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桌后让人有冷冰冰的感觉。
赵常山给这人施礼,道:“孙总管!林大总管让把他们囚在囚仙石窟!”
孙总管打量了沐莹和怀方一眼,冷冷地道:“把他们带进去吧!”
赵常山答应“是!”,带他们掀开门帘进了里屋。
里屋空荡荡,只有一个方桌摆在中间。赵长山挪了那方桌,脚用力一踏屋地的一块砖,便听得屋地一阵“轧轧”响,原来放方桌的地方出现一个洞口。赵常山带沐莹和怀方到洞口边。洞口边,靠里边那道砖缝镶着三块小石子。砖缝是灰蓝色的。三块小石子也是灰蓝色的。赵常山在每块小石子上踏了一脚,然后命令押沐莹和怀方的宫廷侍卫道:“押他们进窟!”
押沐莹和怀方的宫廷侍卫,用手指着洞口对沐莹、怀方道:“进洞吧!”说罢,缩进洞口。
沐莹无奈,看了怀方一眼,走进洞口。
沐莹走进洞口,发觉脚是踏在平石上。发现里边有光亮,眼向下看,见石砌的洞壁上,一个凹处,嵌了一盏灯,灯光微弱,仅能看清两三丈内的石磴道路。他往下走了几磴,身子全进了洞里。一回头,见洞口四周装了二十几个机弩,每个机弩上都装着箭。看了这情形,心不由得一紧,他想,这个设计地洞的人好聪明,这机关设得好巧妙。不知道机关的人,只要走近洞口,一踏上机关,就众弩齐发、多箭穿身,立刻毙命。
顺斜下的石阶,沿路洞壁都有灯。因贪看洞口的机关,脚步稍停,领路的宫廷侍卫站在三四丈外一道门前招呼他,他只得快走几步,走到门前。只见领路的那宫廷侍卫,用脚一下踏嵌在门口正中的一块黑色小石,两扇铁门立刻“吱呀”一声闪开,里边闪出一道光亮。领路的那宫廷侍卫一回头:“照我的走法!”他踏着嵌在门口旁一块白石走进去。沐莹也这样走进。
进了这道门,沐莹只见门里上方有灯,灯后悬着一块儿大木匾,木匾上镌了三个字形右怪、但又让人认出的大黑字:“纳命来!‘沐莹不由心一抖,惊看两旁,只见两旁各隐着一个真人大小的木雕夜叉。两个夜叉,都立在磙板上,角顶红发、青面獠牙,恶狠狠地睁着铜铃怪眼.挺着钢叉相向。他想,只要不知机关的人走过,踏中机关,磙板一滚,两边木夜叉的钢叉,便会同时从边叉在身上!他不禁毛骨竦然。
领路的大内侍卫在门里拐弯,折向右方。沐莹不用等他再招呼,紧跟着他往里走。走了约有三四丈,前面又有一门。领路的那大内侍卫又站在门前等沐莹、怀方。他们都到了那侍卫跟前。只见那领路侍卫,用手用力一点门上一个蘑菇头铁钉,门便“吱呀呀”退进一边墙壁。领路侍卫又说:“还是照我的走法走!”说完踏着一黑一白两块小石头进门。沐莹照样跟着进去,他知道这道门里也定有机关,进门后就上下左右察看,只见门里左右磙板各有一个木雕持枪武土;门上悬着三口明晃晃的大铡刀。铡刀的刀背,均用一个铁抓抓着,一动机关,左右两边的武士,就会挺枪突刺,门上的铁抓齐松,三口铡刀会同时落下,神仙也难以躲过。
沐莹又跟着领路的大内侍卫往前走。他想,前面一定还有门,还不知又有什么机关。想不到过了这道门,却往左拐,左阶转而向上,越升越高。走了十余丈,到了一个去处,是一个没有出口的山洞。山洞里,别有一番天地。里面灯火辉煌。靠一面有两间石屋,屋前摆着石桌、石凳。石屋的门开着,从外面就看到屋里有粗陋的床,床上铺着草,屋壁上挂着本质刀剑。
三个大内侍卫把他们送进这个石洞后,从原路退回去,封了一道道铁门。
沐莹他们就知道没有好去处,现在把他们囚禁在这样一个幽密的地方,反而觉得很安定。他们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只能随遇而安了。
“怀方姐,”他们在石凳上坐下后,沐莹关切地说,“你太憔悴了,一定受了很多苦!”
怀方眼含泪答道:“我的命是注定了,该罹这灾殃!原来就不该‘拣’这条命,现在因为我,反而让师父、师伯等差点遭难,累得弟弟陪我受囹圄之苦……”
沐莹道:“怀方姐,莫难过,弟弟也是命该如此。师父、师伯和清宁等师姊妹都很关心你.你要保重。”
怀方哭道:“我是釜中鱼,笼中雀,待死之身,师父她们白为我操心了!林大兆等鹰爪子不定何时就杀我,向朱棣那狗皇帝讨好。”
沐莹安慰她道:“怀方姐,师父她们出去了,一定还会想法来救咱,弟弟也要想方设法救你出去……”
怀方道:“莹弟弟,看了这洞里的机关,我们还不清楚?她们多少人来救咱也是于事无补的。此时我倒担心师父她们来救咱。唉!像我这样的人,无家无亲,了无牵挂,生亦何欢,死亦何悲,所憾方家大仇未雪,师父深恩未报,弟弟也处此险境让我不放心……但我们无回天之力,人家要我死,我只得放怀一切。如果师父她们再因救我而遭难,岂不叫我死后心也难安吗?!至于弟弟,便更不要为我贽心冒险了……你还看不出吗?要救我伏着万分危险……”
沐莹道:“姐姐,我们是亲姐弟,沐莹的命也是你救的,你就不要说怕我如何如何的话了。我估计,我不演示沐家剑法,不说出家传剑法的口诀,他们是暂时不会杀我们的,我们要在这段时间里想出办法,逃出去。现在我们是真正的相倚为命了。”
怀方情不自禁地抱住沐莹:“我死前能有弟弟相伴,死能和弟弟在一起,也是姐姐的一个安慰。可是,弟弟,说实在话,外边的人要救我们是很不容易的。我们的武功既失,更难逃出此洞!……就是逃出此洞,我们的武功已失,报仇无望,活着还有何意味?!而且……而且,姐姐告诉你,服了林大兆的毒药,药性发作之时,是有很大痛苦的……”怀方说列林大兆的毒药忧容满面,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从她的表情,也可知她经受过此药如何的折磨!
沐莹恨骂:“鹰爪孙们,都是些无人性的东西!我倘能……唉!我今生倘能出去,恢复武功,一定杀他们个死无遗类!”
二人相同的命运,相同的心情,沐莹骂罢,二人相抱痛哭。
哭了一阵,沐莹道:“方姐,我们别哭,现在还没到绝望的时候,我们去查查四周,看有无出去的洞口。”
怀方是从心里喜欢沐莹的。沐莹肯舍死来救她,更让她感激,她的心和沐莹更贴近了一层。她本来已心如死灰,但为了安慰沐莹,她拭了拭泪,跟着沐莹去查看石洞。
二人自有铁门的那一面开始查,查得非常仔细,连每一个石缝都用手摸过,用尖石划过。这一面没发现有松动的石块,又按正转方向查它的右面。这面的石壁也砌缝严合。再右的一面,是山坡凿的石壁,更是天衣无缝。再右转,剩了最后的那面,沐莹仍是检查得仔细如前。只是为他自己,他倒不这样认真检查,现在怀方姐囚在这里,为报答怀方姐,他有愿望把她救出去。怀方已经失望了,他仍认真检查着。他仔细抠每一道缝,敲每一块石。可是最后一面也检查完了,什么异常地方也没发现。他失望地叹了一口气。若不是怕他的颓唐情绪,使怀方姐更心如死灰,他真想颓然靠墙坐下。他没坐下,又抬眼查看洞顶。洞顶是无数个石砌拱券拼成的圆形屋顶,洞顶的中心,有一个见方的孔。孔中往下垂着一盏油灯。这个孔高离洞底四五丈,无论多么高的轻功,也休想从孔中窜出去。他不禁失望地望着洞顶,呆然而立。他觉得自己没能为救怀方尽到责任。
怀方知道沐莹是因不能救她而痛苦失望,拉住他的手,安慰道:“莹弟,别难过,咱们听天由命吧,别找了。”
沐莹点头,怀方拉着沐莹回到石屋前的石凳上坐了。二人默然,一时谁也找不出话说。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洞顶一声铃响,二人一齐抬头,见洞顶的油灯系上去,当油灯又系下时,灯下面多了一个桶。二人进前去看,桶里坐着筐,筐上放着饭菜,筐下盛着清水。
沐莹道:“方姐,这大概是给咱们的饭菜了,咱们吃!”
怀方道:“吃!”她盛了一碗饭递给沐莹,自己也端了一碗饭,“莹弟,咱们吃!”自己却眼含泪吃不下。怀方从落入鹰爪孙手里,就知道自己绝无生还,现在又被囚在这样的地方,更无生望。若不是为伴沐莹,她就自绝。为了安慰沐莹,她才强装着要吃,可是饭吃到口里,却吃不下。
沐莹见怀方不吃,吃了一些,就放下。
二人又回到石凳上默然而坐。沐莹想:“大丈夫立世,生则生,死则死,不应该作儿女态。我沉默不浯,姐姐的心里不是更痛苦吗?”于是他强找话题道:“方姐,我出生在武术世家,对朝廷的事情是不闻不问的,姐姐,先伯祖既是卷入建文帝与朱棣帝位之争而致祸的,姐姐是否听过人对两者之评论?”
怀方道:“小时候我当然什么也不知,长大后师父才告诉我身世。我曾听过丐帮石帮主与师父闲谈论及二人。石帮主夸建文帝仁孝,斥朱棣暴戾跋扈,姐姐以为石帮主的评论很中肯。”
沐莹问:“姐姐怎知石帮主对二人的评价中肯?”
怀方道:“我听说建文帝幼有孝名,父病昼夜陪侍,因不愿担杀叔名而放朱棣。他性温厚不喜扬露,也心怀万民,曾作一首《咏月》诗,内有两句是:”虽然隐落江湖里,也有清光照九州‘,这是以诗自喻。而朱棣率强兵围攻皇宫,逼死建文帝,篡位后惨杀反他的大臣十数个。大明诸忠于建文之臣,割舌、磔体,惨毒之刑,无所不用其极,而且族诛十数家,还不足见其残忍暴戾吗?“
沐莹道:“姐姐,先伯祖忠直清标,万世钦风,可对于建文帝和永乐帝,人们可就论法不一了,有人说建文帝仁孝,他为帝为万民之福,有人说建文帝宽仁不治,他为帝为万民之祸。当然这部是仁者之仁智者见智的说法,但认真想,第二种说法,也不是全无道理。”
怀方道:“弟弟所言差矣。弟弟这洋说,岂不是说建文不宜为帝,朱棣反宜为帝!这不是唐突西子而刻画无盐吗?朱棣不顾万民涂炭发动夺权之战是不仁;逼死建文帝是不义;臣夺君位是不礼;篡位后大诛忠建文之臣,是不智;势败时答应退回藩镇,口血未干,尽忘前盟是不信。这样五常惧失之人,怎能当皇帝呢?”
沐莹道:“弟弟听人说,一个皇帝的好坏,主要看其对社稷、对苍生有没有好处。建文帝孺弱,不忍严律,不只嚣顽之徒不能镇压究治而且久之,必失其国。嚣顽势盛,则百姓受欺;失去国家则百姓为奴。从这点说,岂不是建义为帝,非百姓之福?永乐帝虽强暴、刚愎,但紧毅、果断,有治民、治国手段。他除了滥杀忠臣、杀戮过重这两点罪孽外,论治国冶民,还可算好皇帝。老百姓是怕乱思治的,朱棣君临天下后编《永乐大典》用严厉手段实行清明政治又欲让部北京,以御北方、东方胡虏和西北的西夏。可安定国家的北方三面,可使北方百姓过安定生活,这不都说明,永乐为帝对国家对百姓有好处吗?”
怀方惊异,对沐莹道:“弟弟生在武林世家,又这么小的年纪,怎样竟知道这么多朝廷之事.而且对朝廷之事有这么清晰的看法呢?”
沐莹眼里泪花晶莹:“给我讲这些的,是我的老师武伯父。我武伯父文武均可振古烁今,对历史人物、事件,有他自己的看法,他说,孟子曰‘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并对当今皇帝作了如此评定。弟弟的这些话都是人云亦云而已。”
怀方不语。过了好一会子才感慨地缓缓道:“怀方还是以为,朱棣残暴地杀戮那么多忠臣家属。绝不是尧舜之君!师父告诉我家事,教我习武,就是要我报仇。从前我幼稚地认为,只要能学会师父身上的武功,就能手刃亲仇的,可是,唉!谁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大内高手武功那么强……现在我们又武功全失,挺颈待死,只得含恨九泉了!”说罢又哭。
沐莹本意是找个话题.二人说说话儿,可冲淡怀方的愁绪。不意二人对建文和永乐各抒己见,又惹起怀方姐姐的愁轴,他心里很不安,他自责道:“怀方姐,你别哭,都怪弟弟不好,惹姐姐生气。也许,也许姐姐的评论是对的……”
怀方道:“弟弟,你的话没错。评定一个皇帝,的确不应以一家一户的恩怨出发。但是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何况他们又是无辜被杀。无论他是怎样的人,他枉杀我家族,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