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去吧,逸帆照料这里。”宋瑶大刺刺的发号施令,再次把勇于行动的晁逸帆挤在了一边。
“好吧好吧,不耽误你俩双宿双飞。”晁逸帆坏笑着回到车里,把三辆车并排停好。
安贞似乎也是累了,搂着孩子靠在座位上休息。
姜河和宋瑶多少有了些默契,小金花大概给两人描述了一下方位,俩人对视一眼,一前一后跑了进去。
大厅里落满了灰尘,展台货柜一片狼藉,不过倒是没有听见行尸的声音。俩人借着窗户里透进的阳光,小心翼翼地穿过家电区,向最后一排通讯器材摸了过去。
“姜河。”走在后边的宋瑶小声叫了一声。
“嗯?”
“你…刚才什么意思?”宋瑶弯下腰,拉着姜河蹲了下来,硕大的冰箱挡在了两个人的面前。
见姜河疑惑的表情,宋瑶又道:“医院门口,你发现什么了?”
姜河想了想,确认周围安全,这才回答道:“中心医院我去过,我舅舅以前在中心医院做过手术,大概住了半个月的院,我每天下班都会去送饭。”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安医生说我眼花,有可能。但是那窗户不是什么通风窗,后边也不是楼道,是病房!我百分百确定!”
“啊?你是说…”宋瑶脸色变了变,但是没找到合适的措辞。
“安贞对医院很熟悉,这点从我和她去拿药就能看出来。如果说我眼花,倒也正常,关键她干嘛要骗人?”姜河咂咂嘴,有些烦躁的说:“我觉得有问题。”
“或许,她只是不想在那里浪费时间了吧,而且你不是说她丈夫死在那栋楼了吗?可能是不想旧地重游……”宋瑶也分析不出什么有用的内容,自己说着也没有底气。
“现在回想起来,我更确定没有看错,因为那窗户没拉窗帘,而且大白天的,人的动作一眼就能看出来。”姜河探出头看了眼四周,道:“我觉得咱们应该回去看看,安贞撒谎一定是有原因的。”
“先去拿对讲机吧,我得琢磨琢磨。”宋瑶想了想,没有立即答应下来。
“嗯,先干活吧。”姜河点点头,起身离开。
第017章 背后的眼睛
险死还生的周槐此刻并不轻松,他原本是六人小队的头儿,凭借冷静的头脑,他带着几个人在这座荒凉的城市撑过了最艰难的两个月。如果他们可以顺利的进驻酒吧,夺取大量的物资,那周槐的下一步动作就是将自己的人武装起来。这个其貌不扬的年轻男人,骨子里压抑着凶悍与血性。虽然他是一个教钢琴的音乐老师,但当灾难降临时,他爆发出的求生意志甩开学校那些体育教师好几条街。
灾变开始的那两周,学校作为重点保护区,进驻了一批便衣军警,美其名曰隔离保护。但周槐敏锐的察觉到,这是一种软封锁。当时全城都风传病毒泄漏,居民人心惶惶,但是政府并没有第一时间做出解释,而是通过各级辖区弹压传播信息的人和单位。当地一家老牌报社因为刊登了那夜冲上街头的活尸照片,结果第二天这家近百年的报社就被叫停了。
学校停课,大门紧锁,几乎是五步一哨、十步一岗。学生不允许离开校园,校园网络也被掐断,无数赶来接孩子的家长被一辆辆黑色奥迪带离,再无音讯。紧接着,学生和老师们发现通讯线路也失去了作用,手机和电话全部成了摆设。一批老师带着学生在操场表示抗议,要求知情权,也就是那一天,把守校门的军警没有像往常一样来“劝说”师生回寝室。
仿佛是为了配合这一刻的诡异气氛,成百上千的学生听到某一处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原本重复播放上级通告的校园喇叭变成了哑巴,校园内部的少数军警冲出校门,然后传来一片密集驳火的声音。十几名军警在百十号师生的注视下,被街道两侧冲进来的行尸撕成了漫天血肉。
没等惊呆的师生们做出反应,汹涌的行尸便冲垮了单薄的铁栅门。一时间,哀嚎惨叫响彻了午后的校园。
周槐经过短暂的惊愕后迅速的回过神,他拒绝了党支部书记下达的保护学生的命令,横冲直撞跑回教职工大楼,用铁链锁死了大门。众多学生哭号着趴着铁门上,央求这个儒雅的钢琴老师开门。周槐退在一边,冷眼旁观,在行尸大量涌来之前,打开了消防栓。强劲的水炮隔着栅门喷了出去,呼天抢地的学生被重重的冲到在地,然后沦为了行尸的饭后甜点。
他的所作所为被教职工楼的看门人,也就是强子,看了个真真切切。这个小保安被吓住了,为了活命,他和周槐达成了共识,一起堵住了教职工楼的入口,然后扫荡了教员们遗留下来的物资。
当然,也有一些教师没有参与当天的抗议,都留在了职工楼。这部分人听闻惊变以后,大多自发要出去救援学生,结果自然可想而知。总之,周槐和强子在职工楼躲藏了小半个月,最后离开职工楼的,也只有他们两个。
他们在职工楼躲藏时,一直密切注意着校园里的情况。前期发生的事情显然颠覆了他们的世界观,眼睁睁看着那些被撕咬的支离破碎的学生再次爬了起来,然后行尸走肉一样游荡在校园里,这种感觉并不好。好在十多天以后,行尸不知道什么原因,逐渐离开了校园,这才给了周槐逃生的机会。
两个人趁着暮色跑出校园,捡起了遗落在地上的军警配枪,辗转几处没能找到安全的地方。反倒因为对枪的生疏,浪费了所剩无几的子弹不说,还引来了大群行尸。这不得不让两人加快的行进速度,无奈之下,周槐和强子只好将打空了的qbz95b短突击步枪和92式手枪藏在了一处便利店的柜台。
后来两个人陆续碰到了胖老板和装修工人老五,四个人又结伴救下了奔命的成才,还有从高速路逃下来的高阳。在互相交换信息情报时,高阳告诉几人,沿途都已经沦陷,很多地方都有部队的尸体。周槐一听就来劲了,世道突变、活尸横行,这种情况下,只有枪杆子才是王道。周槐立即决定几人先找一处落脚点,然后分散开寻找军警遗落的枪支弹药,有了枪,很多事就变的容易了许多。
中国毕竟是枪支管制国家,多数人终其一生也摸不着几回真枪,所以枪械的威慑力更是不言而喻。
六个人中,只有周槐和强子和行尸正面搏杀过,而且,他俩手上还有活人的血。于是周槐当仁不让的成为了领队,为着心中的小算盘动作了起来。可惜,囤枪扎营的梦在球迷酒吧前碎成了满地渣渣。
周槐蜷缩在ktv酒水区很久,有那么一刻他都想放弃了。自己的人死的死跑的跑,行尸又大规模云集此处,想来也是生还无望。结果他缩了大半天,愣是一个行尸都没有再出现过。他小心翼翼地走出ktv,外边艳阳高照,行尸早已不见了踪影。
求生的本能再次燃起,周槐捡起掉落的开山刀,率先走进酒吧。酒吧里除了胖老板的尸体再无其他,他对酒精没兴趣,所以离开了这里,倒是平白让高阳和老五捡了个安身之所。
周槐一路边躲边走,只遇到过几波零散的行尸。一路有惊无险的来到藏匿枪支的便利店,然后躲进店里的小屋,堵住门窗睡了一觉。便利店里一片狼藉,看得出曾经有行尸和人类在这里活动过,小屋窗户外的防护栏掉落在小巷后边,这倒给周槐省了不少事,他也担心一觉醒来门外全是行尸。周槐从床底下拽出油纸包裹的两把枪背在身上,趁着暮色离开了便利店。他沿着一条不算拥堵的大路走了出去,没走多远看到地上两道深深的刹车印。
周槐心中一喜,追着刹车印跑了过去,街道的一处拐角,一辆白色小熊猫静静的停在原地。周槐抽出开山刀,小心的检查了四周,然后拉开车门,钥匙居然还插着。周槐拧了拧钥匙,发现还有电,油灯表也停留在正中心的位置。钢琴老师激动的捶打着方向盘,生的希望酥酥麻麻的掠过全身。
他发动了车子,摆弄了一番,发现导航居然还可以用。思索片刻,周槐驱车赶到一处加油站灌满了油箱,然后根据导航的指引,来到了堵住姜河等人去路的高架桥前。周槐下了车,在拥堵的路面搜索了一番,从几辆车里找到几包零食和有了异味的矿泉水,然后调转车头离开。几分钟后,三辆并排停在电器商场门前的车引起了周槐的注意。他认了出来,那辆墨绿色的皮卡里,应该载满了食物和清水。
果然,周槐换了个方向,看到了车里那个化成灰也难以忘记的年轻人。那小子依靠着车窗,拽了吧唧的叼着香烟,就像从前在停车场等候血拼妻子的中年老男人一样。
午后的街道太过安静,细微的声响都显得格外突兀。为了不引起注意,周槐脱掉了皮鞋,光着脚下了车。一路猫腰前行,停在了商场对面的人行道上。他身后是一家kfc,店里桌椅被阳光映照出一丝暖意,地面和墙上有一些发黑的血迹。玻璃外墙上还挂着巨幅的广告宣传画,周槐盯着宣传画里的汉堡吞了吞口水,然后眯眼看住了对面的三辆车。
此刻的周槐意识到自己先前的判断是错误的,看来这小子确实还有其他伙伴,并不是一对野鸳鸯。距离相隔虽然不远,但是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最外侧的皮卡。周槐大概估计了一番,三辆车,驾驶人员必须要有三个;皮卡、suv、救护车,载客量都不小,虽然没有人下车活动,但周槐也吃不准车里会不会还有人。也就是说,对方至少有四个人。而自己,单枪匹马,一把刀,两把空枪。
周槐不禁有些头疼,之前见过的那个小姑娘或许会开车,但是两三个人应该怎么也犯不着开三辆车吧?难道那小崽子没说瞎话?他们真的人不少?
正当周槐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电器城正门溜出了两个人影。周槐定睛一看,是两个生面孔,不过都是小年轻。一男一女两个人背着包,手里都有武器。男的走到皮卡跟前,往车里扔了两个黑不溜秋的东西,那个短发女人和男的耳语了几句,然后回到了suv里边。扛着斧头的小伙子一个人上了救护车。
“三个人……另外那个姑娘呢……死了吗……车里还有没有人呢……”周槐掐了掐睛明穴,看到三辆车依次驶离商场,沿着主路开了上去。
身后突然传来拍打玻璃的声音,周槐回头一看,一个穿着kfc员工服装的男性行尸正趔趄着身子,从折叠门里挤了出来。
“妈的,你也来找老子晦气?”周槐啐了一口,抓住行尸的头发重重磕在地上,扬起刀柄狠狠砸向了行尸的后脑。
仿佛是心中憋了太多的怨气,周槐砸死行尸还不解气,依旧一下一下重击着,直把行尸脑袋砸成了一滩糨糊才罢手。周槐扯过行尸的围裙,擦了擦手上的血污,又抹干净开山刀,这才站起身回到了车上。
街道上除了风声,隐隐的回响着车辆行驶时的发动机声。周槐原地等了几分钟,缓缓发动了车子,沿着姜河等人的路线尾随而去。
四辆车先后离开了曾经的繁华商圈,谁都没有注意到,商城路口的一架红绿灯上,一个电子眼‘唰唰’闪动了两下,然后重归平静。
第018章 狭路又相逢
“洞幺洞幺,我是洞拐,收到请回答。”救护车的副驾驶,黑色的对讲机里传来晁逸帆的破锣嗓子。
“洞拐洞拐,我是你大爷,有事请讲。”姜河抓起对讲机放在嘴跟前,贱兮兮的回道。
“你俩神经病啊?几岁了?”宋瑶的怒喝紧随而至,洞幺和洞拐立马噤若寒蝉,不敢再胡闹了。
小金花坐在晁逸帆身侧,笑的花枝乱颤,小姑娘边乐边道:“逸帆,为什么你和姜河都那么害怕瑶瑶啊?”
“这话说的,怎么叫怕呢?这是尊重女性同胞……不过你家闺蜜确实有气场,大海平时拽的跟二五八万一样,结果让宋瑶动不动训的跟孙子似得,不但不发毛,反而还怪享受的。”晁逸帆嘎嘎坏笑着揭姜河的老底,有意无意的把姜河对宋瑶的态度抹上了一层暧昧色彩。
小金花冰雪聪明,哪能不明白晁天王的意思。小姑娘眼珠提溜乱转,笑道:“他俩要是成了,也算是烽火情缘吧?”
“我看应该是走火情缘才对。”晁逸帆挤挤眼,表情就像瞅到隔壁老板娘洗澡一样猥琐。
“你呀,嘴太坏了。”金华嗔怪的拍了他一把,看着车窗外向后倒退的街景,问道:“对了,咱们现在是往哪里走?”
“刚才商量了一下,大海的意思是尽量往高速跟前靠,今天估计没法出城,所以还是要找地方睡觉。”晁逸帆叹了口气,表情有些不好看。
“嗯?为什么啊?”小金花不解,准备了两天,物资和车都妥了,为什么不出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