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世绩笑了笑道“孟郡王听闻你与徐圆朗昔年颇有交情是吗?”
孟海公听了当下从椅子上起身,额头上渗出冷汗道“大将军,当年不过转战山东时有过数面之缘,那点什么破交情,谁还记得。孤对陛下的忠心,可是谁都知道的。”
徐世绩笑着道“郡王不要担心,若是你与徐圆朗不熟还不好办呢?临淄王你与徐圆朗有旧吗?”
王薄笑了笑,脸上不动声色地道“当年渡黄河转战河北时,向徐圆朗借过船。也算是有交情吧,不知这么多年他还记得不记得了。”
徐世绩合掌笑着道“看来此事还需着落在临淄王的身上了。”
夜幕降临,兖州城城上火把通明,城头徐家的子弟兵举着火把来回巡弋。众人都知道此战生死攸关。故而都不敢怠慢。特别是赵军这下营的第一夜,徐军中新兵士卒都很难入睡,心底担心。生怕赵军前来夜袭。
一名伙长带着部下巡过一段女墙,检查好城墙上悬挂的绊索无误后。对着身后的士卒道“都给我打起点精神来,看紧了。明日若是打起战,三人队逃一人者,全队皆斩,九人队逃两人者,全队皆斩……慢着!”
这伙长一声令下,麾下士卒都是提起枪,个别胆小的竟是腿肚子直摆。
“我好像听到城下有水声!”伙长话音一落,那担心的士卒,顿时连枪都拿不稳了。
“赵军……肯定是来夜袭了。”
“闭嘴。给我禁声。”
这时城下传来声音道“我乃是王薄密使,恳请求见徐总管,快放下吊篮。”
徐军士卒听了面面相窥。
“王薄是谁?”
“蠢材,就是知世郎!快找吊篮来。”
中夜时,徐圆朗还没有入睡,想到要降赵之事,他心底不由迟疑难定。徐圆朗本是兖州人,少年家贫,因盗窃村里地主之牛,被官府通缉,故而入山为盗。有一年黄河发了大水,而朝廷又在辽东惨败,郡内都是人心惶惶。
徐圆朗当下率群盗下山袭击了地主家,报复昔日之仇。当徐圆朗将地主的坞堡攻破,将地主一刀杀于面前时,不胜快意,从此走上了作乱的路。
徐圆朗想到这里,一道倩影突浮现在脑中,那是他年少时喜欢的女人,是本城县令的女儿。少年穷困时曾妄想过。当自己攻破县衙那日,却亲眼见得对方在自己面前投水自尽。徐圆朗日后虽是找各种女人来,但总是弥补不了这年少遗憾。
除了这遗憾之外,在徐圆朗记忆中,就是不停得杀人杀人,杀官兵,杀义军,杀百姓,也杀不听话的手下。后来自己有势力,有地盘,但杀人却杀得厌了。后来投靠李密,李密与自己杀人太众,需收敛一番。
徐圆朗才见李密一面,对他是佩服五体投地,故而从此听了李密的话,开始收敛。徐圆朗也学起李密招揽一些读书人来为自己效力。听从部下的意见,他也学起瓦岗军减税免粮,以获得百姓支持。在后来李密被王世充击败后,徐圆朗也在兖州,东平站稳了脚跟。
当时王世充有意攻打兖州,但见徐圆朗兵强马壮,令王世充当下授予徐圆朗兖州总管,自决山东之事。后王世充杀幼主称帝,徐圆朗见王世充不可靠,又频繁改换门庭,投奔过李渊,也投过刘黑闼。
徐圆朗虽表面上做墙头草,但改换门庭只是为了让兖州保持独立。而今李重九兵马已打到了兖州城下,徐圆朗心底却不甘心真正的降伏。
徐圆朗想到这里,却听的部下禀告“赵军知世郎的使者半夜潜入城内。”
徐圆朗听了一愣。
总管府中蒋善合低下身子向徐圆朗道“总管事情经过就是这样,知世郎看不惯李重九背信弃义所作所为,故而派在下来提醒总管小心。”
徐圆朗双手交插在胸前,他从方才的震惊从回过神来,他没有想到李重九居然连一个王都舍不得封给他。
徐圆朗重新坐下道“李重九背信无耻确实不是第一次了,他以为我是王世充,区区一张诏书,可以骗我献城,再翻脸杀了我徐圆朗,哼,可是……可是我与知世郎全无交情,他何必犯此风险来提醒我。”
蒋善合道“徐总管以为呢?当初赵军打到齐郡,兵临城下,赵国使者虞世南说,知世郎若不投降,就是全郡夷平。知世郎只能虚与委蛇,眼下李重九要来攻将军,若是战场上堂堂正正破城也就罢了,非要骗降之后,再背信屠城,这样的事,有良心的人都不会作,所以知世郎决定告之总管一声,千万不要中了李重九的诡计。”
徐圆朗听蒋善合的话,他记得自己攻打东平郡郡治郓城时,城池攻了三天三夜。
城上郡兵抵抗得十分顽强,自己人马死伤无数,将士们都哭着求徐圆朗退兵。徐圆朗也知自己没有余力再攻城,但他扯着旗帜到城下对城上所有守城,赌咒发誓,如果城内现在投降,他只取钱粮,保城内百姓无事。而城池再不投降,城破之后他就要屠城,男女老幼一个不留,
城上鸦雀无声,徐圆朗记得那是他最困难的时刻,只要再过一刻钟,他就会骑马率着部下离去,等待他的结果要么被张须陀杀尽,要么是被其他义军吞并。
徐圆朗等了许久,城门终于打开。郡丞带着守城乡兵双手抱着头后走了出来,徐圆朗一刀砍下了郡丞的人头。然后徐圆朗的部下冲入城内,见人就杀,杀得血流盈街。
背信弃义之事,徐圆朗做得多了,所以李重九也是如此他信。对方乃是比他更不折手段的人物,做到这个位子上的,哪个不是如此。
“总管。”
徐圆朗回过神看向蒋善合道“多亏知世郎提醒,否则我徐某就成了刀下鬼。”
蒋善合上前一步道“徐总管,既然李重九不仁不义,我们不如里应外合。”
“这。”徐圆朗眼皮一跳,没有说话。
蒋善合凑前一步道“徐总管这是我们唯一机会,城外赵军势大,还有八梢砲,伏牛弩这等破城锐器,兖州的城墙虽坚固,但是能抵御几日。里应外合是唯一出路,而且如此,知世郎也可以不用看李重九脸色的行事了。”
徐圆朗听了反问道“孟海公呢?他是如何打算的?”
蒋善合叹气道“孟公他铁了心跟李重九了,一个区区郡王就将他收买,知世郎不敢与他说,怕透了口风,反而坏大事。”
徐圆朗听了稍稍释疑道“看来这个时候,唯有知世郎与我徐某,不甘为人之狗。不过不是我徐某多疑,实在还是信不过知世郎。”
蒋善合听了怒道“徐总管,知世郎好心好意命我来报信,你却信不过,这也太辜负知世郎这一番好意了。你这如何是做大事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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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二章伏杀
徐圆朗微微笑了笑道“你说知世郎愿意帮我,但知世郎如何人,我徐某岂不清楚,我徐某岂敢全然信他。蒋将军你若是愿意留在这作为人质,我就信你如何?”
蒋善合神色一变。徐圆朗目光一厉道“蒋将军怎么了?”
蒋善合仰头道“徐总管,你这个人真是好不利索,这般多疑。”
徐圆朗笑道“小心也是无大错,若是真的误会了蒋将军,我日后给你赔罪。”
“好,留下就留下。我立即手书一封,交给我亲信部下回复知世郎就是。”
“哈哈痛快,”徐圆朗当下对部下道,“拿纸和笔来。”
蒋善合挥笔书就,徐圆朗请手下谋士看过一遍后,确认没有什么破绽。徐圆朗对蒋善合道“此事就着落在知世郎身上了,说实话就算此事没有发生,某也另有退路。”
蒋善合道“哦?徐总管怎么说?”
徐圆朗笑着道“李唐汴州总管王要汉,梁州总管程嘉会早与我有约,见李重九兵临城下,要助我一臂之力。但我以往背叛过李渊,怕李渊不肯收容,故而才没有答允。眼下李重九不仁我也不义,只有将兖州献给李唐了。”
蒋善合听了心底有数,王要汉,程嘉会二人都是之前为王世充,镇守汴州,梁州的大将,结果在李世民攻打洛阳时降唐。其中王要汉还是瓦岗名将王伯当的兄长。王伯当与李密被李渊诛杀,王世充以为他与李唐有血仇,故而将汴州给他镇守,没料到他仍是降了李唐。
蒋善合听了假意道“徐总管果真狡兔三窟啊,知世郎真是白操心了。”
徐圆朗摆了摆手道“哪里的话。明日还要与知世郎里应外合破敌,若非如此,也不足以胜徐世绩。”
当夜二人定计。
次日清晨,果真赵军方面来了使者,带来一封诏书。上面写封徐圆朗为鲁王,将兖州赐予他为食邑,代代为赵国镇守兖州。又加徐圆朗之子徐义愁为镇东将军,封赏极厚。
徐圆朗看了李重九的诏书,虽心知此诏书上写的是假的,但不由仍是心底一动。徐圆朗心道。封王之事确实不错,但是却触了李重九底线,若是为郡王逍遥自在也是不错,但我徐圆朗何人,焉能与王薄,孟海公之流为伍。
不过就算李重九真的加封徐圆朗为王。诏书上虽没有明说,但两边私下也有默契,赵军不得擅入兖州。徐圆朗事实上也不怕李重九突然翻脸,只是要小心对方在鲁王册封之典上暗杀自己就是了。
其实就算蒋善合没有告诉徐圆朗,李重九要在册封大典上杀自己,以他的谨慎小心,断然不会单刀赴会的。而眼下已知道了李重九的意图。徐圆朗自是更加戒备。
赵国使者向徐圆朗念完诏书后,笑着对跪伏在地上的徐圆朗道“鲁王,现在就请你出城,参加鲁王的册封大典吧。”
徐圆朗接过诏书,皮笑肉不笑地道“册封大典?在城内有何不可?”
使者道“鲁王你有所不知,按照利制,但凡天子登基都要至都城城南受礼,何况鲁王得王位,乃是兖州上下同庆之事,必要南面受封。一来祭拜天地,二来告慰百姓。徐将军为了鲁王登位之事,早就在城南半里外筑了一坛,现在只等鲁王您了。”
徐圆朗道“某是粗人,没有那么多规矩。这典礼还是免了。”
使者变色道“鲁王,你这样让小臣很难交代啊,此例一开,大赵有何面目见天下,断然不可。”
“真的不可?”
“万万不可,除非鲁王不要这封号了。”
徐圆朗与赵国使者一步不让的对视着。半响后徐圆朗哈哈大笑一拍赵国使者的肩膀。
徐圆朗见赵国使者目光中露出一丝惊慌的神色,心底有数。当下徐圆朗道“好吧,既然赵王如此盛情,我徐圆朗却之不恭啊。”
赵国使者当下听了眼中喜色一抹而过道“鲁王答允了就好。”
“慢!”徐圆朗道,“不过某有一个条件,出城时,某要带着护卫。”
赵国使者听了微微犹豫。徐圆朗进一步反问道“怎么不肯吗?”
赵国使者当下道“当然鲁王乃是万金之躯,要带护卫也是可以的,不过徐将军也会护得鲁王周全的,这请放心。”
“这就好。”徐圆朗点点头,赵国使者答允的勉强之色,他看在眼底,当然这也是他心虚,而生怕被自己起疑,所以才反而答允下徐圆朗这条件。徐圆朗心底更确切了几分。
当然如果不是蒋善合提醒徐圆朗自己,他是绝对不会出城一步,到祭坛上参加什么唠叨子册封之礼的。他宁可不要这鲁王,也不会将自己置身于险地,但现在却不一样了。
此刻徐圆朗走上城南城门眺望过去赵军果真在城南已搭盖一座坛。祭坛左右都搭着黄色的帷幕。城南赵军大约有三千之数,这人马不算多,但也不算少。
“明公,从这里到祭坛要半里。赵军就算半途伏杀,有你的精兵在,也足以冒死护卫你入城。”
蒋善合一直在徐圆朗身旁道“徐总管,知世郎的人马就在祭坛北侧,说只等你一到祭坛,就立即动手。”
徐圆朗朗声一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走!”
说到这里,蒋善合在城楼上被看押住,徐圆朗跨坐在一匹战马上,与他五百名精锐护卫一并出城。这五百名护卫都是徐圆朗的子弟兵,随他转战河北山东十几年的精锐,每一个人对徐圆朗都有着无比的忠诚。
徐圆朗深信若是赵军在路上突然对自己不利,这些子弟兵也会护着自己,退入城门。这才区区半里地而已,徐世绩就算调来一万人马,也难以留住自己,何况只有三千人。
城南的城门缓缓打开,一阵风吹来,徐圆朗的眼底不小心进了个沙子。徐圆朗并不在意这,城外的赵军都是尽数散去,让出一条道路来,通至祭坛。
城外的赵军人虽不少,但没有骑兵,这是最大缺陷,而徐圆朗最担心的赵军弩车,八梢砲等装备也没有,三千人充其量只是一群步兵而已。
就算王薄骗自己,徐圆朗也不怕。想到这里,徐圆朗笑了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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