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上厕所,”陆太太靠在车窗上撑着头一脸无奈,堵车想上厕所,最无奈。
闻言,前座开车的徐涵左右瞟了眼,“前面有商场。”
“不过,前面的路通了,”徐涵又接着道。
意思是,这会儿下去的话可能有点为难。
“往前开,开到不堵车的地方再说,”堵了这么久,不能白白浪费了时间,沈清出声。
陆先生坐在一侧,看了她一眼,随后道,“带你去上厕所,让徐涵开车到前面等着。”
陆景行开了车门,带着沈清就近去了商场,可当看见商场女洗手间排长龙的时候,不高兴了,都扎堆了?上个厕所怎还跟赶集似的?都到一起了?
沈清倒是习以为常,女厕所不堵便不叫女厕所。
“能插个队吗?我太太比较急,”自古以来长的好看的总是能一路开绿灯,比如陆景行,有气质,有身材,有长相,有涵养,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堪比央视主持人,举手投足之间尽显贵胄之气,可就是这么一个天之骄子,为了让自家太太能早些上到厕所,轻声询问排队众人。
沈清站在一侧,惊的张大嘴巴!
不敢置信。
她所认识的陆景行,素质涵养没话说,见过不少富二代官二代直接插队不尊重他人的,
但第一次见像陆景行这般段位的人轻声询问他人是否可以插队。
英俊潇洒,气质卓然的男人,为了自家太太轻声询问是否可以插队,可想而知,一路畅通无阻。
沈清面庞红的透彻,抬手不好意思拦住面颊,进了洗手间,期间,陆先生站在洗手间外候着,见她出来,伸手递上手帕。
如此俊男美女的夫妻二人,简直就是羡煞旁人。
男人气质卓然,王者气息浑然天成,女人面庞清冷周身带着优雅气息,天作之合,男才女貌,用所有词语用来形容他们也绝不过分。
结束,二人离开,就好似众人不过是做了一场梦,可终究还是有人暗自咋舌,如此夫妻,世间少有。
众人议论纷纷,羡慕不已。
有人暗嗔沈清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不然老公怎会如此卓然?
“徐涵他们开过去了,走一段,”陆景行牵着她的手出了商场,一路上人挤人,伸手将
她护在怀里,不让人碰到她半分。
跨年夜,多的是人出来凑热闹。
开车堵车,走路堵人。
沈清素来不喜欢这种热闹场所,所以,当有人不长眼睛踩了她一脚时,整张脸都垮了,
陆景行看在眼里,伸手将她在往怀里带了带,轻生安抚着。
“人山人海,难免会有些,阿幽要多些耐心,”陆先生一边搂着她出去,一边带着她挤出去,言语中尽是安抚。
“人家若是为了看我踩你一脚,你能高兴?”沈清毫不客气怼回去,刚刚那个女孩子若不是死活盯着陆景行看,自己能遭殃?
听闻如此不客气的言语,陆先生笑了,魅惑众生的轻笑挂在脸庞,嗓音格外悦耳,“我的错,下次在跟阿幽一起出来,我带口罩,捂严实了。”
“油嘴滑舌,”陆太太毫不客气赏给他四个字。
陆先生何其冤枉?油嘴滑舌?不不不,他从小接受宫廷教育,容不得油嘴滑舌,陆太太这罪名,不成立。
庆幸徐涵这车也没停远,走了一段便见车子开着双闪停在路边,二人上去,满身寒气。
东方山隶属江城地界之内一处名山,上面有一寺庙,建于百年之前,在江城颇有名气,香火旺盛,沈清的名字,来自东方山主持,严歌瑶活着的时候是这里的常客,去世后,沈家只怕是再也没人来祈福平安。
陆景行今日在市府同市长会面,敲定今日来上头香,天寒地冻,本不想带沈清来,可放在家里又显得不太好,沿路走来,那些小情侣哪个不是一起过跨年夜的?
进寺庙时,市长早已到达,反倒是陆景行与沈清有些姗姗来迟,听闻二人寒暄,静静立在一侧,不应允,不插话。
直至主持出来,唤了她一声沈小姐,她才回神,将诧异的眸光投向他。
显得万般不解,自己虽臭名远扬,但连远在深山的和尚都能知晓自己,这点就让她诧异了。
“平安夜当天,沈先生来了一趟,以沈小姐的名义捐了香火钱,”主持话语清淡而出,
沈清心里诧异,面上却平静,朝主持缓缓点头,算是知晓。
“沈先生素来慈善,也难怪,”赵市长闻言轻笑言语。
沈风临在江城建有慈善基金,多年来广拨善款,致力于慈善事业,江城也算是人尽皆知,
今日主持这番话,众人也自是联想到那处去了。
可沈清插在兜里的手却不自觉紧了紧,她想到的,并非沈风临。
陆景行与市府一群人坐在会客厅浅聊,寺庙不比沁园,自然是没那么温暖,闲来无事,
沈清将眸光随意乱瞟,夜晚的东方山漆黑一片,也没什么好看。
十一点五十五分,主持领着众人到大殿,点上香火,分发给众人,陆景行与赵市长在前,其余众人立在身后,手握清香,钟声转点,爆竹声响,众人低垂头颅手持清香,沈清亦是如此。
“许了什么愿?”陆景行站在一侧,笑问。
“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沈清浅答。
尽是敷衍之味,陆景行浅笑,伸手摸了摸她柔顺的短发,笑的宠溺。
“阿幽心系我,所以连着我的愿望一起许了?”
“沈小姐,”众人回到会客室,上完香准备离去,东方山主持轻唤住她。
“借一步说话。”
沈清疑惑,却抬步跟上去。
主持一番话语下来,将她激的体无完肤。
她何其卑怜,
此时的沈清,心中翻腾,堪比孙悟空腾云驾雾。
祈福殿内,沈清跪于蒲团之上,手握清香,眼眸轻阖,颤栗的睫毛足以证明她此刻有多隐忍难受。
所有情绪隐忍在心,面上无半分波澜,亦或者是不敢有波澜。
多年来,她从未想过要给严歌瑶祈福,可今日,这趟东方山之行,将她伤的体无完肤、
千疮百孔。
回沁园时,已是凌晨两点。
路上,她已昏昏欲睡,靠着陆景行的肩甲阖着眼帘,呼吸轻微。
看似平静,实则内心早已翻涌成海,如暴风雨前的波涛似的,翻涌在翻涌。
到最后悬挂在半空,落不下来。
1999年,严歌瑶去世,沈风临在东方山供了一盏长明灯,每年忌日,清明,七月半都会前来祭拜,此灯以爱女沈清与丈夫沈风临为名供奉在佛祖前。
2004年,沈家继子沈南风寻到东方山,为严歌谣点灯祈福,以爱女沈清之名供奉。
每年以沈清名义捐赠香火钱,为逝者祈福。
这些,她从不知晓。
若非今日主持告知,只怕她依旧被埋在鼓中。
这夜,陆景行凌晨四点离开,忍了一晚上的情绪才喷涌而出,如决堤的水坝,一发不可收拾。
2010年一月一日,前去公司,接了高亦安手中案子,飞往洛杉矶,前行时,告知陆景行。
他虽并未制止,但尚且知晓情绪不佳。
洛杉矶第二日,陆景行来电话,沈清正在倒时差,接电话期间,含含糊糊应了几句,陆景行阴沉着嗓音喊了她一句,随后撂了电话。
彻夜未眠。
2010年一月三日,沈清独自前往当年洛杉矶住宅,一身套头毛衣阔腿裤,显得整个人慵懒干练。
电梯开在十八楼时,抬腿迈出,却被门口伫立的身影给震愣在了原地。
沈清此番洛杉矶之行,以出差之名,实则是想冷静冷静。
沈南风的到来,让她消化不良。
若说有谁比沈南风更懂沈清,只怕是没有,那些年的岁月便是最好的见证者。
“章宜说你到洛杉矶出差,我便过来了,”沈南风满脸疲惫,话语之间都带着些许倦意。
“什么时候过来的?”她问,站在原地不动。
“一号,”他在这里等了三天,只因知晓她会过来。
我知道你会来,所以我等。
“一号一早我去了东方山,主持跟我说了,阿幽……,”沈南风欲言又止,他以为,沈清这辈子都不会去寺庙,只因她不信鬼神,不想跨年夜当晚……。
“谢谢你,”沈清话语浅然,心底却狠颤着。
“为你,千千万万遍,”你是清风,我是屹立在世间的一棵树,清风过境,树木动摇,
我为了你,也在为了我。
2010年一月五日,周五,沈清从洛杉矶飞江城,沈南风从洛杉矶飞新加坡,二人在洛杉矶朝夕相处两天过后,分道扬镳,走时,谁也未过多言语,在一起时,沈南风还是以前的沈南风,无论她去哪里,他紧随其后,永远跟在她身后,不远不近,不紧不慢,不言不语。
二人未逾越,但也未有其他情愫,最熟悉的陌生人?沈清不知晓该如何面对他,这个男人,他们之间虽不在可能,可他依旧在对她无私奉献。
一如多年前。
南风过境,清幽随动。
周五下午,沈清回沁园,陆景行未归,洗漱一番,换了身舒适的衣物,下楼抱起毛毛进了书房,暖融融的猫身子窝在怀里,舒服的紧。
南茜上来时,见自家太太一边对着电脑开视频会议,一边摸着猫,悠闲,慵懒,说不出的韵味。
“太太,冯老开的中药要连续喝一个星期,不能再断了,”太太出差,陆先生打电话将她狠狠数落了一遍,此时端着药碗上来,她很是担心这位女主人不买面子。
“端过来吧!”她道,语气平静,手中的猫跳到桌子上,趴在电脑键盘上窝着,团成一团。
南茜见此,轻笑道,“这猫也就跟太太亲,平日放它出来溜达的时候,独自一人窝在沙发里,哪像今日一般粘人。”
“通人性,”沈清三个字,让南茜适时闭了嘴,动物通人性,谁喜它谁不喜它,它都知晓。
一碗中药下去,苦的她险些悉数呕了出来,南茜端着果汁在一侧赶紧递过来,喝了大半,才压住。
这周,陆景行未归家,仅是徐涵打了通电话告知出任务,先生拨不开空亲自回家,一再嘱咐南茜要照顾好太太,别出了茬子。
南茜听完徐涵的话语,心里突突直跳。
准备上楼告知情况,却见自家太太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白色小猫自顾自的在桌面上乱踩。
拿了毯子过去,才盖在身上,沈清幽幽转醒,嗓音低沉道,“几点了?”
“七点还差,太太该用晚餐了。”
“你家先生回来了?”沈清疑惑问到。
“徐副官刚刚打电话过来,说先生出任务,回不来,”南茜话语中带着担忧,军人……是个荣尚又危险的职业。
“恩……,”她浅应,看不出什么情绪。
周六周日,陆景行不在,沈清时间较为自由,基本上都在公司加班度过,南茜一日三餐将中药送过来,她照常喝下,药是喝了,可食欲不振便来了,连着两日,吃的东西不如仓鼠多。
整个人面黄寡瘦的厉害。
周日中午,高亦安让郭岩送中餐过来,恰巧郭岩撞见沈清在喝中药,满屋子药味肆意横行,见南茜在,他也未言语,反倒是提着东西转身上楼。
下午时分,高亦安下来,闻到满屋子中药味,不自觉的嗅了嗅,“你怎么了?”
沈清身后窗户大开,寒风倒灌,足足吹了一下午,也没散去这一屋子中药味,见高亦安问起,也是烦躁的紧,伸手将手中签字笔往桌面上一扔,摔的啪啪响。
“闫石那边你怎么想的?”答非所问,却足以看出她心情烦躁。
“案子在你手上,”高亦安善意提醒。
“恩,”她浅应。
“不去跟苏小姐约会跑我这里来干嘛?”见他还不走,开始赶人。
“不急,”高亦安此时,像一匹野狼,抓了条猎物进自己的圈子,心情好的时候拿出来玩玩儿,苏子君在他眼里,只怕就是这等功效。
“你倒是谈定,董事会那边联名起来,你能撑得住几天?”沈清靠在桌子上浅笑嫣然看着他,言语中多了些许冷嘲。
高亦安不以为意,翘着二郎腿坐在对面,玩转着沈清扔过来的那支笔,“董事会不过是出钱的,命脉握在谁手里,谁就是最后的赢家。”
他有足够的自信,将那群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苏子君,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
沈清的步步为营,心狠手辣,有一部分是在跟高亦安斗智斗勇中练就出来的,能说出如此话的男人,商业手段会差到哪里去?
利益面前,一切都是次要的。
沈清嘴角笑意若隐若现,看不真切。
“闫石手上的案子,你看着来!完了你休息几天,毕竟……接下来是女人的战场。”高亦安此番话语意味深明,眼底的精光毫不掩饰。
沈清伸手,玩弄着手中铂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