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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县城筑基
第001章 新的任命
世元1993年12月25号，萧宸接到游秘书的电话，他将被下放潇南省朗柳市任职，行政级别调整为副处，具体职务交由朗柳市委做出安排。
28号，工作交接完毕的萧宸向政办秘书二局各位领导、同事告别，搬出政办招待所，独自前往机场，直飞潇南省会星城市。临近年关，各部委都忙，大伯萧正等长辈均未能抽出时间亲自送行，而是派出萧宁为代表，驱车送萧宸离开。至于苏凝，更不巧，被小姨秦沁一个电话叫去美国，说是采购一条新式药品生产线去了。
黑色的桑塔纳轿车在公路上不快也不慢地行驶着，开车的萧宁正在跟萧宸说起一些事情，不过主要集中在生活上，工作上的事情倒是说得不多，毕竟还没有得到具体安排。
首都机场就在昭阳区，并不算远，桑塔纳很快就已经开到。下车的时候萧宁仍然忍不住埋怨：“早说了人在外地，没人能照顾得到你，衣服还是要多带一点，你看你才带这么一点东西，到时候不够用，还得再去买。”
萧宸接过行李箱，无奈道：“这都两大包了，还不够？再带，人家都不让上飞机了。再说我一男人，哪用得了那么多衣服啊，换来换去就两套，再备一套以防万一，三套足够。”
萧宁瞪了他一眼，却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只是叮嘱道：“到了那边，张毅承会联系你，我已经通知他去接机了。”
萧宸哦了一声：“他军务不忙？”
“他有什么可忙的，一个团副……”萧宁继续保持对张毅承的不屑。
萧宸笑了笑，没有接腔，他现在倒是知道张毅承不是那么简单的，只是这事情也没必要跟大姐说而已。
萧宸乘坐的飞机消失在云间之后，萧宁才拨通了一个电话：“张毅承，你昨天说的是真的吧？王副书记有给朗柳市委打招呼？”
张毅承的声音传来：“那当然，不是跟你说了，王诚昆的儿子跟小宸是发小吗？小宸进党校之前，王诚昆和他儿子到京里寻求助力，那会儿小宸还小帮了人家一把，说不定他现在能坐这个副书记的位置就有小宸出的一把力呢。那现在小宸既然下潇南，王诚昆总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是吧？”
“小宸帮过他？怎么帮？”萧宁明显有些不信。
“倒没别的，就是跟王诚昆的儿子吃顿饭，跟王诚昆会面了一会儿。”
“这就算帮忙了？”萧宁皱了皱眉，心说这可不靠谱啊。
“嘿嘿，这本身自然不算。”张毅承有些得意地笑了笑：“不过我知道当时小宸的安全很引人注目，所以他身边其实是有人跟着的，再加上那天在饭店里还有一些‘熟人’……这样就可以肯定，‘萧家孙儿跟王书记独子会见并用餐’这一条消息，京里是很多人都知道的。”
萧宁眉头一扬：“你早就知道？”
张毅承微顿了一秒，笑道：“放心吧，你亲爱的弟弟自己也肯定知道的，要不然他不会答应去的。”
萧宁顿时无语，半晌才道：“他的飞机刚走，你自己看着时候。”
“放心吧，我请了足足三天假，现在人都已经到蓝花机场，就等小宸的大驾了，这行了吧。”——
下了飞机的萧宸刚刚打开手机，张毅承的电话就来了：“小宸啊，里面人太多，你直接出来，我的车在一个娃哈哈果奶的广告牌下面，是黑色军车。”
萧宸应了一声，挂掉电话出去，果然看见张毅承在一辆黑色桑塔纳后面车窗里向自己打招呼。
今天跟黑色桑塔纳真有缘，萧宸想着，人已经走了过去。张毅承见他还有两个箱子，下车招呼司机给萧宸打开后车厢，把行李放进去之后，一起上车。
张毅承吩咐道：“去军分区招待所。”
那司机也是穿着军服的，一看就知道是汽车兵：“是，张团。”
萧宸犹豫道：“我去军分区招待所不合适吧？”
张毅承明知道他顾虑的是什么，却偏偏道：“怎么，军分区招待所看不上啊，你还想住省委招待所不成？”
萧宸笑了笑，张毅承又道：“房是我让他们开的，你只管住就是了。那军分区招待所再不去几个人，就要长霉了，我这是给那里的工作人员找点事做，免得人都生锈了。”
萧宸笑道：“也就毅承哥你，能把这种事情说得这么义正言辞。”
张毅承撇撇嘴：“少见多怪。”然后又道：“去这里主要是让你见一个人。”
萧宸揉了揉眉心，道：“不就是皮蛋吗？至于搞这么神秘？”
张毅承嘿嘿一笑：“你能猜到是去见他，这不稀奇，你要是能猜到他这次见你愿意，我才算你厉害。”
萧宸露出探询的目光：“他老爸上了省委副，这个事情跟我没什么关系，他总不会是还要感谢我一下吧？这个我可是无功不受禄的。”
张毅承呵呵一笑，一摆手：“到了你就知道。”
萧宸就不再问，他其实也不怎么在乎，毕竟如果只是请自己吃个饭之类，那完全是无所谓的，因为就算同学见面，自己到了人家的地头，他请吃个饭也只是很寻常的人情往来。
车到目的地，萧宸在张毅承的引导下进了一栋三层的招待所宿舍楼，到第三层最东边，张毅承敲了敲门。王文远从里面打开门，看着萧宸，直接就做了个抱拳的动作，笑道：“萧宸，恭喜啊。”
萧宸笑道：“下基层锻炼而已，有什么恭喜不恭喜的。倒是你啊，不去机场接我也就罢了，见个面还搞这么隐秘，地下党接头还是怎么？”
王文远抱歉道：“不去接你是我不对，不过说真的，现在省里的气候……阴晴不定，我跟你见面，有些敏感，还是避一避的好。”
“哦？”萧宸微微蹙眉：“省里怎么阴晴不定了？”
王文远笑道：“也没什么。”
萧宸就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张毅承看了他一眼，插嘴道：“你就说吧，这事儿本来就该让小宸知道的。”
萧宸就望向王文远。王文远嗯了一声，斟酌了一下措辞，道：“省里四个副书记，省长和一个管精神文明和文教的不算，其余两个一个管人事，一个管经济，我家老头子是管经济的那个。”
萧宸看着他，没有说话，王文远就继续道：“你即将下潇南来的消息到了我家之后，老头子第二天就打电话给朗柳市委明确建议了你的职位安排，其实一个副处的位置并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周副书记觉得这事儿我家老头过界了，有些不痛快，不过组织部的贺部长却支持我老头的意见……听说这几天省委里头风有点冷。”
萧宸才知道原来事情是因他而起，只是安排一个副处，周副书记就会觉得不快，这倒是真有点意外，他不禁有些疑问：“给我安排了什么位置，让周副书记这么大反应？”
王文远笑了笑：“朗柳市鼎清区区委副书记，分管经济，但排名第三。”
第002章 萧书记上任
华夏官场的排名，历来都十分讲究。谁在前，谁在后，那是绝不能胡乱颠倒错乱的。倘若是03年减“副”之后，排名县委第三号的应当是专职副书记，但现在还只是93年……好吧，93年已经要过完了，我们姑且看做是94年。这个时候的排名，县委书记和县长肯定分处第一个第二这两个位置，但从第三开始则有些说不好了。因为这个时候的县委副书记，并非只有县长兼任一个和专职副书记一个，现在的副书记经常有几个。眼下改革开放正值高…潮，基本上很多地区都是经济挂帅，管经济的副书记排名比较容易靠前，虽然也有例外，但分管其他工作的副书记要想排名在分管经济的副书记前面，要么资历十分足，要么就是后台极硬且本人强势。
萧宸本以为自己会被安排在某市局做副手，但结果却比他期望的好，作为年轻干部，在地方上从县委副书记这个起点出发，显然比从某市局副局长出发要好。只是自己如此年轻便被委以这般重任，未免有些被架在火炉上烤的感觉。这个消息应该还没有传到爷爷那里，否则爷爷恐怕很有可能会给自己推掉。
不过就萧宸自己而言，能够主管一个县的经济，他还是很振奋的，所谓执政为民，首先不就是要让老百姓经济上得到实惠、生活上得到改善吗？这，正是自己希望做的。
三人半年没见，聊了一阵之后，王文远代父亲提出邀请，请萧宸去他家吃顿便饭。萧宸考虑了一下，笑着说：“虽然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去谢一谢王书记，但这次还是不要吧。省里既然正冷着，我这一去要是被有心人看见，难免不被渲染成跑官。我自己也就罢了，但若是让王书记名誉受损，那就得不偿失了。这样，今天这一顿我先欠着，等做出了实际成绩回报王书记的知遇之恩以后，一定请回来。”
王文远呵呵一笑：“说这么客气就不对了……那好，今天这顿先记着，总有机会。”
萧宸点头说好，王文远就站起身：“那行，我还得回去给老头子报个信，就不多呆了，你们兄弟慢聊。”
萧宸自然起身相送，不过只到门边，王文远就硬劝着萧宸不要出来送，而自己回了。
得知萧宸只休息一日，后天就要赶去朗柳报到之后，张毅承叹叹气：“看来我这三天假算是白请了，本来还打算带你在星城到处转转呢，这下又只好等下次了。”
第三天一早，萧宸便乘车往朗柳市去了——
12月31日，朗柳市委、市政府在桃花宾馆召开全市财政金融庆功会。全市全年乡以上工业总产值突破80亿元，比上年增长14．24％，综合指标居全省第五位，年财政总收入6．6亿元。市委书记郝文庸、市长杨浩元等到会并讲话。同日下午，萧宸抵达朗柳。
1994年1月1日，受市委委托，市委组织部部长赵崇宣布了对萧宸同志的任命决定：任命萧宸同志为鼎清区区委副书记。市委组织部部长赵崇、鼎清区区委书记谢阳、县委副书记、县长林志立以及所有在家的县级干部参加了任命见面会。
市委组织部部长赵崇宣读了市委的任命决定，并对鼎清区即将召开的党代会工作提出要求。
台下近两百米全县各级干部望着台上这位年轻得晃眼的新任副书记，听着他坚定而沉稳地表态发言，已经收起了最开始那副惊诧、不解以及艳羡。
“各位领导、各位同志：今天，承蒙组织厚爱，任命我为鼎清区区委委员、常委、副书记。十分感谢组织对我的信任，能和谢阳书记及在座的各位同志朝夕相处，荣辱与共，我感到十分荣幸。鼎清区在全市的地位举足轻重，面对新角色、新岗位，我深感责任重大。我将努力学习、安心工作、做好助手、已鼎清为家，以鼎清的快速稳定发展为己任，不负组织厚望，在区委和谢阳书记的领导下，与大家一道，把我区的经济工作做好。谢谢大家。”
萧宸的话说完，台下按例响起热烈的掌声。
之所以说按例，是因为这番话说得中规中矩，并没有像某些小说里一样，一上来就说：“我只有一句话：XXXX……”
萧宸也不是没有想过那样风光一把，不过也只是想了一下，根本没打算实行。官场这个地方的习气之重、规矩之严，不是他一个区区副处级的小青年能打破得了的。他若想打破，唯一可能破的只有他自己的脑袋。再说，什么具体情况都不了解，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只知道一上来就放豪言，这也不是萧宸的风范。
萧宸想起昨天晚上接到的爷爷的电话，电话里爷爷并没有就他到鼎清区就职泼冷水，只是说：“如果你只是打算去做官，而不是做事，那还不如留在京里做纨绔，纨绔虽然可恶，起码不会害了一方乡梓！现在你去了下面，就最好不要庆幸有我这个爷爷，因为这只是代表一件事，就是你需要做出别人几倍的成绩才能让我满意！”
萧宸思绪恍惚了一下，没听清后来谢阳书记发表的欢迎萧宸同志来鼎清区工作的发言。另外也有个人思绪恍惚，同样没听清谢阳书记的话，这个人就是分管党务人事的副书记张邦成。
鼎清区原先管经济的齐副书记今年年龄达标，到站下车。本来“按例”是可以转到同级人大或者政协去养老的，不过这位副书记却没去，他是直接退休了。这个不管他，关键是这样就空出来一个分管经济的县委副书记，觊觎这个职务的人自然很多，其中原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