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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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国色- 第2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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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曲嫣然面色一沉,言道“好了,我要梳妆登台了,还请上谷公回避。”

李重九见曲嫣然忽冷忽热,顿时不由深感女人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当下转身离开了院子。

曲嫣然看着李重九背影,不由身子一软,坐在石凳,自言自语道,你在做甚么,这事于你有何好处。

李重九离了院子,而这时看见王伯当带着十几人在院外,对方待见了李重九,当下言道“上谷公,魏公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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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三章李密心声

李重九跟随王伯当,来到一处别院前。

李重九见这别院四周皆是身着劲装的瓦岗军士卒,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手持钢刀,弓弩把守着,戒备森严。

“魏公就在里面,上谷公这边请。”王伯当停下脚步,在门边言道。

李重九点点头入内,入了院中,心底提防之意大盛,虽他不觉得李密会对自己动手。但他今日来魏公府,身上还是穿着一件软甲,可格弓弩箭矢,靴内亦藏了一柄短刀,以备万一。

穿过一道角门,但见一亭子内,李密正悠然坐着,旁边搁着一个小炉,炉下正烧着水,而那把被他一贯爱惜不已,拿来指点江山的鹅毛扇,居然用来替炉子煽风。

见李密如此,李重九不由一笑,戒备之意消了几分,上前言道“魏公,好闲情。”

李密也不抬头,专心致志地言道“为兄正在烧茶,不得功夫,贤弟请自便。”

李重九点点头,走到亭中,在李密一旁的苇席坐下,看对方一副专心致志烧茶的模样。

李密鼓捣了一阵,终于弄出一壶漆绿色的浓茶来,他取出两盏茶杯来,给李重九与自己斟上。

李密的茶道自是较曲嫣然差之甚远,可李密却自得其乐,将鹅毛扇搁在一旁,一盏茶入肚,顿时道了声好,接着不顾滚烫连饮三盏。

李重九亦是陪着李密喝了一盏。

喝了三盏茶后,李密额上渗出微汗,当下拿起羽扇微摇言道“你看这院子景致多好,秋日时更好,几年前我还未上瓦岗寨时,为朝廷通缉。那时越国公兵败,我辗转四处求栖身之地,逃过淮阳时,见当时秋景。四野荒芜,葭苇满地,村落长满藜藿。不由想到自己的处境,心底郁闷难消赋诗一首。”

李重九言道“此诗莫非是淮阳怀感吗?”

李密摇动羽扇,点头言道“是啊,贤弟你也晓得。当然我的诗才是比不上贤弟你的,但却是借景抒情。借情抒志。”

李密当下长吟言道“秦俗犹未平,汉道将何冀。樊哙市井徒,萧何刀笔吏。一朝时运会,千古传名谥。寄言世上雄,虚生真可愧。”

李重九听李密念出这首诗,可以想象。李密当时的心情,当时杨玄感兵败,李密为朝廷缉捕,但这时他却与樊哙,萧何相较,仍怀有雄心壮志,等待一朝时运会聚。名扬天下的机会。

但现在这本是很有雄心壮志之诗,但此刻听得李密说来,言语之中颇有萧瑟。

李密言道“眼下我虽有雄兵数万,有黎阳固守,但为何此刻反不如当初一无所有之时了,你可知为何?”

李重九言道“莫非是当时朝廷虽是兵强马壮,但我知其势将倾,大隋国祚没有数年。天下必然会大乱,倒是就是群雄并起之时,故而魏公虽在难中,却仍寻觅机会。但眼下……”

李密点点头言道“知我者,重九也,实话与贤弟言之,正如贾谊过秦论中所言。为何秦在仅有关中,而天下有六国时,败六雄一统天下,而当秦一统天下时。却败在远远不如六国的刘邦,项羽手里。贤弟可知一二?因为胜负并非决于一时的强与弱,而是在于势。”

“我李密现在势力,虽远胜于当初瓦岗初起之时,但现在部下人心已散,人人心思投唐,简而言之,密现在的处境,就是大势已去。”

李重九不由微叹,李密终于自认为瓦岗军大势已去,雄心壮志消散。

说到这里,李密双目一闭,言道“密一直自视甚高,但今日想来,吾实不如李渊。当初败张须陀,又下回洛仓后,自以为天下无人可挡,听李渊之言,贸然进攻东都终于铸下大错,今日想来真是悔当初不听贤弟攻取河北,连山东,再图东都之言啊。”

李重九言道“魏公言重了,天下若无魏公攻东都,引隋军重兵,以天下之广,朝廷中总会有一二卓识之辈,出第二个张须陀,薛世雄,将各地反王各个击破,到时候李渊与我等就不知身在何处了。”

李密听李重九之言,心情稍稍舒畅了一点,言道“但终究我还是败了,败在昔日看不起王世充手上。事已至此,我似投李唐之外,别无选择。除非……除非贤弟肯将幽州借我,权作栖身之地。”

李密说此时看向李重九。

李重九可以看见左右侍卫挎着刀在院内走动。李重九举杯将茶水一饮而尽,断然答道“魏公,若是眼下你连黎阳都不能守,又何况幽州呢?”

李密听李重九之言,随即笑道“贤弟勿怪,方才之言不过是戏言尔,刚刚我实已与李世民谈妥,我李密将率众入关中投李渊。”

“魏公真的决定如此?”

李密言道“还能如何,天命实已归李渊,无论是王世充,窦建德,杜伏威都不是他的对手,除非突厥与李唐翻脸,杀入关中,我实想不起第二个可以阻止李唐的人,就算是贤弟你也不行。”

“贤弟,为兄在此劝你一句,大势不可违,李世民曾与我言过,李渊答允,只要你肯率幽州降之,一切恩怨,既往不咎如何?”

李重九闻言哈哈一笑,言道“魏公,李渊的话你信吗?”

李密笑了笑,言道“贤弟,这是李唐开出最后条件。”

李重九言道“魏公,请恕弟实话言之,事到如今,我与李唐早已无转圜的余地。我虽一介布衣,也知田横之志、若魏公还能顾全我们二人情谊,那么就不要再劝了。”

李密哈哈言道“果真如秦王所料,分毫不差,秦王言李重九乃是他的知交,此人心性坚定,绝不肯降我大唐,他说若是贤弟你不降,就让我将你请到关中,慢慢劝之。”

李重九闻言冷笑,此来魏公府,他亦非当初在晋阳宫时了。王君廓已劝动徐世绩,让他袖手旁观,而王马汉此刻秘密出城,率领李重九留在城外的三千铁骑。

一旦有变,王君廓会率死士打开城门,王马汉杀入黎阳城中,到时两边就拼一个鱼死网破。

李重九顿时双目森然。

而这时李密突然哑然失笑,言道“贤弟勿惊,就算密真的是忘恩负义之人,也不会作韩信杀钟离眜之事。”

地三百八十四章分一杯羹

李密之言,倒是颇为峰回路转。

李重九言道“魏公既是要降唐,为何不听李世民之言,将我献至长安,如此既是一件功劳,也免得李渊因此与魏公有所芥蒂……”

李密手抚羽扇,笑着言道“难道将贤弟交给李渊,李渊就不会对为兄有所芥蒂吗?”

李重九闻言不由一笑,心道真不愧是李密,一眼看得透彻。

李密言道“愚兄毕竟是一方称孤道寡的人物,现入关中降之,乃不得已为之,李渊焉能不懂。”

李重九心知,李密若要西入关中降李渊,交不交李重九,结果都是一样。李渊绝不会因为李密交出李重九,而信任他,因为李密乃是当世枭雄;当然也不会因为李密不将李重九交出,而为难他,因为李渊要夺取天下,就必须厚待如李密这般投奔之臣。

这其中的厉害,李密若不想得透彻,也就绝非是李密了。

“密将贤弟交给李渊,不易于韩信杀钟离眜,乃是陷自己于不仁不义不信,又留下给李渊的把柄。大丈夫行事堂堂正正,我李密平生行事俯仰无愧,绝不会对不起追随于我之人。”李密长叹言道。

李重九抱拳言道“我李重九果真没有跟错魏公,既魏公已决定西入关中,在下唯有在此祝魏公一切安好。”

李密笑了笑,言道“贤弟放心,愚兄会懂得处身之道,李渊此人好沽名钓誉,只要我安分,天下未夺取之前,绝不会对我刁难半分。何况吾从叔李仲文,族兄李育德,族弟李守素以及族中多人,都在为李唐效命,李渊若无名义,不会为难我半分的。”

李重九点点头,李仲文乃是李密堂叔,之前随李芷婉夺取关中立下大功,现在并州为镇守一方的大将。李育德乃是李密族兄,现为李唐陟州刺史,而李守素在秦王府下任仓曹,此人擅长谱学,于四海士流及诸勋贵华戎阀阅,莫不详究,人称肉谱,历史上是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

正所谓不能将鸡蛋都放在一个篮筐之中。

赵郡李氏之中,既扶持李密攻打东都,但同时也支持李唐夺取天下。

何况赵郡李氏乃是名门,又与其他高门士族多有联姻,正是靠着士族之间彼此联系,交错成一复杂的关系网络,若李渊要动李密,就需顾忌到千丝万缕的联系。

历史上,杨坚,李渊能成大事,都是依赖关陇门阀起势,所以即便天下安定以后,除了边缘的敲敲打打,是不敢轻动功勋之臣,但刘邦,朱元璋之辈,从微末骤起,就不要顾及这么多了,他们要做的就是将旧朝的坛坛罐罐打破,重新再建。

李密言道“愚兄,已决定卸甲归田,作一个安乐侯了,贤弟呢?还有什么打算?”

李重九作揖言道“魏公,你若要劝我与李渊干休,那么请恕在下不能听从。”

李密哈哈一笑“贤弟,当初你劝我夺取河北,我没有听,至今后悔,今ri若我劝你,不要与李渊一争长短,你肯定也是不会听的。愚兄,怎会作此浪费口舌之事。”

李重九言道“魏公既入关中投奔李渊,不妨效刘玄德当初庇曹**时韬光养晦之策,待天下有变之时,东山再起也是不迟。”

说到这里,李密摆了摆手,从袖子抽出一纸张来放在李重九手中,言道“贤弟,你看一看。”

李重九将纸张摊开,一一看后,不由奇道“魏公,这是?”

李密言道“密虽降唐,但心底不甘,这十几人都是我瓦岗军中心腹,我问过他们,他们都不愿意随我去关中。既然如此,我就留他们自去。”

李重九看见名单之上,赫然有徐世绩的名字。

李密举起茶盏言道“贤弟,愚兄当年在白马寺见你时,你不过一介布衣,但论才具却远在愚兄之上,而今贤弟能成一方诸侯,可见愚兄当年识人之能,若非给与弟以时ri,将来必可成就高祖一般霸业,只是现在眼下之势,李渊实难以争锋,贤弟要逆转实是很难……”

说到这里,李密话音一顿,言道“说来说去,还是愚兄不甘心李渊这老贼能成事吧,至于这些人你就拿去用,还有城内上万将士,他们皆是河北人,都不愿意西入关中,但能不能为你所用,还是看你的本事。”

“魏公!”

李密将手一摆,言道“不必称谢,能不能随你走,是他们自愿,并非我的属意。这上万将士,皆是随我转战南北jing锐,至于徐世绩乃是杨素般名将,是我才薄不能用之,万望贤弟能用之。此是为兄最后能做之事,今后十年,我就于长安,看看最后谁能问鼎天下,至于其他就不另图了。”

从李密的小楼出来后,夜幕已降,天边正挂出一轮明月,月光之下,魏府之内正是歌舞升平之时。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一曲琵琶行,琵琶铮然之声,让众人皆是听得如痴如醉,一曲完毕,琵琶声消逝,众人方才回过神来,而曲嫣然此刻已不知踪迹。

众人回味其中,更是接连喝彩。

而这时一旁的侍女更是如流水穿花一般,将酒菜不间断得送上去。

席面上的人举杯对饮,大声劝酒,是好不热闹,而静静悄悄之中,黎阳城已悄然变换大旗。

当初天下最强势力瓦岗军,自大业七年,翟让自瓦岗寨聚义以来,八年转战黄河南北,一度有机会问鼎天下。

但是随着翟让为李密所杀,瓦岗军军心动摇,现在李密在邙山洛水两败给王世充,部下都是离心。

单雄信,罗士信,程知节能瓦岗军大将,率等河南jing兵十余万尽数降伏王世充,王世充自此得势。王世充继续招降河南,而河南诸郡降伏有王世充的,也有降伏李唐的,最后河北李密独木难支,终于做出决定,率部赴关中降伏李唐。

横跨黄河南北,瓦岗军的势力,如历史上为王世充,李渊二人瓜分,而李重九现在不知能否分的一杯羹。

水榭内,不少河北士族,有心投奔李唐的瓦岗大将,皆是簇拥在李世民左右。

李世民温文尔雅,善于收拢人心,众人皆是生出心悦诚服之意。

而小院内,门庭奚落,悄然无声,李密,王伯当却远远的见着这一幕。

王伯当言道“魏公,你真觉得李重九真能成事吗?”

李密闻言,言道“或许吧。”

说到这里,李密转过头来言道“伯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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