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十一月,江城商场逐渐平息,沈清的生活从轰轰烈烈逐渐转为平淡,与陆景行之间恢复一周一见的原点。
十一月九日晚九点,沈清晚饭多吃了些,有些撑食,此时沁园佣人未歇息,远远见着自家太太从二楼书房下来,询问了声,南茜主动远随其后去院子里散步十一月的天气,逐渐转凉,寒风吹来,难免让这位畏寒畏冷之人一哆嗦,而后伸手抱了抱臂弯。2010年的十一月气温反复无常,夜间更是寒凉如冬天,秋风飒飒吹来寒风。
十日清晨,沈清此时正在沁园健身房晨跑,放在身侧手机响起,接起,那方深色柔柔询问她今日可否有时间。
她答;“有。”
“下午三点,我到沈氏亦或是沁园?”陆槿言轻声询问。
“沈氏吧!”她说,简短的一句话,信息量极大,如若是私事,她必然不会询问是公司还是家里。
二人约了时间地点便收了电话,而这厢沈清拿着手机缓缓在跑步机上慢走着,眉眼低垂,在这清晨的沁园显得尤为沉静。
这日下午三点,陆槿言进公司一事霎时轰炸开来,彼时沈清正在同覃喧吩咐什么,章宜咋咋呼呼推门进来直直道;“陆氏集团那边来人了。”
“恩、”她浅应,并未有多大反应,章宜惊愕之间只听她道;“你下去迎着,直接迎到办公室来。”
片刻之后,陆槿言坐在办公室内,二人对面而坐,沈清面色清淡,陆槿言面色如常,高手之间,女财阀之间的凝视总显得有些剑拔弩张的味道。
良久之后,沈清开口询问;“有事?”
“陆氏集团在江城这边有快地皮要开发,交给你们如何?”商场上多少人想破了脑袋想得到首都陆家的照拂,但无用。
陆槿言今日来是给他们送钱来了?沈清笑,不语。
望着陆槿言的眸子带着些许不常规的审视,良久之后问道;“你可以给别人。”
陆槿言闻言,呆了呆,继而只听沈清道;“说的好听你是给我们送钱来了,说的不好听你想利用我们挣钱,你我之间不过是互利互惠而已,既然是互利互惠你今日弄这么大动静是想证明什么?证明你们陆家得天独厚?”
怕别人不知晓她们受着陆家照拂还是如何?
沈清话语将将落在,陆槿言端着杯子的手有一丝缩紧,眸底下有精光一闪而过,随后看着她道;“抱歉,我并未想那么多。”
此话一出,沈清笑了,毫不客气怼回去;“你们天家人各个蜂窝芯,你若说你么想那么多,我还真不信。”
她悠悠然靠在座椅上,双腿交叠,手中咖啡杯稳稳的放在膝盖上,嘴角挂着官方式的微笑,不多一分不少一分。
“我说话你别介意,坐在家里我们是一家人,坐在办公室我们就是利益伙伴,商场之间的事情,你我都熟知。”虽说陆槿言是天之骄女,但谁又敢说主动权不再沈清受伤?
瞧瞧,她这话说的可谓是八面玲珑了,坐在家里是一家人,坐在办公室就是利益伙伴,商场上追名逐利的事情大家都熟知,若是虚情假意,太过伤感情。
沈清与陆景行结婚许久,她们之间见过数次,但还是头一次,二人坐在办公室以利益为前提坐在一处,此时的气氛说剑拔弩张不为过。
一场交谈,撵杀吗?算不上,沈清占上风是一定的,在自己的地盘上不能输,她是如此想的。
但陆槿言被伶牙俐齿的沈清怼的无退路时,脸上表情多多少少有些挂不住,难怪有人说,江城有沈小姐,首都有陆小姐。
二人交锋,不见得谁输谁赢。
陆槿言走时,出于是陆家儿媳,她起身相送。陆槿言走时二人站在门口浅聊了几句,她点头应允,却未有话语,待她走后,一转身正巧撞进沈南风眼里,二人相视一笑,电梯内,比肩而站的二人扯起了话题,沈南风问;“她来有事?”
“陆家在江城有快地皮,她准备交给我们解决,”沈清如是道。
“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这块地皮不好要,”沈南风多年跟随沈风临从商,商业精准眼光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沈清闻言,侧眸看了眼他,笑意淡淡;“确实不好拿。”
她与陆景行的婚姻啊!真真是磨难,政事商事都有所纠葛,烦不过,太烦不过。
这日傍晚,陆太太才将将回沁园,前脚迈步上卧室正准备换衣服,后脚南茜拿着手机上来,道了句先生。
她伸手,满脸不耐接起电话,只听闻那侧话语淡淡道;“阿幽、在家吗?”
“在、”她答。
“可能有些事情要劳烦阿幽了,”陆先生此时靠在市政卫生间墙壁上,一边用肩膀夹着电话一边拢手点烟。
“什么事?”
“我书房右边抽屉有份文件,上面写了市建,阿幽若是有时间能不能帮我送到市政府来?”男人浅吸口烟,站在卫生间吞云吐雾,话语柔柔询问自家太太,显得客气而又有礼貌。
沈清正准备脱外套的人脱了一半,听闻他如此说,动作直直顿住了,而后抿唇,“可以让徐涵上来拿。”
片面意思就是她不大想给人送什么文件过去。
“书房重地,徐涵不好进,劳烦我家阿幽了,谢谢,”瞧瞧,黑心大萝卜就是黑心大萝卜,他连谢都道了自己若是在不去,岂不是显得不识相?
真真是没品,太过没品。
“知道了,”这话,听着有些气呼呼的味道。
可即便如此,靠在卫生间的陆先生依旧能笑的一脸春风得意,开心的很。
沈清面色清冷出来时,南茜望了眼,而后只听女主人道;“晚餐省了。”
简短的四个字,多余的她不想说,南茜也懂,自家先生一通电话过后,太太便出门了,不懂也得懂,只期望着两位主子能赶紧和好才是。
这厢,陆先生从洗手间出来,原本阴寒的面色稍稍转晴,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唯独站在一侧的徐涵知晓,这世上能让自家先生快速阴转晴的只怕是只有自家天天有这个本事了。
随后,半小时的会议进行的还算是顺利,只因中途原本要签署的文件出了些差错,不然,这场会议应当算是圆满了。
从沁园到市政府半小时,沈清开车也是慢悠悠的很,只怕是不管陆先生说这份文件有多重要,她都会漫不经心,慢慢悠悠的驱车前往。
到楼下时,沈清并未上去,反倒是一个电话拨给了徐涵让其下来拿,市政她来过数次,值班警卫自然也是认识她,主动放行,原以为会是徐涵下来,谁知见陆景行大步流星朝这方而来。
“辛苦了,”他道,而后俯身拉开车门事宜她下车。
“东西给你,我就不下了,”她答。
“那阿幽在车上等我一起回去,十分钟就好,”陆先生是如此说的,转而似是怕自家妻子不相信,回头再叮嘱了番。
即便话语说了一遍又一遍,他依旧担心着小丫头片子会抛下自己先走,以至于上楼之后,直接将签署的文件下发给众人,言语了两句,便同赵市长言语了一声,先行离开。
众人面面相窥。
徐涵更是摸不着头脑,下午时分明知要到市政府开会,路上自家先生还说文件放在沁园未携带出来,徐涵自告奋勇说回去拿,却被陆先生止了动作,道了句;“不急。”
开会不带文件还不急?这可不是陆先生的风格,此时见陆先生开会开到中途跑出去在进来手中多了份文件,原想着会不会是刘飞送过来的,可下楼见到1573时,瞬间了然。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难怪说不急,原来是有备而来。
自家太太送文件,肯定比自己回去拿好啊!还是自家先生技术高超,值得学习,值得学习。
六点,夫妻二人离开市政府,陆太太成了陆先生的司机,路上,陆先生与之浅聊,沈清便看路况边应允,六点,正值交通繁忙之际,被堵在堵上无可厚非,沈清松了方向盘,靠在座椅上颇为烦躁的捋了捋一头短发。
“累不累?”男人见她如此烦躁,稍稍问了嘴。
沈清闻言,左右看了眼车子宽度,本想让陆景行来看,但此时看来,几乎不大可能。
“累、”她说,话语带着浓浓的鼻音,道尽了不满。
“我的错,回去给阿幽揉揉腿,”他笑眯眯道。
闻言,沈清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转而似是想起什么,同他道;“陆槿言今日来了,说陆家在江城有块地皮准备交给我们我建设,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这话,她问的平淡,但陆景行不难看出沈清言外之意,她如此问,可不就是在给他挖坑?
陆先生不傻,自然是能看出沈清那些小心思,思忖了片刻淡淡道;“陆家在商场上涉及面广,沈氏稍差些,若能借此将房地产名声打出去也是个获利之举,单看利益,沈氏可能会少赚些,但若是看长久利益,不失为是个好选择。”
陆景行分析的面面俱到,沈清静静听着,心头一暖,她以为,设计沈家与陆家的事情他会有明显偏心,但她想错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陆景行似乎并非如此人。
“你倒是分析的够真诚,我还以为你会敷衍了是,”沈清将自己心目中想法毫不客气言语出来。
只听闻男人一笑道;“我若此时敷衍你,阿幽保不齐晚上回去会让我跪搓衣板。”“不否认,”她欣然接受这个提议,陆景行若是敢敷衍她,等着他的只能是冷言冷语相待了。
二人就着话题浅聊着,间隙,沈清手机响起,一组陌生号码跳跃在眼前,她伸手掐断,对方识相,并未在拨过来,沈清面色心底微微颤,但面色如常,无半分异色。
陆景行将这一举动收进眼里,正常的是,夫妻二人都以为这只是个插曲,并未作何解释,晚间二人并未回沁园用餐,在外面一家私房菜馆解决了晚餐问题,间隙,沈清手机时不时亮起,而后又短信进来,她拿起看了眼,神色淡淡,未回应,点击删除,一顿饭吃的平常,可陆景行知晓,对面的人儿明显心不在焉。
“有事情?”他问。
“一点点,”闻言,她会急着回答,反倒是浅浅喝了口汤才做出回应。
“送你去?”他在问。
“不必。”
这日晚,沈清手机频繁响起,主任皆为做出回应姿态,只因自家先生在,晚间,陆景行洗澡见此,她拿着手机进书房回了通电话,那侧话语凉凉;“我以为你今日不会回应我了。”
“有事?”她问。
“我在江城,有空见一面?”那番询问道。
“今日不行,”陆景行在,她不想多生事端。
二人聊了是来分钟准备收电话之际只听闻那人道;“如果我是你,我会将用对付盛世集团老总的方法对待沈氏集团,沈清,握在自己手中的利刃才叫利刃,你应该懂。”
这么浅显的道理早在多年前她就懂了,可即便懂了能如何?将沈氏夺过来?“夺过来?然后呢?沈氏依旧姓沈,有什么本质性的区别吗?易主?你将所有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倘若有一天你站在我这个位置上,就会知晓我现在的处境何其艰难?”如同高亦安所说,只要沈风临在一天,她的身后便多了一个护着她的人,她不傻,在与陆家这场追逐里,她需要后盾,需要一个坚强而有实力的后盾。
闻言,那方有片刻静默,许是思忖到了何事,一声轻叹道尽所有。
“也许,”他如此说。
“阿幽……。”她正想开口反驳之际,只听卧室那方传来一声轻唤,止了她的言语。
拿着手机迈步过去,见男人下半身围着一块浴巾,裸露的上半身还在湿哒哒滴着水双手叉腰站在床边,光看背影便足以看出这男人心情郁结,她迈步过去,顺着视线望过去,之间白猫正躺在主卧床上呼呼大睡,睡相极其不雅,整个一四脚朝天,她伸手,掐断电话,侧眸看了眼男人紧绷的下颌,淡淡道;“喊错人了。”
她可没将白猫抱上来,喊她不管用。
闻言,男人侧眸望向她,眸中带着怀疑,只听女人接着道;“没有将它抱上来。”闻言,男人这才懂,而后伸手按了内线将南茜唤上来,正在衣帽间找衣服洗澡的女主人此时一边干着手中的活儿一边听着男人如何训斥佣人。
陆景行这人,教养修养皆属于上等,一般情况下极少见到他生气,倘若是生气了,也绝不会凶言厉语苛责你,相反的,极大多数时候,他异常平淡,就好比今日,素来有洁癖的男人见白猫窝在主卧床上寒了一张脸,原以为是自家爱人的杰作,不料是佣人看守不当,让白猫有机可乘。
“看来回头主卧得上把锁才行,”男人身披浴袍站在窗沿,冷脸看着眼前人。
“我很抱歉,”南茜低头道歉,唯唯诺诺。
“若事事都用道歉来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