合适。
王宁安不得不一样一样安排,好在朝中还有一帮老臣,还有司马光这些人在,王宁安只要协调好了,把事情分派下去,也就没什么了。
忙活到了第二天下午,王宁安终于抽出了一点空,让人把钱乙请了过来。
见面之后,开门见山。
“钱太医,你查得如何了?”
钱乙满脸羞愧,因为他去年告诉王宁安,赵祯应该能挺到秋天,谁知春天刚开了一个头儿,皇帝陛下就走了,弄得太子的大婚都来不及办,身为医生,犯了这么大的错误,钱乙十分惭愧。
尤其是他给赵祯请过很多次脉,皇帝的身体很糟糕,但是也没有到了立刻驾崩的程度。
“王爷,现在回想起来,大约就是在所谓大凶之年的说法出来,先帝有一阵子情绪波动,还吐了血,伤了神,从此之后,身体便越发糟糕,以至于回天乏术。当时我只是以为伤损根本,是情理之中,可现在想起来,似乎……另有隐情!”
王宁安低垂着眼皮,他当然清楚那一段的事情。
赵祯一度想要废了曹皇后,防止后宫干政。
可是就在即将出手的时候,赵祯突然发病,后来就有人上书弹劾,把这事情戳破了,赵大叔也就没有继续发难。
按照钱乙所说,赵祯脉象混乱,身体突然变差,正好和这个时间不谋而合!
“钱先生,你可有什么证据?”
钱乙点了点头,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手帕,展开之后,里面放着不少香灰。
“这是?”
“王爷,这是太医院特制的梦甜香,从一年之前开始,陛下就睡不着觉,每逢夜晚,不得不点上梦甜香,帮助睡眠。”
王宁安立刻警觉,“钱太医,莫非有人在香中做了手脚?”
“不不不!”
钱乙连连摇头,“陛下宫中的一切,我都会清查,绝没有问题。而且自从上一次宫中出了中毒的事情,更不敢有人下毒,只是……”
“只是什么?”
钱乙抬起头,低声道:“梦甜香虽好,可是药三分毒,要是有人用了双倍,甚至三倍的梦甜香,确实能戕害龙体……我清查了一下香火,确乎是多了一些。”
王宁安吸了口气,他脸上变了颜色。
梦甜香毒性很小,普通多点一点,最多是头脑昏昏沉沉而已,没什么大问题。可赵祯不行啊,他身体衰弱,稍微有点变化,就会损害龙体。
用这一招对付赵祯,不得不说,实在是够阴险的!
究竟是谁,是谁暗算了皇帝?
王宁安突然暴怒,他切齿咬牙,“钱太医,你继续查,我会安排人手,务必要弄清楚真相,敢暗算先帝,就敢动当今皇帝,如此丧心病狂之徒,留在世上,就是个祸害,务必要斩草除根!”
“明白。”
钱乙点头下去,不止他一个,连皇城司的人也动了起来,其实有本事在皇宫大内动手脚的,无非就是那几个人……王宁安其实早就有了猜测,只是他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查,结果赵大叔就先驾崩了。
都怪自己,太爱惜羽毛,生怕被猜忌,也怕有人说他是要夺权,架空皇帝,结果就犯了犹豫不决的错误。
你不出手,那些宵小之徒就不会罢手!
王宁安陷入了自责当中,正在这时候,突然有消息传来,说是二皇子赵宗霖,因为先帝驾崩,陷入了无比的悲痛当中,哭喊着去拜祭先帝,结果在路上失神,跌落水池当中,惊吓过度,已经病倒了!
赵宗霖病了?
王宁安大吃一惊,按理说,这个二皇子就是嫌疑最大的那个,王宁安要查的也正是他!
二程和张载都抓了,本来就想处理他,是顾忌赵祯的身体,才没有捅出来,他却在皇帝驾崩之后,立刻病倒了,真是蹊跷啊!
……
“是哀家下的命令!”
曹皇后……呃不,是曹太后了,她脸色凝重,立在赵曙的面前,低声道:“是这个逆子,他收买了福宁殿的太监,把先帝的梦甜香加了一倍,谋害先帝,其心可诛!”
赵曙听完,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的拳头不由得攥了起来,想想吧,父皇临死之前,还告诉自己,要好好照顾赵宗霖,让他当一个富贵闲人,衣食无忧!
或许,父皇早就知道了赵宗霖暗中的动作,只是父皇不愿意,也不忍心掀出来。
结果就因为赵祯的一念之仁,赵宗霖居然找到了下手的机会,弑君杀父,还真是和他娘一样,够狠,够毒,都辣!
赵曙切齿痛恨,“母后,当真是他干的?那他就该凌迟处死!”
曹太后微微摇了摇头,“陛下,先帝刚刚去了,你就杀死他的儿子,自己的兄弟,如何向天下人交代?而且先帝一生文治武功,最后落得死在自己儿子手里,这名声传出去,合适吗?”
当然不合适了,可,可要是赵宗霖真的下了黑手,不杀死他,更对不起父皇在天之灵。
还没正式登基,就出了这么大的一个难题,赵曙真的有些抓狂了。
看着儿子来回乱转,曹太后忍不住摇头。
嫩,太嫩了!
连这么点事情都处理不好,还怎么和满朝的老狐狸斗?
“陛下,你可愿意听母后的安排?”
赵曙犹豫片刻,低声道:“母后,有何妙计?”
“妙计谈不上,赵宗霖不是落水了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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