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火的随机福利一个月有三次,只有一次是定了时间的,月中十六号。其他的三次都是随机的,看是谁会来和大家的反应再定。每次来人暗火外面都会贴张小告示。今天刚好是16号,人也格外的多了些。今天来的是新晋的舞者,很年轻的脸孔,白皙的脸上带着一张面具。这是暗火对每个舞者的保护,面具会准时放在他们的化妆台前,戴与不戴是他们的自由。每次舞者跳完,暗火也会很负责的派专人送舞者回住所。“任何骚扰都尽量就在暗火解决,不会也不可以麻烦到舞者的日常生活。”这是暗火跟每个舞者签约的时候一定会加上的一句话。
台上的舞者选了一首很劲爆的歌,身体随着节奏的起伏变换,虽然细胳膊细腿,但绝对是有力量的那种人,舞动的时候就像即将离弦的箭,举手投足间都是满满的气势。透过面具,他的眼睛很魅惑,顾盼生姿,活灵活现。这只舞无疑引起了台下众人的惊呼,从他们几近陶醉的眼神里,小白清楚的看到迷恋,看起来这个人已经得到了留驻暗火的第一块宝石:有人追。要是他有心,过了审核就可以成为暗火的一份子了。眼神有些阴沉,小白貌似想到了什么东西。
“这个人是谁找到的?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小白在吧台后面擦杯子,白色的毛巾划出吱呀的声音,淹没在音浪里并不真切。叶梨就坐在吧台前面,拿着果酒明显没缓过神来。小白有无奈,戳戳她的手,叶梨反射性抬头,看着小白满脸茫然:“啊?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我说,这个人你们是去哪里找到的啊,很受欢迎呢。”小白重复了自己的问题,看着叶梨有些不悦。这个家伙晃神已经好多天了,根本就不知道她在惆怅个什么,就是觉得心不在焉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她。
叶梨回神看了看台上那个舞得异常妖娆的男孩子,摇摇头表示自己完全不知道:“这个人貌似不是我们找的,哥哥没有跟我说过有新人来。应该是随风而动的吧。你觉得很好啊?”那个男生的底子确实不错,在台上舞得跟风似的,很灵动,很有力。男人是最近半年里第一个带上面具表演的嘉宾,这样是会增加神秘感没错,但是也提供了一个机会让别人轻易替代。暗火的规则很严苛,但在某些方面也实在是松散。比如舞者顶替制度,只要舞者该来的时候没有来,那另外的随便哪个舞者都可以顶替上场,至于没有来的舞者,轻则禁演半个月,重则解除协约从此不用。
“好吧,那以后需要我多盯着看看吗?”朝暗火来的人那么多,随着潮流来的人也很多,这就注定了要加强监管,那么身为领班的小白自然更要尽心。暗火过得好,他才能好。叶梨点点头,恩了一声聚精会神朝台子上看过去。现在不适合谈那些东西,既然来了新面孔,就不得不注意。害人知心不可有,可防人之心也不可无才对。暗火本就树大招风,要是不加注意绝对会出事的。
人潮拥挤,大家或站或坐,脸上都很陶醉。花花绿绿的灯闪过每个人的脸庞,一时间鬼神难辨。果然夜色是最好的掩护,有什么都可以做,有什么都可以说。不管那些其他的,不管那些所谓的世俗。
可是在一群红男绿女身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那是一对中年夫妇,穿着正经,一脸风尘,和酒池肉林里的别人格格不入。叶梨被舞台上的人吸引,没有太过注意,反而是小白看到了。他掏出手机看看,然后静默的放下,转眼对叶梨说:“回莲堂,快点回莲堂。”看起来貌似是他的仇家一样的存在。叶梨以为小白在外面惹事了,看他沉静得有些奇怪的脸色,眼神暗了暗,然后默默的往幕后走去。
“您们好,能为您们服务些什么?”挂上程序化的笑容,等那对夫妇走到他面前气喘吁吁时,他如往常一样风度翩翩,温和可信。这是两个很奇怪的夫妇他之前就说过了,现在看来更是这样。他从业已经七八年,除了进来抓人的和故意来挑事的,就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衣冠楚楚的人了。他们穿着平常的正装,一脸严肃。就算是没有在办公楼里也还是有着自带的天然气场。
“听说你们这里今天供应自酿酒,来一杯吧。”男人拉着女人高脚椅上坐下,然后看着小白笑笑,声音很温和却是不怒而威。女人很温驯的坐在男人面前,一言不发,头微微低着,看不清表情也看不懂神色。小白摆出热情的笑应一声:“好嘞。”然后就转身拿了杯子调起酒来。酒庄的酒对于他们来说太烈了些,为了他们着想,他需要中和一下才能端给他们。
“谢谢。”男人微微一笑,带了成熟男人的味道。小白打量着他们只是一瞬,然后就继续做自己的事。一直盯着客人看,妄图探听客人的**是不对的,小白在服务业做了这么多年,已经摸得门清,基本上算是人精了。
“这家店开了很久了吗?看起来人气还挺旺。”女人接了那杯粉红色草莓味的果酒,环顾四周问。小白顺着她的视线看出去,的确,暗火在这里已经过了五年,生意还是一样的好,是经营的好,也是客人支持。“我在这里已经工作了差不多一年,只知道介绍我来的人说这里很好,我倒是不知道开了多久呢。”在这种声色场地,任何话都有可能把自己送上绝路,半假半真,三分好七分坏。对陌生人要保持与生俱来的戒心,把它当成本能来培养才能活得长。一直都是这样的,这样才能好好的活下去。世界一直险恶,所以不能真心错付,也不能乱付。
“这样啊。你们的老板是不是一对兄妹,哥哥叫叶帆,妹妹叫叶梨?”女人貌似说上了瘾,男人在一边品着酒不说一句话,女人倒是滔滔不绝。女人的声线不是那种中年大妈中气十足的豪放嗓子,反而是一种细水长流的淡静。小白眼珠一沉,心里低叹一声,低下头,抬起来的时候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老板今天不在,两位想说什么的话可以由我转达,不知道两位何意?”
“你只需要告诉我是不是就行了。剩下的跟你没关系。”男人的眼神飘向台上,舞者已经下台,驻唱歌手一曲嗨爆的《latin girl》继续点燃全场气氛。外面很热闹,但是吧台这边异常的冷清,仔细看看还有一丝杀气。小白也不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傻白甜,闻到火药味毛躁一下又镇定下来:“抱歉,雇员不适合透露有关老板私人**的事,请谅解。”他话说到这份上了,要是他们真的要继续问下去,他不保证他不会发火。叶帆从来就不喜欢随意猜测的人,他喜欢暗火,想继续在这里活着来着。
“行了,跟你们老板说一声,明天晚上我们会来拜会,请他们一定要等着我们。”女人“咣”的摞下玻璃杯子然后拉着男人站起来。这里的空气在她看来难闻得要命,再多呆一会都一定会折寿。男人顺从的被女人拉走,什么也没说,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看小白。
今晚真是刺激,短短两个小时里,来了三张陌生的面孔。日子是越过越精彩了,但是也意味着好日子从此没有了。他还没有玩够呢,这么突然就闹起来真的好么?
叶梨站在酒柜后面,整个身体都在发抖,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哥哥叫他们,他们回来了。”叶帆在那边沉吟一下,只是说了一句:“等我回来。”叶梨在抖,很愤怒的抖,脸上突然笑起来,有种近乎癫狂的凶狠。
☆、第一百零二章 我不会
第一百零二章 我不会
“他们在这里呆了很久么?”叶帆站在莲堂里面,看着小白问。现在的叶梨不能回答他任何问题,她蜷起身子坐在沙发上,双眼空洞,他不过就离开这么一会妹妹就成了这个样子,他怎么可能不担心?小白在一边垂手而立,微低着头,瞥一眼叶梨,轻声回答:“从我看到他们到他们离开总共是二十六分钟,期间喝了一杯草莓果酒和蓝色龙舌兰。问了几个关于你们以及暗火运营方面的问题。”
“你是怎么回答的?”看到小白眼里明显的担心,叶帆走近叶梨,轻轻的搂紧她,给她搭上一条薄毯。眼神有些凌厉的看着小白。那两个人会再过来找他他是料到了的,只是他忘记了叶梨的感受。他不在乎不意味着叶梨不在乎,他可以做任何事不被约束,心无所惧就能决绝。但叶梨不是这样的,她始终是女孩子,不管再怎么坚强也还是女孩子,会为了一些事情哭泣,会担心,会害怕,会后悔,会妥协。
小白安静的站在那里,叶帆没有叫他离开,他也就站在那里等着他下一步的指令。就算是要离开也要等他开口才行。叶帆能够坐稳暗火当家五年,积累起来的威严和狠厉,想要挑战绝对是不明智的。“谢谢你了。要是你没有跟我说我不会回来得这么快。”叶帆利落开口,爽快道谢。
“没事。还有其他的事需要我做吗?没有的话我就出去了。”现在已经凌晨了,再过不久暗火也要打烊了,要是没有事的话他就要出去收拾收拾下班了,这么晚了下班本来就不好,要是再晚点绝对是要出事的节奏。“给期月打个电话吧。要是她接了你就把事情的经过跟她说说,她要是要来的话你就可以下班了。”叶帆坐在叶梨身边,盯着地上暗红色的地毯缓缓说着。小白应了一声,轻轻走出去。
“好的,我知道了。”千期月完全是被铃声从被窝里闹起来的,她睡得好好的,偏偏电话响起来了,一次不接它还不罢休了,一直叫一直叫,她在床上滚了好几转终于还是忍不住接了起来,等那边沉静有磁性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的时候她才知道是小白。开了免提,她一边找衣服一边应答着。
“这么晚了要去哪里?”风风火火的开了门,刚要准备踏出去对面的门也开了,千期尧穿戴整齐的倚在门框上直勾勾的看着她。千期月一手拍上脑门,瞬间回神。这哥哥是属孔雀的是吧?这家里就他们两个人,他站就站吧,偏偏还要把一只脚弯曲叠在另一只脚上,好吧,是很有诱惑力不错,但是他们是兄妹啊,这么明目张胆的诱惑是真的不怕她兽性大发被雷劈吗?
“你绝对是属孔雀,妥妥的。”千期月完全不理他的耍宝活动,翻个白眼就往前走。“这么晚了还要出去,你明天是上班不上啊。说,有什么事你哥我帮你摆平。”好吧,她最近一定是过得太滋润了,怎么就没有想起她哥哥本质上是逗逼一枚啊?虽然说这样挺好看的,但有的时候也挺碍事不是?
看看墙上的钟,现在是凌晨一点二十五分,她要是不想明天上班迟到或者打瞌睡的话就最好让她哥哥替她跑一趟。但是叶帆这么晚跟她打电话一定是希望他去的。就凭叶帆的小智商,一定也是顾念着她明天要上班的。听小白的声音那么急,多半是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了。她怎么可以真的不去?“算了算了,我跟你一起去。”千期尧赶鸭子上架一样的推着千期月往外面走,还不忘了拿车钥匙。这货绝对是计划好了一切的,千期月默默的想着。
千期尧开车,她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外面的路灯胡思乱想。她和杨嘉画最近一直都是那种不咸不淡的状态,每天上班的时候打个招呼,她不喜欢煲电话粥,所以两个人在公司里的唯一交集就是午餐的时候一起吃饭了。有的时候杨嘉画会耍无赖硬要千期月喂,千期月就抛给他一个白眼,然后默默端了餐盒跑到离杨嘉画更远一些的地方,一脸无语的表示自己不认识这个二货。虽然每次杨嘉画都会蹦啊蹦啊的跑过来粘上她。
“你和杨嘉画还好吧,他最近有没有跟你说什么事情?”千期尧开着车一步步往前,冷不丁的冒了这么一句话。千期月表示很好奇,看着哥哥有些疑惑:“哥哥,我感觉你不是很喜欢杨嘉画,是么?”她老早就觉得这两个人有什么问题,在她面前虽然都没有表现出什么,但是她也不是瞎了好么,中秋节那次这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之后就古古怪怪的了。
“是的,我不喜欢他。”千期尧答得比她想象的还要爽快。她哥哥从来不会骗她,听他这么说她也只是挑眉没有说什么,至少他没有敷衍她,也没有欺骗她。“我知道了。”完全没有起伏的声调,就像她现在的心情。她不知道该对她哥哥的回答作什么回复,于是就只是很乖巧的应了一声。
“期月,你要跟他在一起我没有异议,但是在事情真正尘埃落定之前我对什么都不予置评。”千期尧的声音突然就冷起来了。却让千期月心里一暖。她哥哥从来都是把她的后路准备得妥妥的,唯独他自己却几乎不考虑。狭小的车厢里静静的流淌着一股暖意。车子停在暗火门口的时候,千期尧先下车,快一步走到千期月面前打开车门,笑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