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足随意的靠在墙上,他看到手冢进来,微微笑道:“辛苦了。”
手冢国光沉默的朝忍足点头示意,他抬头看了墙上的时钟一眼,坐回桌前,低下头整理着文件。
手冢知道忍足是来跟他谈那个实验的事情,他已经作出一副拒绝的姿态,不过忍足并不急躁,他即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准备离开,整个人静静的等侯在旁边。
良久,手冢国光放下手里的笔,他冷眼看着忍足,问道:“为什么会找上我,以你在这个医院的号召力,很多人会乐意加入你的这项实验的。”
忍足侑士心内苦笑一声,这项实验目前是非公开的,更何况他以为手冢会比常人更能理解,谁知道手冢会如此抵触这项实验,只是以现在实验者的病情,目前手冢是最合适的人选。
手冢还在等他回答,忍足伸出食指向上推着圆框眼镜,他看着手冢说道;“我并没有邀请你参加这个实验,只是在请求你救人。”
手冢沉不理解这个实验,但是终归不忍心看到无辜的人因为这样的实验受到伤害,所以在此刻,只能一语不发。
忍足看着手冢国光,他诚恳的说道:“不管怎么样,先去看看那个人,可以吗?”
手冢薄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忍足又道:“实验者本人两个月前检查出心脏瓣膜炎,之前无病史,如今胎儿已经六个月,即使中止实验,也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手冢国光转身把手里的文件放进身后的柜子里,他说道;“走吧。”
忍足动了动嘴唇,动终什么话也没说,默默的和手冢一起走出了办公室。
实验室的大楼离心脏外科室很远,已经很晚了,医院大楼里安静无声,忍足和手冢走在去实验室的路上,两人之间并没有交流,空荡荡的大楼里只回响着两人的脚步声。
忍足的表情显得漫不经心,仿佛他对什么事情都不在意似的,手冢看了他一眼,突然想起现在远在中东做战地记者的不二周助,在学生时代与他结识以来,手冢就觉得他和不二出奇的相像,两人在各自的学校,同时被称为天才网球手,看似对人亲切,其实除自己在乎的人以外,对其人是绝对的冷漠。
“你在透着我看谁啊?”忍足暖洋洋的突然开口问道。
手冢扶着眼镜边框,回答道:“只是突然想起不二来了。”
忍足挑挑眉又问手冢:“说起来,不二君他还好吗?”
不二周助几年前远赴中东做战地记者,平时他们几乎很少联系,手冢说道:“我也很长时间没跟不二联系了,但是听说中东那边的局势并不好的样子。”
忍足听完便不再言语,直到手冢又问:“你做的这个实验迹部知道吗?”
这似乎是手冢第一次对忍足提起关于这个实验的事情,忍足笑了笑,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说道:“这个实验正是迹部他本人提起的呢。”
手冢有些惊讶,他随际继续问道:“这个实验的危险程度你比谁都清楚,你就放任迹部发起这个实验?”
迹部景吾家族需要继承人,他不愿意找代孕,所以忍足侑士才亲自开始主导研究这项实际,他以一种漠然的语气说道;“我当然不会让他来冒险的。”
手冢没有开口说话,忍足曾经和迹部分开过一段时间,虽然后来兜兜转转又走到一起,但是两人之间最根本的问题始终没有解决,一般像这样的实验,都会先通过动物先进行实验,忍足现在直接通过人体来做实验,显然他已经等不及了。
手冢国光冷声说道;“所以就置别人的生命于不顾吗?”
忍足轻笑一声,没有回答手冢,他们走进实验大楼,在忍足的办公室里面,手冢看到一个等在那里的男人,男人看起来大约三十多岁,身形非常消瘦,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衬衫,衬衫下面显现出他微微凸起的腹部。
即使心里已经知道有这项实验,但是第一次看到身怀六甲的男人,手冢国光不免还是有些惊愕。
那个男人站了起来,对着手冢弯腰鞠躬,然后轻声说道:“你好,我是广原。”
手冢向上推了一下眼镜,恢复平时的表情,他自我介绍说道:“我是手冢,你好。”
广原跟大部分日本男人一样,打完招呼后,便沉默寡言,忍足到楼上去拿资料了,手冢看着广原,他苍白的脸颊上毫无血色,暗淡的眼珠深深的凹陷进眼眶里,一双平放在膝盖上的手背上布满了紫青色的血管,广原的表情很平淡,丝毫没有一点被外人看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的羞赧。
手冢不是个好奇心强烈的人,他也无意打探他人的隐私,只是现在看到广原时,最终忍不住问了出来:“为什么要答应做这个试验?”
这个问题显然有些冒失,但是广原只是稍微愣了一些,随际好脾气的对着手冢笑着说:“说实话,我也说不清楚呢,大概是想要有一个有着自己和那个人共同血脉的孩子而已。”
手冢愣住,是什么样的感情致使他身为一个男子,却甘愿冒着生命危险来做这项实验,一定爱对方很深吧,但是这样的爱却很有可能是以生命为代价,他不禁轻声低斥;“真是太胡来了,这个实验的危险程度根本不是你能想象的。”
广原笑了笑,他对手冢说:“我没有想过那么多。”
手冢不知道该怎样来回应他,他只能沉默。
广原双手抚摸着腹部,自言自语的低声说道:“前段时间会常常感觉到孩子的胎动,只是近期孩子的胎动频率似乎有些不太正常,希望他能坚强一些,只要想到再过不久就可以见到这个孩子,心里就会忍不住很开心。”
看着广原幸福的表情,手冢只能安静的站在一边,一直到忍足再次走进办公室里。
忍足从文件袋里把文件抽出来递给手冢,说道;“这是广原君的具体病例。”
手冢翻开手里的文件,第一页是详细的病疹资料,他是突然被检查出患上心脏瓣膜炎,具体原因还不明确,最里面的一页夹着一张六个月大胎儿的照片,忍足解释道;“这是前几天拍的,胎儿的情况非常不好。”
六个月的胎儿在照片上已经清晰可见了,小小的胎儿蜷缩着一团,看起来似乎是在沉睡,这个孩子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结合,关于孩子的未来,一切都是无法预知的,手冢国光做为医生,早已见惯了生离死别,他以为自己已经具备了该有的职业素质,只是在面对广原和这个命运未卜的孩子时,手冢国光心里异常沉闷,他不知道广原的自信是来自哪里,这个孩子很有可能根本根本来不及看这个世界一眼,而更坏的结果也许就是他会跟这个小生命一起消失。
将照片放回到文件里,手冢的表情冷竣无比,刚才所有的文件资料都显示,广原的情况不容乐观,他直视着广原,沉声说道:“你也许会死,现在最好的办法是拿掉这个胎儿。”
广原的脸上变得苍白,他低下头,嘴里嗫嚅着说道:“我知道,我想活下来,也想留下这个孩子,忍足医生告诉我,只有手冢医生能帮助我了。”
站在旁边的的忍足侑士不忍看广原,他别过头去看着黑漆漆的窗外。
一时间,屋里静悄悄的,突然,广原站了起来,他抱着肚子,朝着手冢国光吃力的弯下腰,嘴里拜托道:“求求你了,手冢医生,救救我和这个孩子吧。”
因为他动作幅度略大,他刚弯下楼,便痛苦的轻哼了一声,忍足回神,他连忙扶住广原,嘴里带着责备:“为了你跟胎儿,不要做多余的动作。”
广原眼角泛红,低声说道:“我和孩子都想活下来。”
手冢国光站在原地,他沉默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求生的意志是那么强烈,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不肯放弃这个孩子,手冢的心情五味杂陈,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良久,他才说道:“我会尽力试一试的。”
广原听了,先是呆了一下,随后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他说;“谢谢,手冢医生。”
手冢肯答应帮助广原,忍足侑士也大大松了一口气,他看着手冢国光,衷心的说道:“谢了,手冢。”
屋里空气让手冢国光有些胸闷,虽说他答应帮忙,但是在面对广原时,他心里还是会涌出一股说不出的难受,他说:“我还需要回去找一些相关的书籍,明天我会再过来的。”
“一切都拜托你了。”广原对着手冢深深的弯腰鞠躬道谢。
手冢没有说话,他转身离开忍足的办公室。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快到零晨两点钟,屋里漆黑一片,家里没有真田在,似乎显得有些冷清。
只要真田在家,无论手冢下班多晚,客厅里都会亮着温暖的灯光,手冢没有开灯,黑暗里,他将自己陷入到柔软的沙发里,此时此刻,他发现自己无比想念真田弦一郎。
作者有话要说: 近期在看北风烟儿雪的《北乡记事》,熬到凌晨五点看文,好久没有这么疯狂的追文了。
这个作者之前写过一篇《锵锵种田记事》,是我手机里一直都不会删除的文,文荒了就会拿出来看一下,如果有喜欢种田小说的,可以看一下的。
一不小心又喽嗦了。
☆、第 75 章
手冢国光不知自己在黑暗里呆了多久,他无法抑制心中那种思念的感觉,最终,他摸出手机,拨通了真田弦一郎的电话。
真田弦一郎正在工作,他接到家里的电话时还有些惊讶,更何况此时日本已是深夜,电话接通后,真田首先开口:“是国光吗,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有休息?”
手冢国光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时,心内的空洞似乎一下子被填满。
真田没有听到声音,疑惑的再次开口;“国光?”
手冢国光带着鼻音‘嗯’了一声,真田立时便觉察出手冢的情绪很低落,他问道:“国光,怎么了?”
手冢国光坐起身来,低声说道:“只是很想你。”
手冢是个很含蓄的人,他轻易不会将这类的话说出口,电话那头的真田更加不解,他问道:“国光,你不高兴吗?”
手冢点了点头,这才想起真田看不到,于是说道:“心情很难受。”
真田不知道手冢为何难受,只是在电话里显然一时也无法说清,于是,他低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没事,一切有我在呢。”
这句话似乎给了手冢力量,手冢压抑的心情得到缓解,在黑暗里,他低声说道:“弦一郎,真感谢老天让我遇到你。”
电话那头的真田弦一郎听到手冢这句话,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内心变得一片柔软,他温柔的说道:“这句话比所有的甜言蜜语都要动听呢。”
两个人都安静下来,一直到真田那头传来柳的声音,似乎是在催促他进会场,手冢这才想起他还有工作,于是说道:“你先忙吧,我挂电话了。”
真田弦一郎回应一声,与手冢道别之后,也挂上了电话。
与真田通过电话之后,手冢的精神这才一点点回复,想起答应广原的事情,手冢将家里的灯打开,给自己泡了一杯浓茶,便进入书房。
广原的病情已经很危机了,趁着休息日,手冢去拜访了自己的恩师,只是广原的情况很复杂,如果强行做手术,会有很大的风险,只是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他更加没有办法撑到产子结束再进行手术。就连恩师也说这样的手术成功机率太小。
手冢忙到深夜才回家,事情没有一丝进展,这让他有些消沉,等他打开门时,屋里竟然亮着灯光,还有声响发出。
手冢国光呆住了,客厅里还放着行礼箱,他看着厨房里那个正在忙碌的背景,怔怔的喊道:“弦一郎。”
真田弦一郎从厨房里探出头来,说道:“回来了,我也是刚到家,正准备吃点东西,到医院去接你呢。”
对于出现出现在眼前的真田,手冢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明明今天凌晨两人通电话时,他还在纽约,怎么会突然回到日本,要知道,从纽约飞日本,无论如何也需要十多个小时呢。
手冢国光问:“你怎么会突然回来。”
真田走了过来,他揉了揉手冢国光的发顶,看着他的眼睛,缓缓说道:“昨天的国光让我有些担心,所以无论如何也要赶回看看你。”
手冢国光皱着眉头,沉声说道:“笨蛋,轻易就将工作丢开,实在太松懈了。”只是内心那种被人重视的感觉让他禁不住又有些感动。
真田弦一郎抱住手冢,在他耳旁说道:“什么事情也比不上你重要。”
手冢因为真田的话脸上忍不住泛起一阵红潮,他别扭的侧过脸去不看真田,冷哼了一声:“油腔滑调的家伙。”
“只是因为对方是你才说的。”
有了真田在身边,手冢整个人似乎轻松许多,不管是妈妈的催婚还是广原的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