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日子?
“够了!郡主!快包扎起来……”,“煞星”要哭了,摁个手印而已,为什么要从郡主自己手上取血啊?这不是现成的放着个负心的汉子吗?
阿圆把左手递给哭的稀里哗啦的丫鬟包扎,右手的食指点向白承光的手心,鲜红的血液保质期是很短的,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紫红色……
她很认真的,在两张“和离书”上都加盖了自己的手印,然后,帮着白承光的另一只手,做了同样的程序。
干干净净完完整整的两张“和离书”,鲜艳的手印就像初春盛开的花朵,只是,白承光平伸着的手掌心中的红色湖泊,已经干涸成紫黑的沼泽……
马车,行李衣物,一百两银子,就是郡主府对白将军最后的交代了,三木自愿去祁阳护送,因为,他还有很多抱怨的话没来得及讲清楚呢,心里终究是意难平。
一只白鸽,扑打着翅膀远去了,孩子们虽然年纪还小,也有知道父母之间矛盾与结局的权力,只是不知道,打小就有自己的主意的小子们,会怎么看待父母之间这样突然突兀的“和离”事件呢?
这份被白承光在无知状态下摁下手印的“和离书”,会被他承认吗?作为一名有职务在身的“将军”,给母送葬也算合情合理,但是,在驻地之外奔波了几个月,没跟皇帝打声招呼,这罪过可大可小,牵扯上投敌卖国都有可能,皇帝会一言不发保持沉默?
朱阳的动静,皇帝都了如指掌,祁阳那地儿,还有他的位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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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章 精神有问题
人生应该是酿一壶美酒,和衷情的人曲水流殇,然而,倘若上苍失手,只留了张单人床给你,那就最好是见招拆招,将床搬至窗口,一个人以安静的姿态,微笑地看递嬗的人事,看缤纷的落英,看铺陈在远方的旖旎风景。
宋好好的惊吓症又犯了,这次表现的更严重些,半夜里不仅仅是噩梦缠身,好几次直接醒来,满头大汗的蜷在炕角儿嚎啕……
隔壁的绿柳都没办法安眠了,原本想要规劝阿圆及时追回“和离书”的话,也没办法一说再说。
事实上,郡主府这几天实在不肃静,“迷糊阵”的李叔李婶和长老们也纷纷上门,都是一个意思,婚姻大事,怎么可以如同儿戏说断就断了呢?三个孩子以后可怎么办?
每个人都是抱着“为你好”的念头来的,就好像和离这件事儿乃是天大的灾难似的,看向宋好好的目光就宛如看的是一个“小可怜儿”……
唯一一个什么都不说的人只有李薇,她倚在阿圆的大抱枕上摆手:“随便你,只要你觉得心里痛快,我都支持……”。
阿圆同样毫无形象的翘着二郎腿在大炕上晃动,最近懒得见人,一头长发全松散着,天天盘髻,真烦死个人了!
“我想带着好好出去走走,薇姐姐你把书院和幼儿园看顾好,好好这丫头心眼儿实在是小,走出去见见世面应该会好的多。”
李薇掂着抱枕在炕上跳脚儿:“齐阿圆你还要不要别人活了?大宋的女人个个都藏着掖着往后缩着过日子,偏你就说和离就和离了,现在,还要纵马由缰的出门潇洒,我这心里——我这心里真犯堵啊!”
就是因为犯堵才想换个环境的嘛,阿圆根本不搭理李薇的愤怒,大宋的女人受封建思想的荼毒根深蒂固,想一下子解放出来还不可能,好在自己没爹没娘管束。现在连丈夫也“和离”干净了,天大地大,姐目前真的是最大。
就像当初从“迷糊阵”奔赴京城一般简单,第二日。贾师傅老夫妻两个也屁颠颠儿被长老们指派来做“说客”了,迎接他们的却是两个一脸遗憾的门房。
郡主呢?早就带着“小院主”,和一干护卫丫鬟集体出游了,目的地?回归时间?不知道,全凭心情……
李薇接到的第一封信件是这么说的:“我逐渐明了,其实人世的生灭故事早已蕴涵在大自然的荣枯里,默默地对人们展示这一切,预告生生不息,也提挈流水落花。人必须穷尽一生之精神才能彻悟,但对这草原上每一棵草而言。春萌秋萎,即具足一生。人没有理由夸示自己生命的长度,人不如一株草,无所求地萌发,无所怨侮地凋萎。吮吸一抹草该吮吸的水分与阳光,占一株草该占的土地,尽它该尽的责任,而后化泥,成全明年春天将萌生的草芽。”
两个月的时间,福瑞郡主已经走到了草原之上吗?隆冬的严寒已经逼近,草原上也应该满目苍夷荒凉无限了吧?
即将过年。她们母女两个,这是不想回家的征兆啊!
再然后,阿圆的信件就少之又少了,她原本也不是喜欢过多流露喜乐哀悲的女人,给好朋友报过平安之后,就又龟缩进自己的世界去了。
其实。作为封地的主人,福瑞郡主也是不应该擅自离开封地的,可是,皇帝没透漏半点儿消息,他接了阿圆手书的信件。对于这个“姐姐”刚刚和离的事儿还觉得委屈酸楚,怎么舍得再责难这个伤了心的女子?
不过,对于“和离”的另一个冤头正主——白承光,皇帝可就没这么多耐心了,将军的名头被摘掉,在祁阳老老实实地做一个小头领算了,如若再次擅自离开军营,军法侍候。
没人知道,白承光的日子是怎么样度过的,儿子们没有给他写书信的习惯,被吓到了的女儿更是杳无音信,白老二倒是有良心,已经从京城往回赶了,但是,寥寥几句的信件上,也没一句是站在大哥这一边表示理解和慰问的。
祁阳的山丘之上,就是白承光最喜欢休憩的地方,在这里,他曾率军围堵过“摸金校尉”,在这里,可以远远地看见当初一家人暂居的营地……
齐子玉住在附近,但是,他连原因都没问,就直接拒绝了这个前姐夫的解释,姐姐若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怎么可能毅然决然的要求“和离”呢?
祁阳的冬日干冷干冷的,军士们也在安排着轮流回家与亲人团聚过年,这世界上仿佛就剩下了白承光自己,是没有人惦记没有人等待的“鳏夫”一个……
就连白老三,现在也把日子过得风生水起了,小红很珍惜可以在云城重新开始的机会,跟着丈夫在拉面馆操劳,夫妻二人攒了点儿钱,现在,计划怀孕生子……
白老二从京城回返,第一站先到的祁阳,跟白承光这个大哥好好地咆哮了一把儿,连带着从前在京城的委屈和抱怨都抖落了出来……
总之,白承光你丫如今是众叛亲离的了,连小阿文和采莲都没写个只言片语回来,据说,他两个提着笔,不知道可以再跟这个大哥说啥……
“你嫂子和好好——安全吧?”白承光的铜铃豹眼瘦的凹了下去,到底还惦记着那对母女。
白老二正在作势离开,跟这样愚昧的大哥简直谈不拢,好好的一家人,就这么被他终于倒腾散了。
“你不用操心,她们好着呢!”
就是有一点儿,护卫们其实是担忧的,这也正是为什么大家伙儿对白承光的意见这般大的原因。
福瑞郡主发痴的毛病,越来越严重了!
走在外面,更加频繁的发现,郡主经常对着虚空自言自语、指手画脚、甚至会忽然的拊掌大笑,更甚至,还被人发现过,哭的眼泪汪汪的掂东西往墙角砸……
这是受了严重的精神刺激才会做出的反应,所有人都把罪魁祸首认作是白承光。
好在,日常对着大家伙儿的时候,郡主是非常正常的,对宋好好更不必说,母女两个谈心交流,一块儿逛街散步做手工,好好的恐惧症,已经不见痕迹。
从京城从朱阳从祁阳,从三个小子远游的地方,阿圆身在北地,不断接收到各种名贵药材,竟然还都是诊治精神类疾病的。
明明好好已经好利索了嘛!
阿圆口刁,吃东西容不了有怪味道,宋好好休想把药材混进食物中哄母亲吃下,喝药?那更不可能!你娘亲我壮的跟头牛似的,干嘛喝药?
这话不假,郡主自从表现出得了“精神病”的症状,那精神头儿是一天比一天好啊!
小姑娘自然忧心如焚,跟几个哥哥频繁通信,还别说,真就让几个娃子琢磨出一个“出类拔萃”的好点子。
大夫把脉都找不出病因病况来,大家伙儿推断这是中了邪气,或者是身边就隐藏着邪祟也不一定。
那就找一个好日子,逼邪祟现形,赶他远离母亲大人的身边!
大年三十,燃放爆竹除夕捉怪,本身就是取的趋吉避凶的含义,孩子们商定的好日子就在这天。
要午夜之时,各家各户爆竹齐鸣,才是下手的最好时机。
宋好好很坚韧,无论母亲怎样劝说,都不肯离开守岁的桌案,一来要陪伴独身女人的漫漫长夜,二来,就是那个除邪祟的目的了。
门外的护卫们也很激动,小主子们的脑袋瓜儿真好用,什么稀奇怪招儿都敢拿出来尝试,还专门送了封书信给他们做护身符,以免的郡主生了气,发作手下。
现在就等小小姐一声令下了,护卫们脚底下各自用棉垫子包着个小木桶,还要时不时检查一下里面的宝贝冻住了没有……
“煞星”很担心宋好好能不能挺到午夜的时辰,因为隔着窗子就能看到小主子的脑袋点啊点啊点到了桌案上……
“咱家的爆竹到了时辰就放,往郡主的卧室靠近一点儿。”“煞星”在布置最关键的程序,没办法了,只能指望爆竹燃放的声音,可以迅速惊醒小小姐。
自家郡主又在自言自语了,“煞星”的鼻子有些酸,郡主这是多好的一个女人啊,怎么就不能夫妻和睦幸福快乐呢?那个劳什子的白将军,硬生生将一个聪慧灵动的好女人给折磨的接近疯癫了……
“你要喝一杯吗?除夕夜守岁,守得就是一份寂寞……”,郡主举着杯子,对着烛光发出邀请。
“头领,时辰到了!”负责守着沙漏的护卫冲出屋子,低声叫了一句。
周围的农户还没反应过来呢,周围还是一片寂静,“煞星”手臂一摆:“放爆竹!”
“噼里啪啦——”的巨响,第一个点燃了北地乡村的寂静,刹那间,无数爆竹的脆响弥漫开来,此起彼伏,连接成一片恢宏的声海汪洋。
屋子里举杯饮酒的阿圆,还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竹声惊吓了一跳,看向揉着眼睛力图清醒的小女儿,不由笑了,伸手去擦拭好好的嘴角儿,这娃儿,睡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第五百二十一章 狗血的除夕
骤然惊醒的宋好好,可没忘记自己今夜要拯救母亲的使命,小号的铜铃豹眼转动了一圈儿,小身子就“腾”的站了起来,绕过了母亲的手指往外跑。
“这孩子——稀罕爆竹——”,阿圆对着墙角儿笑笑,现在,她完全无所谓影五躲在哪儿,反正知道始终陪伴着自己就好了。
“也许相守的久了会成为习惯,而习惯的坟场最容易埋葬真实的情感,难得我孤单时你唱着温婉的歌,难得我寂寞时你绕着我飞旋……”,窗外的爆竹声声如同倾盆大雨震耳欲聋,阿圆歪斜的倚着桌案却想起这样几句久远的诗歌。
“煞星”帮宋好好掀开了厚重的门帘子,小姑娘一脸的郑重和谨慎,双手抱着一个小小的木桶……
身后的护卫们也个个脸色诡异,怀里各自捧着型号较大的木桶,正在分开四角扩散队形。
“这是——”,阿圆的问询声还没完毕,宋好好已经揭开了木桶的盖子,“煞星”抽出刀来,身板儿整个堵住了屋子的出路。
窗子那儿也人影幢幢,两个护卫严阵以待,务必要使屋子里的邪祟无处可逃。
一直烧着火炕的屋里气温可不低,干干净净温馨的布置,就在刹那间完全被破坏了……
一种臭哄哄的血腥味道弥漫开来,宋好好泼向阿圆的身侧的正是一木桶鲜血!
其他冲进屋里的护卫,怀里抱着的是同样的凶器,就这么毫不顾惜的,大喇喇的,全数泼向了屋子里的四个角落。
阿圆的脑子完全懵了,这是要造反吗?还是由自家闺女带领着发起的?
“煞星你们做什么?”福瑞郡主屁股下面跟安装了弹簧似的蹦了起来,“唰唰——”,腰里别着的两杆枪也薅了出来。
宋好好第一个扑向阿圆搂住了母亲的腰,眼泪鼻涕糊了一大把儿。又哭又叫的道:“娘亲身边有邪祟,好好问过了,必须用黑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