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追剿捣子们的士兵也纷纷退到地面,等到又是三盏孔明灯升起,所有人一起往通风口扔进了火把,然后还有人迅用石板把通风口给封闭起来。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无忧洞里,猛火油不断流动,迅燃烧,有的随着脏水,到处流动,把地下的沼气全都点燃,站在地面上的众人,只觉得脚下的土地一动一动的,跟地震了相仿。
他们无法想象,此刻地下的场景。
数万名捣子被压缩到了只有平时十分之一大小的区域,里面已经严重缺氧,很多人都几乎昏厥。
这时候猛火油和沼气一起燃烧,快消耗着有限的氧气,释放出致命的浓烟,而且大量的通气孔被封锁,虽然还有一些氧气能进去,但是已经不能满足这么多人的需要。
很快就有人昏迷过去,还有人拼命冲向洞口,从里面跑出来,结果被埋伏好的官兵逮了一个正着。
从三更开始,王宁安就让手下6续往无忧洞灌猛火油。
每隔一刻钟,就给他们来一波。
前后灌进去1oo万斤猛火油,把京城的库存几乎给弄光了。
这也就是王宁安财大气粗,满不在乎,换成别人早就心疼滴血。
不得不说,从来没有花钱的不是,五更之后,王宁安才让所有士兵开放封锁的洞口,进入无忧洞。
这次他们每个人的腰上都系着麻绳,如果感觉不对劲,立刻退出来。
为了保护大家的安全,甚至跑到花鸟鱼虫市场,把所有金丝雀都给买来了。
随着清查展开,越来越多的人感动了不寒而栗。
哪怕是铁石心肠的人,也被吓得魂飞魄散。
好多捣子,身上没有任何的伤痕,却趴在地上,成了冰冷的尸体。
他们伸着手臂,仿佛在抓什么,眼睛之中,还能看到绝望和痛苦,他们长大了嘴巴,想要吸更多的气体进去,可一切都是徒劳的,很快,他们就变成了一具具尸体。
佛印跟在了王宁安的后面,他看到了死者的惨相,绝望又充满荼毒的眼神,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小徒弟。
像,实在是太像了!
这就是报应啊!
他们害死了小徒弟,反过头来,要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
和尚突然浑身打了个冷颤,呼吸急促起来,他觉得有无数的冤鬼,要来找他索命。
王宁安见他吓得脸都绿了,突然怪笑道:“原来和尚的修为也不过如此,放心吧,就算有天打雷劈的时候,本官担着就是了。”
“不敢不敢。”佛印连连摆手,“王大人,有句话叫神鬼怕恶人!你就是天底下最大的恶人,神仙不收,佛祖不留,连地府都不敢要!”
……
佛印的这段评价,也不知道怎么就传遍了京城,王宁安除了善财童子之外,又多了一个“恶人”的绰号!
最初很多人还不认同,尤其是王宁的死党和学生,可是当一具具奇形怪状的尸体,从无忧洞抬出来,大家伙全都闭嘴了。
他们第一次现,一个人可以死得那么痛苦狰狞。
五官都扭曲到了一起,看不出原来的位置,就好像饱满的葡萄缩成了葡萄干,怪异可怖!还有人手指不停抓挠,指甲里面都是血肉,有自己的,也有别人的。
当他们进入最大的一处地下室,完全傻眼了,数百号死者呈现出叠罗汉的状态,足有五六层。
最高处是无忧洞的大龙头,他的脸距离通风口只有一尺多,奈何滚滚浓烟,把氧气都阻挡在外面,他就这样,活活窒息而死!
当人们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全都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哪怕是杨怀玉和狄咏,都不自觉离王宁安远点,感觉和他站在一起,毛骨悚然。
不过不管怎么说,王宁安折腾了一个晚上,困扰京城的百年痼疾彻底解决了,不但无忧洞覆灭了,而且再没人敢跑到下水道当地耗子了……8
第319章 负荆请罪
“好啊,真是好啊!”
赵祯赤着脚,一边走着,一边点指着王宁安的脑门,显得怒不可遏。?
“真是好本事,你宰了几个捣子,砍了几个脑袋,拿过来给朕开开眼界?”
王宁安被骂得低头不语,盯着自己的脚趾头,恍若未闻。
赵祯更愤怒了,“瞧瞧你,朕把皇家银行交给你,把几千万贯的巨款交给你,百姓尚且知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倒好,就为了一个女孩子,一怒之下,领着人就杀到无忧洞去了,你可知道,这些年有多少人死在了里面,万一受了伤,丢了命,怎么办?”
赵祯大声咆哮,王宁安还是死不悔改,“官家,反正臣安然无恙了,那些畜生都伏法了,想怎么处置,臣都没有怨言!”
“呸!”
赵祯狠狠啐了他一口,“还有脸说呢?究竟是谁指使无忧洞下手的,你弄清楚了吗?”
王宁安摇头,“弄不清楚,臣也不想弄清楚。”
这回轮到赵祯蒙了,“怎么,你想让真凶逍遥法外?”
“这倒不是,臣得罪的人太多了,想要我命的人不在少数,臣只在乎那些能杀我的人,至于弄个稻草人,天天在上面扎针泄愤的废物,臣才懒得管呢!”
“你倒是大度!”
赵祯气得乐了,“朕告诉你,大宋朝还没有到是非不分,黑白颠倒的地步,朕已经让唐介和包拯去查,无忧洞这次死得很干净,里面的东西却没有被破坏多少,也算是你有功劳。他们已经在清点,凡是牵涉进去的,朕一个都不会饶恕!”
王宁安大喜,立刻拍马屁道:“吾皇圣明,真是万民之福。”
“行了,好听话朕不想听,你这回如此莽撞,弄得京城不安,还杀了那么多人,凄惨无比,有伤天和,朕不能纵容。朕降你为同判皇家银行事,罚奉一年,闭门思过三个月。”
赵祯说完,摆摆手,“行了,你赶快滚蛋吧,朕懒得看到你!”
就这样,王宁安被稀里糊涂轰出了垂拱殿。
他刚走,赵祯看了一眼屏风后面,咳嗽一声,“出来吧。”
从屏风后面转出一个年轻人,正是赵宗景,这小子见王宁安被骂了,差点笑出声来。一物降一物,你王二郎再厉害,也斗不过圣人。
他连忙给赵祯行礼,赵祯微微一笑,“宗景,朕刚刚把王宁安降为同判皇家银行事,你知道为什么?”
赵宗景摇摇头,“臣不知。”
“很简单,朕想让你判皇家银行事。”
“啊!”
赵宗景嘴咧得老大,能塞进去一个拳头。
“官家,您不是开玩笑吧?”
赵祯把脸一沉,“君无戏言,你看朕像是开玩笑嘛?”
赵宗景挠了挠头,为难道:“可是臣什么都不懂,怎么能行!”
赵祯满肚子气,怒骂道:“没出息,挺大小伙子,一点胆气都没有,你很让朕失望。”
骂了几句,赵祯又把语气缓和下来,他伸手把赵宗景叫到了面前。
“你是朕最喜欢的侄子,也是我赵家年青一代最能干的,而且你和王卿的关系还最好。皇家银行,是咱们赵家的银行,那么多钱,那么大的影响力,朕当然信得过王卿,可是国家大事,不能单纯以信任私相授受,还要建立规矩,你名义上是皇家银行的主事,具体的事情还要王卿去做,你也要好好学学,争取早日替朕分忧。”
……
“王大人,圣人给你降了官职,是保护大人,毕竟这一次的动静太大,还是躲一躲风头。再说了,你不是要成亲了吗,也正好陪陪新娘子。”
陈琳送王宁安出来,笑呵呵道:“王大人,以后遇到了事情,多和圣人说,你可不知道,昨天晚上圣人听说你亲自下去了,急得一夜没睡,三不五时派人去询问,生怕你出危险。这么多年啊,咱家还没见圣人对哪个臣子如此上心呢,你可是天下头一份。”
从皇宫回来,王宁安有点生气,这算什么事啊,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赵祯也学会耍弄权术了?其实哪个皇帝不懂这些,以往自己就是把赵祯想得太美好了。
维持手下的平衡,是每个皇帝必修课,赵祯亲政几十年,这点小手段还能不会?
以往他维持的是东西府的平衡,希望通过文官内部的制约,达到天下大治的目的。可这几年下来,整个文官集团太让他失望,而且赵祯也现文官集团互相勾结,已经形成了铁板一块,他这个皇帝越插不上手。
这不,王宁安和皇家银行跳了出来,成为制约文官集团的有力武器。
从铜价大战,到狄青入主西府,再到剿灭无忧洞,皇家银行,武夫,将门,势头太猛了,握着大把的财富,坐拥那么多的精锐,整个京城都在笼罩之下。
赵祯自然要稍微打压一下,免得过分膨胀。
还真是够小心的!
王宁安觉得他看透了赵祯的权术,索性真的当起了寓公,懒得去管别的事情。
但是有一件事他不能不管,王宁安到了老娘的房中,现杨曦呆呆坐着,才一天的功夫,小妮子就显得清减了许多,看起来楚楚可怜。
“娘,曦儿,我回来了。”
白氏点头,“为娘都知道了,你干的不错,那些作恶多端的捣子,这么死了算是便宜他们了!”
白氏咬牙切齿,痛惜哀伤,“八娘多好的孩子,他们也下得去手!好几寸长的口子,只怕要留下疤痕,让孩子怎么见人?”
提到了这里,杨曦又眼圈泛红,“都怪我,怪我,我没保护好苏妹妹!”
王宁安哀叹一声,走到了杨曦的前面,轻轻揽住了她的肩头,“傻丫头,这种事情怎么能怪你,去,把这个给苏姑娘送去。”
王宁安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沉香盒子,塞给了杨曦。
这玩意叫玉骨冰肌膏,本是宫中女子用来美容用的,后来加了数十味名贵药材,不但能美容,还能祛除疤痕黑印一类的东西,效果神奇。
狄青是配军出身,脸上有金印,当初赵祯赐给他一盒,狄青倒是觉得金印并非他的耻辱,就没有用。
见到了苏八娘脸上受伤,王宁安就想到了这玩意,他和狄青提起,狄青二话没说,把东西就给他了。
“拿去用吧,如果不够,回头我去宫里要,这点面子陛下还是能给的。”
杨曦见到了这个,顿时大喜过望,欢蹦乱跳,急忙忙跑到了病房,去找苏八娘。
“你小子还算心细。”白氏很高兴,“二郎,无忧洞怎么样了,都铲除干净了?”
王宁安点头,“或许会有漏网之鱼,但是应该不多,昨夜俘虏了一万多人,被烧死的,窒息而死的,差不多也有一万,根据辨认,无忧洞的大龙头,还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香主全都毙命了,另外还有许多坛主,长老,使者,也死了一大堆。无忧洞的核心一扫而光,另外还有数万依附无忧洞的人,包大人准备罚他们充作苦役,这不正好京城要大建设吗,他们就是最好的干活人。”
白氏颔,“谁雇佣无忧洞的人,还是无忧洞自己做主,要刺杀咱们?”
“根据情况,应该是有人买凶杀人。在陛下那里,孩儿以退为进,逼着陛下着手调查,我估计左右不过是那几家仇敌而已,陛下未必真的狠心下手,咱们往后多多提防就是了。”
白氏哀叹道:“为娘何尝不知道,踏入了是非圈子,就别想安宁了。正好,你爹刚来信,说是陛下调他进京,正好咱们家人都团圆了,你和曦儿的婚事也要办了,抓紧给娘生一个大胖孙子,有了孩子,娘这心也就有了着落……”
正在说话,突然有人进来禀报,说是曹佾求见。
王宁安一愣神,别人铲除无忧洞的时候,都非常积极,唯独曹佾没有动静,而且之前他又找到了自己,说话含含糊糊,似乎有些问题。
“请他进来吧!”
不多时,曹佾从外面小跑着进来,到了王宁安的面前,他突然把外面长大的的衣服甩掉,露出了背上的荆条,他双膝一软,居然跪在了王宁安的面前。
王宁安瞳孔猛地一缩,语气一下子冷了三分,”国舅爷,你是要学廉颇吗?只怕你没有廉老将军坦白啊!”
曹佾身躯一震,两条眉毛都蹙到了一起。
“二郎,我的确对不起你,有些事情我隐瞒了。其实无忧洞出悬赏令,要你的脑袋,不是我随便听来的,而是我二姐送来的消息。”
“你二姐?就是嫁给高家的那位?”
“没错。”曹佾道:“我二姐那天突然找到我,说是让我给你带个话儿,做事不要欺人太甚,要给人留活路。我找你的时候,想劝你和无忧洞合作,哪知道你态度那么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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