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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是在做什么,回到桓家就是为了这一天吗,得到大家的羡慕嫉妒,被皇帝青睐,被七哥倚重,付出的代价就是娶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女人回家?
不!
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的头忽然晕了起来,四周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起来,身子一软,险些倒了下去。
桓冲眼明手快地扶住了他,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句:“给我撑住!”
他苦笑着,坐在座位上,拿起面前的酒盏,无论谁来敬酒,一律不拒绝,一口一杯地喝着,渐渐地,他就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了。
可是他知道自己没醉,他的脑子还是无比的清醒,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可就是抬不起眼皮来,不知是谁在他身后扶着他,摇摇晃晃地往前走着。
不多时,像是上了马车,车子左摇右晃地往前驶去。
桓冲坐在他身边,看着这个不让他省心的弟弟,狠狠叹了口气,直觉告诉他,桓伊不会妥协,这桩婚事,不会那么顺利的。
哎,多事之秋!
心头一激荡,喉头就升起一股腥甜来,桓冲忍不住哇地一口吐出血来,眼前一黑,竟也晕了过去……
☆、319 兵起河东9
公元384年的正月,对于晋国的桓氏家族来说,是愁云惨淡风云变幻的一月,只因为桓氏的当家人桓冲,重病垂危!他自大年夜意外吐血昏迷后,竟一直没醒,到现在已经昏迷了整整六天。
朝臣们闻讯,纷纷前往桓府探望,却被桓伊以养病需要清静为由,统统拒之门外了,与此同时,桓伊上表曰,家兄重病不宜操办婚事,请求将婚事后延,待桓冲病情缓解之后再说。
晋帝司马曜无奈之下,只得下旨允了。
大年初七这一天,桓冲在桓伊的拼力救治下,终于幽幽醒转,许是知道自己来日无多,于是将自己的七个儿子、若干个侄子、一众妻妾,满满当当上百号人都叫到了床前,这才指着桓伊交待道:“我知道自己的身子,眼看是不行了……”
话还没说完,两名年轻貌美的女子就哭了出来:“老爷,您可不能丢下我们啊……老爷福寿永禄,不会有事的!”
桓冲的话被打断,再加上被俩人这一嗓子嚎得心情顿时烦闷起来,翻翻白眼眼看就要再次昏过去,桓伊见状,只得朝那一干哭哭啼啼的妻妾礼貌道:“各位嫂嫂还是暂且到外间等候吧,七哥身体虚弱,你们在这里哭闹,反而有害!”
众女子或真或假地哭着,闻言陆陆续续地起身离开了,只留下桓氏几名子弟,齐齐跪在床前,聆听着桓冲的教诲。
桓冲心情平复一下,深呼吸了几次,渐渐恢复了些气力,拉着桓伊的手,指着地上跪着的几个男子,颤颤巍巍地道:“子野……七哥知道你的心不在这里,可你也看见了,这几个孩子,要么年纪实在太过幼小,要么才智平庸不堪……”
地下跪着的几名男子中,有两个听到这里明显不服气,纷纷抬头瞪了桓伊一眼。
桓冲一看,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那两人:“你们心里不服气是吧?那我问你们,你们长到二十多岁,可曾建立一桩功业?可曾上过战场保家卫国?”
一通话说得几人都羞惭地低下头去,他们自打出生就养尊处优,在朝中因为晋帝都猜忌,他们一直只做文职,哪里有上阵杀敌的机会呢?
唯独桓玄,正满眼泪光地直直看着桓冲,竟像是要哭了出来。
桓冲看见他,缓缓挥了挥手:“灵宝,来,坐到七叔跟前来!”
桓玄一路膝行,扑到床边,哭得一脸涕泪:“七叔,您快点好起来吧,灵宝害怕……”
桓冲看着幼小的侄儿,大哥桓温死后,他就一直被自己养在身边,微微叹了口气,朝桓伊沉声道:“子野啊,我这些年冷眼瞧着,我们桓家的这些个子侄里,也就只有灵宝天资聪颖堪当大任,只是我这一走,若是这孩子失了教导,怕是不妥!”
桓伊只得立即安抚道:“七哥放心,我会将这孩子带在身边,定会悉心教导,直到他能担起桓家的责任,我再放手!”
桓冲很是满意,转过头抚了抚桓玄的头:“灵宝,以后跟着八叔,要听话!”
桓玄满眼泪光,却无比坚定地点了点头:“灵宝记住了,灵宝一定听八叔的话!”
“好孩子!倒是你们几个……”他转过头看着地上跪着的七个亲生儿子,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吩咐道,“以后,这个家的主人,就是你们的八叔,要是大家都安安分分的,你们八叔必定保你们一生安康!若是有个别不长记性的,坏了家里的规矩,就立马赶出府去随他自生自灭!你们可记下了?”
桓冲的七个儿子自小在父亲的威严下长大,此时被这样一番训斥,早已吓得伏身在地齐声道:“孩儿记下了!”
桓冲摆摆手:“好了,你们先出去吧!子野留下!”
众人立即起身纷纷离开,只留下桓伊一人在屋子里,桓冲摆摆手将屋内留守的丫鬟仆从都打发了出去。
桓伊直觉二人接下来的话题一定极其隐秘郑重,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只见桓冲拼力地直起身来,桓伊见状,急忙上前扶起他,在他背后加了两个枕头。
“你,去将那个花盆搬开,下面有一道暗格,你将门上的开关向左旋转三下,向右旋转两下,再向下按,将暗格打开,把里面的盒子拿出来!”
桓伊转身顺着他的指示看去,只见房内中堂的位置有一个大大的花盆,里面种着茂密的文竹。他用力将花盆搬开,底下露出一个隐蔽的暗格来,不注意看根本发现不了那是一个暗格,按照桓冲之前的指示,他轻轻打开了暗格的门,将里面漆红的盒子拿了出来,捧到了桓冲面前。
桓冲伸出手来想将盒子接过,无奈双手实在没有力气,只得喘着粗气道:“你……你将盒子打开,钥匙……钥匙在我脖子上……”
桓伊一惊,猜到这盒子里一定是极其隐秘的东西,只得俯身从他脖子上拿下一个红绳穿着的钥匙,轻轻打开了盒子,入目所见的,是一大堆泛黄的纸片和各色的印鉴。
桓冲缓了口气,接着道:“这里,是桓家所有产业的命脉,地契印鉴合约书都在这里,现在……我把这些都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守着桓家的这份家业,我不求你把桓家带入多么辉煌的境地,只求你守成!灵宝如今已经十五岁了,再过两年,你为他寻求一门对他有助益的婚事,等他有能力接管桓家时,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桓伊见他将后事交待得干干净净,心头微痛,却又明白天命难违,只得揪着心捧着那个小小的盒子,只觉得这盒子虽然看上去很轻很轻,捧在手里,却重逾千斤,让他几乎难以承受。
“七哥,我只怕自己做不好,到头来会让你失望!”
桓冲微微一笑,苍白的嘴唇微微抖了抖:“你能行!只是……子野,你也明白,你回到桓家毕竟时间还太短,底下难免有人不服你,我的那几个孩子,个个都是有野心的,他们脑子不行,使起坏来却个顶个的机敏,你答应我,若是他们日后有什么异动,你大可把他们打发出府,随便给他们一些小的产业过活罢了!”
桓伊闻言皱了眉:“他们都是桓家的人,毕竟是我的亲人,我不会与他们计较的,七哥放心,有我在,桓家上下必定齐心协力,不会有把他们赶出府的那一天的!”
桓冲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笑了。
那七个孩子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肉,他们再不争气,他也不忍心看着他们在自己死后真的被赶出桓府,他之所以这样说,也只是想安一安桓伊的心,希望桓伊能安心留在桓家罢了。此时听桓伊这样保证,他悬起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忽然间,他觉得很累很累,一切让他悬心的事情都解决了,如今他能做的,就是好好的休息。
他轻轻一摆手:“你出去吧!我累了,想睡一会!”
桓伊轻轻拉过他的手为他号了脉,确认他暂时没有大碍,这才告辞轻轻走出了卧房。
门外院子里正下着大雪,鹅毛般的雪花轻轻飘了下来,落在他的脸上,瞬间化作一滴冰冷的水,顺着脸颊流进了脖子里,激起一阵颤栗。
他紧了紧领口,沉声唤道:“桓九!”
桓九本就侍立在不远处,闻言立即闪身上前,躬身道:“八爷!”
桓伊看了看天色,皱眉道:“看来我的长安之行暂时要搁浅了!你代我走一趟!见到她,告诉她切莫轻举妄动,守在长安等我去接她!”
他还不知道杨玲珑已经被慕容冲带到了河东郡!
桓九一听,惊诧道:“八爷,七爷的病……”
“七哥暂时没事,只是他病重,家中不能没人主事,你平时办事稳妥,长安那边有相思门的部众,你去流云阁找云姐,她会帮你!”
桓九不敢违命,只得躬身道:“桓九定不辱命。”
“大雪天山路难走,你速速启程吧。”
“桓九告退。”
桓伊略略一点头:“路上小心!”
桓九转身迅速离开了,桓伊却还站在原地未动,直到桓七拿了大氅来到他身后:“八爷,天冷,小心着凉!”
桓伊这才回神,转头看了桓七一眼,笑了笑:“走吧!”
他还有很多事要做,没有时间让他伤感。
正月初八的早上,按照桓家的家规,桓家的旁支应该从各地赶往桓府拜年,一族人团聚欢宴。
这日一早,桓伊被自己的噩梦惊醒,回想梦中杨玲珑与自己诀别的场景,他仍旧心有余悸!
轻轻抹了一把冷汗,他掀开被子坐起身来,正要下床,恰在这时,房门被人慌慌张张地推开,隔着屏风,桓七失了方寸地大喊:“八爷……大事不好了!七爷……七爷他……”
桓伊大惊,身上还穿着亵衣就一下子闪出了屏风,一把抓住桓七的衣领:“你说什么,七哥怎么了?”
桓七带着哭腔道:“七爷他……没了!”
桓伊有一刹那的失神,没了?
没了是什么意思?
“没了?”
桓七见他失神,着急起来:“八爷!您快看看去吧!”
桓伊渐渐明白过来,没了,他的七哥,昨天还好好的七哥,今天一早,竟然没了!
“七哥……”他无意识地唤了一句,拔腿就朝前跑去。
桓七在后惊呼一声:“八爷,您的衣服!”
☆、320 兵起河东10
晋太元九年,即公元384年,正月初八,桓家掌权者桓冲因为沉珂难治,在睡梦中悄然病逝,时年五十九岁,晋帝司马曜闻听噩耗,下旨追封桓冲为太尉,谥号宣穆,赠钱五十万,布五百匹,按太尉之礼大葬。
桓伊在次日正月初九正式上表,称因桓冲新丧无心嫁娶,自愿为桓冲守孝三年,请皇帝陛下将婚期后延,三年后再议。
晋帝无奈之下,只得下旨再允。
桓冲的死讯很快传到了秦国,正在河东慕容冲自然也有所耳闻,正月十三这一天,慕容冲带着手下的一万人马刚刚成功攻占了河东郡的郡守府,收编了境内的三千守军,势力壮大了许多,一行人休整了两天,打算趁着元宵将至,大军立即开拔,迅速朝洛阳进发。
就在这时,细作回报了桓冲的死讯。
慕容冲看完密报立即找来了杨玲珑,在她进门的那一刻,将手中的密报递给她:“桓冲死了!”
杨玲珑一惊,一把接过密报,展开一看,惊得脸色发白:“怎么会……”
明明上次相见时,桓冲看上去还是那么健康!
怎么这才几个月的时间,他就这么突然去世了?
他去世了,桓伊怕是再也离不开桓家了吧?
两个人的前路,眼看着越来越难了!
慕容冲察言观色,此时忍不住出言讥讽:“桓冲一死,桓伊必定是下一任桓家家主!必定会更受晋帝的器重,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机会把你光明正大地娶进门呢?”
杨玲珑眼圈一红,看也不看他,转身疯了似的冲出了房门,将门口的守卫撞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慕容冲显然也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他本以为面对这样的嘲讽她会冷笑着骂一通,哪知竟会哭着跑出去?
他觉得好笑,也不追上去安抚,只摇摇头笑了笑,将那道密报捡起,又反复看了看,想起桓冲一死晋国又少了一员虎将,那么晋国那边震慑秦王苻坚的力量又小了几分,对他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好事情啊。
他正在为今后的形势发愁,不妨房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一个半大的小孩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扑进了他的怀里:“爹!”
慕容冲一怔:“瑶儿?你怎么来了?”
慕容谣嘻嘻笑着抬起小脸来,指了指门口:“是娘亲带瑶儿过来的!”
慕容冲惊诧地转过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