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直的凝视着他俊朗的面容,心生柔软,“铭易,我在你身边。”
“我知道,笨女人,”充满磁性的嗓音响起,再坚强的堤坝,也瞬间溃不成军。
陆雅宁扑进沈铭易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他,这一刻,头脑里一片原始的空白。
此刻脆弱的两颗心,彼此相拥靠近,无声中互相慰藉。
救护车的嗡鸣声渐渐近了,跟着大部队出门之前,项飞凡最后回头望了一眼互相拥住彼此的两人。
这一刻,心真的死了个彻底。
她的心里早已经没有了他的位置。
与此同时,警车也到了沈家老宅,项和父子与宗云母女都被扭送上车,宗云还不死心的咒骂着陆雅宁不得好死之类的话。
沈铭易没有杀他们,就是想看着他们在牢里受尽苦痛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死多容易,最痛苦的是没有自由,活着的每天都是度日如年,这才是给他们真正的惩罚。
不杀他们不代表仁慈,沈万德居然卸下骄傲,笔直的跪倒在沈铭易面前。
一夜之间,发生这么多的事情,沈万德仿佛也老了很多。
“铭易,是我对不起你的母亲,你要杀要剐冲着我来,我知道宗云做的事情,让人千刀万剐了都不解恨,可她毕竟给我生过两个孩子,你饶她一命。”
沈铭易笑意寒凉,饶她一命又如何,她这一辈子已经到头,就等着在把牢底坐穿吧。
最终的宣判结果,也很快出来,所有涉案人员均被拘捕,宗云和项和因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无期徒刑,沈莹莹和项飞麟情节较轻,也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
走出审判庭的这一刻,陆雅宁心里无比的轻松,她挂在俊脸冷漠的沈铭易胳膊上,舔着脸笑,“感谢你没有动用私刑杀了他们。”
“活着没有自由,比死更痛苦。”
“。。。。。。”
果然,这个男人从来都是瑕疵必报,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他们。
去项承所在医院的路上,沈铭易还打了个电话,“派人好好招呼他们。”
这个他们当然指的是宗云跟项和,牢里的日子不好过,且活且珍惜吧。
沈铭易将她送到了住院部的楼下,“给你十分钟,马上下来。”
“十分钟都不够我上楼的吧。”
沈铭易抬起手腕,看着手腕上的手表,“已经过去三十秒。”
陆雅宁飞快的下车奔向大门。
气喘吁吁的赶到项承所在的楼层,项承的情况并不好,几天之内下了十几张病危通知单。
她这次来还带来了从萍姐那里得到的秦蓝依的日记。
沈铭易在书房里看了一个晚上,随后面容沉凝的将那本日记锁了起来。
陆雅宁求了他半天,甚至还出卖了色相,才把日记本搞到手,看了两篇就把自己看哭了,废寝忘食的看了一天,终于全部看完。
日记的内容是秦蓝依从学生时代就开始的,纸页都泛了黄,讲述了她大学时代的点点滴滴,以及与项承的相恋,最后的痛苦挣扎。
毕业之后她总共就写了两篇日记。
每一篇的篇幅都很长。
一篇是毕业之后跟项承分手,看得出她很痛苦也很无助,那张纸都是眼泪浸湿过的褶皱,还有一篇就是沈铭易刚出生,她初为人母的喜悦,以及她的感情归属。
有一句话陆雅宁记忆深刻。
秦蓝依写道:“当初决定嫁给万德,我也没有想过要后悔,本本分分的尽一个当妻子的责任,有了宝宝做一个好母亲,试着让这颗心被他和儿子占满,过程虽然辛苦,我仍在努力,最后感恩儿子健康。”
秦蓝依真的是一个极明事理和坚强的女人,那句话里分明还能看出她内心的挣扎,她对项承的深爱和不能忘怀,只是努力把这份爱藏的很深很深,深到不容易碰触,所以后来的几年里,她再也不记录日记,彻底的想跟过去做诀别。
这份心狠只针对她自己,无不怨天尤人。
彼此深爱的两个人自此各安天涯,后阴阳两隔。
她的付出痛苦,还是换来沈万德的背叛,给了她那么深的羞辱伤痛,才导致了她选择自杀,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她承受的已经够多了,最后的屈辱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陆雅宁现在自己也是母亲,可以理解当初秦蓝依自杀时,对才五岁沈铭易的不舍,又对沈万德的失望。
最终敌不过心魔,彻底的放弃自己,也是对她这些年感情压抑的解脱。
她的痛苦挣扎项承怎会不懂,所以才会悲恸到呕血不止,病情恶化。
病房里,项承戴着氧气罩,人还在昏迷之中。
“项伯伯怎么样,一直没有醒吗?”
项飞凡面容憔悴,下巴上都是没来得及刮的青色胡茬,眼底已显青影,显然好多天都没休息好了。
“醒着的时间很少,医生已经让准备后事了。”
“项伯伯这些年过的太辛苦了。”
项飞凡惨然一笑,“我知道,如果不是爸爸对我和妈妈的这份亏欠,可能早就追随着那个人去了。”
“你早就知道?”陆雅宁惊讶的看着苦笑的项飞凡。
怎么能不知道?母亲的偏激苦涩,还有为什么反对他娶沈莹莹。
曾有有一段时间他也恨过项承,只是回头想想恨的理由是什么?是恨他不负责任还是恨他用情至深?
所有痛苦的源头都躲不过一个情字。
对于父亲的执念他又怎会不明白,他不就是这样深深爱着陆雅宁的么?
一阵尖锐的仪器声响打断了他们两个的沉思,项飞凡训练有素的摁了呼叫铃。
医生们鱼贯而入。
项飞凡和陆雅宁被护士推出了病房。
第115章 项承离世
项飞凡满面忧色的站在百叶窗前,透过缝隙,注视着里面的医生有条不紊的进行抢救。
到了这种地步,陆雅宁实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他,只默默的站在他的身边,希望无声中,可以给他一点鼓励支撑。
里面的医生们突然停止了所有动作,静默了几秒,然后纷纷撤了出来。
“有位姓陆的小姐在吗?病人要见你,家属可以通知其他人过来送他最后一程了。”
陆雅宁心里咯噔一下,眼眶迅速就红了。
她走进病房,项承竟然撤了氧气面罩,他的眉心微微蹙着,低哑的咳嗽声没持续太久,“雅宁。”
这可能是回光返照。
项承的手指微微动了动,陆雅宁心领神会的握住他骨瘦如柴的手,“项伯伯,我在。”
“熬了这么多年,到最后发现,始终是我对不起蓝依。”
陆雅宁哭着道,“项伯伯,你没有对不起谁,秦阿姨始终还是爱着你的,她只不过不想辜负婚姻带给她的责任,选择把这份爱深埋在心里,你看,我带来了秦阿姨生前的日记本,里面记录了你们相恋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嗬。。。。。。”项承费力的喘息着,眼神也开始有些涣散。
“终于。。。。。。终于我就要去陪她了,太沉重了,每日每夜被这份爱压的太沉重了,无法喘息。”
陆雅宁哭的不能自已,从包里拿出那个日记本。
在项承缓缓合上眼睛之前,翻开一篇轻声念着。
四月六日,太阳正好,承今日在樱花树下吻了我,他说,蓝依,盖了戳你就是我的人了,我们生死相依,不离不弃。我故意跟他唱反调,那如果有一天你弄丢了我怎么办?他把我紧抱在怀里,那我上天入地都要找到你。。。。。。
项承的眼角流下一滴晶莹的泪。
仿佛时光倒转,年轻英俊的项承看着仰着头娇俏可爱的秦蓝依,对她许下了这一生不离不弃的誓约。
如果丢了你,我上天入地都要找到你。
项承的唇角带着一抹释然的笑,蓝依,我终于要见到你了。
病房的门突然被人大力的推开,黎敏带着哭腔冲进来,扑在已经没有了呼吸的项承身上,“阿承,医生你快来救救他。”
医生看着监护仪上趋于一条直线的屏幕,直接宣告了死亡时间。
黎敏悲痛欲绝的哭声在整个病房里回响,“不会的,不会的,阿承,你睁开眼睛看看我,阿承。”
“妈,爸爸已经去了,”项飞凡从一旁架住黎敏。
黎敏突然把矛头对准一边的陆雅宁,狰狞着扑向她,“你对阿承说了什么?刺激了他?”眼尖的看到她手上的日记本,上手抢过来。
“又是那个女人的东西是吗?”
“不要!”
在黎敏要将那本日记本一撕两半之前,出现了一双大手,把日记本抢夺了回去,陆雅宁定睛一看,是沈铭易。
他上前拉住陆雅宁,狠声训斥,“不是就给你十分钟吗?一定要让我上来接你吗?”
不由分说的拽着她的手腕往外走。
身后是黎敏撕心裂肺的喊叫声,“秦蓝依就算死,也休想跟阿承埋到一起去,她永远入不了项家的墓地,他们死都不能同穴。”
“妈,你一定要这样,让爸爸不能入土为安吗?”
黎敏听了项飞凡的话,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儿子身上,泪流满面。
她从嫁入项家门的这一天,因为得不到项承的爱,生生嫉妒了秦蓝依几十年,即使最后秦蓝依死了,她也竞争不过一个死人,让她怎么能不生怨恨?
她不要项承对她的亏欠不要愧疚,不要对不起。。。。。。
现如今连他的人都没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黎敏冲着雪白的墙就要撞上去,被项飞凡拦腰死死的抱住,“妈你冷静一点,别做傻事,医生!!!”
已经被刺激到已近疯癫的黎敏哪里听得进去,最后迫不得已,医生给她注射了一针安定。
陆雅宁被沈铭易拖着走出医院,坐上车之后还一直啜泣个不停。
“人死不能复生,哭就能把人哭活吗?”他的语气虽然森冷,仍是抽了纸巾糊在她的脸上,“难看死了,赶紧把眼泪擦干,开车!!”
看着她伤心的泪,他心里就莫名的烦躁。
陆雅宁擦了擦泪,轻轻的靠过去,头枕在他的肩上,疲惫的开口,“铭易,我们一定不要像项伯伯和你母亲那样,相爱的人不该各安天涯的,”她抽了抽鼻子继续道,“还有,铭易你有怪过项伯伯吗?这件事。。。。。。”
沈铭易知道她要说什么,冷冷的打断她,“我在你眼里就是不明事理的昏君吗?我信任母亲的为人,怪他有什么用?母亲的死不是他造成的。”
怪只能怪那个男人不懂珍惜不懂反抗,生生把所有誓约亲手放逐掉。
那天他还是允许项承进入到母亲生前的那个房间。
里面的所有摆设和清扫,沈铭易从来都没有假手于人,都是自己在做。
项承压抑着喉咙中的低咳,苍白枯瘦的指尖划过母亲曾经用过的梳妆台,躺过的藤椅。。。。。。
静寂的空间里一片死寂,沈铭易就站在门口,看着项承蹒跚难以成行又沉重非常的步伐,心下一片荒凉。
这一世,他们都活的太累了,只希望来世不要遇见了。
项承的葬礼在三天后举行,沈铭易虽然极其不情愿,为了陆雅宁还是屈尊降贵的跟着去了现场。
免得这个女人一时心软,对项飞凡那厮做出什么举动,又上明天的头条。
经受这么大的打击,大儿子去世,二儿子锒铛入狱,项家老太爷也病倒了。
这个家的所有重担,都同时压在了项飞凡的肩上。
比之陆雅宁上次在医院见他,又瘦了一些,他眼眶发红的亲自念着悼词,几次因为哽咽中断。
随着项承的入土,也结束了上一辈的恩恩怨怨。
回程的路上,沈铭易嗓音低缓的凑近陆雅宁,“上次的故事说到一半,你准备什么时候把下半部分补上?”
陆雅宁躲避着沈铭易的亲昵,这个男人每次凑近她都没有好事。
反抗的下场就是,三两下就制的服服帖帖倒在他的怀里,耳垂又被他咬了一下,陆雅宁怒道,“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咬我,我的耳朵都要被你咬下来了。”
“咬下来正好,反正你也不听话,要不要无所谓。”
陆雅宁气噎。
第116章 德国的经历
陆雅宁初到德国,人生地不熟,又怀着身孕,靠着身上仅剩的钱勉强度日,她如果只有自己的话,艰难点倒也无所谓,可毕竟肚子里有了宝宝,怕宝宝的营养跟不上,她不得已出去找了份工作。
幸好上学的时候选修的德语没有全还给老师,在离租住地不远的地方找了一份超市收银的工作。
这份工作还算顺利,收银的工作有两个人,轮流倒班,一站就是几个小时,由于长时间站立忙碌,到六个多月的时候,她的腿脚开始肿的厉害,实在负荷不了收银的工作,于是就辞了职。
陆露在七个月的时候毫无征兆的早产,就在她买菜回来的路上突然破水,被好心的路人送到医院。
刚出生的陆露被查出心脏房间隔缺损,为避免风险,医生建议等陆露再大一点,再进行手术。
为了给露露赚钱做手术,生完孩子三个月之后,她就在室友莉莉的帮助下找到了酒吧推销酒的工作。
这个工作弹性比较大,白天的时候她可以在家带孩子,晚上把孩子交给莉莉或者房东太太帮忙带几个小时。
酒吧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被没素质或者醉酒的客人揩油纠缠是常事,好在她的运气不算坏,当时莉莉介绍的时候,就因为酒吧老板是一个华裔,她才下定决心在酒吧里上班。
事实证明,老板对她也确实颇多照顾。
对于一些骚扰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