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蔺辰倒得也不多,傅染端起酒杯,看着杯口漾起的红色,“定蛋糕了吗?”
“没有,”李蔺辰坐回去后摇头,“买了也是浪费,我不喜欢甜腻的东西。”
“那待会让厨师给你下碗面条。”
李蔺辰端起酒杯跟傅染轻碰。
“生日快乐。”
“谢谢。”
傅染杯口凑到唇边,李蔺辰眼睛盯着她的动作,傅染闻到酒味,把酒杯移开,“这儿真的没人拦吗?”
“你还不相信我的话?”
傅染笑着看向杯中的液体,“为了减轻我的罪恶感,我先干为敬。”
她一口猛地灌入喉中,由于太急太猛,不由咳嗽出声,傅染拿过纸巾压住嘴角,唇瓣微启后红色的液体被纸巾吸附,李蔺辰赶紧起身,“没事吧?”
傅染伸手拍向胸口,“喝太急了,全咽进去了。”
她顺手将纸巾丢在旁边。
李蔺辰坐回去,“你慢点喝。”
傅染拿起旁边的果汁,拧开瓶盖给自己倒满,“还是喝这个吧,除了出门应酬我很少喝酒。”
李蔺辰也没再坚持。
上菜的速度很快,傅染盯着琳琅满目的菜色,“要这么多也是浪费,我都吃过了。”
“好歹尝尝味道。”
席间,傅染的手机响起,李蔺辰见她正从包内拿出来,“怎么,你老公查勤?”
傅染头也不抬,“可能问我现在在哪呢。”
指尖才要按向接听键,手机却突然被拿过去。
彩铃声不间断,傅染满脸吃惊盯向李蔺辰,男人掐断电话后把手机放在桌面上,“我跟你也难得吃顿饭,小染,吃过后再回给他吧。”
李蔺辰显然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出了格,所幸看傅染似乎没在意。
明成佑的电话不止响过一次,傅染放下筷子,“我还是接吧。”
李蔺辰看着她拿回手机,傅染眼帘抬起望向他,“是不是空调开得太高,我好像有些头晕。”
李蔺辰见状,再度从傅染手里拿过手机,这会力道却有些粗鲁,傅染手背硬是被带出道红痕。
她手掌撑住前额,李蔺辰将她的手机关机。
傅染知道不对劲,李蔺辰起身后走到她身侧,架起傅染往外走去。
走廊上有人经过,男人给傅染披了件外套,“外头可能凉,让你别多喝酒你又不听。”
傅染脚步虚软,被他一路拖着走出饭馆。
李蔺辰将她塞进副驾驶座,然后系好安全带,发动引擎后倒车时,两手握紧方向盘,手背处因激动而绷起一道道青筋。
傅染疲软无力地瘫坐着,“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放心,只是一点让你浑身无力的药物而已。”
傅染望向窗外一道道后退的景物,“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李蔺辰侧脸紧绷,咬肌因用力而凸起,他没有回答傅染的话,只是加快车速。
车子来到城郊的某处。
傅染想拖延时间,下车时用力扳住车门,李蔺辰使劲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他腿脚不便,只能抱住她将她强行带向前。
这儿属于简便的度假村,跟城里的旅馆一样,有单独的每间房,李蔺辰拿出房卡的时候,傅染才开始害怕,她右脚下意识往后缩,扑通扑通的心跳声自己能听个清晰。
李蔺辰手伸向她肩膀,傅染最终还是放弃了挣扎。
脚步趔趄栽进去,傅染一眼看到坐在床上的龚愿。
她比那天傅染看到的时候,更加憔悴,满脸新伤,惨不忍睹。
龚愿目光呆滞抬起,落到傅染的脸上,嘴唇张了张,“我跟你说过他是变态的,你非要往火坑里跳。”
李蔺辰走到桌子前,倒了杯水后灌入嘴中。
傅染被龚愿扶起后坐在她身边,傅染抬头见她裂开的唇角,“知道他变态你为什么不走?”
“你不懂。”龚愿没有再跟傅染说话,别开了眼。
李蔺辰跛着脚坐到二人对面的床上,他目光毫不掩饰射向傅染,潭底的冷戾及阴狠藏匿不住。傅染被他盯得全身发毛,也不知道她跟李蔺辰是何时结下的梁子。李蔺辰胸膛剧烈起伏,太阳穴处的青筋一道道犹如要爆开,龚愿眼见不对劲,推了把傅染,“你赶紧走!”
李蔺辰猛地起身,抄起龚愿的头发将她掼到地上。
龚愿脑袋撞到床头柜,眼冒金星,傅染弯腰想拉她,“你居然对个女人下这样的狠手。”
李蔺辰擒住傅染的肩膀后将她推到床上,他拖着条腿走向衣柜,从里头翻出个袋子,找了根绳索后回到傅染身前。
“李蔺辰,你想做什么?”
他几乎不费力气将傅染的双手绑在身后,龚愿手掌按向额角,鲜血汩汩顺她的指缝间淌出,整只白皙的手被血染红,她背贴着床头柜,黑白分明的眸子死寂沉沉盯向李蔺辰。
李蔺辰坐回床上,目光触及龚愿,他一脚踢过去,“当初走得那样狠,为什么还要回来?”
脚上力道很猛,龚愿却咬住唇肉没有喊出声。
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李蔺辰两手撑在身侧,视线重新望向傅染,“你说明成佑当时心脏病死了多好?也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了。”
傅染从他话里找出端倪,“难道你跟成佑之间有事?”
李蔺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自顾往下说,“傅染,你当初就不该悔婚。”
“难道仅仅因为这样?”傅染难以置信。
“如果他死了,你就会跟我结婚,还有你儿子是叫瀚瀚对吧?应该很可爱,我想想我这个‘爸爸’会怎么对他,今天折断他一条小胳膊,明天折断他一条腿?”瞅见傅染眼里的惊骇及愤怒,李蔺辰笑着又道,“放心吧,我会替他治疗的,治好了再重新开始,肯定很有趣。”
“变态,神经病!”傅染怒喝。
李蔺辰站起身,弯腰后眼睛逼向傅染,“至于你,我想过很多种方法,每每都心痒难耐,可是我等不到那一天了。”
“我们究竟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你说,你喜欢粗一点的鞭子还是细一点的?粗点的抽到身上会皮开肉绽,就是看着难看些,假如是细鞭子,伤口倒很好看,不过很疼,剜进肉里面跟被针刺过一样,你先告诉我你会选哪一样?”李蔺辰喷灼出的热气让傅染觉得全身冰凉,她艰难地咽下口气,李蔺辰冲脚边的龚愿道,“你可以问问她的感受,她两样都挨过。”
傅染猛地用额头撞向李蔺辰,男人猝不及防往后倒,手掌撑了把床沿但由于腿脚不便还是狼狈地栽倒在地上。
傅染头晕目眩,手肘撑起往后倒的上半身,李蔺辰掌心扶着额头,半晌后才回过神。
他坐回床沿,肘部撑着膝盖,傅染看向男人头顶,他猛地抬起眼,目光凶狠。
傅染咬紧唇肉,紧张地挣动下,发现手被扎得很紧。
李蔺辰随手抓过地上的龚愿,他卡住龚愿脖子将她按进被褥,“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不肯在要你吗?真要知道是吗?”
“蔺辰,你松开,我好难受。”
李蔺辰加重手里力道,“我这辈子不可能再有自己的孩子,也不可能成家,车祸夺去的不仅仅是我一条腿,你懂了吗?”
龚愿想着男人话里的意思,她脸色涨红,痛苦地摇晃脑袋,“我不介意,真的。”
李蔺辰松手,一巴掌抽向龚愿,“不介意?有哪个女人不介意?”
“李蔺辰,”傅染在他身后喊道,“你想杀了她吗?这样会死人的!”
李蔺辰气喘吁吁盯向傅染,他手指向龚愿,“你知道当初那场车祸怎么发生的吗?”
“不是意外吗?”龚愿两手放在脖颈处,难受的吐也吐不出来。
“哼,意外?”李蔺辰失笑出声,“要真是意外我也没什么怨言,当时飙车的那些人我都认识,车子开到半山腰,一辆车临时加入,我也没看清对方是谁,你坐在我旁边应该知道,要不是因为避让不及我会出车祸吗?车子翻掉的时候你有见那辆车停下来吗?开车的人就是明成佑,傅染,你问我跟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这些算不算?”
傅染嘴唇颤抖,龚愿完全记不清那时的情景。
李蔺辰异常激动,似乎陷入一种难以自拔的仇恨中。
“如果真是这样,你一早就可以报警,或者找明家解决,犯不着把事情弄得这么僵。”
“报警?你不知道明成佑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太子爷吗?迎安市哪个敢动他?要权有权,要钱有钱,再说他就算肯解决,他的腿跟我的身体,谁能赔给我?”李蔺辰拉紧傅染的头发往后拽,她痛得闭起双眼,头皮一阵阵发麻。
傅染额际渗出细汗,李蔺辰将她压倒在床上,手伸向傅染的领口。
倒在床沿的龚愿这会却立马撑起身,使出浑身力道将李蔺辰推开。
“蔺辰,我们好好过日子好吗?别再扯上别人了。”
李蔺辰手一挥,“你给我滚!”
龚愿侧首望向傅染,见傅染对着她使了个眼色,龚愿边擦拭眼泪边越过李蔺辰往外走,“好,我滚。”
在龚愿即将走到门口之际,李蔺辰却陡然清醒过来,他大步上前拽住龚愿的手腕将她拖回去,“现在你还不能走。”
傅染蜷缩起身,事已至此,有些事必须问清楚。
“给成佑打针的也是你?还有暗中跟MR作对,包括当初成佑在青山墓园的墓碑照片……”
李蔺辰打断她的话,“我以为那一针,足够能要了他的命,可你却说他没事,你说上天是不是不公平?”
傅染摇着头,“你倒真能沉得住气,我们准备结婚之前的那段日子,我以为你是真心肯接受我和肚子里的孩子,没想到我一开始就走进了你设好的局,李蔺辰,既然你心有怨恨,当初又怎么肯轻易答应取消婚约?”
李蔺辰坐回床沿,“原因很简单,因为我知道明成佑就要死了!”
傅染眼里露出犹疑,“你怎么会知道?”
那时候,明成佑瞒的极好,连她都被蒙在鼓里。
李蔺辰稍怔,神色似有闪躲,他随后不以为意开口,“因为我比你更加关心他,得知他将不久于人世的消息,一点不夸张,开心的一天一夜没能合上眼。”
傅染紧咬贝齿,能感觉到牙关处传来的愤怒,她知道这时候任何的谩骂都起不到实质性作用,她唯一能用的法子就是拖延时间。
李蔺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他眼眶内重新逼出凶狠,摇着傅染的肩膀大声问道,“你告诉我,他该不该死,该不该?”
傅染因他此番动作几乎要呕吐出来,李蔺辰发了疯似的,傅染真怕自己等不到明成佑过来就要死在这个男人手里。
她尽量不去惹怒他,“李蔺辰,这样对你也没好处,那件事真的是意外,你就算拿我撒气,也回不到飙车之前的那天,我们静下心好好谈谈行吗?”
“好,你说怎么个谈法?”
傅染紧张到不行,话语连不成一串,却依旧强自镇定,“这不是唯一的办法。”
李蔺辰站起身,跛着腿在房间走来走去,龚愿坐回到傅染身边。
李蔺辰似在思索,傅染以为还有机会,没想到男人却踱步回到她身边,“在我看来,这就是最好的法子。”
他说完,脸逼向傅染,眸子内跳动着傅染看不明的异样和复杂,龚愿却紧张地缩起肩膀,全身发颤。
李蔺辰嘴角扯起抹怪异的笑来,他直起腰,转过身往浴室方向走去。
傅染心一松,侧首却见龚愿吓得脸色苍白。
“你帮我解开绳子,我的车就在楼底下,我们快走吧。”
龚愿却摇了摇头,“我不会再走的。”
傅染听到浴室内传来水声,她心再度悬起,隐约知道不详,“你没看到他已经不正常了吗?你继续留在这会被他打死的,你当年就算真的离开也不用这样来偿还,你看看他还是你爱的那个李蔺辰吗?”
龚愿神色似有犹豫。
傅染看到床头柜上的座机,“你快帮我打个电话。”
傅染双手用力挣扎,可绳子绑得太紧,越是用力就越是勒到皮肉中去,她疼的冷汗涔涔,龚愿目光自座机上收回,“不行,我知道你想打电话给谁,倘若那样的话蔺辰就完了,不行!”
傅染看向浴室的方向,急出一身汗来,“那你帮我松开,我们一起走。”
龚愿放在膝盖上的手握紧。
“你还执迷不悟吗?他现在满心都要报复,你真想被他打死是吗?”
龚愿想了想,手落向绑着傅染的那根绳索。
由于系得太紧,一时结不开,傅染索性站起身,“我们先离开这吧?”
“不行,这儿的门被反锁后要有钥匙才能离开。”龚愿说着,替傅染将绳索解开,与此同时,浴室内的水声陡然消失,突如其来的静谧令人浑身不适,傅染双手抓着那根解下的绳索,跟龚愿挨近后坐回床畔。
李蔺辰穿戴整齐再出来,竟还是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