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再摆在这种要害岗位上很不合适嘛!”
唐旭山想了想:“余省长,那您认为谁做这个公安局长更合适呢?”
余可为笑道:“哎,旭山同志,怎么问起我来了?你们市委研究决定嘛!”
唐旭山一声夸张的长叹:“这恐怕不是我的事喽,我随时准备下台走人了!”
余可为脸一拉:“旭山同志,你好像有情绪嘛?!不客气地说,在这一点上你得学学我!我告诉你,请你记住:中央只要一天不免我的职,我就会恪尽职守,承担起我的责任;就算决定请我下台了,我也要把彭城的事全处理完以后再下台!”
唐旭山全听明白了,这实际上等于公开告诉他:不把他从市委书记的位置上nòng下来,人家不会轻易下台!再说,你还nòng不清人家是不是真向中央打了辞职报告!萧宸书记就没向他唐某人说起这一茬!
余可为营造的政治剿杀氛围极为成功。在嗣后两天的会议中,除了林森到他房间里汇报了点琐事,应付过一次,就只有市委副书记陈德来向他汇报过一次关于chūn节后开班的市委党校副处级培训班的人员选配问题,其余没哪个市委常委和副市长再到他房间来过,大家已经在躲着他了。林森的房间倒是客人不断,据秘书汇报说,林森似乎因祸得福,要取代他成为一把手了。市级干部处分方案在这种气氛下拿出来了:他被予以撤职处理,林森行政记过一次,主管副市长和常务副市长各记大过一次。对处级干部的处分也做了个别调整,江云锦党内严重警告,行政上降一级使用,调市司法局任副局长。根据政法委田书记的提议,暂由伍成义出任公安局代局长。
余可为代表省委、省政fǔ做了总结讲话,要求彭城市委对处级干部的处分尽快宣布,新闻媒体公开报道。而对包括唐旭山在内的四个市级干部的处分,则待省委慎重研究决定之后,由省委另行宣布。余可为明确说,处分结果也将公开见报。
听余可为做总结讲话时,唐旭山心里冷飕飕的:这一切其实都是他自找的,如果他早听余可为的招呼,以权代法,压着岳清兰,或者撤了岳清兰,把失火办成放火;如果他按余可为的意思庇护周秀英,极力把周秀英从案子中脱开;即使到了判决后,如果能按余可为的要求多做做岳清兰的工作,让检察院撤回抗诉,他也许不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可他在原则问题上不愿妥协,也不敢妥协,结果就被人家以原则的名义装进去了。而林森眼睛向上,丧失原则,大耍政治滑头,乌纱帽却保住了。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啊?这个党,这个国家就太危险了!不错,作为彭城市委书记,他的确不能推卸自己应负的一份领导责任,也从没打算推卸这个责任,可那位同样应该负领导责任的市长林森同志怎么就这么平安开溜了呢?
让唐旭山没想到的是,在这种孤独而艰难的时刻,在同志加兄弟的老搭档林森卖身投靠的时刻,市人大主任陈志立却毅然站了出来,这个和他没有任何历史渊源关系的前任市委书记把他心里想说的话全说了出来,说的是那样大义凛然……
陈志立和市政协金主席是在总结会散会后,被余可为请去通气的。参加通气会的,除了余可为带来的省事故处理领导xiǎo组成员和省委组织部、省纪委的有关同志外,还有唐旭山、林森和彭城市其他七个在职市委常委,拉开的阵势很强大。
气氛从一开始就不轻松。陈志立已得知了会上的情况,进mén就挂着脸,对余可为yīn阳怪气地开玩笑说:“余副省长啊,怎么听说你们大家判了唐旭山同志一个斩监候啊?我老陈呢?该是斩立决了吧?你看是不是把我老家伙也拉出去枪毙啊?”
余可为毫不示弱,听起来也像开玩笑,可话里有话:“陈主任,看你说的,就算把你拉出去枪毙,也得元焯书记来勾啊!我算老几?我和你,和旭山同志一样,现在都是待罪之身!所以,你陈主任也不要这么急,该和你结的账总要结的!”
陈志立呵呵笑道:“好啊,那我就候着了,你余副省长可别公报sī仇啊!”
余可为也呵呵笑了起来:“陈主任,你只管放心好了!公报sī仇肯定不会。不过,向你老学习一下,搞点大义灭亲,倒也不是没可能!”说罢,摆了摆手,“好了,不开玩笑了,言归正传,向你和金主席通报一下情况,听听你们的意见!”
其实,这些情况不通报陈志立也知道,一切完全在他预料之中。他今天来参加这个通气会,就是想为落入陷阱的唐旭山说点公道话,也和这位口口声声代表省委的余可为同志理论理论!就算不能改变什么,也要让大家了解一些相关情况,让同志们睁大眼睛看清楚:这位满嘴大话的余可为同志究竟在耍什么政治把戏?!
政协金主席在此之前没什么思想准备,听完对唐旭山和林森等人的处分方案和处分理由后,很替唐旭山惋惜,直截了当地提出:“余省长,对旭山同志的处分是不是太重了?难道非撤职不可吗?旭山同志可是刚熟悉了彭城的情况啊,有很多大事想办呢,比如电站,还有市属国企全面改制的事,我看还是不撤为好!”
余可为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金主席啊,市委书记的职务和一百五十多条人命怎么比啊?想想那些在大火中哭泣的冤魂,旭山同志,你说重不重呢?”
唐旭山苦笑说:“是的,金主席,您别说了,我觉得这处分还是适当的!”
陈志立看了看唐旭山,又看了看余可为,谈起了自己的意见:“余副省长,旭山同志能有这种认识很好,没推卸自己的责任嘛!但是,我们不能因此就把旭山同志往火坑里推啊!我赞成金主席的意见,旭山同志以不撤为好!林森同志调来彭城的时间不长,旭山同志也不太长嘛!再说,旭山同志并不是市长,是市委书记,对行政事务也管不了这么具体嘛!所以,余副省长,我看还是应该由你我多承担一些责任!你能主动引咎辞职当然很好,可也不一定非bī着旭山同志辞职嘛!”
余可为实在是下套的高手,马上把脸转向唐旭山,又将球踢给了唐旭山:“旭山同志啊,请你向陈主任解释一下好不好?我和在座的哪一位同志bī你辞职了?”
唐旭山落入了余可为的套中,看来是难以挣扎出来了,不无痛苦地说:“老书记,您错怪余省长了。余省长和任何一位同志都没bī我辞职,是我自己决定要为‘八一三’大火承担主要领导责任!一把大火烧死了那么多人,让我日夜不得安生啊,别说撤了我,就算处分再重一点,开除党籍,开除公职,我也没话可说,真的!”
余可为冲着陈志立笑笑:“看看,你把旭山同志的觉悟想得太低了吧!”身体往沙发靠背上一倒,又不无讥讽地说,“陈主任,不要以为只有你觉悟高,旭山同志和我觉悟也不低,我们引咎辞职是不谋而合嘛,就是要主动站出来负责任嘛!”
陈志立被jī怒了,拉下了脸:“我说余副省长,你建议省委先撤了我行不行?你不要讥讽我,我告诉你,打引咎辞职报告的还有我老陈!如果你真那么有xiōng怀,完全可以和我一起把责任全担起来,让旭山同志他们这届班子轻装上阵嘛!”
余可为也拉下了脸,话说得梆硬,简直是掷地有声:“陈主任,你我的责任是你我的责任,旭山同志的责任是旭山同志的责任,这是两回事!请你不要这么讨价还价,也不要试图和我,和华共江东省委做什么jiāo易,**人必须讲原则!”
陈志立拍案而起:“余可为同志,你很清楚,我老陈从来不会做什么jiāo易,更不会拿原则做jiāo易!倒是你,很有些生意人的气味!今天既然把话说到了这一步,我们不妨来一次畅所yù言!余可为同志,‘八一三’大火案发生后,你想没想过和唐旭山同志,和彭城市委做jiāo易?你可以不承认,但事实一桩桩一件件全摆在那里!”
余可为反倒冷静了:“陈主任,不要这么jī动,请坐下说,我洗耳恭听!”
陈志立没坐下,仍站在余可为面前:“余可为同志,是谁这么容不得岳清兰同志?是谁在事实不清的情况下就向大家表态,该保的还要保,市级干部争取一个不撤?是谁这么护着犯罪分子周秀英,拿方怀正的匿名信大做文章,在会上大发脾气?又是谁一次次向唐旭山同志和彭城市委施加压力,要把岳清兰从检察长的岗位上拿下来?新检察长人选你都替我们彭城选好了嘛,就是那个听你招呼的副检察长陈bō嘛!陈bō同志表现得好啊,出发去搜查周秀英,也没忘了给你通风报信!”
余可为听不下去了,也站了起来:“陈主任,你……你说完了吗?”
陈志立手一摆:“没有,余可为同志,请你再忍耐一下,让我把话说完!如果唐旭山同志也像陈bō同志和我们今天在座的某位同志那样,看着你的脸sè行事,事事处处听你的招呼,及早撤了岳清兰,把失火办成放火,把周秀英从案子中脱出去,我相信你会兑现你的承诺:市级干部一个不撤!这是不是jiāo易啊?可旭山同志这个市委书记和旭山同志领导的这个彭城市委说到底是过得硬的,在原则问题上没妥协,没听你无原则的招呼,你今天就以原则的名义把旭山同志装进去了!”
余可为又开了口,语气yīn沉地问:“陈主任,你现在是不是说完了?”
会议室里的气氛紧张极了,充满了火yào味,仿佛划根火柴就会爆炸。
陈志立点了点头:“先说到这里吧,余副省长,请你指教了!”说罢,重回沙发上坐下了。坐下时才注意到,坐在斜对面椅子上的唐旭山眼里含着泪水。
余可为开始反击了,眼睛不看陈志立,却看着林森和彭城市委常委们:“同志们,陈主任今天对我的批评很严厉啊,责问很尖刻啊!主席当年说陈伯达大有炸平庐山、停止地球转动之势,我看陈主任也有这个气势啊!按说,我职责范围内的工作没必要向陈主任汇报,但和同志们通通气还是必要的,以正视听嘛!”这才将脸转向了陈志立,“陈志立同志,请问:我们对‘八一三’大火案有没有一个侦查取证过程?最初的放火结论是在我的指示下做出的吗?岳清兰是不是在办案过程中上过方怀正的当,走过一些弯路?难道就一点都批评不得吗?她这个检察长和彭城检察院当真独立于党的领导之外了?在案子进展缓慢,上压下挤的情况下,我这个领导xiǎo组组长建议换一个检察长不可以吗?一个建议,唐旭山同志和彭城市委听不听都很正常,哪来的什么jiāo易呢?你陈主任是不是因为自己做惯了jiāo易才这么想啊?至于陈bō为搜查周秀英的事向我通风报信,就更让我奇怪了!陈主任啊,你这些xiǎo道消息都是从哪儿来的啊?你怎么就是对这种事感兴趣啊?心态是不是不太正常啊?”
陈志立冷冷道:“余副省长,我的心态你不必揣摩。不过,这件事的消息来源我倒可以告诉你:是岳清兰同志向我汇报的,坦率地说,我听到后很吃惊!”
余可为口气一下子严厉起来:“我更吃惊!一个办案的检察长遇事不向市委汇报,不向我这个领导xiǎo组组长汇报,却跑到你陈志立那儿嘀咕,正常吗!?另外,我也澄清一下事实:在我的记忆中,陈bō同志没给我打过电话,这完全是无稽之谈!”
唐旭山chā了上来,当面将军道:“余省长,你可能记错了,陈bō确实给你打过这个电话,岳清兰也向我汇报过这件事!岳清兰很忧虑,和我说,就算她下来,不当检察长,也不能让陈bō这种不讲原则、不**制的同志做检察长!而你呢,余省长,为了把岳清兰拿下来,再三建议我们起用陈bō同志,这是不是事实啊?!”
余可为把脸转向了唐旭山,脸sè难看极了:“唐旭山同志,就算这件事我记错了,就算陈bō真给我打过这个电话,又能说明什么呢?陈bō不能向我汇报吗?向我汇报就变成通风报信了?就变成不讲原则、不**制了?这是哪一家的逻辑啊!”
陈志立意味深长道:“余副省长,这要问你嘛,我和旭山同志对你的行为逻辑感到困huò嘛!刚才谈对旭山同志的处分时,你还提到在大火中哭泣的冤魂,可我就是搞不明白,你怎么对周秀英这么情有独钟呢?周秀英被捕前的事不说了,怎么对彭城检察院的抗诉也这么不满啊?好像还在四处做工作,想撤回抗诉吧?”
余可为bī视着陈志立:“陈主任,你这说法又来自唐旭山同志吧?啊?”
陈志立把目光再次投向唐旭山:“余副省长又点你的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