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没死。”宋瑶身上什么都没有,只能攥紧拳头向前踏出一步:“谁都不许碰她。”
‘嗵!嗵!’
木柜剧烈颤抖了几下,顶在后边的两个女人吃不住劲儿,一下被撞翻在地上。木柜翻倒,金博提着刀跳了进来。
“呀!”木棍女见来人是他,连忙抱住了金博的膀子:“小金你快、快把这个丫头片子赶出去,那个姑娘快死了!”
金博撇了她一眼,没有做声,跑到洞尾大力踹开封挡住岔道的木板,回头道:“快进去,血腥味会把行尸引进来,你们在这里躲一会儿,我去找姜河。”
宋瑶默默点了点头,扶起潘珞走进废洞,其余几个女人你看我我看你,站在原地没有动。
金博挥刀刺倒一个爬过木柜的行尸,出去前回头撂下句话:“别招惹那俩姑娘。”说罢再次杀进了尸群。
几个女人重新垒上洞口,低声商量了几句,跑到洞后将木板竖了起来,隔断了废洞。
四散奔逃的人带走了一部分行尸,余下的行尸在4号洞里开始了属于它们的饕餮盛宴。
混乱中,姜河和晁逸帆碰到了一起,两个昔日同窗背靠着背,一把铡刀一柄柴刀,相互倚靠着杀出一条血路,带着两个锦忠手下的小伙子突入一间满是残肢鲜血的拱洞,洞里有几个行尸围扑在墙角,一个中年男人横抱着一张方桌在胸前,行尸蜂拥而上,抵着方桌探身进去撕挠住男人的衣衫,奋力将其扯了出去。
男人拼命推搡挣扎,没等他爬起身,一张张流淌着各种粘液的嘴已经咬住了他。
两个小伙子拽过洞里的长桌床垫堵住洞口,姜河和晁逸帆持刀上前,从背后将几具行尸枭首。
地上的男人浑身是血,脖颈、腹部、大腿,这些肉质鲜美的位置都被撕咬的血肉模糊,男人口鼻出血,看到姜河两人,奋力抬起手,指向了墙角那张方桌。
堵住洞口的两个小伙儿跑了过来,看到倒在血泊中的人,失声叫道:“老歪叔!”
姜河两人不知此人是谁,走到方桌后一看,墙角靠着一个干瘦小老头,眼睑低垂,出气多进气少。
“操。”晁逸帆抹了把光头,低声道:“这人是这儿的老大,被我豁了一刀。”指了指他腰间一片血红:“没想到还没死。”
“活不长了。”姜河捞起一块枕巾擦了擦脸上的血迹,道:“暂时和解了,先甭管他。”说罢喊来那两个小伙子:“你们的人。”
两个小伙儿年纪年纪相仿,都是二十出头的精瘦小青年,先前和锦忠他们阻击行尸。行尸冲进甬道也冲散了众人,砍杀中没有找到锦忠和金博,倒是和姜河、晁逸帆碰到了一起。
双方有“停战协议”,刚才也算并肩作战一场,不管内心真实想法怎样,表面上都还算过的去。两个小伙儿扶起他们的二叔,拿起桌上隔夜茶水喂给了郑老二。
姜河两人靠在床垫后边顶着,嘴上没有言语,俱是一通大喘。以前情况不管多么凶险,他们主要的任务都是逃,今天头一次陷入混战,此刻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着实是一种奇迹。
“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姜河透过一旁门板缝隙向外瞅了瞅,外边的屠戮已经渐入尾声。
从开始的混乱到后来的逃窜,前后不过五分钟。人群一大半死在了最初了混乱,当姜河他们这些人浴血奋战时,另一半人清醒过来,有的趁乱逃出了4号洞,有的钻进两旁居住洞,清剿洞内行尸后堵住了门洞。
这无疑是最有效也是最简单的方法,前一秒还绝望等死的人突然看到了生还的希望,求生的欲望激起了无穷的力量,女人们也拿起武器、握起拳头,和嘶吼不断的行尸厮打在了一起。
门洞一间一间被堵上,有的得以封锁,有的被行尸冲开,留在洞外的活人渐少,只剩下扑在门洞口嘶吼的行尸和长逾百米的血肉甬道。
行尸的尸体占了多数,而活人的鲜血将这里彻底染红。
4号洞的血腥味异常浓重,隔着堵住门洞的障碍物都能闻道阵阵腥气,鲜红的血液顺着缝隙流进拱洞,一道道或细或粗的红色线条蜿蜒而下,和洞里的血泊汇聚一处。
姜河揉了揉眼睛,收回了目光。
满眼血色,满目疮痍,满地残尸。跳耀的橘色火光投下一片阴影,给血污镀上一层暗色,整条甬道更显凄凉。
通道里不时传来几声低低的呻吟,一些未能当场毙命的人躺在地上,感受着生命随着血液慢慢流出体外,眼前的亮光越来越迷离,最终化为一片黑暗。
并不是所有人都成功逃脱,许多侥幸挤进拱洞的人也没能免死,毕竟,拱洞里的行尸不是等候他回家的菲佣。
甬道两侧共有十间拱洞,只有四个洞口堵上了杂物,将行尸拦在了外面。
短暂的沉默后,拱道里传来一阵脚步声,行尸听到动静,扔下了洞后的食物,嘶吼着追了过去。
“一次性解决。”晁逸帆活动了一下发酸的手腕,扛起铡刀就要出去。
有这个想法的不止晁逸帆一人,对面拱洞前的木柜被推倒,压翻一些行尸,金博和两个青年跳了出来,刀枪棍棒一拥而上,又一次掀起一片血雨。
“妈的,这小子是铁打的?”饶是晁逸帆这种脾性,接连见识到金博的战斗力以后也是惊得合不拢嘴,他从头目睹了金博的战绩。从1号洞独斗尸群,到3号洞力拼尸群,再到这里几番砍杀,正常人只怕连刀都提不起来了吧??
“艺高人胆大。”姜河也是暗暗叹服,同样是拎刀搏命,他们都是砍柴的套路,行尸少的时候瞄着脑袋砍,行尸多就横劈滥砍,毫无章法;反观金博,除了遍身血污大煞风景,那行云流水的刀锋和敏捷的步伐,甩了那些所谓武侠片几十条街。
“操。”晁逸帆彻底服气了,但服气不代表认怂,正好洞口的行尸被吸引开,晁逸帆拖着铡刀跳了出去,扭了扭脖子也扑进了战团。
“只有亮宝能和他叫板几下,我们都不是对手。”那两个小伙儿安抚好郑老二,也趴在缝隙处不错眼的观赏起金博表演赛。
“亮宝是哪个?”姜河瞅了半天,除了金博,其余人路数都差不多,有的还不如晁逸帆。
“没见,不知道哪去了。”左边的小伙儿摸了摸下巴,问道:“你们的人呢?就你俩了?”
“不晓得。”姜河心下一阵黯然,提溜着柴刀爬了出去。
行尸所剩无几,各个拱洞里都出来几个青年,提起力气和其余人站成一条防线,边退边杀,清剿着这批为数不多的行尸。
最后一个癫狂的行尸被晁逸帆的大铡刀劈成两爿,肠肠肚肚洒了一地,一众年轻人终于强撑不住,刀棍‘踢里哐啷’掉落一地,顾不得满地尸块污血,一屁股坐倒在地。
拱洞口的杂物陆续推开一条缝隙,侥幸得生的人们颤抖着探出头,四下张望了一阵,一些欣喜若狂的冲了出来,一些扭头吐了一地,一些泪流满面扑向血泊里的尸体。
姜河抻着脖子看了一圈,小米和小魏安然无恙,拖着疲惫的脚步扶起了坐在地上狗喘的晁逸帆。洞里可以行走的都出来了,人不多,没有宋瑶、潘珞和明俊伟。
姜河失神的左右张望,把刚才看过的人逐一又瞅了一遍,确信自己没有遗漏任何一个。
一边没有堵住的拱洞里跑出两个人,是锦忠和另外一个小伙儿。
“引开了,全进了废洞。”锦忠抹了把脸上的鲜血,跟金博击了一掌。
“刚才你把行尸引开的?”晁逸帆斜睨着他,无力的笑了笑:“你们是挺狠的,都他娘的邪乎。”
“你也蛮屌,这么大的刀也能抡这么久。”锦忠咧嘴一笑,投去一个友善的眼神。
金博大步走了过来,拉住茫然四顾的姜河:“别找了,我带你去。”
“嗯?”
“你女朋友和妹妹,我把她们藏进废洞了。”金博喘了口气,脸色有些遗憾:“你妹妹被咬了,另外那个男的我没找到。”
晁逸帆几人也凑了过来,听闻潘珞被咬,一个个脸色垮了下来。
“明哥也在废洞,我去找他。”晁逸帆跟几人点点头,快步跑进了一间拱洞。
金博带着姜河三人走进宋瑶躲藏的那间拱洞,里边的女人都没出去,外边的血腥场面她们接受不了,正缩在洞里为各自的男人或孩子哭泣。
通道后边的木板‘咣当’倒下,宋瑶横抱着潘珞走了出来,脸上的血迹被泪痕晕开。
姜河喉头发紧,嘴唇嗫嚅,却一句话说不出口。快步走到宋瑶身前,伸手擦了擦她的眼泪,接过潘珞放在了床垫上。
潘珞的脸白的像纸一样,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静止了一般。她腕上缠着的毛巾变成了血包,接下来一拧,血水哗哗滴落。伤口周围的皮肉泛白,断裂的肌腱暴露在空气中,无依无靠。
“我看看。”小米凑上前,趴在胸口听了听,道:“还有心跳,很弱。”
“你们这里有医生吗?”姜河回头问道。
“医生……”金博愣了一愣,道:“有,不过好像刚走,你等着,我去追。”
“姜河,快去叫安姐来。”宋瑶握着潘珞发凉的小手,左右看看,问道:“明大哥呢?”
“在。”刚走进洞的明俊伟应了一声。晁逸帆把他扶了过来,躺在了潘珞一侧。
“你怎么样?”
“暂时死不了,你去找安医生,这里有我们。”明俊伟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叹道:“就剩这些人了。”
郑老二也被抬了过来,还有几个伤员也被各自朋友搀扶着进入了这间拱洞。锦忠见状叫人搬来了几张床垫,把伤员统统扶了上去。
宋瑶等人此刻也没工夫顾及之前的龃龉,锦忠等人搬来了未损的水缸,女人们也跑回各自洞里取来药品一应事物。
姜河和金博见状也不再磨蹭,灌了几口水,匆匆跑了出去。
“上边还有你们的人?”金博带着姜河跑进一处废洞,绕了几个弯,隐约听到行尸嘶叫,急忙转了出去。
“有,伤员、医生、孩子。”姜河紧跟他的步伐,回道:“还有一条狗和一只猫。”
金博闻言有些异样的看了他一眼,跑了一阵,低声道:“这次谢了。”
“不用,如果开始就能这样,也不用死这么多人。”
两人在通道里碰到了几个逃窜出来的住民,男女都有,基本上都吓破了胆,金博告诉他们4号洞现在没事了,让他们赶紧回去帮忙,而那些人根本不信,越叫跑得越快。
眼看临近通往地面的通道,金博脚下猛地刹车,一拍脑门儿又折返回去。
“干嘛去?”
“忘了一个人。”
金博也不解释,快步跑到宋瑶换衣服那个洞口,小心翼翼地撩开帘子。
姜河跟在他身后,满脸惊讶的看着那个妇人盘腿坐在床垫上,一针一线缝补着几件衣服。
妇人被突然冲进来的两个人吓了一跳,看清来人,这才露出了笑脸:“小金啊,你可有日子没来婶子这儿了,咋了这是?要冬衣了?”
“婶子…你你没事吧?”金博有点愣神,他们在4号洞浴血奋战,死伤无数,这个负责缝缝补补、洗洗涮涮的婶子倒是仍旧做着她的活计,丝毫没有被惊扰。
“没的事啊,哎呀,你两个这是咋了?咋满脸血?”妇人急急捞过毛巾,在水盆里拧了两把,上前给俩人擦拭血迹。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半晌,金博吞了吞口水,道:“婶子我跟你说,你莫慌……洞里出事了,活尸跑出来伤了很多人,二叔他们也伤了,我记得你能瞧病是不?”
“啊!宝成和宝元咋样了?”妇人脸色大变,抓住金博的胳膊一阵抖动。
“他俩……他俩还不清楚,可能没事……”金博不由自主看了眼姜河,姜河心下了然,自己下洞伊始杀掉的两个小伙子应该就是妇人口中的宝成宝元。
“婶子,你去4号洞瞧瞧,秋彤现在不在,我正要去找,你帮忙看看伤员,有一个小姑娘被咬了。”金博昧着良心说了次谎,脸上烧红一片。
“晓得了,晓得了。”妇人几十年风雨都走了过来,岂能看不出金博的谎言,她从床底下拉出一个老旧的木箱提上:“你们去吧,我去瞧他们。”
两人和妇人一起走出拱洞,望着妇人佝偻的背影,金博轻声道:“你杀的两个人是她的儿。”
洞里灯火通明,洞外夜色深深。
大春耷拉着脑袋坐在坑道外,差点被金博当成行尸给活劈了。
大春抬眼看了看两人,眼里看不出意味,又垂下了头。
金博大感意外,推了他一把:“你在这儿干啥呢?快回去帮忙。”
“你都跑了,我能帮啥忙?让活尸吃饱点?”大春瞥了眼姜河,又看看金博:“你俩咋搭伙儿了,你当叛徒了?”
“叛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