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饭后,开始下起了雨夹雪,路上又湿又滑,两人互相扶持,一路走得很小心,因为真田双眼失明,所以真田扶着他时,没人会觉得诧异。
即使天气状况不好,不过手冢国光心情十分愉快,真田弦一郎也感受到他的好心情,他握住他的手,问道:“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吗,也说来跟我分享一下吧。”
手冢国光侧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我们能光明正大牵手的机会不多呢。”
想到这里,手冢国光微微停顿了一下,他以为自己不会再乎这些东西,只不过跟真田两人牵着手走在人群里,心情竟然会忍不住变得飞扬起来。
人群熙熙攘攘,即使他们身处其中,不过两人在这一刻都感到无比安心。真田弦一郎更是觉得整颗心都变得暖洋洋的,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紧紧扣在一起。
到神奈川时,因地铁竟然罕见的晚点了,所以真田弦一郎和手家国光到达真田宅时,已将近中午。
开门的是樱叔,他见两人平安到达,松了一口气说道:“弦一郎少爷终于回来了,健太郎少爷正等在屋里呢。”
真田弦一郎侧头望着樱叔的方向,说道:“地铁晚点,让你们久等了。”
樱叔接过他们两人的外套,笑着说;“快进去吧。”
手冢国光扶着真田弦一郎往内宅里走去,路上的积雪已经被清扫干净,不过屋顶和常青树上都积了一层白雪,四周除了他们两人,再没有其他人走动,四周很安静,整个宅院看起有些冷清。
手冢国光看着眼前的一切,对真田说道:“明明没有任何变化,但是眼前的宅子总感觉跟我小时候印象里的大不一样呢。”
真田弦一郎好奇,他问道:“怎么不一样了?”
手冢国光回想了一下,说道:“小时候跟随爷爷一起来这里时,觉得宅子里似乎每一个房间都藏着秘密一般,让人觉得有些好奇又有些畏惧。”
听到手冢的话,真田的眉角挑了起来,问道:“你也会有畏惧的时候?”
手冢国光嘴角轻轻上扬,没有说话。
真田弦一郎又问:“那现在的真田宅在你眼里又是怎么样的?”
手冢国光看着眼前古朴肃穆的建筑,有人在这里诞生,有人在这里生长,有人在这里老去,有人在这里死亡,它历经一代代的变迁,岁月也留下了无法抹去的痕迹,所有的一切都在改变,这里自然也不能避免;
手冢国光不知为何有些感概,他说:“现在再看到这所宅子时,总感觉像个迟暮的老人呢,让人不忍面对。”
真田弦一郎闭上眼睛,一阵风吹过,雪花絮絮的落了下来,手冢的话让他有些心酸,过了许久,真田睁开无神的双眼,他伸手握住手冢,说道:“我们进去吧。”
手冢国光点头,他扶起真田弦一郎,说道:“小心台阶。”
真田弦一郎稳稳的踏上台阶,他怎么会不知道脚下有个台阶呢,即使离开这里很久,但是这里的一砖一瓦,都牢牢印在他的记忆里。
到了内院里,手冢国光远远看到真田健太郎等候在廊下,他是不久前才刚刚飞回日本,也许是旅途劳顿的缘故,神情带着淡淡的疲惫。
手冢国光跟真田弦一郎走近,他对真田健太郎说道:“让你久等了。”
真田健太郎说道:“要是你们同意司机去接送,也许早就到了。”
真田弦一郎跟着手冢国光一起上了台阶,真田说;“多谢大哥费心,总算是没有耽误祭拜祖先的大事。”
这时,左助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几个月不见,他又长高了几公分,他看到真田和手冢两人,说道;“小叔叔和国光哥哥回来了。”
他的眼睛忍不住朝着手冢国光的隆起的腹部看了一眼,对于手冢国光将要产子的事情,他有些好奇,又有些别扭。
手冢国光依旧淡定,他对着左助颔首,问道:“左助君在美国的生活还好吗?”
夏天过后,真田左助离开日本到美国求学,并且开始跟着真田健太郎一起学习打理家族的企业。
真田左助小心翼翼的看了旁边的父亲一眼,说道:“学校里的事情比较有趣。”
真田弦一郎已经脱下鞋子,他向前摸索着,在真田左助头上揉了两下,说道:“公司的事情尽力就好,现在还是要以学业为重。”
真田健太郎走在最前面,他听了真田弦一郎的话,回头说道:“你不愿意接手公司就算了,可不要再给左助灌输这种思想。”
真田弦一郎说;“公司不是还有大哥吗,左助现在年小,让他享受一下正常孩子的童年吧。”
真田健太郎轻哼一声,说道:“童年?他离这个词已经过去很久了,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跟着父亲一起管理公司了。”
稍微停顿了一下,真田健太郎又说;“家族企业总有一天要交给你们,现在熟悉公司的运营已经算很晚呢。”
真田左助看了手冢国光一眼,他做了一个鬼脸,显然不同意他父亲的看法,在他看来,父亲说的这一天还远着呢。
进了起居室里,手冢国光看到柳莲二也在,他有些意外,开口说道:“柳君,好久不见了。”
柳莲二朝着手冢和真田点点头,又问道:“你们还好吗?”
真田弦一郎坐在柳莲二的旁边,说道:“都很好,你呢?”
柳莲二微笑着说;“我也很好,公司的情况已经慢慢上了正轨,仁王他们都盼着你能早日回去呢。”
真田弦一郎心中一顿,他没有回应柳莲二的话,他知道,只怕以后即便他的双眼恢复正常,他也无法回到EOS工作,他们得罪了太多了的人,在日本,只怕他和手冢两人都无法继续各自的事业了。
正在倒茶的真田健太郎看了他们一眼,他递了一杯茶给柳,说道:“休息的时间就把工作相关的事情丢到一边吧。”
柳莲二接过茶盅,低头喝着茶水。
真田弦一郎望着柳莲二的方向,又问;“对了,还没有问起,你怎么这个时候会过来?”
柳莲二刚准备开口,真田健太郎先说道:“柳君是我邀请来的。”
真田弦一郎虽然有些讶异,不过并没有放在心中,反倒是手冢国光忍不住看了他们一眼,什么时候真田健太郎和柳莲二已经这么熟悉了?
一杯茶还没有喝多久,外面的樱叔进来请他们去祭拜真田家族的先辈,柳莲二和手冢国光是外姓人,不用跟着一起去,两人便没有起身。
供奉真田家族先辈们的地方还在后面,真田家的三个男人进去后,先给先辈们磕头,接着由长兄真田健太郎汇报了近一年的大事;
“我们这一支已经从本家脱宗,请先辈们原谅我的自作主张,不过我们相信艰难只是一时的,我们会好好护照家族,必定不敢辱没这个姓氏。”
“原本想在脱宗之后就将家族的重心迁回日本,不过被弦一郎这家伙全部打乱了,看到这事情只能以后交给左助来做了。”
真田健太郎的汇报很简短,说完之后,他对身后的弟弟说道:“弦一郎有什么话要对先辈们说的吗?”
真田弦一郎有些楞住了,他见过祖父,父亲与先辈们联络感情,他们去后,联络感情的事情就由兄长来做,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这个次子来做。
“弦一郎?”
真田弦一郎抬起头,虽然他眼睛看不到,但他知道面前的墙壁上挂着历代祖先们的遗像,想了片刻,真田弦一郎才说道:“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情,我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了,先辈们听到说不定会很震怒……”
“我马上会有一个孩子,不过我没有打算让他姓真田,这一点请先辈们一定要原谅。”
主要交待了这两件事情之后,真田弦一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真田健太郎问道:“你打算让孩子姓手冢吗?”
真田弦一郎点了一下头,他对兄长说道:“是的,大哥,真田这个姓氏要背负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实在不忍心再让孩子来负担,何况手冢也是孩子的父亲。”
面对眼前的弟弟,真田健太郎久久没有说话,真田弦一郎迟疑了一下,问道:“大哥,你在生气吗?”
片刻,真田健太郎方才开口说道:“我都已经能接受手冢了,还有什么不能接受孩子未来的姓氏呢。”
真田弦一郎笑了,他对着真田健太郎说道:“谢谢你,大哥。”
真田健太郎和真田左助扶起他,三个人向着先祖们又鞠了一躬,这才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17 章
在真田家的几个男人去祭拜祖先时,手冢国光和柳莲二正坐在起居室里,屋里很暖和,不过两人相对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知不觉,外面的雪下得更大了,樱叔进来时,肩上还带着雪花,他端了茶水和点心,说道:“请用茶吧。”
柳莲二道了一声谢,并对樱叔说道:“下雪了,路上很湿滑,走路时请多加小心。”
樱叔习惯穿传统的和服,在这样的天气里穿着木屐有些危险,偏偏服侍真田家几位男人时,樱叔几乎都是亲力亲为,一大早,就几乎没看到他停过。
“多谢柳君关心了。”
柳莲二自小常出入真田宅,与樱叔关系十分熟稔,便禁不住又劝道:“端茶倒水的事情交给别人就好,你多歇息一下吧。”
樱叔笑着对柳莲二说道:“我老了,能服侍几位少爷的机会不多,趁着他们在家里,做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并不算什么。”
听了樱叔的话,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樱叔放下东西,对着他们微微欠身,便起身拉开门出去了。
樱叔走后,柳莲二拿起茶壶,问道:“是菊花茶,可以喝吗?”
手冢国光点了点头,对柳莲二说道:“多谢。”
柳莲二往手冢国光面前的茶盅里倒了三分之二的茶水,氤氲的热起徐徐往上升起,在寒冷的冬日里给人带来了满满的暖意。
手冢国光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菊花茶淡淡的时气在舌尖上弥漫开来,他放下茶盅,看着眼前湿润如玉的男人,手冢突然想起,他似乎从来没有好好了解过这个男人,明明从国中时就相识,甚至在高中时同处一校,然而交流的次数几乎为零。
让他在意的是,明明两人互相漠视,但在最近的这一段时间,柳莲二给他们的帮助,却是永远也无法忘掉的恩情。
即使手冢国光知道,他做的这些也许都是为了真田弦一郎。
“你在看什么?”柳莲二清冷的声音响起来。
手冢国光捧起茶盅,他对着柳莲二说道:“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好像还从来没有跟你认真说一声感谢的话。”
柳莲二喝了一口茶水,淡淡的说道:“你不必道谢,你知道的,我做的这一切都不是为了你。”
手冢国光向上推了一下眼镜,认真的说道:“你说得对,不过我毕竟是当事者,这声感谢无论如何也是要说的。”
说罢,他向着柳莲二低头弯腰,说道:“谢谢你,柳君。”
柳莲二端茶的动作一顿,他跟手冢国光相识许久,不过大概是因情敌的缘故,对他是怎样也无法生出好感的,柳莲二曾经想过,是什么原因促使自己这样拼尽全力去帮助他们的,他不否认有真田的原因,但似乎到了最后,是被他们之间对感情的坚持打动,这样的两个人,即使被伤到体无完肤也再所不惜,到了最后,似乎就连他也不忍心看到他们分开。
柳莲二喝了一口茶,没有再开口说话,手冢国光也坐在他的对面,也默默不语。
没过多久,真田弦一郎他们进来了,刚从外面回来,几个人身上都带着寒气,左助进来后,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他坐在手冢国光的旁边,轻声说道:“外面好冷呀。”
柳莲二给他倒了一杯茶,说道:“喝杯茶暖暖身子吧。”
真田左助笑眯眯的接了过来,说道:“屋里很暖和,坐一下就不冷了。”
真田弦一郎进屋后,手家国光已经扶住他坐下来,自己又坐在他身旁,真田的手有些冰,手冢国光一直默默得握住他的手。
真田弦一郎扭头朝着他的方向微微笑了笑,显然心情很好。
这两人的小互动被柳莲二看在眼里,他轻轻笑了一下,又给真田兄弟两人各倒了一杯茶,几个人围着矮桌坐下来后,便各自喝着热茶。
不久之后,真田健太郎对手冢国光说道:“刚才弦一郎跟我说,等肚子里的孩子出生,打算让他姓手冢呢。”
手冢国光稍微怔了一下,以前真田弦一郎还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这个话题呢。
随际,手冢国光对着真田健太郎说道:“那就按弦一郎的意思办吧。”
真田弦一郎握紧他的手,轻声说道:“孩子还没有名字,可以让大哥来给这个孩子取名吗?”
手冢国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