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做好准备的行业与企业;既有受户籍保护的城市人,也有被户籍分割的农村人。入世对华夏各种人的影响是肯定不一样的,这导致人们对入世的态度迥异。但在这些人的表现中,我们可以把握住一些基本线索:什么人反对入世?传统的国家保护行业和垄断行业,以及一些思想方法和心理习惯仍然停留在传统中的人们。什么人最拥护入世?那些已经具有了国际市场竞争力的企业,那些最早走入市场、已经完全适应价格竞争的华夏优秀企业,以及一些在思想方法上倾向于按国际规则办事的人们。
因此,对入世条款的制定、衡量入世的利弊得失,要有一个总量和总体利益的把握,而这一总体利益不能仅仅表现在一时的经济利益得失上,或一部分人的利益得失上,它将关系到华夏社会长期的发展、稳定和进步。这就要对入世进行全方位的审视,经济地、政治地、文化地、历史地、法律地、整体和局部地看问题。事情的解决最终并不取决于华夏,只能靠各个国家利益和力量的平衡,靠人类的宽容、理xìng和妥协。只有这种方法才能避免我们决策上的失误,也只有按这种方法办事才能给华夏以及所有世界贸易组织成员国带来福祉。”
社科院世界经济与政治所的一位专家型干部举了举手,儒雅地笑着说:“我来抛块砖吧。”
大家都善意地笑了笑,他看了看手里的提纲,便开口说道:“当初洪总理去美国访问是国家行为,是中央一致的行为。关于wto问题,我一直觉得我们的报纸、杂志和电台不要过多的炒作。当时很多记者采访我,我后来感到这个问题有一个不好的地方。是什么呢?很多人认为参加wto已经十拿九稳了,就希望我们讲一讲参加wto的好处,有的想让我讲讲参加wto的风险,我们是不是能够应付。我觉得,这两方面过多地在报纸上公开地谈,对我们国家没有好处。因为过多地谈,美国国会里面的人,就要说你瞧他做了这么大的让步还说有好处,可见我们的要价还不够高,再提价。
华夏现在又处在国有企业改革的关键时刻,我们也有很多社会问题,比如说有下岗问题,有企业倒闭问题,不良资产问题。过多地说了我们现在参加的风险和弊端,会造成这一部分人疑huò,反感,甚至会出现社会动luàn。尽管我认为既有好处也有风险,但听的人不一定全面地看问题。西方的议会政治家,就光看你说的好处,而国内承受力较低的企业,就光看风险。
我记得前年美国袭击了我国大使馆,他们也并不想让步。当年的洛杉矶时报5月12日讲,京城一直在宣传加入wto的重要xìng,但是不愿意jiāo入场费。其实我们已经做了很大的让步,已经jiāo了入场费,但是他们嫌jiāo得不够。所以,对wto我认为应该采取一个不卑不亢态度,不要过于急,好象我们真得到了什么好处。
第二,进一步开放市场以后,外国的商品和资本会大举进入。比如说汽车,据美国公布的华夏承诺,我们答应到2004…2005年把汽车关税从80…100%降到25%,要让出一部分市场,但同时也要看到,别的国家也要对我们降低壁垒,我们的东西出去也比过去容易了。关键就是看我们的企业有没有竞争力,在质量、价格、jiāo货期、售后服务、销售网络方面,如果你是一个强势企业是不会害怕的。那些经营得不太好的企业面临着两种选择,一是被淘汰,二是好好改革,奋起直追。
齐东的黄海海尔变频空调是世界领先的,去年已经把专利转让给西班牙一个公司,在西班牙合作生产空调,然后卖到欧盟的15个国家去,这样是没有关税的。海尔就是用他的技术绕过了关税壁垒,关税对他没有关系。所以chōu象的静态的来看我们加入wto民族工业是会受到什么冲击,我觉得是不太合适的。另外关键还要看内功如何。
我们现在确实处在一个严峻的时刻,因为我们三分之一的国营企业是赚钱的,三分之一是赔钱的,还有三分之一是不赔不赚。我们过去是靠高关税和非关税壁垒保护我们的民族工业,问题就在于被保护的民族工业是不是争气。如果你只习惯于躺在国家的各种保护上,然后你一点不改,这个保护一撤是要完蛋的,确实有相当多的这样的企业。但我们的官员和我们的学者里面,有一些人对这点重视不够。一谈到降低保护,马上反映是保护民族工业。问题是保护了几十年,最后相当多的企业不是赔就是不赔不赚。
就拿汽车工业来说,我们1956年起步生产解放牌卡车。韩国的汽车起步是1973年,比我们晚17年,但是他很快超过了我们,现在我国产量160万辆,韩国是二三百万辆,在世界范围内销售。他恰恰是不要保护,是把孩子放到大风大làng里去,倒是成了。80年代华夏的家用电器和彩电市场几乎百分之百是日本货的天下,但现在我们已夺回了四分之三的市场,质量和价格都是有竞争力的。
但是要看到,大多数企业面对国际竞争还有点弱。比如说,美国的huā旗银行总资产七千多亿美元,我们的四大银行工、农、中、建加起来还没huā旗一家的多。另外,huā旗银行的不良资产只占0。6%,资产运营非常好,放出去债可以收回来,只有不到1%收不回来。我们的银行无论从什么角度计算,都是他的30倍、20%以上。放出去一百块钱,有20块收不回来,坏帐很厉害。在这样的情况下怎么和他竞争?人家坏帐少,说明他会选择贷款对象,借出的钱能收回来。我们是凭关系,凭条子,凭吃喝,请我吃喝一顿huā一万块钱,我批给他几千万甚至几亿。这种情况表明,关键不在于我们政fǔ保护不保护,而是我们自己的纪律、法律和中央的决策,企业贯彻了没有。在这种意义上讲,入贸对遏制社会的**是有巨大作用的。
从规模上我再说一个数字,1997年华夏四大彩电公司长虹、康佳、tcl、海信全部的营销额只等于日本索尼和松下两家公司的科技投入。这个差距有多大!科技投入在日本是营销额的6…8%,我们是2…3%。我们现在的模拟式彩电和日本不相上下,甚至比他还强,但人家已经在搞高清晰度彩电。
迎接洋货挑战,不是慷慨jī昂地游行、挑战就可以了,而是要拿出钱、科学技术和管理经验来。这要练功不是喊口号。有人很慷慨jī昂,那是不行的。因此,我认为,抵抗外国货的入侵,主要靠我们的内功,要靠大企业,全靠xiǎo企业不行。我们这样一个大国要有自己的战略,不能一会儿宝岛模式,一会儿韩国模式,这是没主见。德国是一个中xiǎo企业大量的国家,但奔驰公司就非常大。现在奔驰要和克莱斯勒合并,这是二十一世纪的挑战,合并金额就900亿美元。”
这位学者型干部的发言自然赢得了大家的掌声,接下来又有两位干部对农业开放和金融改革发表了看法,胡弼老师也都一一做了简单的点评,接下来站起来的,是一位皮肤有点黑的中年干部,萧宸感觉他身上的官味不是很浓,果然他一介绍自己就证明了萧宸的眼光,他是外经贸部的一位副部长,负责非洲贸易,据萧宸身边的一位干部说,他特别看好喀麦隆。
这位老兄估mō着跟外国人打jiāo道多了,喜欢直来直往,开口就说:“我的发言题目是‘强国富民的伟大发展战略’。今天我首先要讲的是,华夏民族已到了最危险的时刻。大家知道,近百年的历史,我们受屈辱,受剥削。百年以前,戊戌变法就提出了五个问题。第一是人口过剩问题,在乾隆年间就提出过这个问题,有学者认为太平天国时期就有人口过剩问题。第二个是农业落后问题,一家一户的xiǎo农经济,不能抵御大风làng。第三是教育落后。高等教育本来应当培养批判人才和创新人才,但我们培养的全是些填鸭式的灌输型人才。第四个是社会不平等问题,大家都不服气,心理不平衡。第五**问题。这些问题不解决,我相信怎么也富强不了。
历史证明,封闭系统不能增值,只有开放才增值。华夏的市场和资源是有限的,如果华夏企业华夏政fǔ只盯住华夏的市场,财富只能分配再分配,分割再分配,不会增值。我们只有出去,我们才会增值。我从89年就进行全世界经济调查,我去了很多国家,我认为能够出击的只能是非洲或南美,因为其他国家都比我们发达。我们跟美国日本或法国较量不行。我们的企业在英国美国都赔钱。
在这种情况下,我对非洲国家进行了一个调查,非洲国家除了南非和埃及以外都很落后,他们工业品办公用品都靠进口,而且进口没有限制,只要jiāo关税就允许进口。第二,这些国家对华夏人非常尊重,由于过去我们的援助,华夏的形象在非洲非常好。还有一个物价差价的问题。我们非洲马达加斯加有企业,在喀麦隆有企业。比如华夏瓷砖在国内卖二三十块钱,在喀麦隆二三百块钱一吨。五毫米厚的玻璃,在京城十七块钱一平方米,在喀麦隆在非洲能卖一百五十块一平方米。卷纸在京城也就是八máo钱一卷,在喀麦隆能卖三四块钱。我跟一个水泥厂说,年产十万吨的水泥,把熟料拉过去,水泥是先开采石灰石,煅烧,变成熟料,然后磨一磨,才变成水泥,我们把石磨拉过去,建立一个厂子需要一千万元,年产十万吨,如果是三十美金一吨,一年是三百万美金,而我们的厂子是用一千万人人民币建起来的,多高的回报率?
在这种情况下,中央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前年12月份,就决定以非洲作为一个开发点,鼓励企业开展境外带料加工。企业如果到非洲去,在那儿生产原料,把企业的设备拉过去,国家给贷款,而且有退税,把钱给你,五年之内不用还本,还息,让你扩大资本金。
我想,华夏最后一块机遇是非洲。非洲一些国家的工业部、海关总署、税务总局领导都接见过我,他们说欢迎你们来。其实我国也是欢迎大家出去的。在国内的产品卖不动,为什么不出去?如果大家愿意去,我给大家搞签证,办公司,注册企业,这些事情我帮大家办。去年5月15号,中央号召要组织一批企业到境外投资办厂,通过合作带动相关企业的发展,去年10月18日号又说要利用两个市场,两种资源管理。我们要改变思想,拿出汉武帝、秦始皇、郑和的勇气来。当然,出去后,我希望大家素质高一些。
我们要明白自己在国际上的地位,华夏的钢铁工业、水泥工业、玻璃工业、瓷砖工业、自行车工业、纺织工业、服装行业绝对是产量第一,质量也过得了关。而且,我们正好干这些发达国家已经不干的活。因为这些行业làng费能源,污染环境,人家国外的自来水管是不锈钢的,我们是铸铁的。非洲人使不起不锈钢,只能是铸铁管。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竞争对手是谁?
这次我到中原省去,中原省两个省长,一个秘书长,省经贸委,外事办出面,组织企业派出去。我希望大家利用政fǔ管经济的优势,组织集团军来进军非洲。非洲56个国家,八亿人口,3200多平方公里土地,绝对是一个大市场。
我第一个选择了喀麦隆,为什么选择喀麦隆,第一他独立以后,一直没有战争,政局很稳定,第二,喀麦隆是法郎区的成员,48年是法国的托管地,组成了法郎区,他的法郎和法国法郎是横比兑换关系,比如都是1:100,是100个喀麦隆法郎换一个法郎,什么时候都是,没有兑换率的问题,喀麦隆的银行还是法国人控制的。
第三个问题,不管怎么说,欧共体、日本、美国有钱,还要赚他们的钱。我们有洛美协定,凡是签订了协定的,就可以免税进入欧共体。我们可以把非洲作为跳板跳到欧共体。比如欧盟对华夏的家电征收40%的关税,如果把闲置的设备放到非洲去,可以直接打进欧共体。而且,有一千多种产品是可以通过欧共体进入美国。为什么不利用这个条件呢?
华夏民族需要抢市场抢资源。人均占有资源量是世界倒数第三位,空气污染很厉害,水短缺,必须把华夏人打出去,把资本打出去,这就是我们的出路。”
他的话说完,有很多干部,尤其是地方上的干部就开始思索起来,出口型企业,自然是大家都愿意扶植的,而且这位外经贸的干部还几乎打包票说其他事情他来办,只要企业愿意去就行,这个倒的确值得考虑。
萧宸也这么想了,不过想归想,他却感觉这位干部对本职工作太在乎了,刚才说的这些东西好是好,却跟加入wto没什么直接的或者说必然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