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伯像看怪物一般地瞧着我,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你这小子,跟你师父年轻的时候,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啊!茅山,后继有人了。”
对于秦伯的夸赞,我不置可否,待到烟尘消散,朦朦胧胧之中,我瞧见石堆外面影影绰绰地站着许多人。
这些人,想来应该就是这个古刹之中的所有力量,也是当年跟随着格日桑贤者的部下。
只可惜,他们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我将手中的饮血寒光剑扬了起来,对着布鱼和小白狐儿平静地说道:“照顾好自己。”
瞧见两人坚定地点头之后,我深吸了一口气,让肺部缓缓地适应着这种带着石灰的空气,头顶上的暴雨此刻已经开始变得稀疏,那些细雨从九天之上飘落而来,在我的头顶上,顺着炁场朝着两边滑落,身子不沾分毫,而尘埃落定的时候,王木匠也带着有些乏力的异兽,缩回了八卦旗中,回到了我的胸口。
我环视一周,找到了目标。
正门口处,格日桑贤者正在高举着双手,与他手下的众人作动员,我听不懂当地的土语,不过大概也晓得一点,那就是说我刚刚亵神了。
这个罪名,对于狂热的宗教信徒来说,无异于杀人父母,不共戴天。
所以我瞧见周围的每一个人,眼睛里都红红的,仿佛有一团火在里面燃烧,恨不得冲上前来,用牙齿、用爪子,将我给撕成碎片。
格日桑贤者在给庙里面的每一个人打鸡血,而我瞧见更远处,智饭和尚在几个人的掩护下,朝着南边仓惶逃去。
陪在他身边最近的那个,居然是先前说要给我们侍寝的那个小姑娘。
果然是有计划的。
智饭和尚不能跑,他若是丢了,我们屁颠屁颠跑到这南洋来的意义,就没有了。
但是面前这一堆的家伙,和格日桑贤者却也不得不面对,不将这帮人给打服了,他们是不会放我们安心离开的。
一句话,欠揍。
身陷重围,我反而获得了无比的平静和从容,对着秦伯笑了笑,说道:“秦伯,我留在这里砍人,你的意见呢?”
秦伯很客气地说道:“你代我和小尚受了两次过,不管怎么讲,我们都得陪着你。”
我点头,吩咐小白狐儿和布鱼道:“你们两个,一会打起来之后就突围,将智饭那驴日的家伙给我拿下来,抓不到人,就不要回来见我。”
布鱼嘿嘿笑道:“老大,这事儿,太简单了。”
小白狐儿反倒是担心我们的安危:“哥哥,这庙里有一两百号人,还有那厉害的老和尚,你别有危险啊……”
我洒然一笑道:“我觉得你应该替他们担心。”
“乌木卓!”
就在我们说着话的时候,在石堆的外围,突然出现了一道惊天动地的呼喊声,所有的印度教僧人将身上的僧衣给猛然一掀,露出了里面的单衣,或者结实的腱子肉,纷纷朝着我们这边不要命地冲了过来,而我则扬起手中的剑,大声喊道:“扬威南洋,就在此刻——杀!”
双方皆朝着前方一阵猛扑,尽管被近二百多号人给围住,但是我们这五个人却表现出了不一样的气势来,轰然前冲,朝着格日桑贤者杀了过去。
砰!
双方距离不远,眨眼之间,我们就跟冲在最前面的第一批人撞到了一起来,这些人手持着青色长短矛,呐喊着,纷纷而至,而我则宛如猛虎出笼,一头撞入其中,手中的饮血寒光剑陡然激发,那九颗隐入剑尖部位的万魂珠像弹簧刀一般,倏然浮现,将一把剑化作了电锯一般的存在。
任何被万魂珠撞到的家伙,是兵器,则直接折断,是人,则直接栽倒在地,再无动弹。
一剑过去,躺在地上的人就有七八个。
再一瞅旁边,秦伯和依韵公子也是毫不示弱,前者九把飞刀已经扎进了活生生的身体里,跌飞无数,而后者则将手中的青铜战神剑挽出绚烂剑花,四五人跌飞倒地,虽然并没有死去,不过倒也爬不起来了。
至于布鱼和小白狐儿,倒也不恋战,找准一处薄弱之处,一阵猛冲。
布鱼不谈,小白狐儿瞬间的爆发力绝对凶猛,速度卓绝,因为方向找得准,倒也没有人拦得住他们,很快就冲出了重围,朝着智饭和尚逃离的方向离开。
我们陡然爆发出来的气势,将这一帮狂徒给震撼到了。
不过对方并非乌合之众,在短暂的惊慌之后,立刻由十几个面色蜡黄的老僧人为骨干,化作了三个小圆圈,将我们这三人给团团围住。
他们的周身散发着腾腾的黑气,无数脸色惨白的孩童从这些家伙的间隙中冒出,飘飘荡荡。
那些鬼灵成为了他们彼此之间的系带。
秦伯的飞刀居然在半空中被阻,而我的长剑斩落而去,对方一人招架,却被数十人给承担住,使得我再也不能势如破竹、无法阻挡。
南洋多有奇士,不能小窥天下英雄。
我们几番进攻,皆无效果,气势被挫,三人立刻拢到了一起来,而这时那格日桑贤者则在众人的簇拥之下,挤到了跟前来,再也没有之前那博学雅闻的模样,而是一个气势汹汹的斗鸡,冲着我恶狠狠地说道:“你将受到神罚,现在,此刻!”
我毫不介意地说道:“是么,那来吧!”
格日桑贤者猛然挥动手中的黝黑蛇杖,石堆前方的三个池子里,各自飞出了一条粼光闪耀的长蛇来,朝着我们这边飞来。
这长蛇有头无尾,从水池之中无限增长。
它看起来像是蛇,然而实际上却是有无数细小爬虫组成的集合体,我若是一剑挥去,只怕这玩意就会散作亿万虫蝇,将我们三人给覆盖住。
这虫子的威力想来十分恐怖,以至于它们一出现,围在我们周边的那些人,纷纷朝后推开了三四步。
眼瞧着这三条长蛇从天空垂落,朝着我们兜头落来,我只是平静地结了一个手印。
【深渊三法,魔威】!
轰!
刚才还凝结成长蛇形象的诸般虫子,被我魔威一震慑,立刻化作了无数细小的个体,将整个天幕都给遮盖,然而不管它飞往何处,都不敢在朝着我们这边飞来。
震慑,来自灵魂的恐惧。
而就在这些虫子乌泱泱散开的那一霎那,我也再次前冲。
我调集了来自于巴干达巫神眼球的黑白力量,朝前激发,然而对方并没有像之前的黑巫师一般化作火焰,不过我却并不气馁,而是再次更换一招。
战意,黑炎灼。
那些吸收了无数生魂的虫子,体内的黑暗力量被黑炎灼猛然引发,化作了无数火焰,垂落而下,将下方的诸般信徒都给烧到。
惨叫连连,唯独我们这儿,得保一方太平。
简单几招,震慑全场,而我也是脚尖一点,直接冲到了格日桑贤者的跟前来。
我说过,惹到我,很麻烦。
是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第五十二章绝杀,遗告
那水池之中冒出来的细小黑虫,在被魔威震慑过后,漫天散开,紧接着被黑炎灼给焚烧。化作漫天黑火,飘飘扬扬地洒落下来,将无数围攻我们的狂热信徒给点着了,化作了火炬,不过这并非所有人都中了招。被火焰烧得哇哇乱叫的,都是修为粗浅的入门人,真正厉害的角色,却也能够趋利避害,早早地躲开。并不受这火劫,唯有几个粗心大意的,被烧得一身燎泡。
不过即便如此,原本近两百多号的人。此刻还能够站着的,也只有四分之一了。
举手投足之间,不但将最为恐怖的劫难给化解,而且还将大半的围攻者夺取性命,这般的手段,不但将格日桑贤者和他幸存的精锐给震慑到,便连秦伯和依韵公子,瞧向我的眼神,都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一个人若是强得太过于离谱,即便暂时是朋友,也都有让人为之忌讳的地方。
而我却并不管旁人的看法,扬起了手中的剑,朝着格日桑贤者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想要让他留下一个比较深刻的印象。
这份回忆,让他在黄泉之下,慢慢享用。
漫天的黑色火焰之中,格日桑贤者的脸色越发地黑了。那双眼睛眯成了一条线,里面闪烁着毒蛇一般的光芒。
扬剑,前冲。
我简单的动作,带着霸道无匹的气势,而格日桑贤者身前的四个老僧人,包括先前迎接我们的那两名知客僧,则毫不犹豫地挡到了我的面前来。
这四人,手上都拿着精钢铸就的宝塔剑。
这玩意有点儿像是门神尉迟敬德手中的方鞭,一层一层地朝前缩小,大约有十三四层,每一层都有四处锐角,上面青幽幽的,不知道裹着什么致命的毒液,而这四根宝塔剑汇聚在一起的时候,竟然出现了一尊不知身份的神像,坐镇其中,单手如莲,朝着我平平推来。
一掌,宛如山峦倒塌。
面对着敌方这般的手段,我横下心来,什么也不管,直接就是一剑斩去。
这一剑,可与寻常人的挥斩,有着很大不同。
寻常人挥剑,要么讲究角度,要么讲究速度,要么讲究力量,厉害的人,三者都讲究,就算是十分难缠了;然而我这一剑,却是运用了临仙遣策对于弱点的寻隙,魔功道法汇聚,剑意真谛凝结,再加上饮血寒光剑之上的三重力量……
大巧若拙,方才能够一剑斩出人生。
境界,这便是境界的力量。
唰!
一剑而过,阻挡在我面前的四人便跌飞了两个,而他们通过狂热的意念而凝结出来的神像,则直接从中间裂开,化作万般灵光,归于虚空之处。
嗤、嗤……
鲜血飚射,跌落在地的两人,胸口血线生出,一开始还只是一道血痕,而当气血行运到全身之时,便宛如喷泉一般,带着让人直生鸡皮疙瘩的声音,往外喷血,而他们的双手还在半空中徒劳地抓动着,几秒钟过后,力量颓然,顿时就再无声息。
没有人理会他们的死活,因为另外两个同伴,已经在为自己的生命挣扎了。
我的剑,一出,就没有回手的时候。
叮、叮、叮……
饮血寒光剑在与那宝塔剑硬拼,对方两人显然是常年修行的老手,论起修为来,并不比国内一线的修行者差上许多,而论上各种制敌于死地的手段,其实更加让人心惊胆战,不过此刻的他们,方才是最应该恐惧和害怕的家伙,因为我手中的魔剑,一剑重过于一剑,在我步步紧逼之下,他们不得不朝着后面不断退开。
为了留着力气与传说中康克由门下三战将之一的格日桑贤者交手,事实上我与他们拼斗,更多的不过是在顺着魔剑的剑势。
原本的饮血寒光剑就有着足够的力量,而再加上了龙血之威,就更是了不得。
不过让这魔剑显得无比沉重的,却是刚刚加入的力量。
那九颗万魂珠,看着凌空浮立,仿佛轻飘飘的模样,但是汇聚了无数人的怨恨凝结而成的它,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是最为厚重的。
这种重,它并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沉重,而是某种境界,或者道义上的重。
此事玄之又玄,不过体现在剑之上,却让人难以招架。
除非对手有着一颗坚毅不催的顽强心灵。
显然我面前这些惊慌失措的狂热信徒们,最欠缺的就是一颗安稳平静、百折不挠的心灵,故而面对着我这如虹剑势,多少也有些吃不消,不过好在旁边陆陆续续地汇聚了一群人,将这种让人窒息得压力给分担了下来,方才没有面临死亡。
不过对方有帮手,我身边的同伴却也不错。
依韵公子尚晴天,前国府第一高手尚正桐的嫡子,深得真传,而秦伯则更是神秘,作为曾经的国府将军,此刻隐没于世间的强者,而且还有着天下顶级道门龙虎山背景的他,倘若是真正发起狠来,我都得为之忌惮,甚至还有可能折于他手。
修行者和武者是不一样的,后者年老力衰,会渐渐地没落,而修行者却是年纪越大,阅历越广,而修为也会越深。
这样的老家伙,鬼知道一旦暴走起来,到底会有多恐怖。
一场混战。
三人卷起一道旋风,而秦伯似乎有意无意地帮我挡下了大部分的狂热信徒,将格日桑贤者身边的精锐给渐渐磨去。
这是留给我示威的机会。
而就在我一阵砍杀之下,身边的人越来越少的时候,苦忍久矣的格日桑贤者也终于出手了。
他像一头觅食已久的猎豹。
当格日桑倏然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当真把我吓了一大跳,而我挥剑斩去的时候,锋利的剑刃却并不能对他有丝毫威胁,却见他手中用一根老藤雕琢而成的蛇杖,尖端蛇头的部分,一双眼珠子陡然冒出红光,那蛇杖便软得跟面条一般,真的就化作了一条长蛇,将饮血寒光剑给缠住了。
蛇杖缠住了饮血寒光剑,而格日桑的左手,食指和中指叉开,朝着我的双眼刺来。
他也是瞧出了蹊跷,知道我之所以能够在凶猛的围攻之中整暇以待,都是因为有着一双敏锐的眼睛,能够分辨和判断一切的危险。
只要将我双眼戳瞎,一切就好商量。
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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