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停留,跟不敢跟着卜桑等人的大部队,衔尾追过去,在经历了刚才的那种变故,无论是擒拿智饭和尚,还是说救出那依韵公子以及那老头,对于我来说,都是一种风险过高的选择,在思考了几秒钟之后,我决定原路折回,返回海中。
沿着沙滩边缘的礁石区,我小心翼翼地潜入水中,一个密子下去,布鱼就赶了过来,三人在角落处聚首,小白狐儿打着冷战说道:“哥哥,刚才到底怎么回事,我好像看见了尚晴天?”
当初黄河口一战之后,我心情低落,曾经自我放逐,步行天下,便与依韵公子在鲁东德州有过交集,双方把酒言欢,小白狐儿也曾经在旁边,所以认识,我点了点头,说对,就是他,小白狐儿瞧见我脸色有些不好,问我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在远处瞧着,只见一道黑雾充斥沙滩,而等到散去的时候,那两人就直接僵立在了原地,给人擒住了身子。
我将我刚才瞧见的情况跟两人说起,布鱼下意识地抽了一口凉气,低声说道:“难道他们居然召唤出了巴干达巫神?”
我一愣,问道:“什么是巴干达巫神?”
布鱼回答我道:“巴干达又名痛苦之神,它在印度教里,是世界破坏者湿婆与河龟生下来的儿子,而在佛教里面,它则是生活在修罗道与饿鬼道之间的魔神,与众多小教派不一样的,是巴干达每隔几十年,总会有神迹出现在世间,我听我师父讲过它的事情,传说佛主曾经觉得它太过于干扰世间的琐事,命令金翅大鹏啄去它的双眼,填入海中,又将它的躯干和四肢分成七块,填入不同的地方……”
因为癫道人的缘故,布鱼对于东南亚这边的诸多教派十分熟悉,我听到他对我娓娓而徐的诸多典故,心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刚才的那张苍白脸孔,不由自主地点头。
是啊,能够弄成这般状况来的家伙,恐怕真的就是那魔神,方才会如此吧?
难怪传说中的佛主他老人家会对这家伙出手,我们这里是人间啊,如此平衡和谐的场所,你他妈的没事就来逛两圈,搁谁不气得牙痒痒?
布鱼说完之后,三人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说实话,倘若这里有个康克由坐镇,我都没有太多的顾忌,无非就是带不回活着的智饭和尚而已,我惹火了,把那家伙给直接弄死,取一两个零件回去,也算是报了仇怨,没想到这家伙的背后居然还有一个传说中的魔神坐镇,而且我也是亲眼目睹了依韵公子和那佝偻老头的反击,顿时就有些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我若是执意而为,能不能劫到智饭和尚还是未知数,但巨大的麻烦,一定会接踵而至。
我曾经对自己说过,把布鱼和小白狐儿带出来,就一定要将他们给带回去,我总不能为了一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断送了我的左膀右臂,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给搭在这里。
那简直就是太瞧得起他了。
不过人都已经在这里了,现在却扭头就走,我也实在是说服不了自己。
沉默的气氛最终被小白狐儿打破了,她舔了舔冰冷的嘴唇,对我说道:“哥哥,依韵公子和那个老头子好像还活着,好歹也认识一场,我们要不要救他们?”
依韵公子救不救,我还真的没有想好,但经过小白狐儿一提醒,我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来。
尚晴天之所以与这香港老头来到此处,为的就是他的表妹,那个女孩其实是最无辜的,不过是来这里旅游,却不幸给卜桑的徒弟看上,一番争执之后,最后弄成那所谓的“虫母”,时至如今,恐怕还是被扔在山间,受尽折磨。
说起来,她算是最无辜的人。
我将我在潜行的时候,听到的这事情说给布鱼和小白狐儿听,让两人决定是否跟我留下,因为如果我们一旦决定继续在这阁骨岛上扎下根来,极有可能会面对更多的危险。而听到我这般说起,小白狐儿先是一阵反胃,紧接着无比气愤地说道:“我原本对这些人并没有太多的反感,现如今看来,死一万遍都不足惜,哥哥,你一定要救那个女孩子!”
布鱼也很郑重其事地对我说道:“老大,虽说台湾和国内政治立场不一样,不过她终究还是我们中国人,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胞被这些家伙欺凌,那是我们这些从事秘密战线工作者的耻辱!”
听到两人慷慨激昂地表态,我点了点头,也终于下定了决心,别的不说,那个女孩子的事情,我们总不能视若无睹。
不过尽管要处理这事儿,但还是需要来日方长,此刻我们摸不透敌人的底细,那就不能轻举妄动,在这异国他乡里,唯有保持绝对的谨慎,像猎豹一般潜伏着,方才有机会完成自己的目的,而不至于落入虎口,成为别人嘴里的肉。
三人商量完毕,便朝着旁边离开,而当我们上了岸边,来到附近的林子里时,小白狐儿突然拉着我,轻声喊道:“哥哥,你看……”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瞧去,只见别墅区里驶出了一行车队,朝着岛内进发。
我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试图打量车队里面的人,终于在第三辆面包车里面,瞧见了智饭和尚的侧脸。
智饭和尚在,那么卜桑应该也在,而这两人离去了,被逮起来的依韵公子和佝偻老头自然也一定被押解在这里,瞧见这车队沿着公路,朝着岛内的山地方向行驶,我立刻明白过来:“他们应该是放弃了在这个地方张望捕鱼的目标,而是想要将人给押到自己的老巢去——小白狐儿,你身手最快,跟着车队,看一下这岛内巴干达的老巢在哪里,沿途记得做好记号,我们在山里面汇合。”
人的脚程自然比不过汽车,而我们虽然也有百行鞋,不过那玩意得关键的时刻用,反倒不如小白狐儿灵便。
布鱼擅长水性,而小白狐儿擅长脚程,谈到她精通的领域,小姑娘可是毫不客气,朝着我得意地一笑,紧接着一个箭步,沿着树林,追着车队而去,而我则与布鱼跟在后面,沿路朝着山间行走。
漆黑的夜里,沿途不断有度假村和酒店的灯光照来,倒也不觉得难行,我们脚程有限,等赶到山中的时候,车队上的人早已步行入了上,不过好在有小白狐儿的记号,我们倒也能够在山林中不断穿梭,一路摸了过去,最后终于来到了一处山涧,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又一声别致的虫鸣,便回了一声,接着小白狐儿从一处水瀑后面缓步走出,朝着我们挥手致意。
我们再次汇合,小白狐儿指着远处的山林说道:“在那里有块岩壁,有裂缝进入山腹之中,他们把人给押进了里面去,有依韵公子,还有那老头,都是处于昏迷状态,智饭和尚和俞千八,还有那个卜桑也在其中,一行十八人——对方防范很森严,特别是卜桑,他身边有一股气息让我十分畏惧,所以就没有跟进去了。”
我点了点头,眯眼望向她指的方向,只看了一眼,便感觉有一盆凉水从头淋到脚后跟。
好凶险的山势!
第二十三章巢穴,呕意
那巴干达巫教巢穴的入口处虎牙交错,一棵鬼气森森的老槐树掩映大部分的景象,让人远远地瞧上一眼,都感觉浑身发凉。即便是不懂风水炁场的普通人,都不愿意朝着那儿走过去,一丝丝的阴冷之气浮现空中,让人感觉仿佛地狱死门一般,根本就不想靠近。
凶!
大凶之地,巴干达巫教居然将巢穴弄在这么的一个地方,着实让人吃惊,要晓得,一般的修行宗门,讲究的就是一个风水朝向,即便不能如几大门派一般,占有一处洞天福地,也得堪舆风水,寻一处绝佳之地,一来是为了占得气机,二来也是为了子孙后辈。哪里会弄一个看上去就断子绝孙、鬼气森森的地方蹲着?
不过越是如此,对方以毒攻毒的意图就越是明显,弄在这样的凶险之地,其目的不为别的。就为了炼制让人闻之色变的毒物。
比如虫母。
我们站在外围,能够感受到前方有暗哨处处,数不清的陷阱在此埋伏,对于是否要闯入其中,我多少还是有一些犹豫。锐意不足,仔细想一想,不为别的,就是因为对方那鬼神莫测的手段,既然能够拿下去依韵公子,未必不能将我们给擒住,而一旦我们被拿下,这下场。恐怕不会比那个已然被做成虫母的女孩儿好上许多。
我这人,从来只喜欢掌控别人的命运,而讨厌将自己的性命交给别人。故而行事总得谨慎一些才好。
考虑了一下,我决定先不进去查探。
之所以如此决定,一来是因为对方今天刚刚生逢大变,无论是警惕心,还是布置,不然都是最严格的,我们这个时候摸进去,一定会撞到枪口上,二来此时木已成舟,我们这般火急火燎地过去,其实也无济于事,还不如耐心等待,或有转机。
如此商量妥当,三人便在林中的树上各自找了藏身之所,轮流监视。
对方自进入巢穴之中后,便再无动静,严阵以待地守着,不再出来,于是一夜无话,次日清晨,我被布鱼叫醒,极目远眺,瞧见有一行人离开此处,仔细一瞧,却是那穿着藏青色巫师袍的卜桑,以及他的手下,至于智饭和尚和俞千八,倒是没有跟随。
卜桑带人离开之后,那边的巢穴死气森森,显得更加幽静了,我们没有趁机而入,而是持续等待,如此又过了一天时间,基本上算是将外围的警戒线给摸清楚了,而卜桑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事情,并没有返回山中。
次日下午时分,灼热的太阳于当空挂着,热意十足,而远处的巢穴一阵幽静,仿佛潜伏在深渊的怪兽,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潜伏着的我们,终于动了。
我们三人各自行路,趁着地方暗哨换岗的间隙,避开视界,小心翼翼地靠近巢穴之口,来到了一处角落里,我将剩下的那一份隐形粉掏出来,让小白狐儿和布鱼给我再次涂上,然后调整呼吸,在脑中大致地模拟一下进入之后的情形,完毕之后,又跟两人讨论起了接应的相关事宜来,尽量减少意外的发生,并且保证凡事都有预案,不至于手忙脚乱,毫无头绪。
之所以不是漆黑的夜里,而是现在的时刻,原因之一就是我们有隐形粉,出其不意,而另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我感觉这巴干达巫教对于鬼灵的运用神乎其神,在这样一个阳力十足的时间节点,多少也能够对他们有点儿限制。
涂完隐形粉,瞧见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地消失于空中,那种感觉是无比奇妙而古怪的,这玩意当真是好东西,唯一可惜的一点,就是制作成本实在太贵了,即便是以财大气粗的宗教局,也不会有太多的存货。
而且未必人人都有遁世环,所以像这种鸡肋一般的玩意,在大方向上,宗教局是处于放弃的立场。
在至少六把狙击枪和二十支自动步枪的瞄准中,我缓步来到了巴干达巫教巢穴的洞口,这是一处狭窄得仅能过一人的通道,平时处于关闭状态,空空荡荡,而因为换岗的缘故,所以才有人进出,我收敛全部气息,一步一步地跟着一个抱着狙击枪的男子身后走,通过一小段的狭长通道,突然抬头,瞧见一张獠牙青面的头像,出现在了一扇石门的顶上。
那头像惟妙惟肖,岩石的纹路仿佛活灵活现的肌理,让人诧异不已,而更古怪的是它的眼睛,居然是由两颗名贵的红宝石镶嵌而成,每一个人从它的门下走过,双手合十,仿佛祈祷着什么,那红宝石都会微微地亮一下。
这个玩意,难道是如同检测器一般的东西?
我心里有些犯愁了,眼看着前面那个男人双手合十,虔诚的念着话语,我能够从中听到几个单独的词眼,比如“伟大”、“仁慈”、“保佑”等,不过却连不到一块儿来,接着他往前走,那红宝石便也亮了一下,因为近在咫尺,我能够感觉到上面有一道气息落下来,那男人侧脸的嘴角往上扬了一点,仿佛十分舒服的感觉。
我的后面还有两人,我如果不走,必然就挡着别人,被人察觉了,想到这里,我毫不犹豫地在心中默念那几个单词,朝前而行,路过那道门的时候,下意识地用气息将自己包裹,不让其察觉。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能够感受到头顶一道气息落下,朝着我覆盖而来,阴寒无比。
居然,连遁世环都不能骗过?
我心中陡然一跳,朝着左前方的空地悄无声息地跃开,紧接着收敛到了极致,而那气息似乎一离开这扇门,便不会出现,故而不再跟随。
我过的时候,头顶上的那红宝石肯定是亮了,后面的几人觉得很奇怪,围在一起讨论这种怪异情况,而我则不再理会,望着旁边走开几步,这才仔细打量自己身处的空间,瞧见这儿并非是巴干达巫教信徒的生活区,而是一处巨大的水潭,有一条晃晃悠悠的藤桥连接东西,而四周则充斥着死气,和一种嗡嗡嗡不断的振翅声,让人浑身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