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小子也太阴险了!”
余靖想到了什么?会如此吃惊。
原来悄无声息之间,王宁安已经完成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布局。
沧州以北是榷场,以东是市舶司,同时兼具海贸和边贸两大财源!而且新城足有二十万人,加上周边的城堡村镇,还有沧州城,以及牢城,小小的地方,聚集了四五十万人。
要人有人,要财路有财路,可以想见,用不了多久,沧州就会成为北方的商业中心,比起汴京,也差不了多少。
余靖看王宁安的眼神都变了,这小子每一件事,看起来都无可挑剔,建港口,设市舶司,是为了灾民好,修城是安顿百姓,弄榷场,是为了解决岁币之耻……看似迫不得已,随意落下的子。
可问题是,事情都弄完了,倒是先成全他们王家。
坐拥这么好的位置!
王宁安敛财的能耐不用说了,王良璟虽然投军时间不长,可是屡立战功,练兵的本事不差。这爷俩珠联璧合,守着四五十万人,练出一两万的精兵,就跟玩似的。
对了,王宁安的三伯还是航海的能手,日后也要筹建水师,如此一来,王家更是雄霸海6,傲视宋辽!
种家和折家,实力雄厚,朝廷奈何不了他们。
看起来,王家的潜力远远过这两家。光是这个局,就让人拍案叫绝!
要说王宁安没有小算盘,余靖死都不信,就算老天爷偏袒他,也没有这么巧的。
“你小子啊,处心积虑,真是能算计!”余靖只留下一句感叹,转身就走。王德用捻着胡须,哈哈大笑,他的老眼之中,闪烁着光彩。
“好小子,想不到,这种光景,还能看到一个将门崛起,真是不可思议。”王德用举起了两个大拇指。
王宁安不想骗老将军,他的确是费了无数脑筋,最初他也没有想到会弄成这么大,但一步步走来,一半天授,一半人谋,竟然真的完成了浩大的布局。
只要三年,三年不乱。王家就能牢牢站稳脚跟,成为谁也撼动不了的庞然大物。
“哎,武人离不开兵啊!”
王德用感慨非常,他是做过枢密副使的人,小小的也是王相公。
可自从踏足西府,王德用就成为所有文人攻击的目标,那滋味老将军太清楚了,他做人谨小慎微,对待皇帝忠心耿耿,不留把柄。
结果这帮人就说王德用身材奇伟,不是人臣之相。
开玩笑,王德用的老爹王七尺有余,足有两米多,正是长得魁梧,才得到了赵二的欣赏,王德用虽然没有老爹那么高,但同样魁伟壮硕,这要是文官长这副容貌,就是威严有度,天生相才,到了武将这里,就成了不甘人下,要造反当皇帝的罪证……王德用实在是无语,也无奈。
“这几十年来,老夫是亲眼目睹,武将越来越受到压制,连孙子都不如!要想不被欺负,就要有兵有将有力量!”王德用道:“老夫可不是告诉你造反,是让你自保,回头老夫送你二百部曲,保证都是个顶个的好汉子,能保你不死,老夫相信你,亏待不了他们。”
说完之后,王德用强忍着得意,走得可快了,不给王宁安拒绝的机会,直接消失在眼前,哪像个七十岁的人!
呸!还保我不死呢,是让我保你们王家吧!
王德用是犬父虎子,可他的儿孙就是标准的虎父犬子,老将军到了古稀之年,又狠狠打了所有文官一个嘴巴,万一他走了,人家对子孙下手怎么办?
没办法,老头子只能给孩子们找个靠山,王家父子两个,年纪都不大,少说也能撑个三五十年。
他一点都不担心王宁安会拒绝,因为王家眼下还只是潜力无穷,没有真正变成实力,这时候就需要人遮风挡雨,他王德用正好有这个分量。
互惠互利的交易!
还真是条老狐狸!怪不得狄青能被欺负死,你老家伙越活越滋润呢!王宁安刚刚有点睥睨苍生,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劲头儿,立刻消失了大半。
论起见识和能力,能赶上他的没几个,可论起耍手段,玩权谋心机,哪怕是粗鲁不文的王德用都让他刮目相看,还有什么张狂的本钱,低调,一定低调啊!
……
王宁安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可是有人气得疯,耶律洪基把南下征宋看成立威之战,结果弄得岁币没了,让他的脸往哪里放?
少年心性,使得耶律洪基决定铤而走险,他说服了皇叔耶律重元,然后调集两万人马,再度猛攻雄州。
这一次耶律洪基动用了精锐的皮室军,突然难,大宋一方险些失守。
不过好在宋军拼死作战,辽兵三次杀上城头,都被打了下去。
狄青等人一直枕戈待旦,王宁安说的明白,辽国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果然,这不又来了。
狄青立刻投入战斗,他们分散袭击辽兵的后路,破坏粮道,拼死拖住辽兵的攻势。
就在这段时间,王家军的床子弩已经增加到了2oo张,这玩意又叫八牛弩,顾名思义,要八头牛,或者几十个成年人,才能拉得开。
床子弩的弓有三张,一张主弓,一张前弓,还有一张方向相反的后弓,通过筋连接在一起,就像是一个放大版的复合弓,威力惊人。
别说是人,就连战马挨了一下都必死无疑。
自从捕鲸之后,王家军就能大肆暴兵,看着整齐的一排床子弩,谁都流口水。力道惊人的箭,穿透辽兵的身体,将皮室军盯在地上,有些人没有立刻死去,他们还在抽搐挣扎,鲜血染红了大地。
倍受鼓舞的大宋士兵勇敢冲上去,刀剑撞击,每一刻都有死者倒下去,狄青又一次戴上了他的青铜面具,状如疯癫,在辽军中冲杀往来,见了他,没有一个人不后退的。
双方冲杀得猛烈,打得更惨,可战斗却出乎预料的短暂,辽兵撤退了,丢下了数千具尸体,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宋赢了,每一张面孔都露出了纯真的笑容,这是武人的胜利,将士们,尽情欢呼吧!8
第181章 大家都在谋划
耶律洪基败走的原因很奇葩,因为连日战斗,草料不济,驮马饿死大半,负责运输辎重的民夫哗变,军粮断绝,不得不撤退……
我的老天爷啊!
听到这个理由,王宁安都笑喷了,辽国什么时候变得爱护动物了,驮马死了,民夫就哗变了?以他们的个性,哪怕民夫死了,都不会停止进攻……奇葩的理由,必然有奇葩的幕后原因,说到底还是耶律重元搞得鬼。
宋辽开展自由贸易,从目前来看,获益最大的就是耶律重元,他迫切需要海量的资金,帮着他拉拢部族势力,抢夺皇位。
为此,给他的宝贝侄子一点颜色,也就不意外了。
耶律洪基前有强敌,后有猪队友,哪怕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打了,只能灰溜溜败走。经此一役,耶律洪基和耶律重元的矛盾彻底浮到了台面上,双方完全是不死不休。耶律洪基发誓,要干掉这位皇叔,真正独揽辽国大权……
伴随着耶律洪基败退,和谈最后的障碍也消失了,王德用还等在沧州,想要等着签署最后的盟约,只是让老将军惊讶的是,朝廷突然下旨,派遣集贤殿大学士富弼接替王德用,出任正使,同辽国方面签约。
王德用则被升为太尉,加封鲁国公,据说,要接替贾昌朝,出判大名府事。显然,经过这一次大战,贾昌朝也做了不少事情,终于能如愿以偿,调回京城了。
除了贾昌朝之外,其余的有功将士,都要升赏,可以想见,整个河北,乃至京城,都要来一次大换血,只是王宁安的兴致不高,他觉得临阵换将,不算什么好兆头。
尤其是把富弼派出来,更是有些莫名其妙,按理说富弼是庆历诸公之一,应该站在范仲淹一边,可是老范选择了河北诸将,而富弼是正儿八经的文官系统出身,二者已经渐行渐远,偏偏表面上还有那么一丝香火情……
事情就怕这样,完全站在自己一边,没有说的;泾渭分明,那也没说的,就怕这种貌合神离,怎么办都不好办!
不用问,准是文彦博那个老东西使的坏,王宁安也没有办法,他能影响赵祯的大战略,却没法干涉人事。
尤其是他们这一伙人在京城的势力太弱了,两府的相公,没有一位真正站在他们一边,河北的胜利越大,诸位相公的脸就越肿,能不下绊子吗?
就盼着贾昌朝能顺利返京以这个老家伙的无耻和手段,没准能和文彦博一争……
当然想再多都没用,还是看最后的和谈结果吧!
富弼轻车简从,赶到了清州,在这里同辽国使者举行正式谈判,光是一个地址选择,就让王宁安的心头一沉,有点不妙啊!
经过半个月的唇枪舌剑,双方最终敲定了和谈结果,公布出来,顿时诸将大哗。
原计划是彻底废除岁币,可是这一次却是分成十年取消岁币,前三年将岁币降到白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第五年开始,变成白银五万两,绢十万匹,十年之后,彻底归零。
除此之外,富弼还答应辽国,要限制沧州新城的规模,比如城高不得超过两丈,护城河宽一丈五尺,不得修筑敌楼,城门要用木栅栏,人口不能超过二十万,驻军不得超过两万,有超过一千的人马调动,要提前知会辽国……
做出了这些让步,当然对外宣称,也是光明正大,理由充分。
比如双方贸易骤然开放,必然冲击巨大,不能一下子就把贸易额推升到几千万贯,第一年要限制在500万贯,然后逐步适应,逐渐提升。
由于贸易额不能提高那么多,关税也就无法弥补岁币的缺口,故此分成三步降低岁币,最终取消,是为了稳妥起见,老诚谋国。
至于沧州新城的问题,也是如此,双方各退一步,辽国承认新城存在,大宋限制新城规模,谈判本就是妥协的艺术,这也是为了宋辽的大局。
而且据说西夏大量调动人马,陈兵边境,意图不轨,大宋不能和辽国纠缠太过,忽略了西北的大局……只是别管理由再多,这份合约让许多人大失所望!
“荒唐,简直荒唐透顶!”
余靖得到消息之后,气得暴跳如雷,“他富彦国怎么能如此事故?”
“不是事故,是无耻!”欧阳修脸色铁青铁青的,本想着岁币之耻,一朝洗雪,结果弄个十年之期,还把沧州新城给限制住了,打得什么算盘,别以为谁都看不出来。
不就是这一次的功劳都是武将的,都是一干在野文官的,朝中的诸公非但没有起到积极作用,还扮演了扯后腿的角色。
如果真的把岁币都取消了,他们脸上难看,到时候就无颜留在位置上。
按理说,这种事情应该文彦博出面签约,奈何文相公深知他和河北的这帮文武冲突太大,即便签了也会闹得不可开交,索性就派了富弼过来,弄成了不咸不淡的样子,河北的这帮人,也只能捏着鼻子就认了!
“别人怎么算计我不管,可问题是他富彦国十年之前,出使辽国,何等义正词严,慷慨激昂!庆历新政,他又是何等忠贞报国,心怀天下,怎么几年的功夫,他就变得这个样子!真是让人痛心疾首啊!”
面对余靖和欧阳修的抱怨,范仲淹,还有晏殊,两位老相公的脸色都不好看。
的确,富弼变了,这一次摆明了是文官集团忌惮武人的表现,扯后腿,下绊子,把好好的事情,弄得拖泥带水,七零八落……
说起来可笑,辽国那边有个猪队友皇太弟耶律重元,大宋这边也有一堆猪队友,比起辽国的,一点不遑多让。
光是愤怒没有什么用,晏殊眉头紧皱,“希文兄,现在看来,必须有人在京城,在陛下面前,替咱们说话,让永叔回京吧!”
欧阳修略带为难,“我这个脾气,到了京城,只怕也斗不过他们啊!”
范仲淹呵呵一笑,“不用你去斗,只要你在京城,那就足够了。”
老范说的不错,以欧阳修在文坛的地位,再加上皇帝的垂青,哪位相公也不敢轻易把欧阳修如何。
醉翁进京,就能代表河北的这一班文武,朝中诸公,想耍什么手腕,就要掂量一二。
最关键的是贾昌朝也要进京了,他的优点和缺点同样明显,老家伙心黑手狠,有权术,会算计,缺点是名声不好,圣眷不佳,欧阳修进京,正是弥补贾昌朝的缺陷,只要他们两个珠联璧合,关键时候拉起手,那几位相公就没法胡来了。
……
范仲淹他们在部署下一步,王宁安也没有闲着,他同样把大家伙都召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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