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薄书砚也没有再追她,只是满足而又宠溺地看着她。
傅深酒现在的反应,是薄书砚之前未曾想象得到的。
她的思想,从来不与常人相同。
比如她对薄青繁的态度是谴责与放手相辅相成的,但是对待许绾轻或者闫修,又是绝不心软的态度。
她从不掩饰自己的憎恶,也从不掩饰自己的目的……该记仇的地方,她绝不心善;该为了自己的利益放手的时候,她也能果断做出取舍。
在商界、在世家见惯了人面兽心、笑里藏刀的人物,薄书砚特别珍视傅深酒性格上的坦诚和果断。
世间皮囊千千万万,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伴侣是世界上最美丽或者最英俊的人,但薄书砚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傅深酒的性格和气质,已经深深地将他吸引。
有了先入为主的傅深酒,旁的女人再不可能入眼。
“你会看不起我吗?”在薄书砚走神的时候,傅深酒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为什么这么问?”薄书砚敛眸问她。
深酒的唇角牵出苦涩的弧度,没有回答薄书砚的问题,像是自言自语,“我也曾一遍又一遍地问过自己,到底是回到薄大哥身边才算有情有义,还是珍视自己已经拥有的感情、彻底让薄大哥对我死心、失望甚至是绝望才是正确的选择…”
薄书砚没有回答会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
而深酒似乎也无意他的答案,继续道,“我最后既没有选择前者,也没有选择后者。就像我跟栀栀说过的一样,掌控人心的,不是理智不是道理,而是感情。比起薄大哥,我的感情远远偏重于你,所以我选择了你。但是我同样无法对薄大哥置之不理,所以其实我也选择了他。”
没有让傅深酒继续说下去,薄书砚用指腹小心翼翼地摸着傅深酒的脸蛋,“等处理掉该处理的人和事,我陪你去英国……看他。”
“嗯。”傅深酒用手按着心口的位置,迫使自己不再去想薄渊爵的脸和发生在薄渊爵身上的事情。
“小酒,明天我们去见奶奶。”薄书砚所说的这句话,不是商量的语气,是命令式的。
傅深酒愣了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后抬起头,一瞬不瞬地凝着他,“要开始了吗?”
☆、186。186薄书砚,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很蠢?
傅深酒愣了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后抬起头,一瞬不瞬地凝着他,“要开始了吗?”
薄书砚的唇压在她额角,将满眸暗戾尽数掩盖在眼皮底下以后,才回道,“房子装修好了,我们一家三口也该永远在一起了。”
“可是上次去见奶奶,奶奶……”深酒没有说下去,神情却黯淡下去,“奶奶对我的误会,好像挺深的。”
“小酒,对不起。”薄书砚没做解释,只是道歉撄。
“薄书砚,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很蠢?”傅深酒突然抬起头,保持着两只手压在薄书砚胸膛的姿势看着他,眸眼认真而狡黠。
敛着凤眸眯了他一眼,薄书砚干脆往后退、后躺进沙发里。
他让她跪在自己的两月退之间,一双手勾着她的腰支,一手轻捏住她的下颌,用同样带着点暗光的沉晦眼神看着她,“怎么这么问?”
“你之所以跟我说对不起,是因为你觉得我认为你没有去跟奶奶解释过我的事情。”深酒挑眉,继续道,“但是你得知道,我回到雁城过后也没歇着。我当初在无央文化工作的时候,也结识了一些文字工作者,其中不乏一些优秀的媒体记者。很多事情虽然你没有亲口告诉过我,他们却跟我说了不少。偿”
说到这里,深酒停顿了下来、用温柔而充满爱意的眼神静静地看了薄书砚几眼,然后倾身在他唇角亲吻了下,“我知道,在我离开的那几个月里,你一直在生病。病好以后,你经常去我出事的那片海域,后来又经常辗转各个国家…所以你根本没把注意力放在许绾轻身上,更别说察觉到她跟奶奶已经变得那么亲密。”
“我记得我一直派人跟着你,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去做这些事情的?”薄书砚坐直身体。
因为薄书砚的动作,傅深酒也不得不跟着跪直身体。如此一来,两人的脸几乎贴在一起。
深酒眨了眨眼睛,翘长的睫毛轻轻地扫在薄书砚脸上,引得薄书砚将眸子越眯越紧。
“不闹了。”深酒知道自己无意见“闯了祸”,立即抽身退开了些,正经道,“只是打探消息而已,并不需要出门的。”
薄书砚用一种很复杂的情绪看着傅深酒,“我从来不知道,你的心眼儿这么多。”
深酒很淡然地撇了撇嘴,“只要不是坏心眼就无妨,对不对?”
薄书砚沉默,只是一直凝着她。
深酒并不放在心上,撑着他的双肩站起身,“我饿了,想吃饭。”
“你先去洗漱,咱们出去吃。”薄书砚也跟着站起身。
深酒瞥了眼地上的烟头,“叫人送上来吧,吃完了你陪我睡一会儿。”
“我陪你睡一会儿?”薄书砚不确定地问。
深酒挑眉,还将下巴微微扬起,“怎么了?我都陪你睡了那么多次了,你就不能陪我睡一次?”
薄书砚的眸色暗了几度,“当然能。”
深酒假装看不见他眼中的那些东西,转身进卧室拿了黑色丝质睡袍后就进了卫生间。
将门反锁,深酒看了一眼镜子里面色憔悴眼窝青黑的自己,脑海里突然就涌现出了四年前的自己。
那时候薄渊爵将她从海底救出来以后直接带到了英国,最初的几个月,她一直住在医院。
薄渊爵每天只要有时间都会到病房陪她说话,即便是有时候没时间,薄渊爵也会尽量带着公文和手提电脑,在她的病房里处理公务、回复邮件……
回想起这些往事,深酒就更加不能原谅现在的自己。
她紧紧地闭上眼睛,按在洗手台上的十指越收越紧。
这样两难的境地,在某些时刻,真的让她愧悔心痛得难以呼吸。
可,她什么也不能为薄渊爵做,什么办法也想不出来。
但她现在既然已经作出抉择、既然已经选择了自己爱着的薄书砚,她就不能再将自己的这些情绪表露于人前,特别是不能表露在薄书砚面前。
心痛愧悔都是她一个人的。
……
第二天,医院。
薄书砚圈着傅深酒的身子,轻声安慰,“别怕,有我在。”
深酒听着病房里面许绾轻的声音,突然转身往一旁走去。
薄书砚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即跟了上去。
“我们不能像上次那样直接进去,得换一种方式。”深酒直到走到走廊转角,才停下来。
薄书砚将她圈进怀中,以为她是在害怕,便极尽温柔地开口,“小酒,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以去国外生……”
深酒抬手按住他的嘴,“薄书砚,虽然我希望你全心全意地爱我,但是不是舍弃你所有来爱我。我也不会那么自私。我知道在别的事情上你自有你的手腕,处理起事情来有雷霆之势,但在感情方面,不能像那样武断。再说,奶奶以前对我那么好。”
薄书砚闭着眼睛在傅深酒发顶狠狠地印了一吻,哑声,“小酒,你太理智了。”
深酒看着眼前这个一碰到尘世的情感琐事就显得特别迷茫无措的男人,又心痛又无奈,“我们进去见奶奶的时候,我不希望许绾轻也在旁边。”
薄书砚点头,随即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几分钟过后,傅深酒就听见高跟鞋的声音渐行渐远。
“走吧。”薄书砚捉了她的手紧紧握在掌心,带着她往病房而去。
彼时,薄奶奶正在用平板看白蛇传。
听声音,正在演白蛇与许仙离别的一段。
薄奶奶看得入神,正老泪纵横,根本没发现薄书砚和傅深酒已经进了病房。
这情形其实有点微妙,深酒平日来看电视被剧情虐得流泪的时候,也是不好意思让别人看见的。
于是深酒拉了拉薄书砚的手,想先退出去再说。
哪知道薄书砚紧蹙着眉头,已经走上前去,直接夺了奶奶手中的平板电脑。
平板电脑被夺,薄奶奶愣了一下才抬头来看,这才发现屋子里多了两个人。
她有些慌乱地将头侧到另一边,摘下老花眼镜胡乱地将眼泪抹干净了才再次转过头,跨着脸看着薄书砚。
“您老的眼睛去年才做过手术,是谁把这东西给您用的?”薄书砚语气严厉,说话间直接将平板电脑摔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薄奶奶被他吓得身子一抖,噎了噎后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立时瞪着眼睛吼道,“我老婆子一天到晚住在医院里,不看点电视打发时间,你让我怎么办?”
薄书砚不予理会,只是沉着一张脸在旁边站着。
看着这一老一大的斗气,深酒眨了眨眼睛,走过去将平板电脑拿起来,将白蛇传调出来后重新递给了薄奶奶,“奶奶,给您。”
薄奶奶想也没想,抬手就将其给挥开了。
平板挥落出去的时候,刚好砸到床边矮桌上的玻璃茶水壶。
“砰”地一声脆响,茶壶倒落在地碎得四分五裂。那滚烫的茶水混合着玻璃碎片、有好些都落在了深酒的脚背上。
深酒穿着很简单的绑带凉鞋,脚背立时就红肿起来。等她觉察到痛低头去看的时候,已经有鲜血渗了出来。
“小酒!”薄书砚几乎在下一瞬就奔了过来,看了一眼她的脚背就要抱着她往外走。
深酒知道薄书砚是想带她去看医生,但她心念一动,给薄书砚使了个眼色。
薄书砚迟疑了下,最后也只得依着她,将她放了下来。
深酒瞥了眼薄奶奶那藏着一丝担忧和后悔的神色,转而朝薄书砚温淡一笑,“没关系的,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四年前我被人丢进海里,在海水里泡了那么久,现在不还活得好好的吗?”
薄书砚的凤眸眯了眯,默了一下便立马接话,“但是四年前你被人绑架的时候受的勒伤,目前为止还留着疤痕。”
深酒抿唇而笑,温柔道,“疤痕而已,不算什么大事。”
在薄书砚和傅深酒一唱一和的时候,薄奶奶已经不由自出地下了床,走到了两人身边,狐疑地问,“你们俩刚才说什么?什么在海水里泡,什么被绑架?〃
傅深酒和薄书砚对望了一眼后,顺势转向薄奶奶,“没什么,奶奶,您不用担心,都是过去的事了。”
薄奶奶推了推老花眼镜,似乎想从傅深酒和薄书砚脸上看出端倪。
深酒抿唇沉吟了下,本想继续将薄奶奶的思绪引导下去,但视线一晃看到薄奶奶光着的脚,便毫不犹豫地绕过她,走到床前拿了她的拖鞋,然后蹲在薄奶奶脚边,柔声道,“奶奶,先把鞋子穿上吧,地上有碎片。”
薄奶奶到底是老了,明明视线是一直跟着深酒的,现下深酒突然开口并要帮她穿鞋,她反映了那么一两秒才往后缩了两步,语气生硬地拒绝,“不用。”
深酒也不勉强,只是将鞋子放在薄奶奶脚边后就站起身,并主动往后退了一步,“那奶奶您自己穿。”
薄奶奶瞅了深酒一眼,垮着的脸终于有了一丝生硬的松动。但这个老太太好面子,根本不穿傅深酒拿过来的鞋,赤着脚回到了床上。
“砚砚,你带她处理一下脚。”薄奶奶哼了一声,“别到时候赖在我老婆子身上,我可不担这个责任!”
深酒将薄奶奶的细微反应都尽收眼底,知道今天和薄书砚的这一趟并没有白来,也就不打算趁热打铁了。
“那奶奶您好好休息,我就先去处理一下伤口。”深酒说着,却并不走。
薄奶奶瞥了她一眼,虽然仍旧面露嫌恶神情,但相比于以前终归是有些不一样的。
她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去吧去吧,别在我老婆子跟前晃!”
深酒抿唇而笑:薄奶奶似乎并没有拒绝她要再来探望的意愿。
“奶奶,以前我一直想跟您解释小酒的事情,您总是装病不听,今天……”薄书砚不忍心让深酒再在薄奶奶面前受委屈,准备就趁此机会全部说清楚。
“我们先走吧,让奶奶休息。”深酒捏住薄书砚的手腕,示意他不要再说。
薄书砚咬了咬牙根,最终还是依了傅深酒的意思,“奶奶,我们先走了,您老休息吧。”
薄奶奶本已是作好要听的状态,现在薄书砚突然又不说了,她扫兴地侧过脸,挥手赶他们走。
深酒率先往病房门口走去,走了几步之后却停住了步子。
薄书砚只凝了一眼她的脚,就弯腰将她打横抱起,阔步往外面而去。
薄奶奶神情怔忪地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病床上呆坐了好一会儿也没回过神来。
许绾轻从医院外面回来的时候,薄奶奶立马朝她伸出手,亲热又怜爱地问道,“轻轻,你刚才匆匆忙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