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之后,我摸着鼻子不说话,不知道林豪这表妹怎么跑到白云观去了,当真是一番奇遇,不过人找到了,我赶紧让小白狐儿扶我上了轮椅,然后来到了不远处的林豪病房,正好看见他父亲也在,于是将这好消息通报给了两人。果然,听完我的通报之后,林豪父亲如释重负,紧紧握着我的手说道:“感谢陈组长,要是婷婷真的丢了,我可没有脸回去见林豪他小姨一家人了。”
我握着他的手安慰道:“陈老师,婷婷已经找回来了,而林豪是公费医疗,你也别担心钱的问题。林豪是我的部下,也是一名战斗在秘密战线的其中一员,非常伟大,他这次受伤虽然是为国为民,但是作为他的领导,我还是有责任的,在这里,我得跟你道个歉……”
林豪遭此一劫,尽管我们尽了最大的能力弥补,不过脸上那纵横交错的伤疤也着实将他给毁了容,这事儿倘若是换了别人,估计都崩溃了,而尽管林豪是个乐天的性子,但是我却晓得他内心之中,多少也有些难过,而作为他的父亲,瞧见自己儿子现在的这般模样,心中终究还是有些难以释怀的情绪,所以我才这般诚恳道歉。
听到我的话语,林豪父亲拉着我的手叹息道:“男人嘛,倒也不用太在意容貌,他这个样子,比以前跟那帮文物贩子混着,可是强多了,不过我昨天跟他娘打电话,只担心一个问题,就是长成这样,只怕以后讨不到媳妇呢……”
听到父亲谈及这个问题,躺在床上的林豪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埋怨父亲道:“爹,这事你也拿来跟领导说,怕不怕丢人啊?”
对于这件事情,林豪父亲倒是显得十分执拗,瞪着他说道:“婚丧嫁娶,传宗接代,这事儿怎么丢人呢?我跟你说啊,昨天我跟你娘商量过了,你看啊,婷婷虽说是你表妹,但是你小姨跟你娘还是远亲,那丫头从小就黏你,我们两家走得又近,她肯定不会嫌你的,不如我们撮合一下,让你们成一对得了?”
我强忍着笑意,捂着肚子说道:“这样也好,挺好的。”
林豪哭丧着脸说道:“爹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婷婷她才十二岁,还是个小孩儿呢,你倒真想得出来……”
林豪父亲在别人面前,是个老实的教书匠,不过在自家儿子面前,却是个严厉而慈祥的父亲,我瞧着这父子俩亲切地交谈,晓得之前的嫌隙已经弥补过了,而且林豪的情绪还算是不错,稍微安心了一些,让小白狐儿推着我到复健室活动了一下,等接到了白云观来人的时候,这才回返了林豪病房,瞧见一个额头上面有颗美人痣的清丽少女正抱着林豪嚎啕大哭呢,而其余人则在旁边笑盈盈地看着这幅温暖场面。
白云观此番跟来的不仅仅只有唐风,白云观长老凌云子居然也出现在了病房里。
瞧见凌云子,我便感觉这里面恐怕没有那么简单,要晓得这凌云子可是能与茅山十大长老并肩的人物,他出现在这儿,必有原因。我一边拱手招呼,一边闲聊了两句,病房里林豪一家人正在上演团圆喜剧,我们便也不做打扰,出了病房。
我与白云观因为御赐长生牌的事情有些因果,双方倒也不会太客气,我直接问起了缘由,唐风当下也不做隐瞒,告诉我,说凌云师叔准备收朱雪婷为徒,不过这些还需要征求她本人和家人的同意。
我有些发愣,凌云子在白云观的地位颇高,能够被他收作徒弟,那自然是天大的喜事,只不过朱雪婷这小姑娘何德何能,竟然能够入得凌云子的法眼,我倒是有些好奇。君子不欺暗室,旁边的凌云子抚须而言道:“这小女孩心思灵巧,眉庭广阔,掌中一脉浮绿柳,此乃先天修行之相,无需多教,轻轻一点拨,便能够继承我多年道统,而且与我颇为投缘,贫道也是见猎心喜,故而才会跟随而来。”
老一辈人对于徒弟这事儿的执着我其实早就领教过了,当初酒陵和尚为了白合两次登门,后来还为此修为大损,这事儿倘若是挪到追求女子身上来,毕竟是一曲可歌可颂的爱情剧。我表示明了,原来竟然是凌云子看中了林豪表妹的根骨,这才有了今朝之事。
我点了点头,同意帮忙劝说,凌云子又是一阵感谢。
刘子铭等人将朱雪婷带到,便赶回了局里面去,而我也没有等多久,再次带着白云观两人返回了病房,将此事说予陈老师知晓。这话儿还没有讲完,搂着林豪的小姑娘婷婷自然是欢呼雀跃,显然是先前就被白云观的凌云子说动了,而陈老师则有些犹豫,说这小姑娘家家的,在学校读书最好,倘若是进了这道观,会不会耽误学习啊?
我笑着劝解道:“孩子自然是需要学习的,不过学什么,这些都有待商榷,目前我们国家的教育体制,培养的人才还是比较简单的,而婷婷倘若能够拜入白云观门下,不但能学得真本事,而且以后还有许多机缘,不会比当前教育体制下走出来的差。”
凌云子抚须而笑,承诺道:“我们白云观目前也跟华东神学院也有合作关系,我正是神学院的客座教授,这孩子拜入白云门下,其实也算是提早入学了。”
林豪父亲还在犹豫,而旁边的林豪则兴奋地说道:“爸,你不知道,白云观可是全国道教协会的会址,凌云前辈则是顶尖有名的人物,婷婷有这机缘,那可是天大的好事,说不定以后还能光宗耀祖呢,机会难得,你可一定要帮着劝一劝小姨啊!”
我们几人轮流劝说,林豪父亲想起了这几天的遭遇,当下也是郑重其事地点头应下,说一定会回去帮忙做工作。
这事儿经过众人的一番奔走,终于获得了朱雪婷父母的认可,过了正月份,农历二月初一,白云观开礼收徒,已经能够自由行走的我获邀前往白云观观礼,见证了凌云子收下朱雪婷这女徒弟的过程,接着又了解到白云观尽管留于京中,素来低调,但其实势力已经遍布华东,不但在沪上、金陵和余杭均有分观,而且已经深入到了大学校园,华东神学院便处于白云观的监管之下。
此事不提,二月初的时候,前往金陵、十堰等地办事的特勤一组陆续回返而来,这一次的战果依旧显著,不但将以程杨、老孙为首的考古盗墓团伙给揪了出来,而且还将法螺道场的势力给一网打尽,尽管后续还有一些工作要做,但是大体却也基本结案,努尔和徐淡定回到局里,向上级进行汇报,在经过审查之后,终于将案子给了结了。
这案子顺利了解,接下来便是论功行赏,各人都有提拔,而对于我来说,却没有太多的关心,而在努尔和徐淡定回京的第二天,刘老三终于打电话过来,约我见面。
第二十九章喋血算命
两个人是在一家还算干净的火锅店见得面,不是包厢,大厅的一个角落,刘老三罕见地没有迟到,点好了小肥羊和一大盘的腰子,我裹着棉衣走进店子里,看见一字剑也在旁边,两个人并没有等我,直接开始涮了起来,我笑嘻嘻地找位置坐下,从沸腾的锅子里抢出两块好肉,就着辣乎乎的酱料一口吃下,这才对他说道:“这回可说好了,是你叫我吃饭,那这顿你来请。”
我原以为刘老三还会跟我计较几句,却没想到他叹了一口气,将酒杯倒上,然后举起来说道:“也行,蹭你这么多年的吃喝,这次我来请你一回吧!”
一顿饭的气氛从这里就陷入了严肃,我眉头一挑,惊讶地问道:“哎呀,什么情况,我突然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刘老三举杯,伸手过来,与一字剑和我碰过之后,仰头喝尽。我瞧见他有些严肃,便也苦笑着将这杯就喝干,酒是五十六度的红星二锅头,价格不贵,但清冽甘醇,后劲十足,那酒液入喉,化作一条火线,我顿时感觉胃中一阵暖意生出,脸有些红了,而这时刘老三却是又将酒给倒满了,再次举杯说道:“第一杯为了相聚,第二杯则为了故人。志程,于墨晗大师的案情能够得雪,凶手也被你斩杀,这事儿办得漂亮,我敬你。”
一字剑洒脱地说道:“好,我也相陪!”
这两位,一人是麻衣神相一门当代门主,目前已然在中南海行走,而另外一人则是天下之间鼎鼎有名的十大高手之一,能与我师父并列之辈,两人相敬,我倒也不敢怠慢,连忙起身碰杯道:“不敢,不敢,这事儿因我而起,也因我结束,都是分内的职责,两位这样一说,搞得如此严肃,我倒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说着话,我也将酒杯里的二锅头给一饮而尽,这酒杯婴儿拳头大,两杯就有好几两,我喝入肚中,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身子也热,而这时刘老三又倒了第三杯酒。
我看他要给我倒酒,赶忙伸手阻拦道:“老哥哥,别这样急啊,这杯子可不小,我身上还有伤呢,这空腹下酒,一会儿可得趴下来了。”
刘老三看了我一眼,很执着的样子,我就没有再拦了,抢过酒瓶来给自己倒上,顺便给一字剑也倒满,然后苦笑着说道:“好吧,舍命陪君子,这第三杯,咱们有个什么说法没?”
刘老三摇头说道:“没有说法,咱们三人认识多年,聚少离多,当年我认识老黄的时候,他还是一个懵懵懂懂的杀猪佬;而你呢,还只是一个跟在领导屁股后面屁颠屁颠的小办事员。时至如今,时光匆匆而去,而你我三人则都各居高位了。不过人生便是如此艰难,走得越高,越是搞处不胜寒,我这一次之后,恐怕再难与你们私下见面了,所以这一顿酒,可得不醉不归。”
刘老三这话儿说得有点像生死诀别,不过我晓得他此番以麻衣神相一门首脑加入民顾委,为国谋运,也有颇多讲究,该避嫌的地方还是需要避嫌的,毕竟身处中枢,行事再无自由。
刘老三在江湖之上游荡半辈子,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此番前去,总有一种“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壮烈,和寂寞如雪的惆怅,不过能够有此前途,只怕刘老三在自己算学的道路之上,也是有着相当高的境遇了,我陪着刘老三喝过三杯酒,然后连忙吃了好些肥牛、肥羊,将这酒意压了下去,然后拉着他的手,问起了我的事情来。
这老小子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我当有此一问,听我提起,眯着眼睛,摇头晃脑一番,说别人找他算命,自然是金银珠宝,而我找他算命,则只需喝了三杯酒便可。
此事关乎我的终身幸福,当下我也是不做犹豫,连喝了三杯。
酒液下肚,脖子一下子就红了起来,我喷着酒气再次问及,而刘老三则摇头晃脑地掐算一番,接着说道:“志程,当年你还是二蛋的时候,我便已然晓得你这一生,命运多舛,劫数不断,我本以为你命活不过十八岁,不过后来见你入了茅山,才晓得要么是陶晋鸿,要么是李道子,帮你补了命。不过人力有时尽,若想胜天,还需自己努力,你的命途迷茫,一片黯淡,不过若想破局,也不是不可以……”
他拖长了语调,看了我一眼,瞧见我露出了关切之意,方才摇头晃脑地说道:“北斗主死,南斗主生,而你若想战胜命运,则需要主宰死亡。”
我点头受教,举杯问道:“如何主宰死亡?”
刘老三说道:“北斗九星,七现二隐。那北斗七星,第一天枢宫,为司命星君;第二天璇宫,为司禄星君;第三天玑宫,为禄存星君;第四天权宫,为延寿星君;第五玉衡宫,为益算星君;第六开阳宫,为度厄星君;第七摇光宫,为慈母星君——此七星者须护佑身边,保你平安;而辅、弼两星则为今生贵人,得此二人相助者,你方才能够找回自己,不至于神台被夺。此为命数,不可细言,你自当谨记便是了,机缘而来,自有定数。”
我听得一头雾水,他这说法跟我师父和李道子的讲法有颇多不合之处,正想问及李师叔祖提及的大劫之时,却听见话音刚落的刘老三一阵咳嗽,我抬起头来瞧去,看见刘老三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从嘴唇边拿开来的白色手绢之上,竟然是那鲜红的血痰。
一字剑瞧见他这副模样,伸出筷子在他胸口多处穴道上面点了几下,才将他这狂涌的血气给平息了,摇头叹息道:“你自己也晓得,命数乃天机,凡人不得窥探,何必又要如此殚精竭虑呢?”
刘老三将那白色手绢收入怀中,却是又喝了一口酒,略带着朦胧醉意说道:“于墨晗乃你我老友,他死不瞑目,是志程这小子帮忙了结的因果,这事儿,我得谢他。再说了,不过一卦而已,我还受得的,也乐意,今日之后,我可能会做很多违心之事,然而此时此刻,我却还是能够完全自主的。一个江湖人,有这样的自由,也算是幸福了。”
他说得轻松,不过我从一字剑的表情来看,却晓得刘老三说出的这一番话,必然是冒着许多危险,所谓天机,虚无缥缈,但并不代表它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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