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方一路小跑回法能的禅房,喜悦之情已经溢于言表。
“可是发现什么了?”法能一看到会方的表情,就知道其中另有文章。
“师父!会净的房里藏着一个男人!”会方激动地说道。
“你确定?”法能的笑容不自觉地渗开了,因为比起窝藏一直狼崽,在尼姑庵里,藏着一个男人才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确定!那个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低沉,我听得真真的!”会方信誓旦旦地道。
法能狠狠地将手中的楠木佛珠拍在了案上,嘴里轻轻念道:“会净,这回你可不要怪师叔手下无情了!”
“师父,你要怎么做?”会方好奇地上前问道。
法能招招手,会方主动把耳朵凑过去,法能便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会方一面听着一面点头,两个人脸上的笑意不断。
屋外,突然刮起了冷风,传来了阵阵的乌鸦叫声。
第四十一章 赶出去(上)
“呀……呀……”一片寂静中突然响起了两声突兀的啼叫声。
这烦心的声音搅得孟浅夕心头一乱:“怎么突然有乌鸦叫?”
阿狂心中也升起了不好的预感,难道说要发生什么事了?
法能在跟会方交代好之后,就带着自己手下的一众弟子来到了孟浅夕的禅房门口,法能这次可不打算给孟浅夕任何侥幸逃脱的机会,她让弟子抬了一根粗壮木头,打算直接冲开孟浅夕的房门,杀她个措手不及!
法能伸出手指,倒数着:“三!二!一!”
小尼们一看到法能的指令,都像疯了似的,抱着手中的圆木头,合力向着孟浅夕的房门撞去。
只听“砰”的一声,房门被破开,阿狂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起身将孟浅夕护在身后。
法能带头冲了进来,身怕错过什么好戏似的,见到的第一幕,便是一个撒着一头黑发的极美男子紧紧将孟浅夕护在自己的身后,像是护着什么珍宝一样。
“师叔?”孟浅夕从阿狂的身后探出头来,看着眼前带着不名笑意的法能,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呵呵!”法能狂傲地笑了起来,“人赃并获,会净,你私藏男人,伤风败俗,有辱师门,还有何话可说?”
“不,师叔!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个男人是……”孟浅夕赫然停住,她不能暴露阿狂的身份,否则大家都把阿狂当做妖怪,喊着要灭妖怎么办?
“这个男人是谁?你倒是说啊!”法能双手环胸,一眼挑衅地看着面前有些慌乱的孟浅夕。
“是……”孟浅夕低着头纠结起来,好像怎么说都无法隐藏阿狂是一个男人的事实啊!
阿狂低着眼看她,眼神很温柔,如白玉般的唇扯出一个弯弯的弧度:“别怕。”
孟浅夕有一瞬的愣怔,可是那样坚定的笑容还是让她安心了,她看着他无比温柔的眼神,顺从地点点头。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地将我找来?”法慈的声音响了起来,身后还跟着一脸得意的会方,显而易见,是会方去将法慈请来的。
“师姐,你看,会净伤风败俗,竟然在房中窝藏男人,干这种龌蹉之事!”法能见法慈的来了,立马就开口告状。
法慈闻言看去,只见孟浅夕的身前的确是站着一个男人,只是那个男人低着头,用墨丝挡住了大半的容颜,因此不能看见他的全部面容,但是从他露出的那小半边如刀削般的冷峻面容,法慈也能判断出来,眼前这位是个美男子。
法慈同样是惊愕,嘴巴一张一合,终于是问道:“你是何人?”
“我……”阿狂尽量埋下自己的头,不让她们看见自己的双眸,他担心她们会从他幽蓝色的眸子里看出古怪。
“他是……”孟浅夕一面想隐瞒住阿狂的身份,一面又想为自己辩解,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言语。
“会净?”法慈见阿狂低头不语,将问题抛给了孟浅夕。
“他是我的朋友!”危急之中,她也只能这般解释了。
“嗬!朋友?”法能冷笑一声,说道:“出家人的朋友自然也是六根清净之人,你一个向来不迈出庵堂大门的小尼何来一个男子为友?还藏在自己的房中?看看他身上穿的衣服,还有他的鞋子,都是经由你的衣鞋来改的吧?真是恬不知耻!想想就让人觉得恶心,丢了我们清源庵的脸!”
法慈再次将目光投向阿狂,只见阿狂的确是穿着由青灰色的僧衣改造而成的衣袍,连鞋子也是明显不合脚的麻布鞋,这回法慈也失望了,叹口气,还是问了一遍:“会净,你不打算给为师一个解释吗?”
“师父!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他就是我的朋友!我们从未做过什么苟且之事!”孟浅夕再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百口莫辩,有些事情就是不能解释的。
“师姐,你瞧瞧她,竟然还在狡辩!她趁你不在庵堂的时候就一直不将我这个师叔瞧在眼里,对我百般忤逆,现在你回来了,仗着你对她的宠爱,她便更是不可一世了!现在竟然还敢将男人带回来,她真是反了天了!”见法慈露出痛心之色,法能连忙添油加醋地说道。
“师叔,你不要再火上浇油了好吗?”孟浅夕现在已是心烦不已,见着法能这副嘴脸,就更是添堵。
“会净!”法慈突然厉声训斥道,这样的语气对于法慈来说是很难见的。
“师父?”孟浅夕倒也被法慈突如其来的吼声给唬住,法慈一向是很和善的。
法能却得意地一扯嘴角,相处了几十年,她很了解法慈,法慈仁厚,不轻易动怒,但是她最看重的弟子竟然窝藏男人,必定会让她伤心失望,这回她可不信孟浅夕不会倒大霉!
法慈兀自叹了口气,向孟浅夕问道:“你知道为师为什么给你取名为净吗?”
孟浅夕一顿,答道;“师父是希望弟子干净纯净?”
“没错,为师希望你的心灵,你的思想都能经过熏陶,能够被净化,保持纯净的赤字之心。以前,你一直勤学好问,对待佛事从来没有一丝懈怠。但这次回来之后,为师发现你对佛事一点热忱也没有,原以为你是因为在雨中淋了一天一夜,忘却了往事。那些忘了也便忘了,从头开始便是了,你有慧根又上进,那些东西日积月累,你慢慢便会学回来的。可是为师今天才知道,你失去对佛事的热忱,不是因为你忘却了往事,而是因为面前这个男子!因为你心中已无佛!”法慈说得声音都有些抖动,一副恨铁不成钢,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
“师父,请您不要误解会净,一切不是你想的那样!会净不是您说得那种人!”孟浅夕忍不住分辩道,将阿狂一个成年男子藏在庵里,是她的错!对佛学没有热情,是她的错!可是一切与枉死的会净无关,就让逝者安息吧!
“师太,不是她的错,你要怪就怪我吧!我没处可去,她就是有一颗仁善的赤子之心,才收留了无家可归的我,她没有错,都是我的错!请您不要责怪她!”阿狂哪里还能袖手旁观?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错,他的浅夕何错之有?
第四十二章 赶出去(下)
“啧啧!”听见阿狂维护孟浅夕,法能赞叹两声,开口道:“这感情还真是深厚啊!还争着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好一对奸夫淫妇!”
“师妹!”法慈听到这里也是不悦,不管对方做错了什么,身为慈悲为怀的向佛之人,怎么能说出这样难听的市井之言?
“诺。”法能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说得太过了,她沉寂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说道:“师姐,会净做出这样有辱门风的事情,要是不处置的话,以后若有蠢蠢欲动的弟子们效仿会净的做法那还了得?我们清源庵岂不是要乱套了?师姐对于这事绝对要严惩不贷啊!”
法慈知道法能说得在理,默然地低下头思考这件事。
“还要这么处置?直接赶出去不就好了?”严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众人皆是一愣,回过头去,只见是一席黄衣的法空迎风而来。从阿狂变幻成人型之后,她已经搬下山来住了。
法慈听得也是一怔,她虽然痛心,但是并没有想要将最心爱的小弟子赶走。
“师伯?”孟浅夕抬起头看着不留情面的法空,师伯为什么这么决绝地就要将她赶走?
法空却不正眼看她,只是说道:“既然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就没有留下的理由!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后果也当自己承担!”
阿狂的心下一震,斜眼看了法空一眼,只见法空的面上是法不容情的决绝,但他有种强烈的感觉,法空这么做是为了他,因为他曾经固执地说过即使要走也要将她一起带走,所以法空现在才回这么说,法空面上的绝情其实是最深沉的热情。
“师姐?”法慈有些迟疑,她纵然生气,也还没有到那样决绝的地步。
法空摇了摇头,道:“师妹,事已至此,没有再纵容会净的理由了,她不适合再呆在庵里了,让她走吧!清源庵不需要这种心性不定的弟子!”
“师父?”孟浅夕虽然不想做尼姑,但是突然让她离开,她还是有些无所适从,一开始她就扎根在这里做尼姑,一无所有的她,突然离开,又能去向哪里呢?
法慈闭上了眼睛,像是在做痛苦地抉择,待她睁开眼,终还是无情地说道:“会净,你走吧,竟然你已经破了戒,为师也就还你自由之身,去过你想过的世俗之日吧!”
“师父……”孟浅夕顿时哑口无言,法慈才回来不久,她与法慈并无深刻的情感,可是要被师父赶走,那种难过且难堪的情感却一分不少。
“就是!会净,你道德败坏,有辱门风!赶紧离开吧,别再给我们庵堂抹黑了!”法能见状不忘煽风点火道。
此话一出,法空和法慈皆是不快地瞪了法能一眼,硬生生地将她吓得不敢再张口。
“既是如此,弟子离开便是了!”孟浅夕垂首道,既然所以人都让她离开,她没有死皮赖脸不走的道理。
“师父,让会净找好落脚的地方再让她走吧!”会音早已经在听到风声的时候就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此刻见孟浅夕也是铁了心要离开的样子,她忍不住向法慈求情。
法慈背过身去,手里紧攥着佛珠,什么都没有说。
孟浅夕感念地看了会音一眼,从她到清源庵的第一天起,一直都是会音在照顾她,别人嫉妒她,欺负她,可是会音却总是维护她,她上前去拉住了会音的手,说道:“师姐,我平常不喜欢叫你师姐,但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师姐了,你要听师父的话,好好保重啊!”
“会净,我会的!”会音点头答应,却忍不住流下了两行清泪。
“别哭!”孟浅夕很讨厌哭,所以即使是在分别之时,她也鲜少落泪,她轻轻地为会音抹去眼泪,又走到法慈和法空身边,恭敬地说道:“多谢师父和师伯常年对弟子的照拂,弟子这就离开,望师父和师伯多多保重!”
阿狂闻言也对法空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目光,法空感觉到阿狂的眼神,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她也只能帮到这里了,未来的一切只有靠他自己了,她所做的一切只是在为嬴祖赎罪罢了!
孟浅夕和阿狂终还是离开了清源庵,因为庵里的规矩,被逐出的弟子是什么也不能带出来的,他们除了身上的衣服一个多余的物件也没有,从他们一开始相识相交的地方往外踏出第一步,前路漫漫,两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又该何去何从?
第四十三章 神秘人
孟浅夕和阿狂狼狈地被清源庵赶了出来,饿了,他们只能在林子里摘野果充饥,天黑了,他们也只能彼此依偎在大树下,准备度过这离开庵堂的第一晚,天亮后再做打算。
“浅夕,对不起,我一直都在连累你。”周围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只有他低迷的声音响起,夹杂着许多无奈。
孟浅夕却浑然不在意地说:“不是你的错,反正我本来就不是真的会净,终究是要离开的吧,只是早晚的问题,我们两个还能在一起,这样不就很好么?”
黑暗里,他满足地一笑,又问:“你打算去哪儿?”
她默然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天大地大,走到哪算哪儿吧!那你呢?”
“我想留在长安附近,你可以陪我留下来么?”一涉及到这个敏感话题,他就会变得小心翼翼。
“长安?为什么呢?”
他一顿,才说道:“我一直不曾离开过长安附近,我确实有些事情要做,目前还不到时候,等到了时机,我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你!”
“好了,我知道了,谁没有难言之隐?你不说我就不会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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