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旻沉了口气,话已到嘴边,邵远光却先一步开口:“这事儿过阵子再说,这次会议挺重要,不要分心。”说罢,他转身进了教室,关上了门,将陶旻隔绝在外。
作者有话要说:乃们有没有看到女主的转变~~有没有,有没有~~~~
☆、第39章 至亲至疏(四)
陶旻有心和邵远光把话说清楚;可那人却又推三阻四起来,惹得她心里像埋了个炸药包;忐忑难安。
一周下来;会议那边联络得有了些眉目,陶旻神色却已憔悴了几分。
白天里;她要负责联络会务,杂事堆了一堆;一闲下来又是满腹心事;自然而然;夜里便辗转反侧,睡得不踏实。
临近大会的一天下午,她正哈欠连天地和梁毅鸣、涂佳将会议材料装袋,放在桌边的手机忽地响了起来。
陶旻丢下手里的事接起电话,不过十秒钟,她结束了通话,将会议的事情交代给了梁毅鸣,便拿起包匆匆出门了。
这两周来,她忙得晕头转向,竟然把和楚广源的约定忘记了。要不是楚广源遣老张来提醒她,她怕是真的就把这事儿抛到了九霄云外。
到了驰众,陶旻已不陌生了,做了电梯直接上到顶楼,通报之后,被请进了总裁办公室。
楚广源正坐在沙发里沏着功夫茶,拇指大点的小茶杯,一杯杯倒入散发着醇香的茶水,相当惬意。
陶旻站在门口,叫了声“爸”。
楚广源也没有抬头,自顾自地拿起一小杯,品了一口,暗自摇头。这茶气味虽是香醇,但入口艰涩。
“你很沉得住气。”楚广源倒掉杯中的茶水,开口道,“我已经宽限了你一周,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我已经决定了。”陶旻站在原地不动,开口道。
楚广源抬起头看着她,不可思议地笑了一声:“我那天说的话不够清楚?我找你来不是和你商量的,我给你时间也不是让你考虑的。我要的是结果。”
陶旻咬着牙沉了口气,说:“我以为您已经看到结果了。”
“结果?”楚广源冷笑了一声,大手一挥,猝不及防,茶几上的茶具被拂到了地上。一时间,茶水四溅,茶壶摔得粉碎,小杯子却依旧坚强,完好无损地在地上乱滚,有一个滴溜溜滚了几步,停在了陶旻脚边。
“我说过,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楚广源依旧坐在沙发上,冷冷地说,“我现在对你好言好语,你不要以为我是拿你没有办法。”
陶旻没料到楚广源会大发雷霆,她低头看着脚下的小茶杯,面上无恙,心里却惊魂甫定。
屋外,总裁办的人听到了屋里的声音,敲了敲门,开门时看见一地狼藉,颇为惊讶。秘书怯怯地喊了声:“楚总……”
楚广源靠在沙发里,脸色阴沉。他压抑着怒火,说道:“合作不成,陶小姐今后不要怪我。”
陶旻还站在办公室的门口,等着楚广源更加刻薄的言语。
许是有外人在场,楚广源碍于颜面,到最后只是骂了句:“滚!”
陶旻听罢,转身往门外走。
门口,秘书小姐没见过楚广源发这么大的火,听了那个“滚”字,一脸震惊加茫然,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慌乱无章。
陶旻看着秘书,不知哪里来的闲情逸致,从她身边经过时,还安慰道:“他是让我滚。”
从总裁办出来,陶旻反而觉得轻松了许多,仿佛刚才挥手发泄的不是楚广源而是她自己。
她坐电梯下到了楼下,刚出了电梯,又折返了回去。
穿过大客户部的格子间时,正巧碰见了楚恒的助理小许。
小许看见陶旻热情地打了声招呼:“嫂子,来找哥?”
陶旻笑笑,正要推门进屋,小许又叫住她:“哥不在,说是下午有事出去了。他没跟你说?”
她只是被楚广源招来,一时兴起顺带来看看楚恒,自然没有机会事先跟他打招呼。可既然是夫妻,哪有他们这样生分的?
陶旻尴尬地看了眼小许,道:“我把这事儿忘了,算了,我先走了。”
…
陶旻回到学校后,又去办公室准备了第二天会议的事项,一切安排妥当,从心理系的办公楼里出来时,屋外早已夜幕降临。
六月初,B大校园里栀子花开得正旺,白灿灿的花瓣在黄晕的灯光下透出鬼魅般的色泽,连带着那股甜腻的想起都有些令人莫名醉心。
又是离别的季节,陶旻沿着路边走着,看到穿着学校文化衫的成群学生从她身边走过,不由心生寥落。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过了最轰轰烈烈的日子,一切也都该归于平静了。花到荼蘼,大概也就是这个样子吧。
她想着心事,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学校门口。等她意识到时,楚恒家已近在咫尺了。
既是周末,也该回去了,只是明早还有会要开。
陶旻这样想着,却依旧朝着楚恒家走去。接连几个晚上都没睡好,楚恒的床又软又大,指不定能睡个安稳觉。
…
楚恒九点多回到家里,他站在门外,便听见屋里有电视机吵吵闹闹的声音。楚恒心里一暖,挑嘴笑着开了门。
电视里在播着综艺节目,一个男人咿咿呀呀地唱着高音,而那女人早已洗了澡,这会儿只穿了件睡衣歪在沙发里,一双白腿撇在一边,他开门进去也没个反应,多半是看着电视睡着了。
楚恒走近看了看,果真如此,睡得倒是挺香。
他轻手轻脚关了电视,屋子里一下安静了下来,陶旻反倒迷迷瞪瞪睁了眼睛。
“吵醒你了?”楚恒放下遥控器,转念一想,这么说好像不确切,分明是安静了下来,她才醒的。
他笑笑,作势就要去抱她:“困了就进屋睡去。”
陶旻从他臂弯里钻了出去,走到桌前倒了杯水:“回来得真晚。”
楚恒扯了扯嘴角,敷衍道:“陪个客户。”
“女的吧?”陶旻随口讥讽了一句,却把楚恒问得有些心里发毛。
中午的时候,楚广源莫名其妙地把他叫上了楼,让他去陪个客户骑马。楚恒以为是老头新拉拢的大客户,义不容辞地去了,去了才发现哪儿是什么大客户,分明是个小丫头。
那丫头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的千金,叽叽喳喳拉着他吵了一下午,又是骑马,又是吃饭,简直比最斤斤计较的客户还难伺候,楚恒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她哄满意。
陶旻放下水杯,见楚恒沉默不语,瞥了他一眼,笑道:“还真是?”
楚恒这一下午早已把楚广源的心思揣摩清楚了,讶异之余,仔细一想,这种事情倒真是老头能干的出来的。只不过这事如此不堪,哪儿能让这女人知道?
他走到她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与她耳鬓厮磨:“吃醋了?”
男人贴着她的背凑了过来,耳边也紧接着响起他均匀的呼吸声和勾人的嗓音。陶旻听了他的话,脑子里“嗡嗡”一响,细细一琢磨倒真觉得像是起了醋意。可还没等她出口反驳,男人便已将柔软的薄唇贴到了她的耳畔,轻轻摩挲起来。
他的气息倒是爽朗,没有餐桌上的烟酒味,更没有*的脂粉味。隔着薄薄的睡衣,陶旻甚至感受到了他燥热的体温和突如其来的悸动。
得知了楚恒的反应,她愣了愣,心跳也不由跟着加快。
楚恒抱着陶旻又缠绵了片刻,环在她腰间的手便被那女人无情地拍掉。她逃脱了他的束缚,戏谑道:“酒喝多了吧?”
楚恒讪讪笑了笑:“我开车的,可是滴酒没占。”
陶旻没再搭理他,趁着这会儿功夫已经绕开他溜进了卧室,直接钻到了被子里,和他道晚安:“我明早还要开会,先睡了。”
楚恒看着那女人若无其事地闭上了眼,抽了抽嘴角,神色自若地回了句:“早点休息。”可心里却在死命压抑着那股躁动。
陶旻躺在床上假寐,等浴室传来了水流声响,才微微睁开眼。她何尝不知道刚才楚恒的意图?但面对他炙热的吻,她竟然完全不敢像原先那样回应。
六月初的夜晚已有些燥热,可陶旻却不由拉紧了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想起了刚刚的场景,她脸上泛起了薄红的同时,心里也有点害怕。这些日子,变化太多,一切都转变得太快,快到让她无法去掌控,也没有时间去消化。
可就在今天下午,她明明已经做出了决定,分明也感受到了轻松,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陶旻睁着眼想了半晌,仍理不出头绪。直到身侧有了塌陷的感觉,她才逼着自己闭上眼,撇空思绪。可无奈这些事情,越想越精神,尽管她近来缺觉,但此刻听着耳畔男人的细微鼾声,却又万分清醒。
天快亮的时候,陶旻才渐渐睡去,没睡多久,身旁的男人翻了个身,把她抱在怀里一阵缱绻。
陶旻那时睡意正浓,也无暇去理会他,便任由他摆布。迷迷糊糊间,便听到男人在她耳边低语:“旻旻,你放心,我有分寸。”
楚恒的发梢轻轻刮着她的脸颊,弄得她痒痒的。陶旻倦怠得很,伸手一拂,翻身又睡了过去。
睡不了多时,闹钟又响了。关掉闹钟,陶旻迷蒙中发现身边的位置已经空出来许久了。她望着身边的空位,回想起早晨与楚恒肌肤相贴的那种真实感,仿佛此刻身上还残留着楚恒的余温。
分寸?他说的分寸指的是什么?陶旻想着楚恒留下的那句话,坐起了身。
她一晚睡得不深,此时微微有些头疼。她把脸埋在双手间,才依稀察觉到左手的无名指上有一种束缚感。
陶旻翻过手,睁眼仔细看了看,一枚铂金的戒指严丝合缝地套在了她的指头上,上边还镶了一颗亮闪闪的钻石。
陶旻怔怔看着手上的戒指,耳边又回响起楚恒今早的话。
分寸?他真是怕她吃醋了,还送她钻戒哄她开心?可是这样份量的钻戒也不是说买就买的……
☆、第40章 至亲至疏(五)
戒指是经典的款式;上边镶了颗不小的钻石,反射了晨光;照得陶旻有些眼睛发酸。
她打车到了开会的宾馆;下车付钱时,拇指轻轻一拨;将戒指沿着指头根转了半圈,钻石朝内;埋在了掌心。
系里还没有人知道她结了婚;这样的戒指未免过于招摇。
陶旻到了会议室时;嘉宾已经陆续抵达了。邵远光正站在门口与美国那边过来的熟人寒暄,忙得不可开交。陶旻没有去打搅他,只是与负责签到的梁毅鸣和涂佳打了个招呼,闲聊了几句。
一切表面上无恙,但她内心难免别扭。说到底,还是因为她左手手指上被楚恒套上的那枚戒指。这种束缚感让她有些不适,但时而那种害怕别人指指点点的羞怯心理又占了上风。
陶旻把手藏在身侧,说话做事始终不敢拿上台面,深怕引来别人的关注。
挨到会议开始的时间,陶旻走到邵远光身边提醒他:“Chris,时间到了,进去吧。”
邵远光抬起手腕瞥了眼时间,和对面的老外比划了个请的手势,这才低头和陶旻耳语:“今天来了不少心理学领域的专家,稍后给你引荐。”
陶旻知道邵远光的行事风格,若非认可她的研究能力,是不会帮她引荐的。可她明知他是一番好意,却仍在心里不住地想,他到底是单纯地欣赏她作为合作者的能力,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如若那样,是不是应该尽早和他说清楚?
憋着这样的想法,茶歇和午餐的时候,陶旻一直在找机会和邵远光澄清,而他却周旋于专家之间,没有功夫搭理她。好不容易下午茶歇时,陶旻逮到了邵远光,可还没开口,他便拉过来身边的一个美国佬,介绍道:“这是Dr。Sherburn,我之前的co…author,认知心理学方面的专家,对神经学也很有见解。”
美国佬三十多岁的样子,金棕色的头发,典型的美国人模样,不仅如此,性格也是十分热情。他见了陶旻直接伸手道:“叫我Steven。”
陶旻看了眼邵远光,虽没心思,但也只好硬着头皮和Steven握手,并寒暄了几句。
Steven听了陶旻的背景,似乎对她很感兴趣,开玩笑道:“Chris开始研究心理学之前和我聊过,没有那次谈话就没有他现在的成就。你和Chris的学术路径很相似,想要发《Science》,就要多和我聊天!”
陶旻笑笑:“你们都是心理学方面的专家,对控制变量的理解肯定比我透彻。Chris和你聊天能得到启发,写出出色的论文,我可未必能得到他那样的结果。”
Steven“哈哈”一笑,“你说得对,考虑到你的综合能力和我们性别差异造成的协同效应,你的结果一定会比Chris好很多。”
陶旻知道美国佬大多风趣幽默,喜好插科打诨,倒也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三个人又说笑了几句,主席台那边便有人召唤大家就坐。
陶旻趁着这一间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