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赵俨祗。
谢清挣了一下没有挣开,他艰难地抬头看了看兀自好眠的赵俨祗,眼眶还有点泛着青色,顿时怜惜盖过了疑虑。谢清想,要问什么总得等人醒来,看他累的那个样子,难得今日没朝会,就叫他多睡会好了。这样想着,谢清又窝回赵俨祗怀里,动作轻得恐怕惊醒了他。
赵俨祗在谢清重新把头埋回他的肩窝之后,骤然睁开了眼睛,精光乍现。他心里温暖而柔软,却怎么都不满足,于是赵俨祗装作无意识地换了个姿势,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然后在谢清看不到的地方,绽开了一个掩饰不住的得意笑容。
直到赵俨祗听见了谢清腹中叫了一声,才舍得“醒来”。他揉着惺忪的睡眼,装成一副惊讶的样子:“怀芳?你怎么在我床上?”
谢清哭笑不得:“陛下,这是臣的房间。”
赵俨祗“哦”了一声,掩住心中的窃喜,装作不在意地说:“是吗,那大概是我昨天太累,迷迷糊糊就走错了。”
谢清只顾着心疼他,听了这话没有丝毫的怀疑,完全不想赵俨祗的寝殿离着这里还有那么远的路,是得迷糊成什么样才能走错?
除夕那天赵俨祗按照惯例要宴请群臣。这种正式的宴饮总是一板一眼,即使是过节也是无趣得很。皇帝体谅诸位臣工,早早便结束放他们回家团圆去了,唯独不肯体谅谢清,死活要拉着他陪自己守岁。
谢清想想赵俨祗其实也怪可怜的。偌大的后宫却没个贴心人,除夕留他自己孤苦伶仃地过他也实在不忍心。左右谢家不少自己一个尽孝的,反而自己不出现大概嫡母还能开心点。
那一夜只有他们两个人尽情笑闹,仿佛又回到了小的时候。赵俨祗心里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他想,这个人这样好,除了自己,又有谁能让他功成名就、得偿所愿、一生无忧呢?
后来谢清困得睁不开眼,头抵着赵俨祗的肩就那么睡了过去,心中无比安然。
直到谢清婚期三日前,赵俨祗才松口让他回去准备。谢清苦笑着回了家,心想这孩子如今也有了帝王的样子,懂得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了,只是,这用人用的也忒狠了点。
虽说谢家已经把他的婚事准备的差不多了,但谢清自己这三天也没闲着,成个婚比他在军中还累,不过好在一辈子就这一回。
谢清婚礼的前一天,他收到了一份奇怪的赏赐——一件吉服。是的,只有一件,好像赵俨祗完全忽略了成婚这种事情自然不是谢清一个人可以做到的。不过赏赐即使再奇怪,谢清还是把已经准备好的吉服替了下去,换成了赵俨祗赏赐的这件。
不得不说那实在是件不错的衣服,更衬得谢清玉树临风意气风发。只是不论于公于私,依着他二人的情分,这礼都实在太轻了些。
谢清大婚当日,谢夫人告病没来,只有谢相出现了一会工夫。由于少了人操持,很是有点忙乱。不过好在对付了下来,磕磕绊绊也算走完了全礼,全程没有出现刺客杀手等不速之客,因此比起谢清的冠礼,这婚礼其实还算不错了。
即使谢夫人再不喜欢谢清,这也是谢家长子大婚,她的表面工作做得相当足,宾客来了一批又一批,待谢清应付完客人,已经累得连话都不想说了。
结果他刚走到新房门口,就看见王春已经在那等他了。他心中惊讶,王春见他总算是回来了连忙迎了上去:“谢大夫,军情紧急,陛下请君速去承德殿。”
谢清闻言顾不上别的,匆匆应下,口中说着:“容清去换件衣服”,便想回房去换下这身吉服,顺便对新妇解释一声。
哪知王春连这点时间都不容他。他拦下谢清:“来不及了,陛下特别吩咐请君速去,不必换衣。”
谢清奇怪是什么样的军情急到赵俨祗连衣服都不容他换,但他什么都没说,匆匆随着王春离开家往广明宫去了。
谢清随着王春直接穿过承德殿前殿直往温室殿而去。谢清心里奇怪,便问道:“春令,这是要往陛下寝宫去么?不是说有紧急军情么?”
王春打了个哈哈:“是啊,可是陛下这两天身体不适,一应事务都是在寝宫处理的。”
赵俨祗自从长大些便没怎么生过病了,这会居然要在寝宫处理政务,大概病得不轻。谢清不由心急,一时也忘了尊称:“那他现在如何了?”
“还好。马上就到了,谢大夫看看便知。”
说话间王春将谢清带到了赵俨祗寝宫门口,然后对他说道:“谢大夫自己进去吧,陛下在里面等着了。”
谢清不疑有他,推开寝殿门走了进去。走了两步发现里面灯光昏暗,似乎一个人都没有。他正疑惑间,就听内殿赵俨祗叫他:“是怀芳么?进来吧。”
走进了内殿,谢清大大吃了一惊。殿内的幔帐挂的都是皇帝大婚时用的,博山炉里焚着不知是什么香,而赵俨祗身着帝王大婚时穿的喜服,站在殿内,似乎已等他多时了。
饶是谢清跟他从小一起长大,这诡异的气氛也着实让他头皮发麻。谢清怀疑赵俨祗大概是病得有点糊涂了,想到这他不由担忧起来。他走到赵俨祗近前,试探地叫了声:“陛下?”
赵俨祗的眼里闪着狂热得诡异的光,开口声音沙哑:“怀芳,叫我阿元。”
这不着调的回答令谢清确信赵俨祗是真病糊涂了,他探出手去摸赵俨祗的额头,要试试温度,却在他的手触碰到赵俨祗前额的瞬间,被死死攥住。
下一刻,一阵天旋地转,谢清被摔在了榻上。
作者有话要说:
☆、26
谢清猛地被赵俨祗摔在榻上,只觉晕头转向,半晌缓不过神来。
赵俨祗看上去就像一头饿了不知多久的野兽,随时准备向谢清扑来。谢清心下惊恐,顾不得头晕,忙撑起身体向旁边滚去,可到底慢了一步,赵俨祗已经欺身压了上去。
推拒的手被轻易剪在身后,赵俨祗眼里闪着疯狂的光,一句话不说,便急迫地咬上了谢清的唇。他的腿缠在谢清胡乱挣扎的腿上,空出的一只手颤抖着抚上身下已经被完全制住的人的额发,动作是不可思议的温柔。
赵俨祗温柔却坚定地掰开谢清的嘴,急不可耐地把舌头探了进去。他贪婪地扫荡着每一个角落,着迷般地反复吸吮,他从不知道唇舌交缠的感觉如此美好。赵俨祗放开了扳着谢清下颚的那只手,陶醉地抚摸着他肖想了那么多年的脸,惟愿就此终老,不知今夕何夕。要不是被谢清狠狠咬在了舌头上,赵俨祗还不知道要亲到什么时候。
“唔”,赵俨祗吃痛,嘴里弥漫着血腥味,舌头肯定是被谢清咬破了。赵俨祗也不恼,反而吃吃笑着,又覆了上去。
“阿元你喝醉了!是我!”谢清挣脱不得,也顾不上殿外的人会不会听到了,情急之下大声喊了起来。
赵俨祗闻言还真的停住了动作。就在谢清松了口气时,他突然附在谢清耳边,说:“我知道啊,怀芳。”
谢清如遭雷击。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肖想今天已经有多少年了。我本来以为,我能日日看着你就好,可我是个凡人,到底欲壑难填。从你开始议亲的那一天起,我就疯了。”赵俨祗迷恋地咬上谢清的耳朵,恨不得把他一口一口吃进肚里,但实际上却是舍不得用一点力气,只敢拿牙齿细细地蹭着,蹭得谢清一阵阵战栗。“你要娶妻啦。可是那个女人那样平凡,她哪点比得上我!我怎么放心把你交给她呢?她要是对你不好怎么办?怀芳,你要我可怎么办呢?”
谢清听到后面简直就只有一个念头——不知所云,他没心思去想赵俨祗从什么时候起的这邪念,他只知道自己快被赵俨祗压得喘不过气来了。在呼吸都快没法保证的情况下,谢清还是用尽全身力气,费劲咬出了一句话:“阿元,你便是这么喜欢我的吗?”
赵俨祗果然注意到了谢清的不适。他颇不情愿地稍微抬起点身子来,给谢清留了点呼吸的空间,然而禁锢着谢清的手脚却是一点不肯松。
“我想了那么多年,觉得把你给谁,我都不会放心,谁能像我一样对你好呢。?怀芳,阿清,交给我吧。我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更爱你啊。”赵俨祗再一次迷恋地吻上谢清的唇,手上开始去解谢清的衣带。
谢清发出一声悲咽。他刚才挣扎得脱了力,现在一点微末反抗在赵俨祗看来简直连欲拒还迎都算不上。没多久就在赵俨祗身下鬓发散乱,衣襟大敞,面色因为过度挣扎而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见惯了谢清博带峨冠神色肃然,他现在的这个样子看得赵俨祗几乎移不开眼睛。他呆呆地吞了口口水,喃喃说道:“怀芳,你真好看。”
谢清愣住了。他记得彼时赵俨祗年纪尚幼,总爱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奶声奶气地说:“阿清,你真好看。”他想起自己年少时曾全心享受这个孩子的依赖,也曾暗自发誓,要护佑他一生一世。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赵俨祗渐渐强大起来,不再需要他的庇护,反而可以这样强悍地,企图占有他。
两行清泪顺着谢清的脸颊蜿蜒而下。
赵俨祗慌了神,他一遍遍擦拭着谢清的泪水,可那泪水却越流越多,仿佛怎么都擦不完似的。他赶紧从谢清身上翻了下来,把他抱在胸前,一遍遍安慰:“怀芳,阿清,没事了,没事了……”
谢清无力地倚在赵俨祗胸前,任他抱着。倒不是他这会就愿意或者认命了,而是他实在是挣不动。好在赵俨祗也没有什么动作了,谢清气得浑身发抖,狼崽子长大了也变不成龙!
他丝毫不肯承认,他心里有个小小的角落认为窝在赵俨祗怀里的感觉,其实异常安心。
渐渐地,谢清惊恐地发现自己身体渐渐变得滚烫起来。他在赵俨祗怀里扭来扭去,怎么都不好过,后来竟然不自觉地往赵俨祗身上蹭去。
赵俨祗勾起了唇角。他为了怕自己禁不住谢清的哀求,没法做到最后,特意往香里加了不少“好东西”。宫廷秘制,不会伤身体,且催情效果一流。他闻的时间比谢清久,早就把持不住了,却愿意顾着谢清的感受生生忍着。这会见谢清明显药性上来了,赵俨祗大喜,滚烫的吻铺天盖地落在谢清身上。
纵使赵俨祗千般体贴万般温存,谢清还是疼得不禁溢出了一声低吟。疼痛让他神智清明了些。谢清悲哀地发现,自己的情形已经不堪到无法挽回,尽管如此,他还是怎么都不愿发出一丝声音。
谢清发狠地咬住自己的嘴角,某个部位的痛楚令他完全感受不到嘴唇被咬破的那点痛觉。赵俨祗一惊,赶忙使尽手段让谢清松了口,随即换上了自己的手臂。
那夜赵俨祗得偿所愿,几乎被心理和生理的双重快感逼得疯了,整夜不知疲倦。而谢清的境况则凄惨的多,三千青丝铺陈榻上,凌乱不堪,全身布满了青紫的痕迹,到最后更是直接晕了过去。
谢清睡得很沉,期间连赵俨祗撬开他的嘴给他喂汤汁都毫无知觉,醒来时已经是第三天中午。他觉得浑身酸痛,不禁发出一声嘶哑的低吟。
“怀芳,你醒了?”映入眼帘的是赵俨祗喜出望外而又不知所措的脸。
不堪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现,全身不正常的酸痛无时不在提醒着他那夜曾发生了什么,谢清并不怎么好看的脸色顿时失去了一点仅有的血色。
谢清费力地把头扭向另一侧,他觉得自己没脸见赵俨祗了,尽管他正是被赵俨祗本人强迫的。
赵俨祗想过谢清醒来后的种种可能,包括像现在一样撇过头不肯说话,却还是在一瞬间慌了神:“怀,怀芳,是我不好。你打我骂我都好,可是你别不理我。”
赵俨祗小的时候很爱撒娇,不过加冠后就很少再用上这种可怜巴巴的语气了。此时在这种情境下听到,当真恍如隔世。谢清虚弱而生硬地说:“臣怎么敢。”
赵俨祗更加恐慌:“怀芳你不要这样……”
堂堂帝王露出这种如同可怜的小狗一般的神态,谢清心里实在是百味杂陈,就好像被逼无奈的那个人是他一样。
“陛下是君,清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陛下只不过是要臣爬上君王的榻。”谢清狠狠咬着唇,“陛下何必多费周折,臣岂敢不从王命?”
“怀芳别咬嘴,你的唇角被你咬伤了”赵俨祗顾不上他语中的嘲讽,忙掰开他的嘴,像那天夜里一样,把自己的手臂换了上去,“你生气,咬我便是。”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清晰的齿痕,谢清依稀记得,那是他咬的,当时似乎还见了血。先是无法忍受的疼痛,到后来不可抑制的快感,他倔强地不想发出声音,这个人怕他咬伤自己,就纵容地把自己的手臂放进了他的嘴里任他咬得鲜血淋漓。
谢清眼眶红了。他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