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催促宇文化及先奉萧后至信都。”张玄素如此言道。
姬川看了张玄素一眼。心底冷笑道,此人倒真会巴结。姬川反讽道“张侍郎真是高见,姬某甚是佩服。”
李重九听张玄素这么说,点点头言道“正是如此。”
于是李重九。刘黑闼就在运河边对峙,如此一连就是三日。
黎阳城外。
一驾马车,在上百名士卒的护送之下,缓缓驶向河边。
运河河边,上千精骑驻扎在此,待见到马车,一名将领策马上前,言道“某乃是赵军大将罗士信,敢问车驾之上,乃是萧皇后。”
车驾停下,下来一名五十多岁的太监,言道“不错。”
这太监说话带着江南口音。
一旁在车驾随行的虞世南,上前言道“原来是罗将军,鄙主乃是守信之人,眼下萧后奉还,还请将军回去在赵王面前告之。”
见虞世南这一脸献媚之情,那太监脸上显出厌恶之情,言道“虞世南,皇后何等尊贵之人,岂容尔如此,老奴和你拼了。”
虞世南闻言也是羞愧,言道“劳公公,何必动怒,惹人笑话。”
“够了,”罗士信一声大喝言道,“某既是来见皇后,总要见得皇后一面,以明正身,否则为尔掉包,不是末将的责任。”
劳公公喝道言道“放肆,皇后的凤仪,也是汝想见就见得,赵王手下的人都这么没规矩吗?信不信老奴禀告公主,要了你的命。”
罗士信哈哈一笑,言道“末将职责所在,公公何必动怒。”
说罢罗士信点了点头,一名穿着普通衣袍的士卒来到车前,言道“请让我见过皇后。”
“老奴和你拼……”劳公公先是大怒,待看清对方面容,却是一愣,失声言道“齐……”
“劳正,让他进来。”车厢内萧皇后的声音有几分颤抖。
而那名军士亦是悄悄摸了一下眼睛,言道“在下得罪了。”说罢那名军士直接登车。
罗士信见了点点头,言道“虞黄门请了。”
虞世南正好奇对方为何肯一名普通军士登车,但见罗士信也不送车驾返回船上,索性就在河边扎营。
虞世南问道“罗将军既然人已送到,为何还逗留在此?”
罗士信冷哼一声言道“虞黄门好生健旺,罗某来黎阳仓除了迎回皇后,还要贵主讨十万石军粮,你们怎么忘了。”
虞世南故意一拍头,装模作样地言道“这我倒是疏忽了。不过吾主的手令还没有下来,城中还不能放粮,还请罗将军担待一二。”
车驾之内,萧皇后双目垂泪言道“暕儿,为娘此生能见你一面,福缘已是不薄了,你说你怎么恰好身在军中。”
这名军士自是齐王杨暕,对方言道“宇文逆贼居然挟持母后为质,孩儿放心不下母后,故而随军前来。”
萧皇后点点头言道“甚好,甚好,没想到我们一家,还能一家团圆,长乐过得可好,为了我们杨家她该是忍辱负重了吧。”
杨暕欣然言道“母后宽心,李重九此人虽是枭雄,但对于长乐却是甚好,长乐还有孕在身。李重九已对群臣说了,若诞下男孩,则立为王世子。”
萧皇后无比欣慰,双手合十,言道“佛祖保佑。”
在车驾之外,罗士信与虞世南二人还在争执。罗士信言道“若没有黎阳仓的军粮,我军在此岂非饿了肚子。”
虞世南心底早就打定了赖账的主意,与之前求李重九出兵态度截然不同,眼下李重九攻打刘黑闼一路顺利,他怎能再将黎阳仓的粮草送出,如此不是给李重九如虎添翼了。
虞世南当下找了各种借口推诿。
罗士信越说越怒,二人眼见就要争执下来。罗士信走近揪住虞世南的衣襟,言道“若是你们不给军粮,我就将虞黄门扣在这里,看看虞黄门能抵几石军粮。”
虞世南是文人哪里抵得住罗士信这般武夫,一旁上百名许军士卒,罗士信一旁上千骑兵,严阵以待,见虞世南被挟持,都不敢上前帮忙。
虞世南听了色变,言道“罗将军好说,好说,让某入城去分说一下,给将军试下。”
罗士信言道“我信不过你,要一并入城。”
虞世南见罗士信后的骑兵,失色言道“不是吧,这么多人,我怎么可能带这么多人。”
罗士信冷笑一声言道“虞侍郎,到这时候你还不懂我的意思吗?”
“你竟然要?”虞世南听了顿时面无血色。
不久后,上百许军士卒,衣甲都被剥去,双手反绑坐在地上。
这时已是黄昏,从运河上,又是几十艘战舰抵达河岸边上,两千赵军精锐从船上下岸,在河边整队。
裤裆里早尿得一塌糊涂的虞世南,哭丧着脸言道“你们实在太背信弃义,怎么说翻脸就翻脸,我们前一刻还是盟友呢,这实在让我丝毫准备也没有。”
罗士信冷笑言道“背信弃义又如何,怎么事先还给你打招呼,事到如今,你还敢废话,信不信我杀你了,老实说,黎阳城中有多少守军?”
虞世南垂头言道“别杀我,眼下我军主力都在抵抗李唐大军,黎阳仓中原本有一万人马的,现在只剩下三千老弱。”
罗士信哈哈一笑,言道“我早知道。”
当下赵军士卒皆换上许军士卒的衣裳,上百名精锐皆穿着许军士卒的衣裳。
罗士信将刀横在虞世南的后心上,言道“一会你随我去骗城,若是耍什么花招,我老罗死不死不知道,就你背后肯定开花,懂了吗?”
虞世南连连如鸡捣米般点头,言道“知道,知道,我一定配合,罗将军,我有一事相求?”
“说罢!”罗士信不耐烦地言道。
虞世南言道“若是我献城有功,是不是破城之后,可许我投靠赵国,出仕为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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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二章诈城
罗士信听虞世南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转弯,不由讶道“你倒是变脸变得真快。”
虞世南正色言道“何来变脸,我早有心杀宇文化及此獠,其乃是叛逆之臣,谋逆天子,当初在江都又杀我兄长,我早已于他不共戴天。只是当时妻儿尚在,我怕糟了毒手,这才不得不委屈从贼。”
“事实上这么多年,我一直身在曹营心在汉,眼下赵王顺应天时,与宇文化及决裂,我自当为军前效力,拨乱反正,以还这江山一个郎朗乾坤。”
“好一个郎朗乾坤,真是快人快语。”
此话一出,罗士信见之,上前行礼参拜对方,虞世南初时还以为是赵军大将,待看清对方后,却色变言道“原来是赵王,你此刻不是在大名军中。”
李重九身旁只有几员大将随行,他见了虞世南笑了笑,言道“黎阳仓事关我军攻取河北胜负,我怎么能不亲自前来,不过也正好听了虞侍郎这一番话,你为何当初不举事,眼下被我擒到手中了,说这些不觉得太迟了吗?”
虞世南背后冷汗浸透,他心知李重九决不可冒犯,哪里敢将方才糊弄罗士信的话再说一遍。
当下虞世南言道“实话于赵王说吧,宇文化及弑君犯了众怒,童山为李密一败,更是大势已去,现在除了宇文两兄弟以及几个心腹,许国之内,早已是人心惶惶,士卒皆思逃亡,而众臣都是在自谋出路。”
“那敢问虞侍郎的出路是哪里?”
虞世南老脸一红,他心底自是打算投奔李唐,除了军权不能染指,李唐对于朝廷旧吏,世家子弟还是十分优厚的。
虞世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言道“恳请赵王收容。”
李重九笑了笑扶起虞世南。言道“虞侍郎有劳了,若你能助我兵不血刃取下黎阳城,你在许国为黄门侍郎,到赵国依旧为黄门侍郎,但若是耍什么花招,也没关系,我这一次随船而来的一万大军。攻下此城也不过是数日功夫。”
虞世南正色言道“赵王一定放心,某配合就是。”
说到黎阳仓,就不得不提,李重九当初祸水东引之策。
当时李重九与李渊扯破了脸,于是向李密提议先取河北,再夺山东。复争洛阳之策。
李密听后,乘着山东大水饥荒,令徐世绩率兵攻打黎阳仓,李密与武阳郡郡丞元宝藏,魏县义军李文相合力破黎阳仓。开黎阳仓募兵,旬日得胜兵二十万。
之后就是宇文化及北上,李密知道宇文化及粮少。欲取黎阳仓就食,故而弃黎阳城,而令大将徐世绩守黎阳仓。宇文化及一出击攻黎阳仓,李密乘机挥军从背后袭之宇文化及的大本营滑台,最后的童山之战,宇文化及一败涂地,拱手让出了争霸天下的机会。
眼下宇文化及终于得到了黎阳仓,将之气数多延数年了。
但眼下李神通攻打甚急。宇文化及不得不抽兵前去抵御。
现在黎阳仓兵力空虚,正给了罗士信夺城的机会。当初罗士信为瓦岗大将,驻扎在黎阳城中一段日子,故而对黎阳城的地利十分熟悉。
黎阳仓城位于黎阳城西南之处(注一)。
大军在黎阳渡口上岸,大诗人岑参曾在赋诗,黎阳城南雪正飞,黎阳渡头人未归。邺都唯见古时丘。漳水还如旧日流。在黎阳津对岸就是闻名天下的白马城,白马津。
士卒从船上陆续搬下攻城武器,万一城门不破,就强行攻城。
之后三千精锐士卒先发而行。赵军士卒在山丘之间缓缓而行,李重九如同一名普通将领一般,徒步而行,他当初在黎阳城小住过一段,他对于黎阳城这一带地形,也是深有研究。
黎阳城背靠大伾山而建,黄河在大伾山南麓,而黎阳城,黎阳仓皆在大伾山北麓。
黎阳城掘黄河支流为护城河,黎阳城北门,古时直通邺城,最为繁华不过,门前遍植万岁木,魏文帝曹丕初继魏王时,率大军由邺城出发南下至黎阳时,赋诗道,经历万岁林,行行到黎阳。
在李重九战略中,攻下黎阳仓,就可以从南面包围洺州。故而他放弃了刘黑闼对峙,率水军上船,看似退至永济渠东岸。
事实之上,他听从张玄素的计策,放弃与刘黑闼决战于洺州的打算,接着应奉萧皇后的名义,转道顺水南下,全军袭击空虚的黎阳仓。
攻下黎阳仓,对于李重九而言有两大好处,第一是黎阳仓乃是回洛仓齐名的粮仓,攻取此仓后,李重九不仅这一次攻伐刘黑闼粮草无忧,下一度与李唐中原大战,无论是出兵山西,洛阳,或者向东平定山东,再没有兵粮之忧。
第二眼下虽放弃攻打大名的计划,但占据黎阳仓,也可以从南面威胁洺州。更可以避免,万一宇文化及为李神通攻灭之后,黎阳仓落在李唐手中。
想到这里,故而李重九率一万大军分兵亲征黎阳。
时近黄昏,而罗士信,虞世南与一百余名伪装成许军的士卒,前去诈城。而李重九亲率精兵来至城墙上灯火照不到的地方埋伏,一旦城门被攻破,就立即一并攻入城中。
这时天色已晚,罗士信,虞世南来到城前时,但北城城门已关了,护城河前的吊桥也是被高高拉起。
见此一幕,虞世南顿时色变。
罗士信恶狠狠瞪了虞世南一眼,虞世南立即扯起喉咙对着城头上大喊道“快开门!”
城下升起了一派灯笼,几十名许军弓弩手站到了城墙边上,城门守将傲慢问道“哪一个在城下叫门?”
虞世南怒道“你这浑军汉,连我都不认识了吗?走得时候,不是和你说,要给我留门吗?”
这名城门守将探头向城下看了一阵,看清了虞世南后,立即一概傲慢之色,言道“抱歉,原来是虞黄门,军令所在,入夜之后,一律不许开启城门,违令者斩城门校尉,以及副将,为了末将的项上人头,是否恳请虞黄门在城外留宿一夜,待明日天明了,末将再为你亲自赔罪?”
虞世南言道“放肆,我还有重要军情入城,禀告城守,你让我在城外过夜,耽误了军机,如何是好?”虞世南在城下指手画脚,一副你担当得气吗的口吻。
城门守城听了,当下露出几分惊恐,言道“原来虞黄门有军令在身,还请恕罪,末将知道了。”
见对方答允后,城外的吊桥缓缓放下,虞世南踏过吊桥,神色微喜,罗士信也按捺喜色,与众士卒一并往腰间按刀,只等城门一开即抢城。
当时城门却没有打开,而是从城墙之上,垂下一个吊篮,城门守将言道“虞黄门可以入城,随行就留在城外,暂过一夜。”
闻言罗士信等人脸色一变,这吊篮只能容纳两人上城,哪里容得下这上百人,虞黄门言道“混账,连某部下都信不过吗?今夜我非要往这里过了。”
罗士信在一旁冷声言道“这将军听过吗?以前有个城门官,也是夜半不肯开门,得罪了飞将军李广,后这城门官为李广所杀。而今你得罪了,虞黄门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这名城门守城言道“这位兄弟,好生面生,某以往在黎阳城中,怎么没见过,不过想来也是虞黄门的亲随,我一介军汉高攀不起的,你莫要拿什么李广来压我,我不认识,我只认识军令二字。”
说完城门守将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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