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力。可现在她不回来了,自己做菜自己吃实在是没劲透顶。
她叹了口气,听见苏一鸣问她:“你吃饭了吗?”
“没有……正打算回去做饭。”
“我也没吃,上我家吧,我们一起做饭吃。”
一起做饭……程雨非讶异地抬头。夕阳下苏一鸣的笑容十分纯净,洁白的牙齿跟漆黑的墨镜交相辉映,左颊上一个小小的酒涡若隐若现,仿佛一粒珍珠,细小可爱,莹然生光。程雨非为他真诚的笑容所惑,说了一声好。
可惜一回到住处老流氓就原形毕露,非常无赖地往沙发上一横,做濒死状:“程医生你自便,我已经饿昏了……前心贴着后背了……”
程雨非的手指冷静而迅速掠过他的额头,声音里是专业人士特有的处变不惊:“没事。没有低血糖。低血糖是会出汗的。”
“……”苏一鸣委屈地哼了几声,人民医生真没意思,真不够意思……不过反正他皮厚,也不搭茬,只在那里哼哼唧唧装可怜,并不起身。
还好程雨非已经熟悉过他漂亮的厨房,就撇下他顾自忙活去了。等到烤鸡翅香喷喷出炉的时候,苏一鸣闻香而动,及时出现,把鸡翅摘下来,很快啃得眉花眼笑。
程雨非洗好鱼,在锅里放上油,听苏一鸣吃得欢声雷动,忍不住一笑,神思忽然飘远。那时穆淳读博士很是辛苦,常常熬夜到很晚,她心疼他,天天都会给他做夜宵。宿舍里条件简陋,她就着那个小电炉做盐水煮白菜,白水烧肉,精心琢磨着菜肴的口味。穆淳家境优越,很早就有了一套自己的房子,空闲时候她跟他去他的房子,有了条件,更是烧一桌子菜犒劳穆淳。
穆淳永远是不温不火,不急不躁,跟谁说话都是一副笑模样,吃菜也温雅,一看就是受过很好的家教。他情绪内敛,很少大笑,也很少激怒;说话也平和,没有谬赞,从不尖刻。不管程雨非做什么,好不好吃,他都是淡淡地露齿一笑:“非非你的厨艺又长进了。”
那样温文的穆淳,程雨非很难想象他后来会在那么短的时间移情别恋。刚跟穆淳分手的时候她常常看到他们两人同进同出,小姑娘娇媚可人,对着穆淳的撒娇发嗲,甚至旁若无人地抱着他亲热。穆淳依旧是温和,只是他的眼里,有些浓浓的宠爱。而穆淳看自己的目光,虽然总是充满着关切,却从没有过这样的爱意,程雨非难过极了。
后来她强迫自己再也不去关注那个人,再后来穆淳的小娇妻调离了他们医院,据说去了海关做公务员,穆淳家毕竟是很有些背景的。那也是医院里的一个小话题,尤其是很多在临床第一线拿着菲薄的工资累死累活的小护士们,心里有多羡慕,话里就有多热切。
鱼下了油锅,嗤啦一声溅起了大片油沫子,几滴滚烫的油汁跳到了程雨非的手上,她痛呼了一声,迅速收回手,放到唇边吹了两下。往事不堪回首,总是在你以为已经忘怀的时候跳出来,给本就脆弱不堪的幸福当头一棒。
周围的气流有些古怪,她诧异地回头,看到苏一鸣帅气的面孔,就在自己的肩膀上,离自己不足一尺,嘟着嘴巴在吹气。哎呀……自己是在别人家厨房里做菜……
“你……干什么?”虽然迅速回神,程雨非还是受到了一些惊吓。
“帮你吹吹手……又烫着了?程医生你心不在焉地在想什么?”
“呃……在想……这鱼真可怜,死都死了,还要被人开膛剖肚,下锅油炸,就跟炼狱似的……”
“哦?程医生真是同情心泛滥,难怪想得眼泪汪汪……当心,鱼煎焦了……”
苏一鸣说着负气出了厨房。他才不相信程雨非的鬼话,凭他多年来的经验,凭着她刚刚眼里的失神跟泪水,他知道程医生肯定在想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不是自己。在自己的厨房里,听着自己的满口溢美之辞,却想着别的男人,还若无其事地编瞎话,苏一鸣觉得很没面子,所以他生气了。
在老王住在广济医院的时候,他结识了一个同乡护士。因为对程医生有些兴趣,他跟自己的同乡打听了一下她的情况,那时候他只是想确认一下她是一朵可以自由采摘的鲜花。没想到同乡倒是兴致勃勃地介绍了一大堆,毕竟程医生曾经是八卦榜上的人物。苏一鸣对程雨非的过去并不介意,所以也没有特别关注,不过现在,他忽然很想见识一下那个传说中的外科医生究竟有些何德何能。
苏一鸣拉开帘子,在酒杯里倒了一些威士忌,加了一些冰块。他住在这个滨江花园的顶层,宽敞的客厅,尽头是毫无遮掩的落地玻璃窗,正对着江景。苏一鸣是个低调的男人,但这不代表他愿意居于人下。其实他内心深处还是喜欢那种高高在上的的感觉,他所怕的不过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后果。所以那时候选房子的时候,他特地选了顶层。他喜欢这种居高临下,一览无余的感觉。尤其是夜晚,对着远远近近的满城灯辉,他会觉得这个辉煌的城市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程雨非端着菜进客厅的时候,苏一鸣就是这样斜倚在窗边的沙发上,煞有介事地摇晃着手里的酒杯,冰块轻轻撞击着杯壁,叮叮作响。
“吃饭了。”
苏一鸣不动,他还在生气,虽然他觉得这气生的有些无端。
一个窈窕的身影慢慢地顺着墙边溜过来,抖抖霍霍拉上了窗帘,关上了苏一鸣最最喜欢的一城夜景。
“干什么?”苏一鸣的声音里有些敌意,他再次晃了晃手里的酒杯,又放了几块冰块,这才浅浅地的啜了一口,缓缓地放下了杯子。这不是他故作优雅,他没办法。跟陆野平一样,苏一鸣的酒品也很差,喝高了整个行为都会失控。可跟陆野平没法比的是他的酒量,他的酒量实在是太微末了。所以苏一鸣在酒场上总是很可怜地夹着尾巴躲在巨人身后。同学聚会时他撺掇陆野平喝,生意场上他让助手替,不管他的弟兄们或者他的对手们怎样笑话他不是男人。总之,苏一鸣是个好酒而无量的男人。大多数时候,他只敢在家里小口小口地喝些低度酒,威士忌的度数,对他来说偏高了,他只能不停地加冰块。
“我有恐高症。”程雨非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不镇定。
“恐高症?”
“呃……我是土豆,不是洋芋。我喜欢紧紧的巴在土地上,离地太高了我怕。”
“怕?”苏一鸣抬起头,土豆不就是洋芋?
“怕接不上地气……”
苏一鸣不禁莞尔,心里阴霾顿消,土豆,土包包,有趣……
吃完饭苏一鸣来到厨房,帮帮正在清理厨房的程雨非的倒忙,捣捣小乱,企图多留她一些时间。程医生薄薄的毛衫下面穿着什么?他在心里猥琐地猜测着,居心险恶地悄悄调高了厨房里的温度。可惜除了自己立竿见影全身冒汗,他并没有如愿以偿看到进一步的美色。
晚上九点多,苏一鸣不得不恋恋不舍地送程雨非出门。电梯间的灯光,昏暗地勾勒着程医生美好的轮廓,气氛便有了一些暧昧。苏一鸣站在程雨非的身后,伸长胳膊按上了边上的电梯按钮,手就再也撤不回来了。程雨非的肩膀正抵在他手边,清晰可辨,她的发梢轻轻扫着他的手背,骚痒难耐,一直痒到了心底……
苏一鸣没有收手,而是慢慢慢慢地俯下头,瞄准了程雨非的嘴唇。虽然他还是只黑眼圈熊猫,视力却已经没有问题,距离判断应该是很准确,他在心底轻叹一声,闭上眼,倾身覆了上去。
电梯门悄没声息地开了,程雨非踏进电梯,转过身正打算跟苏一鸣道别,却赫然看到他闭着眼睛一头敲到墙上去了,发出梆的声响。她惊叫了一声,手忙脚乱挡住即将关闭的电梯门,冲出来抱住了苏一鸣。
“怎么了怎么了?你还好吗?”那一瞬间从容镇定的急诊科医生魂飞魄散,几乎不能正常思考。还好苏一鸣及时睁开眼睛,狼狈地嗯了一声,多少唤回她的一点理智。刚刚是什么?癫痫?或者……
“你头痛么?”
“痛。”苏一鸣心想废话,脑门上敲出一个大包,能不痛么?
“刚刚有什么不舒服?头晕?眼睛发黑?”
刚刚?本来挺快活……苏一鸣郁闷地哼了一声,揉了揉脑门,怎么回事?自己明明瞄得很准,这一招也是他惯用的伎俩,和着身子扑上去,用嘴巴把对方压到墙上,然后是个令人窒息的法式长吻,以前也没有失过手,怎么会撞到墙上去?最近的事情实在是他妈的乱得有些离谱。
“你……你知道你是谁吗?你知道这是在哪里吗?”程雨非见他没反应,担心他的脑子上次被打伤留了后遗症,赶紧问了他一些简单的问题,以判断他的脑子是不是清楚。
苏一鸣诧异地摸了摸程雨非的额头,明明撞到的是自己的头,怎么脑子坏掉的是程医生?乱了,乱了,一切真乱了套了!
“你是谁?这是在哪里?”程雨非见他行为古怪,更加害怕,颤着嗓子执着地追问。
这下轮到苏一鸣吓坏了,他迅速把程雨非带回家按到沙发上,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又给她搭脉搏又给她顺气,还象哄孩子一样摸了摸她的头。
程雨非再次判断苏一鸣行为异常,到底是见多识广的急诊科医生,她深吸口气,镇定下来:“我马上带你到急诊,让神经科医生看一下。”
神经科?苏一鸣不乐意了:“我没神经病,为什么要让神经科医生看?”
“神经科不是看神经病的,呃,是看神经病的。不过不是通常人们所说的神经病,是神经系统疾病。你的脑子有毛病……”
“我脑子没病。”
“有……”
“没有。”
“刚刚你晕倒了。”
“不是晕倒,只是撞到墙上去而已。”
“你闭着眼睛撞了上去,不是晕倒是什么,正常人会自己撞上墙吗?”
“……”苏一鸣想我打算接吻来着,接吻不都是闭着眼睛的?
“反正我没病,也不去医院。我要睡了,天已经墨黑墨黑的了……”苏一鸣把自己丢上床,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开始宽衣解带。
“……”程雨非犹豫半晌,终于下了决心:“那我今晚不走了,留在这里观察你,万一有事情我就叫救护车。”
什么!不走了!留在这里观察自己?老流氓在心底欢呼了一声,跳了起来:“欢迎,欢迎。你要观察我哪里?随便你看……”恨不得立马把自己象蒜瓣一样剥干净呈现在程医生面前。
苏一鸣的无耻行径(二)
童话里的那只大灰狼是怎么死的?不是被猎人打死的。那只饿瘪了的大灰狼眼睁睁看着小红帽在自己面前,却不能吃下肚,活活给气死了!
苏一鸣觉得自己就快被气死了。那只看上去鲜美可口的小红帽就在自家客厅里,可憋了几个月的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看看,什么都不能做。当然他没有这么良善,可是他真真假假地过去□了几次,都灰溜溜地败下阵来。人民医生坚持认为他脑子有病,需要仔细观察,于是在客厅里严阵以待,和衣坐在沙发上。
苏一鸣只好一个人爬上床,翻来翻去地烙烧饼。他睡不着,因为他在美色面前经不起考验。他不是个蛋定的男人,事实上在他有限的人生中,他没有见过一个蛋定的男人。男人的本性都是色狼,区别只是控制能力的高低。而苏一鸣不仅不够蛋定,而且忍不了蛋痛,是个没有自制力的男人。他深知自己的缺陷,所以从不在欢场逗留,深怕一个不慎掉下水,把自己给陪进去。
然而现在这个情况非常令人苦恼,只要一想到客厅里的美味他就根本睡不着,他在床上数人民币,数美金,数欧元,数成了亿万富翁也没能睡着。不过这还不是终极考验,好不容易有几次苏一鸣终于数进了朦胧状态,人民医生却跑进来观察,对他耍流氓,又把他弄得兴奋异常。
程雨非会掐他的眉毛,拍他的面颊,在他身上摸来摸去。还问他一些幼稚愚蠢的问题,左右跑不出:“你是谁?我是谁?我们现在是在哪儿?”苏一鸣很想大声告诉她:“我是大灰狼,你是小红帽。我现在想吃了你!”可是他终于忍了下来,好歹自己也是个文明人,人家姑娘没同意就耍流氓是很没品的行为。
程雨非还在他脚底板上划拉圈圈,末了说一句阴性。苏一鸣第一次发觉原来自己的脚底板也是敏感地带,而且那两个字刺激到了自己。太引人遐思了!
折腾了一夜,凌晨苏一鸣又一次被程雨非拖出朦胧状态的时候终于彻底崩溃了。他一下子跳了起来,一把抱住她,按倒在床上,瞄了一下嘴唇的位置,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