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即墨城城门大开,薛万彻骑马入城,到了城门前对着跪伏在地上男子道“你就是淳于难的弟弟淳于朗?”
“是的。”
“尔淳于家为何不早识大势,今日方才投降?”
淳于朗道“回禀将军,我淳于家不识天威,才有今日之失,恳请将军恕罪。”
薛万彻点点头道“也好,到了现在投降,也是为时不晚,你书信一封给你兄长,让他早日投降我大赵,可以免他一死,说不定陛下恩典,还会让他做官。”
“在下一定从命,这就写信给家兄。”
北海郡青州。
城内綦公顺,刘兰,臧君相,淳于难,李义满等几位山东唐军大将,都坐在一堂。
此刻堂内气氛严肃,众人都不发一言。放在一旁的茶水早都是凉了,这时也无人出来打破这沉默的局面。
等了一阵,终于上首一名粗豪大汉站起身来,提了提裤子,此人正是臧君相。他看向众人道“既然大家都不说,那就我来说,现在的情况大家都明白,据我所知,李重九的两万赵军已在东莱郡登陆,这两万人马就是灭了高句丽,攻破平壤城的赵军府军武卫军,亲自领兵的大将就是李重九本人。刘先生,我说的没错吧。”
刘兰看向臧君相笑着点了点头道“说的一点也不错。”
“眼下我们青州城下有三万多赵军精锐,我们已是抵挡不住了,这两万人马在东莱郡登陆,那么腹背受敌下,北海郡肯定是守不住的。”臧君相下了这个论断。
“那倒是未必,陛下之前有旨意,说让我们忍耐一阵,他马上就要在关中,荆襄对赵军发动大规模的攻势,若是我们能在这里拖住李重九的主力,那么对于陛下的攻势很有帮助啊。”李义满开口言道。
臧君相冷笑一声道“你这是还没睡醒呢?还是在做梦?陛下在关中发动不发动攻势,与我们有什么相干,等陛下的大军打到这里时,我们的人头早就高高地挂在青州城城头上了。”
“那臧公你这是什么意思?”綦公顺忍不住问道。
臧君相哼地一声道“很简单,就是从青州撤退,大家一并退到东海郡,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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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五章江上论势
长江之上,激流滔滔。
大江之上,战舰如云。唐字的战旗在舰首前猎猎飘扬。
十月,李渊以河间郡王李孝恭为荆湘道行军总管,李靖兼行军长史,统辖十二总管,自夔州顺流东进;又任命庐江王李瑗为荆郢道行军元帅,出襄州道,为北路军;黔州刺史田世康出辰州道,为南路军;萧铣降将,黄州总管周法明出夏口道,为东路军。
四路大军分头并进,兵锋直指梁朝国都江陵。
这一年多以来,李孝恭,李靖在长江上游,巴蜀之地打造战舰,操练水军,蓄势待发,这一次顺江而下,李孝恭亲率战舰两千余艘东下,要破竹之势,一战攻克江陵,将荆襄之地收入掌中。
不过李孝恭的计划却遭到了一点变故,此刻正值秋天雨季,江水暴涨,流经三峡的涛涛江水咆哮狂奔而下,响声震撼着峡谷。峡谷内唐军战舰密密麻麻,难以前进后退,而三峡河道又是长江的艰险之地。出兵前唐军上下见三峡如此难行,不由踌躇。
但李靖却向李孝恭进言道“兵贵神速,机不可失。如今我军队刚集结,萧铣尚不知我军来伐,若我们乘江水猛涨出师,顺流东下,突然出现在江陵城下,正是迅雷不及掩耳,乃兵家上策。纵然萧铣得知我将出师的消息,仓促调集军队,也无法应战,这样擒获萧铣定可一举成功。”
李孝恭听从的李靖意见,现在正率舰队强行渡过三峡天险。
此刻暴雨如注,长江之水也不免浑黄如黄河一般。
从战舰上望去。但见两侧断崖壁立,高数百丈。宽不及百米,左右如同门户一般。高耸于战舰之上。而峡中水深流急,江面最窄处不及二十丈,波涛汹涌,呼啸奔腾,令人心悸。唐军战舰冒着暴雨,在激流之中行进,不免令人望之胆颤。
在一艘巨舰的舰首,李靖与周法明二人并肩而立,侃侃笑谈。丝毫不将眼前的艰险放在眼底。
李靖笑着对周法明道“周兄,你看此地名为夔门,自古有夔门天下雄之说,今日一见果真是了得。”
周法明不置可否,周法明其父周炅乃南陈大都督,其兄周法尚,隋武卫大将军,随来护儿攻打平壤城为其副将,父兄二人皆是两朝首屈一指的水军名将。周法明于隋末大乱时。乘势崛起,据州夺县,先附李密,再归萧铣。后见李唐讨伐又降唐。
周法明神色冷酷,喜怒不形于色,听李靖这么说。只是淡淡地道“东出夔门,不过是讨伐萧铣的第一步。你看这左右山川虽险,但却无碍。但是出了三峡才是着人担忧之处。”
“怎么说?”
“出了三峡。下面就是夷陵,夷陵古意是,水至此而夷,山至此而陵。说的是水到此而平缓,山到此而低矮。此地为长江咽喉,上控巴夔,下引荆襄。江水到此而缓,化险为夷。”
一旁李靖的侍卫不解地问“水势化险为夷,那么不是该更好走,为何却令人担忧呢?”
李靖笑而不语,周法明冷笑道“你没有听说过夷陵之战吗?刘备东出白帝,顺流而下,深入吴国境两三百里,畅通无阻,为何偏偏却为陆逊阻在了夷陵?”
侍卫失语不能回答。
周法明老气横秋地道“我告诉你吧,吾军顺江而下,深入敌境,利在速战,三峡虽险,同样的敌军也不好在此阻击,但夷陵却不同了。若是萧铣扼守此口,与我军相持不下,只能弃舟登陆岸上扎营,重蹈刘备覆辙。”
“原来如此。”李靖的侍卫恍然言道。
李靖道“周总管,乃是水军名将,你以后多与他学着一点,一辈子受用不尽。”
“诺。”
周法明看向李靖奇道“看李长史胸有成竹之态,为何丝毫不担心如何攻破夷陵呢?”
李靖笑着道“周总管,幸亏你是我军,而并非萧铣一边,若是萧铣听从你计谋,此番我军东下就不容易了。你知道吗?萧铣命大将文士弘率三万大军,驻扎夷水河口。而荆门,夷陵一带,却只有区区数百人驻防,你说我有什么可担忧的。”
周法明听了目光露出一抹恍然的神色道“我知道,你之所以说服郡王,要强渡三峡,就是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破夷陵,免得文士弘反应过来,增兵北上。”
李靖点点头道“正是如此。”
周法明上下打量李靖一番,伸出大拇指道“李长史,果真是将才,周某佩服之至。”
“不敢,”李靖正色道,“此战攻伐萧铣之战,事关我李唐国运,若是能一战而克江陵,那么荆襄岭南之地,将顺势而下,江扬也唯有望风而降。若是不利,那就艰难了。”
周法明道“我当初据地一方,而观天下之变很久了,陛下雄才伟略,李密,王世充都是瞠乎其后,萧铣之流更是远不能及,本以为三五年内,李唐夺取天下如探囊取物般容易,但没有想到却出了李重九这样的对手。”
“特别我听闻李重九已是破了高句丽,当年我兄长和来护儿将军都没有完成事,他都办到了。高句丽一破,李重九在天下的声望,必然大涨,其不轻易与我李唐决战,而积蓄养势,若是再让他作大下去,将来将不可收拾。不说最后谁胜谁负,若是两家打个几十年,那么必然中原残破,到时候谁得了天下也没有意义了。我不知道陛下是如何想的。”
李靖闻言正色道“此事你我都知道,陛下乃是英睿之主,必然比你我更深切明白。所实在话,局势演变到今日的地步,两国交锋并非是一两场战事胜负可以决定了。李重九虽攻破了高句丽,但我李唐未必会惧他。”
“赵国纵是破了高句丽,天下大势仍在我李唐一边。何况下面一步只要能再破了萧铣,我李唐就可全力对付赵国了。何况赵国还有突厥,杜伏威这样的劲敌在侧,灭了一个高句丽不济事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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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六章刎颈之交
洛阳府。
现在已是十月,马上就要迎来冬季。
洛阳左近下了一场连绵大雨,秋雨侵袭,这几日方才放晴。
赵军攻下洛阳已有数月之久,眼下洛阳城周边亦由战乱之中,渐渐复苏。洛阳近畿的村落,也是渐渐有了人烟。
薛万述与单雄信一并策马行于郊外散心。
“单将军的兵练得是如何了?”薛万述问道。
单雄信道“新兵太多,还只是操练了三个月。自从武试之后,兵部将不少士子都往我们军里塞,这不是添乱吗?你我都是带过兵的,当兵最haode一等是世代军户,二等是世代务农的良家子,三等才是市井商贩,至于士子读书嘛还行,当兵就算了,几步路都跑不动。”
薛万述道“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些士子都是有经过武试的,至少弓马骑射都是合格的,他们从军,假以时日,一定是可用之才。”
单雄信道“希望吧,这可是陛下的决定,我等虽不zhidao,但也必须遵从行事,现在也只能先练练兵,估摸着明年开春就可以上战场了。”
“明年开春,我恐怕是等不及了。”薛万彻摇了摇头。
“怎么了?”
“有消息说,李唐在川蜀蠢蠢欲动,看来马上是要对萧铣用兵了,若是李唐讨伐萧铣,我们则必须南下,袭扰唐军,打乱他们的部署。所以你是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练兵了。”
单雄信听了摸着下颚虬须道“你说的对,这倒是有些难办。”
薛万述道“陛下自立了少林寺为护国大寺后,寺内方丈有言。愿意随时派僧兵为我助战。虽不知实力如何,但也是一股战力。”
单雄信道“如此甚好。我想当初僧兵帮助陛下攻下武关立下大功。想来实力是不差的,何况陛下听说也是少林弟子呢。”
说到这里。单雄信不免将当初与李重九相识的事情拿出来说。薛万述听了啧啧称奇道“才想的,陛下对将军一直青眼有加,原来是贫贱之交啊。”
单雄信听了不免有几分得意道“哪里,那时我不过以为陛下是一位年少英雄罢了,却没有料到,今日竟君临天下。”
二人策马散步了一阵,这时一骑急匆匆奔来。骑马上之人对薛万述,单雄信道“禀府君,将军。江陵方向急报,李唐以李孝恭为大将,李靖的为行军长史,兵分四路攻打梁国。其中李孝恭,李靖率两千艘战舰,顺江而下,已突破了梁军的荆门天险。”
“李唐终于出兵了!”
薛万述与单雄信相顾一眼,李唐出兵并不意外,只是没有想到唐军居然在秋季多雨之时。强行渡过三峡天险,打了梁国一个措手不及。
“陛下北行前,再三叮嘱说李靖此人不可小视。我本待不信,但今日看来。此人确有几分将才,萧铣这次恐怕不容易对付了。”
单雄信不以为然地道“李靖不过一介书生,眼下只是有些运道。不过李唐出兵了,陛下之前嘱咐。必须向南进兵,以缓解梁国压力。看来是我军要出战的机会了。”
薛万述道“单将军。眼下兵马虽操练未成,但事到如今,也不得不出兵了。”
“唐军在襄城,南阳两郡兵马,乃是由庐江王李瑗率领,眼下此人为李唐荆郢道行军元帅,正率领北路军讨伐梁国。我们眼下至少帮萧铣拖住李唐这一路大军了,但至于萧铣能否抵挡住唐军,也只有听天由命。”单雄信如此言道。
说到这里,薛万述,单雄信二人都是面色凝重。
丹阳。
江淮军大本营内。
杜伏威正在与众将升帐议事。
眼下吴王杜伏威,正是一副踌躇满志的神情。此刻杜伏威已是攻破杭州,生俘仇敌李子通。现在的杜伏威已是名副其实的江淮王。
大堂之上金碧辉煌,重新修饰了一番,杜伏威此刻穿上他吴王的御服。正所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一精致的服饰下遮掩几分杜伏威身上的草莽之气,更添得有几分贵气来。
杜伏威手抚椅背,眯着两眼对众人道“李唐大举讨伐萧铣,邀我军会猎于荆州,诸位怎么看?”
谋士左仙游先道“吴王,荆襄乃是江淮,扬州的门户,自古没有失荆襄,而全东南者。李唐若据荆襄上游,随时可以顺江而下江淮,得陇而望蜀啊。萧铣眼下就是我们的门户,断不可帮助李唐。”
杜伏威捻须道“可是我对李唐一贯是恭敬,如果不发兵,岂不是让李渊怪罪于我。如果萧铣为李唐攻破,李唐不是有了借口,来讨伐江淮。”
左仙游道“吴王之势力,今非昔比,眼下已据有江淮全境,势力可于唐,赵两强,鼎足而三。李渊怪罪于我又有何惧。何况我江淮军虽称臣于李渊,却没有听李渊调遣的本分,吴王大可以新破李子通,兵马疲惫为托词,李渊也没有办法。”
杜伏威听左仙游之言,缓缓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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