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是艰苦奋斗才到如今的位置的?
许久之前,与沈清在一次饮酒浅聊中她提及这样一句话;像我们这样的人,背景摆在哪里,哪怕我们拼尽全身力气爬上的位置,哪怕我们每一次都铤而走险,差一秒就能丧命才能得到的东西,别人看起来都会觉得你轻而易举。
你的努力,被你的背景给掩盖。
如果你想展现光芒,只有比你的家族更加厉害更加出名才行。
他在这盛世,走的每一步,哪一次不是反复思忖,反复推敲才敢走下去?
只因走错一步,全盘皆输。
他与沈清,都是这种人,可现如今,是呢!如沈清所言,外人看见的,只是他们的背景。
他冷笑出声;缓缓蹲下身子与她平视;“我们这些人往上爬的时候不会让外人看见的,
吴总,你很聪明,但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情干一次就行了。”
“只要你不让我进局子,我帮你拿到苏董手上百分之十八的股份,”这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是最终能保命的东西,如果高亦安拒绝,她必将死无全尸。
闻言,他迈出的步伐稍稍停顿,转眸看向吴苏珊,讥讽道;“求错人了。”
苏董手上百分之十八的股份对他来说确实很有诱惑力,可这件事情,他做不了主,沈清的丈夫是陆景行,那个阴孑的男人若是知晓他的太太被人中伤会如何?
他脑子里尤为清晰的是上次沈清被推上风口浪尖,陆先生可是下了狠手。
不动声色一箭三雕,但凡是跟这件事情有关的人,不是被降职,就是被警告,直接关系人进地狱。
多厉害?
手段多狠历,多阴孑?
“高亦安,”吴苏珊见他作势要走,急切喊了声。
“吴总别白费力气了,我会考虑考虑将你的想法转达给沈总。”
警察来将人带走时,高亦安耳语了两句,那人瞬间恍若被千金重的石磨压住了似的,不能呼吸,整个人都焉儿了。
而这厢,沈清被送到医院时,失血过多,整个人面色寡白,若非覃喧半搂半抱撑着她,
她早已跌倒在地。
送进急救室,只听闻医生道了句伤口太深便忍不住昏了过去。
再度醒来,满城风雨,高亦安坐在床沿看着她,见她幽幽转醒,伸手调高床的位置,而后端起床头柜上的水,插上吸管递到她嘴边。
口干舌燥解决之后,沈清清冷的眸子落在高亦安身上,意味不明道;“算不算工伤?”
高亦安不假思索点了点头;“算。”
“恩、”她浅应一声,而后靠在床上,清冷的眸子睨了他一眼道;“吴苏珊呢?”
“警察局,”他答。
“你干了什么?”外人面前,他绝不会多说什么,但他心理知晓,沈清最擅长的是如何将人逼至绝境。
“你觉得呢?”她反问、嘴角噙着冷笑。
“兔子急了也踹鹰,”吴苏珊不顾一切不择手段,为了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不悉付出一切。
她太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了,而且愿意为之付出一切。
“然后?”她问,高亦安这话里有话。
“她说,只要放过她,苏董手上百分之十八的股份她可以帮忙,”高亦安说这话时,嘴边带着一丝丝欣赏。
似是觉得她勇气可嘉。
闻言,沈清懂了,缓缓点头。
“苏董手上的股份?这是你的事儿,我不插手,”笑谈,她不傻,不会傻兮兮的用自己
的血肉去为高亦安造嫁衣。
她与吴苏珊交易做成之后呢?
高亦安得有多省心?连应付苏子君那个女人都省了。
高亦安浅笑,就知晓会是如此结局。
沈清可不傻,她透彻着呢!
很久之前,她尚且是盛世一名普通员工,她的领导为了达到某种目的将她拉下水,她多狠的心?明知最后结局却还愿意陪人演戏,最后关头一脚将人踹进了监狱,自己坐上了领导的位置。
事后,大家议论纷纷时,她在上任仪式中说过如此一段话;“从一开始,我就知晓他拉我下水是为何,我隐忍,一言不发,任由他坑我,但我傻吗?不傻,我匍匐在身侧,只为能离他更近,踹的时候更加狠历,每一只小猫都是未成型的豹子,不要试图欺凌她,不然,你付出意想不到的后果。”
她是如此清明。
如此透彻。
此时二人坐在病房里,气氛不轻不重,但也没有什么温度可言。
“不打算告知家里人?”他问,话语随意。
“你觉得呢?”她反问,语气中带着冷嘲。
语落,高亦安缓缓点头,不疾不徐削着手中苹果,切了一半递给沈清,另一半自己坐在
椅子上缓缓吃着。
他们二人的关系,叫人摸不透。
若说是为了利益,他们更像朋友,可若说是朋友,他们之间行得每一件事情全都被利益牵扯其中。
善恶难辨。
沈清接过,缓缓啃起手中苹果,不缓不慢,慢悠悠的,半边苹果下去,半小时之后,高亦安伸手,哗哗抽出床头柜上两张纸巾,低头擦拭着手中水果刀,看不清思绪,而后起身去了卫生间,洗了手出来,顺带拧了条毛巾,站在床沿递给沈清,她不言不语接过,擦拭过手,在递还给他。
如此平静,如此静谧。
可二人心里却是在思忖如何将这件事情利益最大化。
沈清很早之前就说过,她与高亦安太像了,骨子里的傲气,简直一模一样。
新闻放出去,吴苏珊必死无疑。
不放,他们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利益。
所以,如果想要将利益最大化,那么从一开始他们就要将舆论导向握在自己手中。
“苏董那百分之十八的股份你不要,自然会有人要,若落在他人手上,后果如何,想过没有?”高亦安浅缓的语气在不大的病房内响起,平淡,没有丝毫温度。
闻言,她挑眉;等着高亦安接下来的话语。
“五五分,”终究,他还是为利益做出了选择。
“三七分,”她冷笑。
见高亦安微微蹙眉,而后冷嘲一声继续道;“我不捱这一刀子,你觉得你能得到什么?”
两头野狼的交易,病房里流淌的空气都变成了火花。
闻言,高亦安笑了。
缓缓点头,“也对,那就……三七。”
半分犹豫,一分玩味,剩下半分?狡猾。
对、就是狡猾,沈清没看错。
仅凭吴苏珊一己之力能撼动苏董这颗大树吗?不能。
但是,身旁有一颗定时炸弹,为何不扔出去?
“果真,我俩都不是什么好人,”沈清笑,语气揶揄。
高亦安骏眉微提,点头道,“确实!”
瞧瞧,他们二人,明知晓对方不是什么好人却还愿意为了利益连在一起,放眼望去,能有几人能做到?
在高亦安眼中沈清不是什么好人,但她有脑子,有手段。
沈清眼中的高亦安亦不是什么好人,但他有脑子有手段。
最为主要的二人都知晓彼此的行事作风!
间隙,沈清道;“年后西北寺庙一和尚给了我一个平安符,让我佩戴七七四十九日方可保平安,你说,准不准?”
高亦安想,不言语。
殊不知,他们二人在病房算计某些人时,外界的这股邪风已经在开始酝酿。最初知晓此次事件的,必然是江城首富沈风临,当他满身怒火赶到医院时,见自家女儿斜靠在病床上,嘴角噙着冷笑与高亦安浅聊什么。
推门进去,二人皆是一愣,相视一眼,心理暗嗔不好。
可即便如此,二人面上依旧平静。
“都说高董是商业奇才,现在看来也不见然,”沈风临面色冷冽,怒视高亦安,显然是对沈清在他地盘伤受伤的事情感到不悦。
高亦安闻言,轻笑未减,反倒是颇为严肃道,“我很抱歉,没有在治安方面上点心,理应向沈董学习。”
这话,有褒有贬,高亦安如此狡黠的人自然不会让他人占半分便宜,他一个老董,又不是什么治安队长,不如沈董会管理治安,我向你学习。
沈风临老练的眸光微眯,落在高亦安身上,千年老狐狸对战百年老狐狸,谁更甚一筹,
显而易见。
沈风临万分确定,他来之前,他们二人在商量什么。
“警局来备案了?”他问。
二人静默片刻,沈清答道,“没有。”
沈清眼中的沉吟落在沈风临眼里,心底浅笑,反而是将眸光落在高亦安身上,“高董想包庇罪犯?”
“沈董严重了,”这锅他不背。
这日,满城风雨肆意刮起,毫无章法可言。
【沈家长女沈清遭人刺杀】
【盛世集团沈董因商业冲突被人动刀子】
各种各样的花边新闻在网络上迅速升温,飞起……,消息砸到陆少耳里时,已经是下午光景。
他怒,一通电话拨给自家太太,阴沉着一张极为可怖的脸。
“受伤了?”他问,语气阴冷犹如地狱阎王。
“手臂划伤了,一点小事,”她答,语气尽量显得轻松悠然。
“阿幽,”那侧一声叹息,似是在隐忍什么,而后克制道,“我晚些时候回来,你别骗我。”
“只是小事,你周末回来吧!”她想,如果陆景行回来,事情或许会不在她控制之内,
以他的强势霸道,动起手来,毫无缓转之力。
“你在担心什么?”陆先生问,语气明显不善,不怒自威。
那侧拿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一些小伤,”她再度言语,语气带着小烦躁。
刚刚送走沈风临,这会儿迎来陆景行,够她一冒。
这日下午,她回沁园,南茜紧忙寻上来,紧随其后询问她伤在何处,严重否,是否需要医生在来看看。
沈清彼时正被陆景行的一通电话扰的神志不清,头疼欲裂,此时南茜跟上来紧密询问,
她自是没什么好脸色。
秘书章宜站在身后,轻轻扯了扯这位衣着考究的中年女人,待她走远之后才道;“伤在手臂了,看过医生,南管家晚餐多做些补血的食物便好,若要再问其它,还是先缓缓。”
病房内的沈清拿着电话语气阴沉在同那侧说着什么,只知晓聊了几句之后她怒火攀升伸手将手机扔在了地板上,屏幕尽碎。
送她回来,一路上缄口不言,靠在后座撑着脑袋一副头疼欲裂的模样,这会儿这位平淡温和的中年管家跟在身后关心她,只怕她会觉得烦。
章宜毕竟还是跟随她许久,沈清又时不时跟她交心。
也算是知晓他的习惯。
被如此一提点,南茜紧抿唇、知晓自己刚刚确实是逾越了,陆先生在半个小时之前来电话,语气不善,怒火冲天,惊得沁园一众佣人大气都不敢喘、一时间,沁园上上下下都知晓,陆太太今日捱刀子了,伤势应当较为严重。
否则陆先生放了狠话?
南茜身处总统府多年,与陆先生打交道的次数不在少数,可每每见他,他总是温文儒雅,鲜少有大发雷霆的时候。
犹记得,那年首都大雪,道路湿滑,佣人行走在总统府难免会小心翼翼生怕摔倒,那日陆先生在总统府,远远的看见一位中年佣人摔倒在地,跨大步过去将人从地上扶起来询问了一番之后再三叮嘱她走路小心些,回了宅子里,特意吩咐医生过来查看。
如此陆先生,那会儿成了总统府上上下下佣人心目中的偶像。
有段位,有礼貌。
这个形象一直维持到她来沁园。
到沁园之后,她不下数次看见自家先生阴沉着一张脸。
不下数次看见自家先生怒火攀升与自家太太冷言相待。
许多时候南茜在想,陆太太到底是何方妖怪,竟能将清心寡欲,温文尔雅的陆先生屡次气的火冒三丈。
此时章宜随着南茜进了后厨,看着整叠菜单,询问南茜;“您对饮食起居比较有经验,您先点些补血的菜品,我在挑出她不爱吃的,”章宜身为沈清秘书,了解她的生活习惯以及喜好,好与不好,都知晓。
南茜抬眸看了她一眼而后点了些许营养较足的菜品,章宜看了眼,面露为难之色,沉吟片刻道;“让营养师搭配吧!您看如何。”这些菜品里面,没有一样是沈清爱的。
南茜多年服侍权利中心,惯会看人脸色,今日秘书章宜这句委婉的话语她又怎会听不
懂?
沁园里,陆先生口味挑剔,食物口味必须适宜,火候要适中,食材要新鲜,而陆太太,
较为随意,大多时候,她喜欢清淡些的时候,比如清粥。
可今日,她点了几样平日里陆太太吃的较多的菜品,竟然被秘书章宜被否决了,是的!
否决了。
一直以为自家太太是爱这些菜品的,可今日看来,却不见然。
不知是她们不用心,还是这位太太对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