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
不过是老太太想我了,让毛叔打电话给我,让我回去一趟而已。”
孟以诚最近在暗地里频繁联系公司各大股东,孟氏集团股票大跌,股东趁机下绊子,高黑状告到老头那里去这些糟心事,孟云泽在初夏面前是一字未提。
他从碟子里拿了一块橙子咬了一口,“唔,很甜。
咏咏要不要也尝尝看?”
孟云泽给初夏递了一块过去。
三叔跟孟老太太之间关系好这件事,初夏也是知道的。
否则那么讨厌跟人同居的三叔,当初也不会因为老太太一句话,就收留了她。
初夏不疑有他,也就放心下来。
初夏伸手接过孟云泽手里的橙子。
孟云泽使坏,故意把手举高,初夏接了个空。
“咏咏亲三叔一下。
亲三叔一下,三叔就把橙子给你,如何?”
孟云泽一只手拿着橙子,另一只手很不要脸地抵在自己的唇上。
初夏看了眼还有好多块橙子的碟子,又看了看孟云泽手上的那一块,怀疑是不是恋爱真的会使人的智商伤变成负数?
孟云泽闭着眼,迟迟没有等到期待当中的温热触感。
睁开一眼,一看,好么,老实巴交的小丫头也学聪明了,自个儿坐在沙发上吃得正欢呢。
孟云泽郁闷了。
没能成功索吻,孟云泽泄愤似地把剩下几块橙子全给吃干净了。
初夏看着空空如也的碟子,很认真地道,“叔,吃这么多橙子很容易上火的。”
“哼!
我乐意。”
孟云泽把最后一块橙子皮往垃圾桶里一扔,抽取茶几上的湿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幼稚得无可救药。
初夏却是红了脸。
莫名地就想起那日她帮三叔之后,三叔先是带她去洗净了手。
之后也是这样一根一根地替她细致地擦着手指……
初夏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这些有的没的。
一张俊脸在她的面前放大。
初夏吓了一跳。
“在想什么?”
“什,什么?”
初夏心虚,以至于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
孟云泽戳了戳她嫣红的脸颊,坏笑,“咏咏的脸都红了。
乖,告诉三叔,刚刚,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
三叔不是要回去么?
时间不早了。
您还是早点回去吧,”
初夏推着孟云泽的肩膀,把人推至玄关。
可以说,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初夏对着孟云泽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孟云泽一边欣慰于初夏的转变,同时又为自己被“扫地出门”而感到心塞。
既然在电话里应承了管家,要早点回去。
孟云泽也没法在这里再多待。
“叔。”
“嗯?”
孟云泽低头换鞋,听见初夏叫他,下意识地抬起头。
唇上一热。
“叔,晚安。”
初夏红着脸,小声地丢下这句话,转身就飞快地跑进了屋,“嘭”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孟云泽舔了舔唇瓣。
今晚的橙子,果然很甜。
第343章 今晚,他不准备走了
“三少。
您总算回来了。
这个点了,老先生还没睡。
还在书房等着呢,您赶紧上去吧。”
孟云泽回到别墅,候了快一个多小时的管家毛伯疾步走上前,在他的耳畔小声地提醒道。
老年人睡得早。
平日孟祥宗八九点就睡下了。
孟云泽路上堵车,耽误了半个来小时。
孟祥宗认定了孟云泽是故意晚归,原本在客厅看新闻的他,在半个多小时前就沉着脸回了书房,这会儿在书房里练字,吩咐了管家要求孟云泽一旦回到家,就把人给带到书房。
“知道了,谢谢毛叔。
时间不早了,您早点休息吧。”
不似毛伯一脸的严肃,孟云泽脸上不见半点紧张。
把身上的大衣脱了,挽在手臂上,孟云泽拍了拍毛叔的肩膀,唇角勾起玩世不恭的笑意,上了楼。
管家不太放心,在孟云泽上楼之前,谨慎地道,“当晚辈的,对上长辈总是吃亏些。
偏巧老太太不在,也没个可以替您说情的人。
无论今晚老先生说了些什么,为了大局着想,还请务必多加忍耐。”
偏巧么?
董事会的那群老匹夫又不是今日才有所动作。
为何老头之前没有半点反应,反而是老太太今早才收拾了行李跟毛姨一起进了温泉山庄,老头晚上就命毛叔把他叫回家。
说是巧合,只怕三岁孩童都不会相信。
孟云泽看着眼前这位年过花甲,眼里全然是对自己关心之色的老管家,笑容轻佻,说出的话却是如同有雷霆万钧的气势,一下就砸在了管家的心里头。
在转身上楼梯之前,孟云泽说的是——
“毛叔。
我已非昔日吴下阿蒙。”
管家注视着这位自己眼看着从青涩少年到如今独当一面的少当家的背景,震撼至极,久久回不过神来。
是了。
三少已不再是那个被孟家从部队接回,信奉拳头就是硬道理,空有一腔争强斗狠,却总是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的孤狼。
如今的三少,已是深谙审时度势之道,懂得在不利于自己的局面敛起锋芒,待到恰当时机,方亮出的利爪,所向披靡的狼王。
孟云泽来到二楼书房。
“叩叩叩。”
孟云泽抬手敲门,敲得颇为敷衍。
手上没什么劲,那敲门声就跟江南女子的吴侬软语一般,听着就没什么力气。
能够被听见,得多亏得里头那人耳聪目明。
“乘风好去,长空万里,直下看山——”
书桌前,孟祥宗伏案书写,白色的宣纸上,是一行风流意气的草书。
因听见那绵软无力,从声音就能听出“敷衍”两字的敲门声,握笔的力道一重,那最后一个河字三个点便过粗,一副绝好的草书便这么废了。
孟祥宗把桌上那张写废了的纸揉成了一团,扔进了边上的垃圾桶里。
又抽取了一张白色宣纸,凝神专注,沾墨挥毫。
门外,孟云泽似是早就料到回来会吃这一记闭门羹。
斜倚墙面,不疾不徐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低着头,给初夏发了个“亲亲抱抱举高高”表情包过去。
初夏刚好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
听见手机的提示音,三步并两步地走过去,看见一个小小的人儿穿着肚兜,涂着腮红,嘟着嘴,要求亲亲抱抱举高高的动态图,代入了孟云泽那张俊美风流的脸庞,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初夏很少跟人聊微信。
基本上,除了跟刑侦队里的同事们在微信群里聊工作上的事,她就连微信都不怎么用。
好在,工作群里头,田恬是个表情包达人。
初夏平时不怎么冒泡,在大家发言,尤其是田恬狂甩表情包的时候,看见有趣的,也暗暗地存了几个。
初夏在表情包里翻了翻,找到了一个乖巧甜笑的表情包。
点击那张图片,结果手一抖,点了一张“今晚后山小树林,不女干不散”手里还那着一个套套的JPG。
初夏甚至不知道她的表情包里为什会有这张动态图。
第一次使用撤回的功能。
越是着急忙慌,就越不得要领。
孟云泽几乎是秒回。
在看见屏幕上,“COMEBABY”的文字时,初夏的脸不争气地红了。
“刚刚发错图了~”
初夏用手碰了碰发红的脸颊,弱弱地解释。
孟云泽还是秒回。
——
“我当真了。”
“嘭”地一声,初夏的手机砸在了她的额头。
……
挥毫行书,讲究一气呵成。
气不稳,心不静,落于纸上的字便再不能一会儿就。
孟祥宗又写了几幅,均没有最初时写废的那一幅满意。
脸色不郁。
孟祥宗把笔往置笔架上一重重搁,终于沉声道,“进来。”
“叔,我睡了。”
信息提示音的声音跟孟祥宗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孟云泽心知,电话那头的咏咏肯定红了脸。
本来还想要再逗弄几句,奈何此时情况不太允许。
匆匆地打上一行字,便收起了手机。
推门进去。
书桌后头,孟祥宗慢条斯理地湿巾擦着手上沾染的墨,见到孟云泽进来,眼皮未抬,便是个余光也没给过。
孟云泽也不在意,径自搬了张椅子,在书桌对面坐下,继续跟初夏发信息。
当年,已是西南狼特种作战部队的孟云泽,被孟家动用了关系,从部队里接回。
记忆里便只有跟体弱的母亲相依为命的青年,得知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有父亲这样的生物的存在。
怀揣多年的恨意尚且无处发泄,便得知男人早已是枯骨一具。
去世的时间,甚至比他那个羸弱的母亲还要早。
家人,是太过陌生的词。
因为长孙出了事,二孙子身体不佳,小孙子尚且年幼,他就那样临危受命,没有人问过他意愿,他就那样被强行改变了他的生活轨迹。
十六岁入伍,十七岁便被破格选入西南狼特种作战部队,十八岁的孟云泽是一匹孤勇的草原狼。
十八岁的少年,眼里全是倨傲。
孟祥宗见到孟云泽的照片的一眼,就知道这是一匹难以驯服的草原狼。
他更偏向于培养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孙子,奈何发妻不肯。
梁春晓喜欢眉宇间像极了自己小儿子的孟云泽。
孟云泽是孟祥宗跟妻子梁春晓相互妥协的产物。
为了驯服这匹孤狼,孟祥宗在孟云泽回到孟家的第一天,就故意让孟云泽在书房等了他两个小时。
明知道二孙子跟小孙子联合欺负孟云泽这个“外来闯入者”,上流社会对“孟三少”的身世议论纷纷,亦从未出面干涉。
孟氏集团不需要一个换了环境就无法生存的当权者。
也不知道是他“驯服”的法子出了什么岔子。
当年那个在书房等了他两个小时而生气地踹门而入的暴躁青年,如今倒是不凭着一股子冲动行事了,锐气也被磨了不少,偏生那骨子里的傲劲,不论这些年他如何打压,就是连脊梁都不曾弯一下。
习惯了掌权的孟祥宗,讨厌一切无法掌控的人和事。
比如他那个结发数十年的发妻,比如这个他亲手“驯服”,到头来,反把他咬了一口的狼崽子!
孟云泽自顾自地发短信,全然不顾孟祥宗越发阴沉的脸色。
孟云泽曾是一个优秀的狙击手。
身为一个优秀的狙击手,最不缺乏的,就是耐性。
孟祥宗想要用这种“冷处理”的方式,迫使孟云泽率先沉不住气,如此,他便掌握了谈话的主动权。
这么多年过去,老头整治人的手段而已不知道“与时俱进”。
孟祥宗不开口,孟云泽也懒得打破沉默。
左右不过是耗着,他有咏咏陪着,可是一点也不无聊。
如果孟云泽还只是当年那个无权无势,空有一口尖利獠牙的小狼崽,对方如此无视自己,孟祥宗恐怕早已出手整治他。
如今却是不行。
他一手养亮了他的皮毛跟利爪。
养狼为患。
桌案后头,孟祥宗的胸口一再起伏。
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档案袋,忍住把东西甩到孟云泽脸上去的冲动,孟祥宗一副仙风道骨模样地开口,“你自己看看吧。”
孟云泽不必打开,也猜到了,里面是什么。
为了不至于令孟祥宗暴走,孟云泽还是配合地把那份档案袋给打开。
果然,全是他担任孟氏集团以来所做的一些在投资上失利的资料——至于那些更多的他在决策上正确的例子,此时理所当然地被人选择性忘记。
近期曲中多个楼盘质量出现问题,在罗市开发的一个经济项目被叫停,因为贾梦婷一案,被警方传讯所带来的一系列负面反应,桩桩件件,全是他的“罪状”。
孟云泽也不争辩,他的目光从那一叠资料上移开,唇角微勾,“董事会的意思是?”
在孟云泽伸手接过他递过去的资料时,孟祥宗就在认真地观察他的反应。
董事们联名弹劾的信件,投资错误的分析报告,重大决策上的失误,每一项证据,都足以令当事人汗流浃背。
然而,由始至终,孟云泽脸上都没有半分诧异乃至惊慌的神色。
孟云泽今年不过三十出头,饶是孟祥宗自认为自己三十岁时,也没有这样的定力。
如果老三不是那个女人的孩子,那该有多好。
终究不是他一手养大的孙子。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孟祥宗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鸷,对上孟云泽的目光时,眼里却又只有长着慈爱的眼神,“董事会的意思是,希望在周一的股东大会上,你能够主动引咎辞职。
也算是给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