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都好过。
凌晨两点,沈清电话响起,迷迷糊糊伸手接起,高亦安嗓音从那侧流淌出来;“江城洲际酒店1303。”
沈清有片刻震楞,而后哗啦起身,睡意全无,许是动作太大惊扰到陆景行,一个惊醒,
面上闪过一丝恐慌,见她急冲冲奔向衣帽间,跟进去问道,“怎么了?”
沈清顾不上解释许多,一边换衣服一边道;“出去趟。”
“去哪儿?”陆先生尽量不让自己表情太过阴寒。
那通电话,高亦安的,他听到了。
“有点事情出去一趟,”套上衬衫准备抬脚出门时,见陆景行满面阴孑似是想起了什么,望了他许久。
商场战争,重在舆论导向,如果陆景行去了,事半功陪,但……。她不想将夫妻之间关系利益化。
她与高亦安放这条线放了半年之久,此时收网,容不得任何闪失,一失足成千古恨的事情万不能做。
陆景行看着沈清眼眸中纠结,算计,隐忍,悉数上演,便知晓她在盘算什么,但又拿不定主意下不去手。
“一起去,”他道,干脆利落,替她做决定。?再来是半夜三更他不放心。沈清终究还是与自己有隔阂,如若夫妻之间真心恩爱,一切事情都会悉数告知,她满腔
言语百转千回落了空,心疼的是谁?
“洲际酒店,”刘飞开车,沈清报出地名,而后拿着手机联系章宜让其将其余事情安排到位,陆景行坐在身侧听着她运筹帷幄,将所有事情掌控在掌心之中,待一通电话结束,他问;“你与高亦安放这条线放了多久?”
沈清闻言,侧眸看了他许久而后道;“半年之久,如若你上次不插手,早已收网。”
沈清直言不讳,她与陆景行之间都不是那种糊涂人,许多事情说清楚有利于下一步动作,午夜街头并无多少车辆,暖黄的路灯打在二人身上,忽明忽暗,陆景行看着沈清面容,不大真切,只知晓,她的妻子是个极有手段之人,为了利益放长线钓大鱼是长干之事。
但她的盟友,让其心烦。
高亦安,这个跟沈清有着同样阴谋诡计的男人。
“为何是高亦安?”他问,语气带着下集特有的冷冽。
沈清拿着手机的手狠狠一顿,似是感受到陆景行异样情绪,而后道;“除了高亦安还有谁?”
她与高亦安这些年行走轨迹大致相同,人生经历大致相同,二人之间,有着非人的默契,除了高亦安还有谁?
陆景行想,他许是脑子不好了,不然怎会在大半夜挑起这么个心塞的话题?
高亦安一通电话让她心急如焚从床上跳起来,他想,幸好是因为公事,若是因为其他,他不敢想。
红绿灯间隙,陆景行看向窗外,沈清面向他,只觉陆景行此时周身散发着一层浓雾,拨不开的浓雾。
沈清此时脑海中快速转悠着思忖着此次事件如何才能发挥极致,全然顾不上陆景行那些小情绪。
这夜,江城洲际酒店必然迎来一场极致盛宴。
明日天一亮,盛世集团便会被推上风口浪尖,而她与高亦安坐在船上,收渔翁之利。
半年蛰伏,只为此次出击。
刘飞将车停在酒店门口,陆景行牵着沈清朝离而去,电梯里,问道;“几楼?”
“1303,”沈清答,对于陆先生的如此配合有些感激。
?——
2010年,盛世集团屡次站上风口浪尖,消息遍布全国,江城本就属除首都之外的第二大城市,这个金融大城,每天都有人一夜暴富,每天都有人一无所有,盛世集团在江城与沈氏集团并列兴业两大巨头,2010年,她们如此高调,难免会不引起人注意。
所以,当陆槿言派人下达江城考察时惊动了沈清,经历苏年的事情过后沈清与高亦安并列成为盛世最大股东,掌控整个集团的生杀大权,而从一开始,这就是她与沈清二人的目标,看似在一年之内发生的,实则她们部署时间长达四年之久。
这年的江城并不太平,江城首富沈风临长女一跃成为盛世股东,挤进m国青年财富榜前五十名,这些靠的是她自己努力,当报道出来时,傅冉颜拿着报纸奔到沁园,围着她打转,势必要拉着她出去狂欢,这夜,陆景行身在部队,她应允。
晚间八点,陆先生回市区办公,回沁园时未见沈清人,询问,才知晓她跟朋友出去了。
对于沈清,陆景行是宽容的。
见茶几上有份报纸搁在上面,一边解着袖扣一边迈步过去,拿起来大致浏览了一番,赫然在报纸上看见自家爱人名字,青年财富榜第三十二名?
心想,有点能耐。
这年,沈清从穷到变卖房产在到挤进青年财富榜,可谓速度惊人,手段高深莫测。
而陆先生,似是很乐意见到自家太太如此有能耐。
嘴角缓缓翘起,背对南茜道;“给太太打电话,告知她时间差不多该回来了。”
南茜应允,还未走远,便听闻自家先生又道;“算了,我自己来。”
这么高兴的日子不能打扰她心情,还是自己来比较好,佣人做事,毛毛躁躁的。
不久前,陆景行如此同沈清说;南茜在总统府办公多年,有眼见力,也知晓规矩,有事情同她说就行。
而现在,陆先生却在心里嫌弃他们毛毛躁躁。
真真是变脸神速。
而这厢,沈清被傅冉颜拉出来与她的一群狐朋狗友狂欢,实则也没多少人,有些人沈清认识,包厢里,有人活跃气氛,自然不会因沈清的不喜言语而冷了场子。
江城豪门子女聚会,傅冉颜是必不可少的存在。
一行人准备嗨至凌晨,而沈清放在包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响起,她起身迈步出去接电话,
那侧温软嗓音流淌出来问道;“何时回来?”
闻此言,沈清有一丝愣怔,而后拿着手机看了眼确定今日是周三;“你再家?”
“恩、再家,我来接你?”陆先生坐在沙发上浅问道。
“行,”沈清转头看了眼包厢回到,这种场合不适合她。
陆先生来时晚间九点半,一路走来众人被他身上王者气息吸引,纷纷偷来目光,陆先生一路无视,询问了声服务员包厢地址,直接朝目的地而去。
这厢,傅冉颜她们正在玩游戏玩的嗨,包厢门突然被人推开,众人愣神,回眸,只见以身段欣长气质卓然的男人立于包厢门口,扫了一圈将眼光落在沈清身上,沈清见此,微微一笑,而后起身,对众人道;“你们你先玩,我先生来接我了。”
众人点头,直至包厢门关起来那一刹那,哀嚎不断;“那男人好帅,陆少?”
“你说呢?”傅冉颜没好气白了她们一眼。
陆景行的出场将全场男男女女的心思全带走了,还有几个人的心思是在这里的?
那个男人,何其优秀?
七月中旬,陆景行往返部队与市区时间越来越多,偶尔会在市区停留三五天,偶尔晚上会回来陪她吃饭。
夫妻感情逐渐升温,出去上次因严家小姐事情冷了几分脸之外,夫妻之间相处也是其乐融融,恩爱的不行。
路上,徐涵开车,陆景行与沈清坐在后座,陆先生凑近闻了闻她身上味道,道;“没喝酒?”
“没有,”沈清答,一般情况下她不再外人面前喝酒。
陆先生闻言,满意点头,伸手捏了捏她掌心,温柔的很。
“公司最近忙不忙?”
“忙,”沈清答,位置越高责任越大,当她坐上如今这个位置时,突然能理解高亦安之前做的某些举动。
甚至是分外理解。
这世上果真没有什么感同身受。
陆景行手指修长,无名指的铂金戒指在格外耀眼,捏着她的手一下一下格外轻柔。
这场婚姻,从最开始的厌弃到相守,这个过程与某些人来说格外漫长,与某些人来说极其短暂。
2010年7月二十日,沈清在程家举行的一场拍卖会上碰到了沈南风,二人比肩而坐,上次见面时唐朝出事之前那场血腥屠杀场景,再见已是数月之后,他身形消瘦了些,面庞依旧英俊,但少了那股子阳光之气,整个人显得越沉默寡言,二人坐在一处相继无言,慈善拍卖会的过程繁琐而又冗长,沈清不喜如此场面,但碍于情面无可奈何。
而沈南风他本意是拒绝这场拍卖会,但知晓沈清会来,所以便来了,此时坐在她身侧,
闻着她身上特有的馨香,漂浮了多久的心似是突然定了下来。
期间,拍卖会临近最后一件物品是一件白玉制成的桔梗花摆件,体质通透,一看就是上层好玉,沈南风看了眼沈清见她微眯着眼似是对这东西很欣赏的模样,就知晓她喜欢。
此时,沈清举牌喊价,显然,有人同样喜欢这件物品,与她相互追逐,一件七十万的玉制品被喊道四百万,沈清收手,她虽喜这东西但价格明显超出她对物品本身喜好度,喜欢,但并不值得。
沈南风见她作罢,举起牌子加价五百万,一举拿下这件白玉制品。
沈清微微错愕,将眸光落在他身上。
似是不明所以。
拍卖会结束,沈南风秘书拦住她去路,道;“大小姐,沈总说让我将这个给您。”
一个精致的木质盒子递到沈清跟前,她看了眼,便知晓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推辞道;
“太贵重了,替我谢谢你们沈总的好意。”
“沈总说了。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言罢,秘书将木质盒子放在她汽车引擎盖上,快速跑开了?
强塞?沈清只能想到这个词。
沈清喜欢桔梗吗?不喜欢,那为何会对这件玉制品感兴趣?
年幼时,生母严歌谣喜爱花花草草,最爱便是白色桔梗,家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从不间断,数次,她抱着她说,“阿幽以后长大要向桔梗花一样,纯洁,无邪。”
此后,每年忌日,她不送菊花,只送桔梗,经年下来从未变过。
沈南风知晓吗?知晓,她告知过他。
年少时放学路过花店,她站在门口驻足许久,望着桔梗出神,沈南风问;“你喜欢这个花?”
她说;“我妈妈喜欢。”
沈南风知晓她母亲去世,便低头道了声歉,此后再也不提,可私底下却记住了桔梗花所有的知识。
今日这件玉制品出来时,知晓沈清回喜欢,便不与她抢,哪里晓得她会中途放弃。
晚间,她将玉制品拿回沁园,此时陆先生正在沁园客厅与内阁成员展开头脑风暴,见她进来,见手中文件合起来,坐在沙发上柔和道;“回了?”
“恩、”她浅应,见内阁成员对她微笑致敬,她点头,也算是打招呼了。
而后眸光看向陆景行,嗓音轻柔道;“我先上楼。”
“去吧!”陆先生招呼,而后打开文件,内阁成员快速拿出笔在上面记录什么。
二楼书房,沈清将盒子里玉制品拿出来摆在桌面上,看着玉制品,起先是撑着桌面,而后伸手拉过椅子做下去,眸光落在那件玉制品上,微微出神。
可出神间隙,她竟满脑子想的都是沈南风。
多少年过去,他依旧记着她的喜好。
包括她周边人的喜好。
若时光倒回,他们还会如何选择?
二十四年人生路,跌跌撞撞走到现在,不管面对什么人,什么场合,她亦能应付自如,她素来果断决绝,过去的事情不会再轻易想起,可唯独面对沈南风,面对这个一如既往护着她的男人,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回想,即便此时她已为人妻。
即便她心有所爱。
多年前,她与沈南风之间,属于什么?爱而不得?去而不能?弃而不舍?他们之间种种过往夹杂在一起,若能轻易忘掉,又怎会在今日平白无故响起?年少时爱过的人,若能轻易忘掉,她可以的能到现在?她何苦在苦苦记着?那日在章宜
公寓醉酒,章宜迷迷糊糊道;“我觉得沈南风是个真男人,他对你的呵护与爱悄无声息,工作上但凡是你想要的案子,他绝不插手,私底下若是有人想算计你,让他知道了绝对会帮你摆平,你讨厌人家什么?人家很正人君子啊,最起码在你婚后没有插足进入你们之间的婚姻,人家不过是爱你而已,没做错何事啊!”
“不得不说,你俩轮着钢筋将人往死里抽的时候,有百分百的默契,那个场景,就好像练了成千上百回似的。”
此时,她双手撑着脑袋坐在书桌上,眼前放着玉制白桔梗,好看吗?很好看,最起码拍卖会那么多产品,她独独只看中了这一件。
只因严歌谣喜欢,她变连带着对它有特殊关注。
所有的花卉,她说不上来钟爱不钟爱,只知晓不厌恶。
“哪里来的玉桔梗?”突兀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沈清抬眸,快速掩好自己眼眸中外露的情绪。
“拍卖会拍来的,”沈清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