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应该来看看他的玉店,他多年的心愿。“快一年了吧?”
四年前,他的妻子染病身亡,也未留下子嗣。这让他一时黯然神伤,也无心再娶,以为一辈子就这么了。可是青鼎出现了,这个女子初看清秀平常,可是相处久了,一颦一笑竟如醇香的酒一般,渐渐吸引他。他成过婚,很明白如果有个淡定若水善解人意的妻子,日子会过得很舒适。他有了再娶的念头。
可惜的是,他还没来得及说出这话,到京城两个月后回到扬州,却被告知青鼎已辞去绣师一职,不知去了何处,好象是嫁人了。
是的,他晚了一步。
“没想到能在京城看见段大哥,别来无恙?”青鼎走到段瑞面前,仰头看他,忽然有种很亲切的感觉,一个曾经她视若兄长的人,又微笑着站在她面前了。
“我也没想到,”段瑞看着她,她还是那样,笑容轻柔,只是好象眼睛里多了些忧郁,“没想到你是来了京城,还……成了商家的少夫人。”
青鼎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转过身打量着玉店,“很漂亮,”她真诚地对着段瑞说,“你的玉店。”她知道,在京城开玉店,是他的心愿。
御花园。
商延不声不响地看着宣德皇帝兴致勃勃地观赏池中红鲤。
宣他进宫看红鲤鱼?
“商延,朕听八王说过,你箭法不错。”宣德皇帝一面喂着鱼,一面漫不经心道。
“草民不敢。”
“朕若要你和瓦喇王子比试箭法,你可敢?”
商延怔了怔。什么瓦喇王子?
“在漠西方向,有一个生活在马背上的部落,是瓦喇的准噶尔部。”宣德皇帝终于喂完鱼了,慢慢站起来,皱皱眉头,“他们的首领叫鄂尔勒,听说很年轻。朕还听说鄂尔勒有百步穿杨的箭法,因此很狂妄。这个,朕不太喜欢。”
宣德皇帝坐好了,慢慢喝口茶,“你知道,朕更不喜欢整个部落都像他们的首领那样目中无人。商延,你可明白朕的意思?”
宣德皇帝用炯炯的眼睛看着商延。
商延心里叹口气,他当然明白,皇上说完这句话,他就应该接旨了。且不论这个圣旨的分量几许,首先是他没得选择。
“草民自当为国效命。”
“平身。”宣德皇帝很满意,好极了,十日后,会有十三个部落前来朝贡,到时应该让十三个部落一起看看他大明朝英雄有几多。
“对了,你看上去精神很不好。”宣德皇帝瞄了一眼如同霜打的商延,“放心好了,待朕查清楚了,该罚的,该免的,都照着大明律例来。”居然敢在天子脚下胡作非为,宣德皇帝一想就气得心口痛。
商延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千头万绪,他该从何理起。
从皇宫出来,商延就绷着一张铁锈脸,吓得等在外面的薛邑三人噤若寒蝉。尤其是元宝,头晕目眩的,半天不敢出声。
“咳,那个,”穆子白干咳一声,“皇上说什么了?”
“是不是八王的事?”薛邑赶紧问。
“十日后,沙场比箭。”商延不耐烦地道。
“比……比……比什么?”薛邑结结巴巴道。怎么又钻出什么比箭的事情来,嫌他们还不够忙啊。
“好了!”商延忽然忍无可忍了,愤怒地咆哮一声,“问够了没有?全都是我的事,与你们无关!”说完,拂袖而去。
剩下三人呆若木鸡。
“薛公子穆公子,我……怎么办?”半晌,传来元宝有气无力的声音,出了早上那件事,他哪里还有胆量跟上去。
“你?”穆子白很同情元宝的处境,给了他一个中肯的建议,“你还是去找你家少夫人,是最安全的。”
漫无目的地走了一大圈,一抬头,竟然走到自家绣庄来了。商延叹口气,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去。
他已经慢慢平静下来。误会,好象是事实,暂且算作误会好了,误会已经造成,他只有硬着头皮去解释。圣旨是不得不接,事关重大,他必须心无旁骛,所以他必须尽快灭了家里的火。
“少爷,您真的来了?”白管事一看见商延走进来,赶紧迎上去。难怪少夫人不看帐册,原来是少爷要来看。
“什么真的假的?”
“哦,刚才少夫人说苏州那批丝绸和帐册都给少爷过目,少爷这就来了。来人啊……”
“少夫人来过?”
白管事点点头:“又走了。”
“去哪里了?”
玉和轩。
“小姐,真的,真的有只小猴子在里面,月儿看见了月儿看见了!”
“真的有小猴子?”青鼎将信将疑地接过月儿手里那块血玉。刚才段瑞告诉她们,这是块纹理奇特的鸡血玉,对着阳光看,会看见玉里有只小猴子。她不信,月儿却很好奇,跑到店门口,看了又看。
“真的,月儿不骗你,你看看嘛,小姐。”
段瑞鼓励地微笑了一下,随青鼎走到门口。
“什么都没有啊?”青鼎举起玉,仰头对着淡淡的冬阳看,可是她并没看见什么小猴子。
“不对,你拿反了。“段瑞看见青鼎微微皱了秀眉,宠溺地笑笑,站在她身后,伸出手去帮她把手里的玉翻了个面。
“真的!”果然有只若隐若现的小猴子在里面,青鼎一下就开心地笑起来,她转过头欢快地看着段瑞,摇摇手里的玉,“真的有只小猴子,好神奇!”
“那当然了,段公子怎么会骗小……”月儿高高兴兴地蹦出来,忽然她呆住了,“小姐……”
上天,多可怕的事,她居然看见姑爷了,姑爷的脸色好可怕。
“……”青鼎愣了愣,怎么月儿的表情很奇怪?段瑞也正看向她身后。
她转过头。
是商延。正缓缓走上第三阶石阶,站定在她面前。
决裂
是夜。
商府里早早就安静下来了,下人们人人小心翼翼。
没有谁敢去看商延那张一直铁青的脸。
平时看见商延就唧唧喳喳的苏莲心,在说了几句话无人理睬的情况下,也胆怯地闭上了嘴,乖乖吃饭。
饭桌上的空气沉闷得让人窒息。
青鼎草草扒了几口饭后,再也不想忍受那怪异的气氛,放下碗匆匆往房里逃。“你干什么?”她走到长廊上,刚刚透了一口气,忽然手腕被一只大手猛地抓住,吓了她一跳。
但是商延一言不发,拽了她就往房里走。
“你放开我……你……”商延砰地关上门,放开青鼎。青鼎捂着被拽红的手腕,倒退了几步。
“你们认识?”商延阴沉着脸。
没人知道他想砍人的心情,尤其是迫不得已接了那该死的圣旨之后。当看见那个白衣男人在大街上几乎是将青鼎圈在怀里的时候,他确定他的拳头痒得发慌。
青鼎又气又羞地瞪着他,他这副表情宛如捉奸的丈夫。好象是她亲眼看见他背叛她吧?当然,这在他身上是最不奇怪的事。
想到这里,她愈加伤心,转过身。“不关你的事。你出去。”
“我再问一遍,他是谁?”
青鼎拒绝回答,倔强地沉默。
“很好。你说几天好,让他的玉店在京城消失?”商延冷冷道,他不信她可以一直不说话。
“你胡闹什么!”青鼎果然急了,转过身看着他,“段大哥曾经有恩于我。”
“继续,”商延冷冷看着她,他不能容忍她对着他哭泣对着另一个男人却笑如春风,最关键的是,他到今天才知道那个男人的存在。“说下去。”
“没有了。”青鼎拼命忍住眼眶里打转的眼泪,他凭什么审问她。
“好。”商延冷着脸转身就走。
“你干什么?”青鼎急了,下意识地拉住商延的衣袖。她知道他说得出就做得出,商家完全可以不露声色地让段瑞无法在京城立足。她不要累及段瑞。
商延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来。“你听好,你是商家少夫人,一言一行不可以,没有分寸!”
啪!
青鼎扬起手。一个清脆的耳光落在商延左脸上。
“你跟我谈分寸?是谁没有半点分寸!”她哆嗦着手,眼泪滚滚而下。
她看着眼前这个让她眷恋又伤心的男人,她为这个家尽力,为这个男人尽心,他凭什么可以苛责她?
她喘口气,起伏的胸脯慢慢平静下来。“商延,我们,该散了。”
冷冷的话,简单清晰。
商延不说话了,定定看着她,左脸火辣辣的,一如他现在的心情。
“小姐……小……”忽然,门外传来月儿怯怯的带哭腔的声音。她看见姑爷把小姐拖进房里,半晌没有动静,吓坏了。天啊,姑爷会不会一气之下把小姐掐死了?
青鼎抬手拭去脸上的泪水,准备走过去开门。
“……你干什么……你……!”她刚走出一步,忽然觉得腰间一紧,还没回过神来,已经被商延拦腰抱起,几步走过去扔在床上。“你……”她害怕了,下意识地挣扎起来,可惜她的力气在商延面前渺小得可怜。
“小姐……呜……”月儿在听见青鼎一声惊叫后,终于怕得哭出声来。怎么办怎么办?谁能救她的小姐?
“少爷……少……”元宝经过时看见月儿哭得稀哩哗啦,也顾不上害怕了,赶紧跑过来。少爷以前是曾经差点掐死过少夫人的。
“滚!”房里忽然传出商延一声咆哮。
门外骤然清静。
青鼎一震,反而安静下来,停止了无谓的挣扎,睁大眼睛看着压在她身上的男人。
一滴汗水滴在她脖颈上。男人喘了口粗气,盛怒的眉毛微微抖动了一下,暴躁的黑发贴着他血脉偾张的额角,古铜色的脖子上血管突突地跳动着。
“离开商家你去哪里?”
商延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发火,可是当青鼎平平静静说出那句话之后,这些天来压抑着他的种种烦躁和愤怒忽然一发不可收拾。
“跟段瑞回扬州?”
青鼎惊呆了:“你怎么知道他叫……”
“两个月前,他从扬州来京城开玉店。”商延冷冷道,这是白管事告诉他的。
“你知道……”青鼎喃喃道,一股羞辱感蜿蜒上心头,忽然她哭着挣扎起来,“你都知道……你都知道你还问我……你……走开……你……唔唔……”
商延的世界已经混沌不堪。身下女人柔软的身体无知地顶撞着他每一根神经,衣襟散乱露出她因挣扎而粉红的颈窝,长长的黑发纠缠着两人的身体。
该死的。他低吼一声,重重覆上她的嘴唇,蛮横地扯开她身上的衣裙,颠覆了自己最后的一点理智。
“唔……唔……”
陌生而突然的疼痛完完全全撕裂青鼎的身体和心。她痛极,张口在那个结实的肩头上咬下去,她不会再容忍他一面肆意背叛她,一面猜忌和羞辱她。
清晨。
商延悠悠醒过来。
他觉得头痛,动了一下,肩头也隐隐痛起来。他慢慢坐起来,低头看着自己肩头上深深的牙印。
青鼎正背对着他,蜷成一团熟睡着,雪白光裸的背露出一截,可以清楚地看见几块青青紫紫的印痕。
上天。他做了有生以来最愚蠢的一件事。他想抱抱她,但迟疑了一下,终究只是牵起一角棉被,掩住她露出的雪背。
商延轻轻关上门的同时,青鼎睁开了眼睛,一串眼泪缓缓而下。他就这么一走了之?
薛府。
薛邑看着坐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商延,叹了气又叹气。这家伙真是昏了头,居然暴力对待家里那个纤弱的娇妻。更可恶的是,事后不留在家里哄人,跑到他这里来摆死人脸。
哦,薛邑觉得头那个痛啊。他还以为商延昨天回去把后院的火灭了,岂料火势是越来越大。
“商少爷。”他沉痛地开了口,“你的家事我管不了。找不到八王,我可以去从军。但是,你别忘了,十日……不,九日后,是你代表整个大明朝和外番比武。”
半晌后,商延抬起无精打采的头来。“好的,我去你家后院。”他站起来,“吩咐人给我准备弓箭。”
是的,他落荒而逃,他不知道怎样去面对青鼎受伤的眼睛谴责的目光。
商府。
“姐姐,你要去哪里?”苏莲心站在大门边,瞅着青鼎,“你,要走?”她头上的伤口已经愈合,神智也越来越清晰,已经不再像个孩子一样动不动就发脾气。
“莲心。”青鼎抚抚头发,转过身忧伤地看着苏莲心。“你好好吃药,不要偷偷把药倒了。你爹爹在杭州家里等着你,过些天商大哥会送你回家。”
“少夫人。”大管家颤颤的声音忽然响起。
一大早,丫鬟就慌慌忙忙跑来告诉他,少夫人要带着月儿回扬州。他心里一凉,知道坏了。他不知道昨晚少爷为什么发那么大的火,但是确实,成亲大半年来,少爷昨晚是第一次夜宿在少夫人房里,本来他想早上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