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吃饭归来的王秘书吓得惨白着脸支支吾吾,“我……不是……”
“还说不是!那这东西哪来的?”李总气的啤酒肚直起伏,黝黑的脸涨成猪肝色。
文职美女们面面相觑,尤应蕊撑开椅子,听见自己的声音平淡而沉着,“李总,是我夹在里面的。”
“你?”李总气的随手甩去,文件夹也因巨大的冲击力而撞开,A4纸上的黑色字体四处分散,“你——”
“李总,你看都不看一眼怎么知道没有合作的可能?”
坐在旁边的女同事轻扯另一人的衣角,“看,蕊蕊今天疯狂了。”
“你敢教训我?现在是什么世道啊?谁还敢去惹这位爷,偏要你好心帮着,你是他老妈呢还是他情人!”
“李总,我们公司以前也受过堑堃不少好处吧?”
“蕊蕊,”王秘书过去拉她,“别说了!”
“滚,别让我再见到你!”李总面红耳赤。
尤应蕊摘下胸牌啪地砸在桌上,“谁稀罕在这干,只顾利益不讲人性,总有天破产收场,还有,我这个月的工资另加三个月补偿金给我,要不然我去劳动局告你!”
“走走走!”
她搬着箱子走出公司,他不会知道她为他做了什么,但有一种爱,甘之如饴,尤应蕊回头望了眼,尔后毫无留恋地快步离开。
傅染关闭工作室的门,顺着浅绿色走廊迎接窗外投射进来的余晖,时间走得很快,恐怕春天真的可能会在明天到来。
她手臂搭一件驼色大衣,来到底楼看到门口停辆黑色的保时捷,明铮倚靠在车旁,见到她下来,随手把烟丢在旁边垃圾桶内。
“自己给自己打工还找罪受?”
傅染觉得外面有些冷,便把大衣穿上,“不赚钱我会饿死的。”
明铮浅笑,嘴角勾起一道弧度,“我有的是钱,至少能保证你衣食无忧。”
同样的话勾起心里暗藏的记忆,她记得之前明成佑也跟她说过,口气相较明铮越发霸道而高高在上,他就是那样的人,高傲不懂收敛,但彼时的他活的相当自在。
“小染?”
明铮喊她。
傅染回神,“我得回家了。”
“一起吃个饭吧。”
傅染想推辞,但明铮已把她塞进副驾驶座,她边系安全带边瞅了眼四侧,“不会有记者吧,要是被拍到我们在一起的画面又得小题大做。”
“这段风波早过去了,还能天天盯着我们不吃饭么?”
“也是。”傅染心不在焉,明铮打开音响,一首曲调接近哀伤的《TheWell》流淌在不大的空间内,她陆陆续续能从新闻听到关于明成佑的消息,总之,他是诸事不顺。
刚取消婚约的头几天傅染也不好受,各类报纸将她说的要多不堪就有多不堪,甚至还有特别专栏专门请人撰写了一篇连载文,里头的女主角明眼人稍加留心自然能看出是以傅染为原型。
“想吃什么?”
明铮扭头见她不语,手掌在她脑后轻拍,“怎么总是走神,在想谁?”
“随便吧,但我不想吃西餐。”
明铮带傅染去的是有名的川菜馆,夜风微凉,这种气候最适合吃辣。
傅染抬头看到红艳艳的招牌,川蜀人家四个大字足能吊起人的食欲,她跟着明铮来到大厅,嚯,生意还真火爆。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
开车的助理小心翼翼望了眼身后。
明成佑睡得正沉,眉峰却是紧锁,西装外套盖住两个肩膀,副驾驶座的女秘书伸出手推了推他,“三少?”
他惺忪睁眼。
“下车吃点东西吧。”
明成佑两根手指在眉宇间按动,抬头望向窗外,见路口有家馆子生意正好,“走,请你们去吃川菜。”
傅染吃口毛血旺,辣的直灌凉水。服务员将三人引至唯一的一张空桌前,明成佑让女秘书负责点餐,余光似乎瞥到抹熟悉的身影,他侧目,好巧不巧,傅染和明铮就在旁边。
傅染后知后觉,还没有发现。
明铮的视线透过站在一边等待点餐的服务员的身影同明成佑相触,二人冷眼望了眼,谁都未开口打招呼。
明铮没事人似的夹起一筷菜送到傅染碗里。
明成佑的目光也跟着他落向傅染。
她辣的浑身冒汗,手掌在嘴边不住扇动,偏偏又好这口,明铮笑意渐染眸底,抽出纸巾替她擦去嘴角的油渍。
傅染咀嚼的动作稍顿,神色尴尬地接过他手里纸巾,“我自己来。”
抬头瞬间,却感觉到对面有一道灼烫视线刺来,傅染猝不及防同明成佑相对,惊得一口辣子呛在喉间,弯腰剧烈咳嗽。
嘴里甚至鼻腔内都火热的滚烫,明铮忙端起她手边的白水递给她,“快喝一口。”高大身子随即站到傅染身后,手掌在她背部不住轻拍。
不少人听闻动静都望过来,傅染用手捂住脸,“我去趟洗手间。”
用冷水漱了口才缓解掉嘴里的麻辣,傅染走回正厅,恰好服务员在给旁边桌上菜。明成佑翘起一条腿,手里的铂金打火机一下下敲着桌面发出咚咚的响声,他视线毫不做掩饰盯向傅染,流露出一丝她难以捉摸的情感。
“没事吧?”
面对明铮的关切,傅染摇摇头,她坐回原位,明铮笑着指向她,“看呛得鼻子都红了。”
她伸手摸摸鼻尖,哪怕不抬头,都能感觉到明成佑的那把视线,仿佛恨不能在她身上狠狠穿出个洞。
明铮继续往她碗里夹菜,她却已没了兴致,如芒刺在背,味同嚼蜡。
明成佑清楚记得傅染走前说的话。
她说不是因为明铮,仅仅是她不爱他那么简单。
可这才没多久他们却出双入对,人前秀起恩爱,心底那一抹痛楚,排山倒海淹没他的自欺欺人。
傅染最终难以入味,她放下手里筷子,“我吃好了。”
“真的?”明铮眼里探寻,“你没吃多少。”
“我下午在工作室吃了个汉堡。”
明铮手里的筷子在满桌的菜之间穿梭,“那你等会,我还饿着肚子。”
“三少,劳碌奔波一天快吃吧,你午饭都没能好好吃上口。”贴心的女秘书给他夹菜,明成佑要了瓶酒。
傅染如坐针毡,总算等到明铮吃完。
他招手示意埋单。
服务员拿起桌上的账单,“一共488。”
“还有旁边那桌。”明铮掏出钱夹。
服务员走过去看菜单,傅染看到他跟明成佑他们说了句话,明成佑随即抬头望了眼她和明铮,目光冰冷。蹙起的眉尖能见隐约伤痕。
她忙别开眼。
服务员回到桌前,“他们说不用您请,自己会付钱。”
“你告诉他,”明铮用手指指明成佑,“我帮他省掉的这些钱能够他拉关系时给人多敬几杯酒。”
服务员尴尬地杵在原地。
明铮说话很大声,连坐在明成佑对面的助理和秘书都抬首小心翼翼望了眼男人的神色。
明成佑充耳不闻,只抿了口酒。
傅染目露难以置信,有些吃惊地望向明铮,服务员不得已转身。
“等等,”傅染喊住他,“不用了,把我们的结了吧。”
不等局面再继续,她已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大衣快步朝外走去。
明铮付完钱离开,看到傅染站在门口,二人没在公共场所争吵,坐进副驾驶座扣好安全带,傅染才沉闷开口,“为什么你非要这样?”
“我怎么了?”
“上次在墓园也是,难道公司真的缺那辆车吗?你让律师当着众人的面给他难堪,该属于你的和不该属于你的你全部都得到了,你还想要什么?”
“什么叫我不该得到的东西?”明铮向来平静无波的眸子也涌起暗潮,“凭什么都认为那是他应得的?”
“但至少,你不该再践踏他的尊严!”
“小染,我不会给他东山再起的机会,不会再给他们母子骑到我头上的机会,你不会懂得。”
“你现在是堑堃的董事,他是你亲弟弟,再说他自立公司和你并没有冲突。”傅染不想看到明铮的赶尽杀绝。
“小染,有些事我不妨和你说破,就算他不把堑堃留给我,今日的董事也依然会是我,相同的结果不过是两条路不一样罢了,但他若真的有心,我何必跟罗闻樱订婚,我做的努力到头来却是白费,你知不知道,拱手相让比靠自己得到更让我难以接受,因为那意味着我当时是白白失去你。”
傅染极少看到明铮情绪外泄的样子,听完他的这席话她并没有吃惊,“你不是白白失去我,你得到了罗闻樱。”
明铮侧首,似笑非笑,“你有意气死我?”
“哥哥,路是我们自己选的,没人拿刀架住我们的脖子。”
“小染,你比我要更理智。”
傅染没有说破,她跟明铮是再没可能的,既然明铮也从未戳破那层朦胧的关系,她又何必去自揭伤疤。
明铮心里却有另外的盘算,现在他地基不稳,解除订婚的事需要往后缓缓。
由于傅染的车还留在工作室,明铮把她送回目的地,傅染见时间还早,便让明铮先回去,她要去找宋织和秦暮暮。
吵了几句嘴巴干得紧,傅染约好两人在步行街见面,她开车往那地儿赶去,眼见一辆车从后面超来,同她并驾齐驱。
傅染不喜欢开斗气车,她把车尽量贴在旁边,却见对方索性越线挤过来。
她定睛看了眼,才发现驾驶座上的男人分外面熟,可不就是明成佑?
傅染想避开,经过一个路口后,男人的车始终紧挨她,又不让她超车,耗到最后,索性打了个方向盘,傅染吓得忙踩住油门,明成佑一个甩尾,车子调转方向,两辆车差点脑袋跟脑袋撞到一起去。
傅染惊魂未定,拍拍胸口,难以疏散心里的恐惧。
他疯了,肯定疯了。
明成佑好整以暇坐在车内一瞬不瞬盯向她,他冲傅染招手,示意她下车。
她记得在川菜馆他一个人应该喝了一瓶酒,她除非脑子也不清醒才会下去。
她用力按响车喇叭。
倒是没见他把车让开,他却是推开车门,脚步有些不稳的向她走来。
假爱真做 65坠落地狱,失去
傅染惊觉不对劲,急忙按了中控锁,车门全部锁死。
明成佑身形摇摇晃晃来到她车旁,两只手也不顾疼使劲地拍起车窗。“下来,你给我下来。”
“走开!”傅染也高声。
“砰砰砰——”
直恨不得把她的车窗给敲碎。
傅染没法子,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她想倒车离开,却不想明成佑竟双手抱住反光镜大有殊死一搏的英雄气概,傅染未防万一,赶紧熄火,“明成佑,你够了吧?”
“你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傅染把车窗打开一条隙缝,有了前车之鉴她还敢同情心泛滥么?明成佑这人耍诈那是当饭吃的,“有话隔着窗说。”
“我跟你说……”他两手扳住车窗,俊脸凑过去,傅染真以为他要说什么,屏息凝神等待片刻,却见他忽然用力摇晃车窗,傅染惊骇,“住手!”
再摇车窗就掉下来了!
“给我下来,你下不下来?信不信我把你的车给掀了?”明成佑说完,又是一连串摇晃动作。
傅染不知道能跟醉汉讲什么,“有事改天再说吧。”
明成佑专注地只把摇车窗当第一目的。
一辆车子经过,开出去十几米又倒会,从车上下来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他走到副驾驶座一侧,“小姐你没事吧,是不是遇上了麻烦,需要报警吗?”
男人小眼睛越过车顶望向明成佑。
傅染压低声音,“你走吧。”
“傅染你不下来我卸掉你的轮胎信不信?”明成佑俊脸抬向中年男人,“关你什么事,滚开!”
“你,你欠揍是不是?”中年男子脾气也被挑起来。
傅染不敢再袖手旁观,她从包里掏出手机,打开锁,“别摇了。”
她不信他还能在大马路上吃掉她?
人还未钻出驾驶座,就被明成佑拽住胳膊把她往外拖,傅染脚跟轻崴,所幸很快调整,明成佑本来自身走的不稳,拖了她越发不成器,最后竟一屁股坐倒在路牙石上。
中年男人见状,也就是小两口闹情绪,要不是自家女儿有见义勇为的精神,他才懒得下来管闲事。
傅染站在他身后,见他两腿伸直,裤腿沾了灰也未知觉,她心里又是紧揪似的难受,明成佑何时落魄成这样过?
他双手撑在身后,手臂拉得直直,左手无名指戴着他们的那枚订婚戒指。
“你想和我说什么?”
他拍拍身旁,“坐。”
傅染不动。
明成佑嘴角轻挽,“嫌脏?”
“装醉很好玩是吧?”
“傅染,你好受了吧?有人锦衣玉食供着你,一条船沉了还能搭上另一条。你不是说不会找明铮吗?还是你怕没有这个理由,我不会让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