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江远的黑色利爪猛地伸出,朝着远方一抓。
黑煞弥空此时已经覆盖了整个卫县,这一抓之下整个卫县地界的法之力尽数疯狂涌动。
只听得远方传来红姨尖锐的惊叫,跟着只见已经逃窜离开的兽矛,竟然被无形的力量胁迫,不由自主地朝着江远的利爪飞了过来。
江远的爪子很快捏住了在他面前小得宛如火柴一样的兽矛,兽矛内顿时发出了红姨惊恐的哀求:
“主人!我是去搬救兵的,我不是临阵脱逃!”
江远嘿嘿一笑:
“别害怕,我明白。”
说完之后,只见覆盖天地的黑暗猛地消失。
外界夜风的呼啸,黑暗中的鬼哭,林木招摇的簌簌之声,星光月华,却都在此时涌入这片时空。
陆俊生定了定眼,再匆匆望去时。
眼前哪里还有那个巨大恐怕的黑色身影,只有已经变成了人形的江远提着兽矛悬空而立。
随着黑暗时空的消散,视线畅通无阻。陆俊生错愕之后,急忙扭头朝着远方的卫城望去。
在那里还有着不少幸存的活人,也不知道他们在这场大战之中有没有被波及。
“他们没事的,”江远说道,“我完全没有必要,浪费心神去杀掉他们。”
自从江远开始第一次能够运用法之力以来,他就隐隐有了一种感觉。
而随着如今进入过渡阶段,力量成倍增长,更是让江远这种感觉越发明显。
世间众生,在如今江远的眼中,宛如荒原野草。
他们自由生长,不会影响江远分毫。而江远意念一动之间,便可将其收割,伏尸百万,血流成河。
始境殁境之下,皆为蝼蚁。
江远对这句话感悟越深,也越发对阳城殁境僵尸那种将自己当成神的态度感同身受。
他从高空俯视天地众生,犹如观看一群终身忙碌,搬运筑巢的蚂蚁。
这种感觉……十分美妙!
“今夜一战,我之领地彻底清荡!陆兄看到没有,要实现胸中抱负,得依靠强大的力量!”
江远喃喃说道,似乎是在说给陆俊生听,又似乎是在说给自己听。
夜风习习,陆俊生花白了大半的头发在风中飘动。
他伸手握紧那个褐色的圆球,开口叹息:
“可我们也付出了代价……”
圆球中包裹的魂魄碎片,江远也已经感知。
他倒是有些意外,陆俊生这个人一直对妖鬼无比憎恶,为何幽月公主香消玉殒之后,却让他如此落寞。
“她还有得救吗?”江远问道。
陆俊生深深吸了口气,摇头说道:
“这个世间已经没有力量能够救她,魂魄一直是属于神魔的禁区。而神魔,早已经不存在与这个世间。”
“神魔?”江远若有所思,“魔是在指邪魔吗?而神……难道真的有神?”
江远知道,陆俊生所说的神,绝非像殁境僵尸那般把自己当成神的东西。
陆俊生开口说道:
“天地之初,万物虚无混沌,是为太一。随后,太一生水,水反辅太一,是以成天。天反辅太一,是以成地。天地复相辅也,是以成神族。曾在洪荒远古,主宰天地的便是神族。也只有神族,才能参透魂魄之奥秘。”
江远听到此处,随口说道:
“既然还有一线希望,那么陆兄,幽月公主的魂魄碎片就交给你保管了,为她找到那什么神族,把她救回来。”
陆俊生凄然摇头:
“神族早已经离开了这片天地,随着灵山被毁,无论神魔都已经无法降临回归……没有希望了……”
江远耸耸肩,对于救幽月公主的事他也不过随口一提,并不热心。
他所关心的,反倒是神魔的事情。
邪魔很强大,这一点江远深知。如果这世界真的还有另外一种强大的神族,那么倒是有必要多了解一点。
这个陆俊生所知晓的秘密远比自己想象的多,或许能够从他口中挖掘出更有用的信息。
于是江远问道:
“陆兄,那么邪魔又是怎么回事?”
陆俊生回答道:
“邪魔乃是神族死敌,它们的诞生,涉及到一群特殊的人——巫觋。”
陆俊生正要接着细说,江远也正要细问。
在这个时候,江远的心神却突然一动,视线望向了西面业县的方向。
如今江远的感知范围再次扩大,尤其是对于法之力的感知极为敏锐。
他已经发现在远处有着另外两股法之力的波动,他也知晓了来者何人。
很快,天边就出现了两个黑点,随后超出音速飞行所产生的尖锐呼啸也随之而来。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高冠华服的东崇君,还有那名江远曾见过的皓首老者。
东崇君二人飞行靠近之后,却又警惕地停顿下来与江远保持一定距离,惊异地朝着四周张望感知。
江远哈哈一笑,冲着东崇君拱了拱手:
“君上,白日里一别,别来无恙啊!”
东崇君望向江远的视线开始变得凝重起来:
“卫子,本君听闻此地有人鬼大战,担忧卫子安危,便亲自前来查看。卫子,五鬼道的妖鬼呢?”
江远咧嘴说道:
“五鬼道为祸卫县,我既然身为卫县领主,就当守护此地黎民!所以五鬼道的三只殁境妖鬼,已经在方才被我亲手击杀!剩下的一些小妖小鬼,我也会将其围剿!”
“你……”东崇君面色一恼。
这个江远,白日里不还说要和五鬼道和平共处吗?这才一入夜就进入对五鬼道痛下杀手!以至于让东崇君猝不及防,对于那三只殁境妖鬼的算盘打了个空。
江远望着东崇君和那名皓首老者,语气却开始变得冰冷下来:
“君上,你们未经我的允许,擅自闯入我的领地,不合礼数吧!按照薛国法制,你这样的举动,可是会很容易挑起两个领主之间战争的……”
东崇君和那名皓首老者先是一怒,继而一惊。
他们完全没有想到,一直没有被他们放在眼中的卫子,竟然已经有着如此恐怖的实力。
五鬼道三只殁境妖鬼有着怎样的实力,东崇君和皓首老者都心知肚明,然而江远却凭借一己之力,竟然将三只妖鬼斩杀。
这说明江远的实力恐怕已经达到了始境上三阙!
并且击杀三只殁境妖鬼速度之快,甚至他还极可能还拥有神器!
也只有始境巅峰的高手配合神器,才能如此迅速地杀死三只殁境妖鬼。
而这样恐怖的实力,除非倾尽蓝家所有力量,否则单单凭目前的东崇君和皓首老者,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东崇君面色变了变,讪笑道:
“卫子息怒,方才本君不是说了吗?本君乃是出于担忧卫子安危,所以才不顾礼法闯入卫县。谁知道卫子竟然有着嚄唶之勇,转眼之间就已经铲除了五鬼道这群魑魅魍魉。如今见到卫子平安无事,本君自然也就放心了。如果因此而让卫子产生误会,那还真是不虞之隙啊!”
话虽然这样说着,但是东崇君和皓首老者暗中都满怀戒备。
他们已经打定主意,如果情况不对,立刻就逃,绝不纠缠。
江远的实力一再出乎二人意料,到了如今,已经蹶然达到了令二人心惊的地步。
与一个达到始境巅峰,并且极可能还拥有神器的高手较量,不啻于送死。
江远阴冷地盯着二人,使得二人心头越发忐忑。
末了,江远却哈哈大笑起来:
“君上既然一番好意,江某又怎能责怪?既然来了,不妨随我到封地之中喝杯酒,谈谈心,聊聊时局。我们乃是邻居嘛,怎可不亲近一下?”
东崇君巴不得早些离开此地,哪里又会同意。
他拱手讪讪笑道:
“卫子好意,本君心领。只不过本君封地之中事务繁忙,恐怕不能相陪了。”
说着,东崇君和皓首老者就想要离开。
江远却在这个时候冷哼一声: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哪有这么容易?!”
东崇君和皓首老者心头皆是一跳,只当江远就要痛下杀手。
当下,东崇君冷声说道:
“卫子,本君乃大王亲封,你若是杀了本君,就是和王上为敌,和整个薛国为敌!你难道——”
“哈哈哈哈哈!”江远大笑起来,“君上,我已经和你说过,我这个人一向厌恶杀戮,又怎会因为这一点小事就和你动手呢?”
东崇君没有说话,只是等着江远下文。
自己乃是封君,其爵位远比子爵高了数级,却迫于实力而不得不低头。这已经让东崇君心头极为恼怒。
江远回答道:
“君上你这样闯进来,可是扫了我的颜面,让我在世人面前抬不起头来。难道,就不该付出一点补偿吗?”
东崇君冷着脸,问道:
“那卫子的意思是……”
江远伸手一挥,指向苍茫大地:
“君上你看,这阳县和卫县的百姓已经被妖鬼捕食一空。若是让这些良田土地就这样荒废,岂不是辜负王上所托?君上今夜让我丢了脸,那么可得补偿我一些人口才行。”
东崇君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仅仅是一些人口就能平息这场纷争,无疑是极为划算的买卖。
当即东崇君问道:
“卫子想要多少人?”
江远伸出两根手指:
“两万人!”
东崇君和皓首老者听到这话,都不禁眉头一皱。
江远开口就是两万人,这样等于将业县的所有奴隶都要了过去。
这业县可是一年前王室为了让东崇君出手参与围杀巫觋,才封赏下来,难道就要这样白白将所有人口都拱手送出?
不过这样的要求,倒也在蓝家所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东崇君和皓首老者低声商讨一阵,最后东崇君开口说道:
“就依卫子,等到天明,本君就会安排人口渡河!”
说完之后,东崇君和皓首老者拂袖离去。
江远嘿嘿笑着,也不追杀,仍由两人离去。
他倒是不想杀掉这两个人,毕竟斐家和方家大敌还在,自己没必要再树立一个敌人,否则到时候就是举国皆敌。他还需要拉拢一些可以需要的力量,来一同抗衡两大世家。
待到东崇君等人离开之后,陆俊生正色冲着江远长揖说道:
“江兄解救出两万奴隶,此等大义,俊生佩服!”
江远笑了笑,说道:
“我们先回麂栖村吧。”
人口,乃是这个世界最重要的资源之一,无论是用于祭祀,增强宗庙神器的威力。还是用来滋补妖鬼,让江远有更多鬼气吸收,都是必不可少。
第三百二十章 震动(二)
太簇城。
在这座斐家根基所在的城市风景十分秀丽,尤其在这个春季的末梢。
城中种植无数梨树,一直顺着街道蔓延到城外,与城外连绵数里的梨树林汇聚。
梨花盛开绽放,宛如皑皑白雪,优雅洁净。
每当清风拂过,无数梨花花瓣飞扬飘荡,犹如大雪纷落,幽香沁人心腑。
城中居住的居民绝大多数为斐家子弟,亦有一些别家外嫁的女子和邀请的公族世家宾客。
普通凡人极难在城中见到,就连一些下人的工作,也大多为斐家子弟所包揽。
如今太簇中人群汇聚,摩肩接踵,一年一度的宗庙祭祀正在如火如荼地举行。
斐家宗庙前的广场上,十六名舞者佾生手持羽旄,十六名舞者佾生挥动干戚,以独特的步伐和阵型在跳动佾舞。
古礼有制:天子使用八佾,诸侯为六佾,封君侯爵为四佾,以下用二佾。
斐家家主承袭云暮侯,故而用的乃是四佾舞制。
无数斐家子弟纷纷围在广场周围,冲着当中的佾舞大声叫好。
有乐队击打灵鼍之鼓,奏出虺虺雷声;有人高举翠凤之旗,宛如祥云汇聚。人们欢声笑语,举杯畅饮。
正所谓是:羽觞懽湛露,佾舞奏承云。
每当一年一度的宗庙祭祀完成,就意味着宗庙神器的力量又更加稳固,斐家的传承和血脉也会越发绵长。
与宗庙前的热闹不同的是,在太簇城中的僻静之地,一座戒备森严的议会大殿,迎来了来自于方家的贵客。
方家的客人约莫十余人,当来到大殿之外时,只有三人步入其中,其余的人都在外守候。
步入大殿之中的三人以一名中年男子为首,他身穿一件黑色鹤氅,腰间绑着一根紫色连勾雷纹角带,一头乌黑茂密的发丝扎得一丝不苟,国字脸上有着一双冷漠的眼睛,身躯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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