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何局这般娓娓道来,我不由得生出了浓烈的兴趣,而老头子喝了一口茶水之后,对我说道:“志程,我晓得你马上就要调回总局去了,不过呢,你现在毕竟还是咱黑省的人,也应该站在咱们的立场上想一下,若是啥事都去求助总局派人,咱们这些地方上面的领导,在上面看来,就是一堆吃干饭的家伙了,所以我寻思着如果有可能,还是请你出马,去一趟密山那边,你看咋的?”
我在黑省挂职的半年时间里,何局对我一直照顾有加,两人之间也有着一些默契,听到了他的这请求,我思考了一下,倒也没有拒绝,点头同意了。
不过我虽然点了头,但是作为一个长期不问具体事务的挂职副局长,我手上其实并没有可以用的人手,而省局的精干队伍已经被吴副局长给带走了,现在连人影都不见一个,对于这个问题,何局长没有太多的考虑,而是给我推荐了一个人。
这人叫做何武,是省局驻地哈市市局的一个行动负责人,同时也是何局的二儿子。
听到这个人选的时候,我也晓得何局这一回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要不然也不会叫自己的儿子亲自过来,跟我一同去接这个任务;当然,也有可能是想让自家儿子跟着我一起,混个功劳——不管怎么样,何武对于当地的情况十分熟悉,如果带他过去,有许多事情都用不着我去操劳,具体的事务也有一个可以放心的执行者。
事情紧急,我点头过后,当天下午何武就过来找我报道了,这是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十分精神,看人的眼神有点儿像是《鬼子来了》里面的马大三,一股老实中的悍勇之气。
两人见过面后,省军区那边也派了一个姓安的少校来,警备区宪兵队的,两道剑眉,英气十足。
三人汇合之后,简单地开了一个小会,然后由我带队,前往事发地点。
说到兴凯湖,很多人可能并不是很了解,但是若说到北大荒,大家或许就能够有些印象——兴凯湖是中俄界湖,位于黑省的东南部,隶属于黑省农垦区的八五一零农场区域,距密山市有三十五公里,南北长达一百多公里,东西宽达六十多公里,湖面积足有四千多平方公里,是黑省境内最大的内陆湖泊。
我们赶到的时候,整个湖面都已经结冻了,湖面上厚厚的坚冰,湖风呼呼吹拂,如刀刮一般刺痛。
此行由我、何武以及军方代表安一平少校带队,省局抽调了十二名业务骨干,而安少校则带了一个班的宪兵过来,到达营地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不过事发之后,这儿已经被军方接管了,有超过一百多名战士在此聚集,同时还有密山市局的同志在此等待。
路上的时候,我基本上对于吴副局长失踪的大部分事情都有所了解,晓得这事儿是发生在连队消失案的第三天,吴副局长似乎得到了什么线索,执意要前往湖畔去,结果大队人马就消失于浓雾之中,而后军方接管此处,也是被惶恐不安,传言营地闹鬼,大冬天的,都驻扎在了营地外面的操场上,我们赶到的时候,尽管燃着篝火,但那些战士也正冻得直发抖呢。
后来赶来的负责同志是密山市局的一个副职领导,连续的失踪案将他弄得惶恐不已,哆哆嗦嗦地跟我们介绍了这儿的情况,我望着夜幕之下,黑乎乎的军营,决定进去查看一番。
在我的带领下,新组成的工作组摸进了军营的营房里,将楼道里面的电灯打开,人走在走廊里面,脚步声显得异常清晰。
踏、踏、踏……
我缓慢地走进,一直走到了半途,陡然回转过来,跟在我后面的一堆人都给吓了一大跳,我看着何武那一副见了鬼一般的表情,不由得好笑地说道:“怕个啥啊,赶一天的路了,未必让我们去外面搭帐篷睡?你,或者你的手下有人懂勘测阴气没,赶紧弄一下,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就招呼大家进来睡觉吧,这天寒地冻的,外面又没有暖气,熬上几天,战斗力全部垮了。”
何武瞧见我一副轻松无比的表情,松了一口气,从背囊之中摸出了一个精巧的铜制风灯来,对我说道:“这是九阴鬼灯笼,若是附近有阴气或者怨灵,便会散发出绿色光芒,我带着它在营房里面走一圈,就差不多能够知晓。”
我点头,让他去执行,而自己则毫无顾忌地找了一个领导住的套间,伸了伸懒腰,然后躺在了床上,思考起所有的线索来。
我这般的作态让何武和那个安少校有些无语,等他们忙完一切的时候,过来看我,却发现这个陈副局长,早已经呼呼大睡,进入梦乡之中了。
一夜好梦,次日醒来,我推窗而出,发现外面下起了大雪,鹅毛般的雪花从天上飘飘洒洒而落,训练场上扎起的帐篷变成了一个又一个白色的小山包,而先前驻扎在里面的看守战士,则都撤到了有暖气供应的营房里面来。
看得出来,我昨天安安稳稳的熟睡,给予了大家足够的勇气和信心,战胜了对这个营房产生出来的恐惧。
我起得早,在训练场上练了一会儿的桩功,浑身热气腾腾,这时何武和安少校才姗姗而来,这两人昨夜安置属下,一直忙碌,估计都没有怎么合眼,许是听到有人汇报我起来了,又努力挣扎着爬起来应付我。
我没有搭理他们,吩咐他们去补足觉,而我则一个人四处溜达,看看能够撞到些什么线索没有。
这话儿也不过是托词,不过我当真绕着营房四处晃荡了一圈,突然感觉前面的雪地有点异常,走过去一看,突然发现地上有一个东西,格外的古怪。
咦,这个鳞片,是什么东西?
第十八章毛子化苍狼
我走上前去,从雪地里捡起了一块婴儿巴掌大的硬壳鳞片来,仔细一看。却见这玩意呈现出六边形,中间厚边缘薄,黑褐色,但是边缘又有着一种难以言叙的光华,它应该是从某处大型生物的身上脱落下来的,有一边还有一点儿肉末,放到鼻子下面深深吸一口气,便能够闻道一股刺鼻的腥味,回味处还有一点儿甘甜。
我用食指轻轻弹了一下,感觉有金属的回响,将其收了起来,然后又继续子在周围巡查,结果却没有再多的发现。
在军营附近绕了几圈,我便往着旁边走远一些。七八里地的样子,瞧见却是一个荒废的农场,因为是冬天,冰天雪地,土地都冻得扎扎实实,所以里面也是一片败象,我穿过这个破落的农场,断垣残壁,能够看到很老旧的房子,还有一些被抛弃的工具。
我瞧见这许久没有人活动过的土地,心中有些疑惑,看得出来,这儿以前应该是一个集体农场。或者之类的地方,然而却好久都没有耕种的痕迹了,难道是因为太靠近军营,为了军事机密的缘故,才将这个地方给荒废了么?
我在废弃的农场里面逛了半圈,总感觉有一些不对劲,空气黏黏的,给人一种很压抑的感觉,我还算好,如果是寻常人过来。说不定有如同到了高原一般,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咦,不对,真的有些不对劲。
我开始围绕着这儿走了一会儿,这时当地宗教局负责的门玉龙同志找过了来,朝着我高声招呼。
我从一处快要倒塌的破旧砖房里面走出来,与他答应。
这门玉龙同志是密山市局的副职领导,本地成长起来的同志,修为算不得厉害,好在对当地比较熟悉,当我说起心中的疑惑时,他犹豫了一下,这才对我说道:“陈局长,这农场并不是因为靠近军营。而是从七十年代以来就一直闹鬼,治了几次之后。就废弃了。”
“哦?”
我摸着下巴,问到底怎么回事,门玉龙对我说,这农场在六七十年代的时候,是关门用来关押右派的,那个年代的事情,比较复杂,总之就是许多右派不适应繁重的体力劳动和寒冷的天气,成批成批地死去,后来还有一次右派投湖事件,总共有九人投了湖,后来这儿便一直闹鬼,纠缠不休,农场前后几任领导都暴毙身亡,吓得没有人敢再来这儿住了。
我瞧见这门玉龙的话语里面含含糊糊,眉头一挑,平静地说道:“哦,真的就是不适应?”
门玉龙耸肩一笑,对我说道:“陈局长,那个年代的事情,你也是晓得的,都乱,说是不适应,其实大部分人是饿死或者冻死的,有的人被押到农场来的时候,过冬的被子都没有一条,能不出事儿么?”
他带着我来到了废弃农场东北角的地方,我果然瞧见了一个用来祭祀的小庙宇,上面钉着一个神桩子,显然是用来镇压这地下的邪气。
我心中明了,晓得刚才之所以感觉到胸闷,是因为这儿乃一块凶地,尽管被高人施法押住了,但还是会有邪气漏出。
白天还好,若是晚上过来,有可能还会碰到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我在废弃农场看过之后,晓得这一片土地当真是有一些邪门,心中一动,又叫那门玉龙带着我前往三十年前九人投湖的地方去查看。那门玉龙是下面地市的副职负责人,对于我这个省局来的领导自然是十分巴结,当下也是亲自带着我,走了半个多小时,来到了兴凯湖湖畔,此刻的兴凯湖已然封冻,他指着湖面上厚厚的冰层对我说道:“时间久远,具体地点已经无从考证了,大概就是在这一带吧。”
我在冻得发硬的湖边缓慢地走着,想象着几十年前的情景,不觉有些难过。
此时寒风呼呼,从脖子里面钻入,那门玉龙被冻得有些哆嗦,不过陪着我,又不得不咬牙坚持着,我瞧在眼中,并不多言,而是缓步走了一阵,方才回过头来,询问门玉龙:“小门同志,从专业的角度来谈,你觉得这一次的失踪案,最大的原因会是什么呢?”
门玉龙全神戒备地在我旁边等候,一听到我的问话,脑子立刻活跃过来,抿了抿嘴唇,然后说道:“陈局长,有外人在,我也不敢多说,不过既然是私下的谈话,我觉得有两种可能,第一便是兴凯湖上游的龙王庙,一直有一种传说,那就是此处有蛟龙腾游,虽说百年来未曾现世,但是如果它出来的话,只怕这些人突然的失踪就有了原因;第二种,就有可能是湖中怨灵……”
我往回一指,平静地说道:“你是说那些死去的人们,心中不满,在湖中集结成了怨灵,回过来找生人的麻烦?”
门玉龙不敢看我的眼睛,低头说道:“这些,都只是我的一点猜测……”
他这般说着,然而我的眼睛却瞧向了远处去,门玉龙顺着我的目光瞧去,之间远处结冰的湖面之上,有一前一后两伙人在疾步狂奔,冻得宛如坚土的湖面上,这些人行走如飞,一看就晓得并非凡人,我眯着眼睛瞧了一下,瞧见双方手中皆有兵器,后者来势汹汹,似乎要将前者杀之而后快;而前面的那个人,看着有些熟悉,有点儿像是……
对啦,那小子却是罗满屯的小药匣子,引发清河伊川来华摆擂的那个少年郎。
既然是认识,我便不会让这一场血案在我眼前发生,当下也是嘱咐门玉龙别动,而我则脚尖轻点,朝着结冰的湖面飞奔而走。
双方离得颇远,不过我这边速度确实飞快,利用冰面上极小的阻力,行走如飞,很快就接近了过来,这才发现追着小药匣子的那一伙人,却是五个眼眶深凹、鼻梁高挺、眼珠子发蓝的俄国人,这些被东北人民俗称为老毛子的俄国兄弟体格强壮无比,个个都如同过冬的棕熊一般,然而速度却是极快,即便是那小药匣子速度如箭,他们也能够紧紧跟随。
我见过那小药匣子的身手,算是年轻人中不错的高手,他也被别人评为东北道上未来少数能够撑得起场面来的未来之星,然而此刻被人撵着,却连拼一下的勇气都没有,想来老毛子应该都是十分厉害的角色。
我的介入,立刻打乱了湖面上的局势,那些强壮的老毛子冲着我大声囔囔着,仿佛要驱赶我,别多管闲事,而有一个个子稍矮的家伙则是一声吼叫,脚尖一蹬地,倏然腾飞于半空之中,几个翻身之后,却是堵住了小药匣子的退路,然后朝着对方呼喊,这时我才瞧见小药匣子的怀里抱着一个黑色木匣,左右张望,似乎显得十分慌张。
老毛子们待小药匣子一停住,立刻将他给团团围住,紧接着纷纷摸出一把锋利的军刺来,大声呼喝着,朝着小药匣子冲去。
这五个老毛子每一个人的身材,都比小药匣子魁梧许多,这般扑入,就好像老鹰抓小鸡一般,我在旁边瞧着,发现老毛子们个个都是体壮如熊之辈,而且那力量恐怖得很,一拳过去,居然能够将厚厚的冰层砸出一个大窟窿来,而他们使那军刺的手段,绝对是军中的搏杀技,尽管小药匣子的身手十分了得,不过却被这五人给压制住,根本施展不开,险象环生。
不过即便如此,他依旧还是紧紧地抓着手里的那个黑木匣子,就是不肯放手。
这一伙人在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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