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也还是心有余悸。
她把手中水果刀放到床边的水果盘上,起身,主动走过去握住孟云泽的右手,脸蛋在他的掌心蹭了蹭,“我,我就是想事情想得入了神。
不生气了,好不好?
我下次小心一点。”
“下次?”
孟云泽眯起眼,摆明了是不依不挠的架势。
自知失言,赶忙保证道,“没有下次,我保证,再也不会有下次了!”
初夏陪着孟云泽回到床上靠着。
经过几天的将养,孟云泽肩膀上的伤口恢复良好,再过几天就拆线。
孟云泽并没有因为初夏的主动示好,就把这个话题给揭过去,他睨着她,“说吧。
刚才到底在想什么?
连我提醒了你好几声,你都没有听见。”
初夏老老实实地答,“我在想郭显达。”
孟云泽眼神陡然转为锐利。
意识到自己的话很有歧义,初夏慌张地摆了摆手,“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的意思是,不知道郭显达到底躲在哪里。
三叔,如果你是郭显达,你会躲在哪里?”
初夏仰起脸,脸上全是对孟云泽的信任和盲目的崇拜。
在初夏看来,慕臻提供的视频纵然对破案起了重要作用,真正起关键性作用的还是孟云泽的那一番推理。
如果不是三叔推理,他们不会把旅行团和齐思羽这二者表面看起来半点没有牵扯的两方人物联系在一起,他们也不会那么快就锁定刘芝山、卢冲、李安雄这三个犯罪嫌疑人。
尤其是在后来刘芝山交代的口供里,犯罪真相竟然与三叔当初推测的相差无几,这让初夏对孟云泽的崇拜俨然又拔高了一个新的高度。
“郭显达的下落?”
“嗯嗯。
三叔,您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了?
您说。”
以为孟云泽又要开始她的推理,初夏正襟危坐,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不曾想,孟云泽却是直接把人给扑倒在了床上,动手就要去脱初夏的衣服。
初夏大吃一惊,想要阻拦孟云泽的动作,却又担心不小心会碰到他肩膀的伤口,只能慌张地提醒,“三叔,您,您的伤……”
“我的伤早就没有大碍了。
你那天,不是很清楚么?”
孟云泽在她的耳边轻呵了口热气。
他所说的那天,指的就是初夏第一天来医院探望他的那天。
那天初夏被积压在心里许久的愧疚和心疼折磨着,于是,在孟云泽表现出那方面的意愿后,初夏稀里糊涂地也就答应了,事后还躺在孟云泽的病床上,睡了一下午。
直接导致他们住院所在的那一层楼的医护人员,没有不知道那天他们的荒唐事的。
孟云泽还是担心会累着她的小姑娘,这才勉强克制住自己。
人天天在眼前晃着,他却没有把人给一口吃进肚子里。
但是很显然,他的小姑娘似乎并不太领他的这份心意。
才会稍微一有空,就琢磨案子的地步。
于是孟云泽改变了主意。
他决定,必须要一起做点什么事,好让休假当中的初夏没工夫去想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他要她的身和心,都必须只想着他一个人。
初夏因为孟云泽方才呵在耳旁的那温热的气息,而微微颤抖了下身体。
尤其是想起那天白天在医院,两人的荒唐举动,更是羞红了脸。
孟云泽就趁着初夏分神的这个功夫,舌尖闯了进去,把人还来不及说出口的拒绝的话吃了个干干净净。
纵然左手不太方便,一只手也没妨碍他的发挥。
初夏很快就在他高超的轻抚下,不知今夕何夕,身在何处,又稀里糊涂地跟他白日宣了回银。
推着餐车的小护士在门口听见了动静,是敲门也不是,转身离开也不是。
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敲响了病房的门。
里头令人面红耳赤的声响过了好一会儿才停。
又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孟云泽懒洋洋的声音,“进来吧。”
小护士目不斜视,把餐具和饭盒一一摆放之后,仿佛身后有厉鬼在追一般,忙不迭地跑出了房间。
躲在被子里的人听见关门的声音,耳尖艳红,身子却还是在里头蒙着。
孟云泽掀开被子的一角,让空气流通进去,免得傻姑娘把自己给闷坏了,温声哄着,“没人了,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出来吧。”
初夏把孟云泽掀开又给重新盖了回去!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初夏如同兜头被人泼了一盆冷水。
那题晚上不小心听到的,鄙视的,嘲讽的议论悉数钻进她的耳朵。
最可气的是,她当时都喊停了,三叔却执意不肯停,反而有变本加厉的趋势。
三叔是真的喜欢她吗?
如果真的喜欢她,不是应该会顾忌她的感受才对吗?
为什么她都哭着喊停了,三叔还不愿意停下来?
会不会,会不会三叔只是喜欢,只是喜欢她的身体而已?
初夏知道,自己不该胡思乱想。
可她控制不住。
初夏紧紧地攥住被子,眼圈彤红。
初夏伤心难当,以至于松了攥住被子的力道。
“怎么还这么容易害……”
孟云泽强行掀开被子,对上初夏泪眼濛濛的眼,“怎么了这是?害羞得哭了?
男欢女爱,再正常不过。
搞不好她们背地里羡慕你还来不及呢。
哭什么?”
孟云泽一看初夏那羞愤交加的眼神,就猜到了,她这眼泪,一准不是疼的。
哎,他的姑娘太害羞了,可怎么办才好?
孟云泽不说还好,一说初夏就哭得更厉害了。
她抹着眼泪,声音哽咽,“三叔你根本就不是喜欢我。
你,你只是喜欢我的身体。
我来的第一天,你就拉着我陪你那什么。
后来,也总是动手动脚。
方才,方才有人敲门,我都说不要了。
你还,你还……
你说,你是不是只是喜欢我的身体呀?”
初夏越哭越绝望。
这个问题是她以前从来没想过的。
她的身体不也是她的一部分么?
可仔细想想,每回他们在一起,好像都是在床上的时间多余其他活动的时间。
这两天,他们虽然没做,可也差不了多少。
“好了,好了。
乖,三叔的错。
谁让咏咏太诱人了呢。
三叔一时没把控住。
乖,不哭了啊?”
初夏也不是真的不信任孟云泽的感情。
就是那天护士们所说的话总在她的耳边回荡。
让她忍不住会去想,她是不是真的太过放浪了?
是不是真的不知不觉,变成了不知羞耻的女人了?
初夏本来就自卑。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三叔看上了她哪里。
好像除了这身体或许当真异于常人,皮肤比较光滑以外,她这个人半点也没有可取之处了。
三叔能喜欢她什么呢?
人在钻牛角尖的情况下,就很容易钻进死胡同。
初夏越发哭得不可收拾,任凭孟云泽怎么哄都没能搞得定。
就在孟云泽手足无措时,手机铃声在此时响起。
孟云泽在瞥见来电显示的那一瞬间,一个想法闪过他的脑海。
“如果,我说我知道怎么能够令郭显达归案呢?”
“什,什么?”
郭显达这三个字,好像是初夏眼泪水龙头的开关。
初夏睁着一双泪眼朦胧的眼睛,看向孟云泽,眼泪却是没再往外涌了。
孟云泽:“……”
“三叔。您拿又我寻开心……”
说罢,眼泪又有往外涌的趋势。”
孟云泽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什么时候诓过你?”
“大前天。
您伤的明明是左边的肩膀,却装疼博同情,骗我。”
初夏抹着眼泪,想也不想地道。
孟云泽:“……”
“不就那么一次?
也只得你记恨怎么久?
嗯?”
孟云泽报复性地捏住初夏的鼻尖。
这么一来一往的,初夏心底那点不高兴,就散了不少。
初夏主动抱住孟云泽,“就算您只喜欢我的身体,我也认了。
反正,反正,这辈子,我是不会放开您的。
您也只能喜欢我一个。
就算是身体,也只能喜欢我的身体。”
初夏难得露出如此占有欲的一面。
孟云泽的虚荣心被大大满足的同时,不由地眯起眼,深想,到底是什么人在咏咏面前乱嚼了舌根?
手机的主人忙着跟他的小姑娘诉衷肠。
手机不甘寂寞,还在唱着轻快的铃声。
“不接吗?”
“接。
你不是想知道郭显达的下落吗?”
孟云泽伸手去拿手机。
初夏错愕地瞪大了眼睛,“是郭显达打过来的?”
孟云泽并未作答。
他食指点在唇上,初夏会意,乖乖地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三哥。
你救救我!
你一定要救救我!
郭显达疯了!
他要我跟他离开罗市!
这,这怎么可能呢?
我的家在罗市,我爸是江城警署署长,我妈是大法官。
我怎么可能放着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当,去陪他那只丧家之犬东躲西藏?
三哥!
郭显达说明天晚上他就会派人接我走。
我现在是在洗手间里偷偷给你打的这通电话。
你救救我!
我真的不想跟他走。
啊——”
孟云泽开的外放,因此唐柔最后的那一声“啊”尤为尖锐刺耳。
“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师哥!
让师哥派人在唐柔家附近埋伏!
等郭显达一出现,我们就将他逮捕!”
初夏拿起手机,立即拨打电话给蒋柏舟,却被孟云泽制止住了。
“怎么了?”
“亲爱的,容我提醒你一句。
现在你还在休假期。
我既然答应你,会令郭显达归案。
我就一定会做到。
现在,放下你的手机。
好好陪我?
嗯?”
“可是……”
“嘘,没有可是。”
孟云泽食指点在了初夏的唇上。
初夏有些着急,“可是我总得把郭显达联系过唐柔,并且要带唐柔走这件事告诉师兄他们啊!
否则万一郭显达真的带走唐柔,并且从此远走高飞,那么齐思羽和贾梦婷这两起案子,很有可能再也无法水落石出了!”
谁知道,孟云泽却是一字一顿地道,“刚才唐柔所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初夏一愣。
“如同唐柔自己所说的那样。
他是唐宇的女儿。
如果郭显达真的要带她走,她为什么不向唐宇求助,反而舍近求远,打电话给我?
她当真天真的以为,在她上次算计过我们之后,我还能不记前嫌,佛光普照地去救她?”
“三叔,你,你的意思是……唐柔故意打的这通电话?
如果她知道你不会去,没那么她的目的是什么呢?
是……是冲着我们刑侦队的人来的?”
初夏倒抽一口凉气。
她无法想象,如果她方才真的打了那通电话,师兄真的听了她的话,在唐家有所部署,那么等待他们的会是怎样的陷阱。
“那现在怎么办?
当唐柔没有打过这通电话吗?”
“不,我们,将计就计。”
“怎么个将计就计……”
“好了。
我的小姑娘。
你的问题实在太多了。
看来,我刚才果然没有把你给喂饱……”
“三叔,唔!!!”
……
唐家,地下室。
“达子。
你说,三哥会来救我吗?”
唐柔把平时装着狗粮的盆上盛了点水,端到一个阴暗潮湿的小房间。
地下室灯光昏暗。
郭显达双手双脚铐着手铐,浑身无力地躺在脏乱的床上。
“唐柔,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你想要利用我把孟云泽给引来?”
郭显达以前从不信报应。
然而,此刻,他却由不得不信。
当初,他给了唐柔迷晕孟云泽的药,如今,唐柔又如法炮制。
郭显达在心里无比痛恨自己的愚蠢!
他的身份证和护照信息都被锁定,身上的现金又该不够。
是他小看了唐柔!
他以为只要他威胁几句,唐柔就会乖乖的替他弄到一笔钱。
不曾想,这个女人却摆了他一道!
郭显达已经三天没有进食了。
这三天,唐柔都只给他喝点水。
而且,必须得像狗一样,跪在她的面前,摇尾乞怜!
郭显达只恨自己当初眼睛被狗屎糊住了眼,竟然看上唐柔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如今出去不说,性命都有可能丢在这个女人得手上!
“三哥会来的,对不对?
他那么爱我。”
唐柔在郭显达的面前,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唐柔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