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景他从白紫箫出生时便算计他,如今他快到二十五岁,必然会急着寻找下一世的乐趣。茉茉是她和白紫箫的女儿,文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很有可能,他下一世的乐趣便是茉茉。
“紫箫去了临月,我懒得再去便留在华朝看戏。刚好玄潇来华朝,文景便来这里找他,谁知道清茉你也在此处,我和玄潇便决定来打个招呼。”文景望着花清茉,声音温和友好。随即,他的目光落在花清茉怀中的茉茉脸上,唇角的笑容看起来并未有多大的改变。“你们女儿可真像紫箫,不对,应该是更像锦瑟,当初我将他带到华朝,本来是想让他夺取华朝江山,谁知道他竟然喜欢上了青弦那个丫鬟,竟然还为她放弃皇位,放弃权利,最后还落了个英年早逝的下场。不过我等了这么多年,等到了与锦瑟面容相像的紫箫,而他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文景的声音,美的就像玉笛吹奏出来的一首安眠曲,干净到没有一丝的杂质,纯白到不容一点的瑕疵。但是越纯白,便越黑暗,他所做的一切就像是将凤锦瑟、将白紫箫亲手推到黑暗之中,而他作为世外客,欣赏着他们在黑暗中前行的步伐。
“他做这一切不是因为你,只是因为他想做而已。文景,你很清楚,紫箫绝对不是任人摆布之人。”花清茉看着文景,脸庞的笑容仿佛冬日寒梅一般,冷艳淡然。
对于花清茉的话,文景只是淡而一笑,他点头道:“是,在他很小的时候,我便清楚自己无法操控他。所以,我便促成他。陇首鬼林的地下皇城你去过,那里的一切你应该很清楚。曲南歌是乾荒的手下,彦王是被乾荒所害,只能在那处度过余生,那峭壁上的荆棘也是乾荒亲手种下的。”
此话一出,花清茉脸庞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仿佛大海浪潮一般浩大无垠的恨意。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促成的。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害的。
花清茉从未感觉到如此恨一个人,心中的恨意就像是不断翻涌的海浪一般,一波冲击着一波,不断的在她的心中累积、增多,似乎在一瞬间就会爆发遮天的风暴一般。
她的手慢慢抬起,落在雪寒剑上,在她正欲拔出雪寒剑时,糯糯软软的孩子声音传了过来。
“娘,不气,不气,笑笑,笑笑。”
听到茉茉的声音,花清茉顿时冷静了些许。她望着消失在自己面前的楚玄潇,身子猛然移到别处,目光看向自己刚才所站之地。
一身蓝紫色金线蟠龙升天长袍的楚玄潇,俊朗秀逸,身量欣长,墨发被一尊白玉雕龙冠束起,冷峻非常。双眸冷如寒冰万丈,深如碧潭千尺,俊美的容颜一如往昔,冷如冬雪,但是比之她第一次见到要沉稳了很多。
他的腰间佩戴着一块白玉蟠龙飞升腰佩,玉质温润,右手的拇指上带着一块翡翠扳指,清润雅致。
见花清茉从自己的言语中瞬间冷静下来,而且还逃离了楚玄潇的攻袭。这般的成长,让文景轻柔一笑,随后轻轻的拍起掌来:“清茉,早知道你是这样的女子,我当初就应该将你也培养出来。这样的话,戏便更加好看,不过可惜啊!”
听着文景的言语,花清茉心中的恨意未减,但是却比刚才更加的冷静。文景说那话,是想不费吹灰之力从自己手中夺走茉茉。而自己也是糊涂,竟然在这个时候差点丧失理智。
不过,还好她即使醒了过来,不然她的女儿或许就会像她爹那样,有一个极度痛苦的幼年。
“可惜?你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着实是令人笑话。”花清茉看着文景,声音冷寒。“文景,你不觉得你行事做法,太过分了吗?”
“过分?”文景的言语之中带着极大的疑惑,他望着花清茉绝美的容颜之中有着不解。“我哪里过分,我只是无聊,到处寻乐子而已。”
“文景,你知道自己的无聊害了多少人吗?北疆几十万人的性命,就因为你的无聊,全部逝去,而且这些罪孽全部叠加到了紫箫身上。你敢说那些人尸不是你故意的吗?鬼谷是你所创,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制作死亡军团的药?而且,你的药怎么可能轻易落到江城手中,难道不是你给他的吗?楚玄潇从中作梗,让北疆百姓全部中毒,只能渐渐枯萎死去,这毒他人或者不知,但是我清楚,那不是毒,是鬼谷秘术。当时,能够用这样鬼谷秘术的人,只有你。”
花清茉盯着文景,漆黑的眼眸仿佛浓浓雾霭下的深渊,充斥着未知和死亡。以前这些事情,她想不通,可是当知道了文景的身世,看过了鬼谷秘术,所有的一切就像拨开云雾一般,清楚的刺目。
“你无聊,所以你培养紫箫和楚玄潇;你无聊,所以你创造出罪孽让紫箫去背负;你无聊,所以你拿天下作为看戏的戏台,更想让我们所有人都跳进这戏台之中。文景,你真的以为人的心可以控制吗?你随意的玩弄人命,不断散布无谓的悲伤与憎恶,你知道紫箫太过恣意,他不会在意杀多少人,所以你不停让他背负罪孽,想要看看他到底能够背负多重的憎恶以及仇恨。文景,你知道吗?我们这些人不可能不杀人,但是却不想杀那些无辜的人,强大的人或许能够杀掉弱小的人,但是他们并不是拥有杀人的资格,只是拥有杀人的能力罢了。”
花清茉的言语并未让文景异样,甚至,他连目光都未曾波动一下。待花清茉说完之后,文景向前走了一步,月白色的锦袍随之而动,仿佛流泻的月华一般高贵美好。
“清茉,女人不能太聪明,否则会活不长。”文景意味深长的开口,目光似是无意一般划过花清茉的手背。随即,他瞬移一般的到达花清茉的面前,伸手而向茉茉。
花清茉顿时反应过来,几枚流云针向文景刺了过去。但是流云针法本就是文景教她的,这对文景来说根本无用。在别人看来诡异无比的银针,瞬间便被文景收在手中。
见此,花清茉抬手至唇边,快速的吹起一个口哨。
随即,天空之中传来白雕的叫声,下一秒,那两只白雕犹如离弦之箭一般,俯冲而下,袭向文景。
尖锐的利爪犹如刀刃一般,攻向文景。他稍稍愣了片刻之后,快速移动,躲过白雕的攻击。随即,文景射出刚才收到手中的两枚银针。
白雕从未受过这样的攻击,完全没有躲避的意识。被银针击中的白雕摔落到地上,发出惨烈的叫声。
与此同时,文景看了一眼楚玄潇,两人立刻朝花清茉而去。
文景很清楚,若是他一人,靠轻功抓不到花清茉,更别说从她手中带走白云舒。但是,他和楚玄潇一起出手,就绝对不会有失败的可能。
见两人同时向自己而来,花清茉立刻想要离开此地。但是文景早就料到她有此举,拦在她的前方,随后楚玄潇到达她的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夹击花清茉,让她根本没有逃离的机会。况且他们本意并不是杀花清茉,只是要带走茉茉,所以并未对她出手。
逃离追逐之中,警惕到极点的花清茉,精神也紧张到了极点。她一面躲避楚玄潇以及文景两人的追击,一面要护着怀中的茉茉,以免她出事。而这样一来,她的内力消耗比寻常比武更加的快。
这样的追击之战,持续了大概半个时辰,在花清茉精神有一瞬的松懈之时,文景伸手从她的怀中将茉茉抱走。
瞬间,花清茉反应过来,想要去追,但是却被楚玄潇挡住了去路。
“花清茉,想要你的女儿,今夜去城南的轩辕阁。不想要也没关系,我楚玄潇刚好没有女儿。”
☆、170东圣皇后
楚玄潇望着花清茉,声音冷淡到了极点。蓝紫色长袍被冬日的寒风吹得猎猎飞舞,灰哀的天空之下,他冷峻的容颜仿佛不断落下的冰雪一般寒冷。
“你们抓茉茉去做什么?”花清茉拔出雪寒剑,毫不留情的指向楚玄潇。秀雅绝丽的面容上,依旧是死寂一般的冷静,但是只有花清茉自己知道,此时她的心到底有多慌乱。
“你放心吧!紫箫的女儿,我们都不会动,她在我们手中不会有事。”楚玄潇俊美至极的面容上微露出一点笑意,但是与花清茉记忆中的那个男人差的太多。一年的时光,将那个邪魅肆意的摄政王,变成了今日铁血无情的东圣皇帝。
花清茉望着楚玄潇,沉默的有些诡异。过了片刻,她放下雪寒剑,眼帘微微垂下。随即,她看向楚玄潇,漆黑的双眸仿佛笼罩上了一层永远消退不了的阴霾,沉重黑暗。
“楚玄潇,你记住,若是茉茉有事,我定会踏平你东圣江山,毁你楚玄潇的万里山河。”花清茉从齿间一字一句的挤出此番言语,声音低沉如刀,却带着钢铁巨峰一般的坚毅以及决然。
听到此话,楚玄潇冷峻的面容上笑意展开,犹如盛放的烟花一般,绚烂到刺人眼目:“女人真是一样奇怪的东西,你和梦儿都奇怪的让人着迷。不过,你真的认为,凭你就能和我楚玄潇对抗吗?”
楚玄潇说完,猛然移到花清茉的前方,唇角的笑容与花清茉记忆中的一样,邪魅肆意,但永远都是那般的无情冷寒。
慢慢的抬起手,横于身前。楚玄潇的视线落从花清茉的脸上转移到自己的手上,而且很是专注的看了些许时刻。
如此的动作让花清茉有些不解,但是她此时根本没有心思关注这些。在楚玄潇仿佛失神之际,她快速的将内力注入雪寒剑,毫不犹豫的向楚玄潇袭击而去。
瞬间,冰凌一般的剑气攻向楚玄潇,延绵而出的剑光,仿佛突然划过天际的流星,速度诡异至极。
电光火石之间,楚玄潇已经向后退离,手中的长剑胜雪冷锐,黑白相交的奇怪刀刃让人感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他以相同的剑气相抗,不断的抵消花清茉的攻击。
见此状况,花清茉并未再次攻击楚玄潇,只是剑指于他,不断的向雪寒剑中注入内力。很快,雪寒剑上仿佛凝固了一层冰晶,一阵阵寒冷至极的气息从剑上不断的散发而出。
凝视着楚玄潇,花清茉漆黑的眼眸之中有着无法诉说的冷漠决然:“楚玄潇,我或许毁不了东圣,但我手中的剑可以毁了你。”
“哈哈……”花清茉的话让楚玄潇笑了出来,声音之中满是轻视。“花清茉,你记住,女人的手只能用来抓住男人的心,而男人的手则是用来抓住天下,争霸四方。你是女人,好好抓住紫箫的心就够了,别越俎代庖做一些男人做的事情。”
楚玄潇的笑容越发的嘲讽,越发的鄙夷。在他说完话后,便收起了佩剑,脚尖一点,消失在花清茉的眼前。
与此同时,他那些与幽云十六骑纠缠的手下也快速的撤离,并未恋战。
瞬间,荒落的院子恢复了宁静。花清茉转头,看着眼前突然反转的变化。除了幽云十六骑之外,十八影卫剩下的八人也都被楚玄潇的人杀害,地上躺着的十八具尸体充斥着死亡以及绝望的味道。
望着温子然等人的尸体,花清茉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随即她望向云邪出声道:“云邪,幽云十六骑如今只有你们七人在我身边,若是剩下的九人也到此处,刚才就不会让文景带走茉茉,对吗?”
花清茉的问题让云邪一愣,他看着花清茉,映入眼中的白色身影似乎比任何时候都要消瘦,都要纤弱。就像是一朵在迎着暴风雨盛开的茉莉,似乎随时都有凋谢的可能。
看着这样的花清茉,云邪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刚才东圣皇帝派出几十个一等一的高手纠缠他们,但是也就只能纠缠住他们兄妹七人,若是剩下的几人也到,必然能够在一边保护少主以及小主子。
可是事已至此,说那些又有什么用?
见云邪不语,花清茉只是轻轻的笑着,秀雅的脸庞上,肌肤白的有些诡异。她走到那两只白雕面前,将刺入它们身体的流云针取了出来。
“绵逸、溪风,你们将清宁和小白送回院子,它们的伤没有大碍,几天便会痊愈。”
文景并未对这两只白雕出手,只是用流云针封住了它们的动作而已。不过,流云针入体,还是会有一些伤害,必须得休息一番。
“是,少主。”绵逸、溪风应了一声,从地上将两只白雕抱了起来。
随后,花清茉看向夙画,出声吩咐:“夙画,你吩咐人好好安葬十八影卫。”
“遵命,少主。”
“云邪,通知幽云十六骑的其他人前来,他们在邻城,傍晚应该就能到达东海关。”花清茉再次开口,声音温和,但是却听不出一丝的波澜。
“是,少主。”云邪立刻回声回应。
接下来,花清茉没有再说话,只是转头望着茉茉刚才离去的方向,双唇微微抿住。过了大概一刻,她的眼前突然一黑,纤瘦的身子犹如突然凋谢的花朵一般向旁边倒去。
见此,云邪等人快速上前,想要接住花清茉。但是此时,从别处突然而来的一人抢先他们一步,接住花清茉,将她抱在怀中。
“茉儿,你太拼命了。”
花旻止望着脸色苍白的花清茉,唇角的笑容温柔至极。转头望向靠近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