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夏下楼去找司机,取到手机时正好望见她赵淑芳拨来的电话,她望着手机上的“妈”停顿了几秒钟,按下接听。
“小夏,睡了吗?”
“有事吗?”
“你在华城还好吗,你奶奶怎么样?”
白夏跟周彻这件事是保密的,她没告诉过家里人,包括上次拿到林诚支付的第一笔费用将瘫痪的奶奶安顿在养老院时也没有告诉过奶奶。赵淑芳以为她还在之前打工的华城上班,说:“你弟弟生病了,重感冒烧成肺炎,真恼火,可愁死我了……”
“你带他看病啊。”白夏说,“我明天上班,我先睡了。”
“等一下,你再打点钱过来。”
电话那头说得理直气壮。
白夏站在楼下的曲廊里,夜风贯穿吹来,她穿着睡衣睡裤,冷得又打了个喷嚏,这才感觉鼻子好像堵住了,似乎有感冒的征兆。
她沉默了好久,忽然冷冷一笑:“妈,我就是个给你和陈振宇掏钱的机器是吧?”当初不让她上学的是赵淑芳,瞒着她悄悄帮她休学的也是赵淑芳,这两年想方设法想掏空她工资的还是这个妈妈,她是赵淑芳捡回来的女儿吗?
想到这些辛酸处,白夏似乎没有从前那种难受,现在已经麻木得习惯了。
“那天我带走奶奶时就说过了,这两年我的工资我算过,我给你打过七万。房子虽然是违建房,政府拆完也补偿了些费用给你吧?奶奶我负责,不要你承担,你和陈振宇的生活我就没办法再管了。”
“小夏啊,我是你妈妈,振宇是你弟弟,你怎么能这么跟你妈说话……”
白夏听着赵淑芳在手机里又上演起亲情和苦肉计,她听着听着便觉得好笑。
握着手机站在回廊的风口里,她打断:“我一个月工资有多少你清楚,在华城照顾完奶奶有多吃力你也清楚,你是不是要我跟男人睡觉去挣钱啊?你不是给我弄过精神疾病证明吗?我没钱!你再这样逼我我就告诉公司我有精神病,看哪家公司还敢要我!”
她挂了电话。
紧紧握着手机,心里的火气和一股说不出的难受还是撕扯着她。她吸了口夜里发凉的空气,转身走向大门,脸颊还是很痒,她狠狠抓了几下。
进屋后,林诚从楼梯上下来,跟她打着招呼。白夏埋头冲上楼,头也不抬。
她在过道口撞上周彻,他还没有换衣服,穿着合身的衬衫,身材绷得完美。她抬起头,心里烦着这双腿太长,视线都要穿越几秒钟才能落在他脸上。
周彻脸色微微有些变化:“脸怎么了?”
“痒得难受。”白夏说完,眼眶里涌起一股热热的气息。
周彻望了她一会儿:“坐到沙发上去,我打电话叫医生。”
“不用了。”
“坐过去。”他话里带着命令。
白夏瞪了他一眼,人在屋檐下,她只能埋着头坐到了客厅沙发上。
周彻叫佣人请医生,回了房间去洗澡,他洗漱很快,出来时穿着睡袍,坐到了她对面。
睡袍只到他膝盖下,露出健壮的两条小腿,白夏埋头打开手机玩游戏。
楼梯口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佣人的声音也响起来:“周少爷,周先生和太太都睡下了……”
白夏诧异地抬起头,周彻也正看了她一眼。
很快,周琛冲到了楼上:“哥,小嫂子,爷爷叫我来给你们道歉的。”
周彻没起身,淡淡说:“在老宅不是处理完了么,我们准备休息了。”
周琛坐到了周彻身边:“爷爷担心你啊,我爸也训我了。寿宴是我和我爸妈在安排,结果害你和小嫂子都落了水,我爸和爷爷不得骂死我啊。”周琛看向白夏,笑,“小嫂子,你没事吧……小嫂子,你脸怎么了?”
白夏这才关注自己的脸:“有点痒。”她拿手机屏幕照,但是望不清楚,她忙起身走向自己的房间,走出几步后才想起周琛在这里。
她停下,周彻已经走到她身后,牵住她的手:“回房间待着,医生来了我叫你。”
他牵她往他那间房走:“在这等着。”
白夏点点头,周彻带上房门回了客厅。
身后的房间很大,她上次来时是被周彻匆匆拉进来的,也没有看清楚他卧室的陈设。
屋里的装修色调是简约的灰白色,大床上放着他的西装,落地窗前有张单人沙发,上面放着笔记本电脑和毛毯。白夏知道只能呆在床上了,走去把周彻的西装挂起来,坐在床上用手机发时间。
周琛是被老爷子和周东新、周东民叫过来的,周彻和白夏离开后,老宅那边就对白夏的身份起了疑。
周彻奶奶那笔遗产如果真落在周彻手头,大家都怕他会管控下整个周氏集团。而在这个节骨眼上周彻结婚了,妻子还跟一般的豪门太太不太一样,不是特别温顺,敢在老爷子跟前讨说法。几人商量后就叫周琛以道歉的名义过来打探打探消息。
这会儿,周琛说起老爷子这几年管理公司的不容易,一聊就是半个小时。
佣人叫的医生赶来了,周彻朝周琛说:“夏夏有些不舒服,我先照顾她,你回去吧。”
“都怪我,小嫂子不舒服我更不能走,我先留下看有没有帮忙的地方。”
周彻也没再赶客,带着医生回到卧室。
白夏原本只是靠着床边坐着,听到脚步声后连忙甩下拖鞋钻进了被子里。
周彻推门进来,身边跟着周琛和年轻的医生。
赵华文是周彻的私人医生,带了一个助手过来,两人给白夏做完检查,告诉周彻是皮肤过敏和轻微感冒。
“我手边带不了大设备,周先生明天带太太去我医院做个过敏源检查。太太有些感冒,晚上注意休息好,我先开点药……”
周琛又在旁边说着道歉的话。
赵华文走后,周琛说:“今晚太晚了,我就睡你这。”
周彻脸色平静,他知道来意,所以更不能赶客,点头让沈萍准备客房。
白夏吃过药后脸颊还是痒得想挠,她控制住双手,躺在被窝里,听到周彻开门进来。
她坐起身:“今晚……”
“周琛没走。”周彻看了她一眼,“协议里的内容我比你清楚。”
“那就好。”白夏重新躺下。
周彻关了灯上床,她往边上靠了靠。
房间里很安静,白夏闻到被子上全是周彻身上的气息,那种青竹的幽香和男性独特的气息包围着她,她有些不自然。喉咙也又燥又痒,她连着咳了好几声。
白夏起来接了杯水喝,又抹黑上床。听到周彻翻身的声音,说:“周先生,要不然我等下悄悄回房间吧,我会注意不被周琛看到。”
“就睡这里。”
“那我吵着你怎么办?”
“你话怎么这么多?”
白夏闭嘴,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很是郑重地说:“周彻。”
周彻微微一顿,等她讲话。白夏道:“我明天打算去上城大学办理复学手续,我想继续读书。”
周彻这会儿不打算瞒她,直说:“你的义务首先在我这里,读书的事我希望你好好考虑清楚。”
“你什么意思?”白夏一愣,“在老宅你不是答应我了?”
“我只说考虑,没说答应你。”
白夏心里忽然有种被玩弄的滋味。她坐起身:“我们的协议说的是只要保密,只要我配合你不露馅,三年一过就算完事,但没说限制我不能去读书。”
“白夏,你别任性……”
“我任性还救你干什么!”白夏打断,“你掉水里了,是我救你的,你还没跟我说句谢谢。不说谢谢就算了,反正我们是假夫妻,我就当是义务回赠你的。但是上学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当初签协议时没说过我不能回去上学……”
后头的话变成一个“唔”字,白夏的唇被周彻手掌覆住。
他力气急,覆过来时将她往床上推倒,身体也重重压下来。白夏被他结实的胸膛撞得胸口两团发疼,闷哼声从他手掌心里逸出来,呼吸也有些急促。
周彻松开手掌:“你再大点声?”他语气很冷,低沉沉地说在她耳边,嘴里的热气都灌进她耳朵里。
白夏不习惯地偏头避开,没再挣扎,语气也变轻:“我就是想去上学,我会把私事和工作分清楚……”
“工作?”
“是,在周家就是我的工作。”
房门外忽然响起沈萍的声音:“周少爷,你怎么没休息,是房间里缺什么吗?”
“我睡不着,先坐一会儿。”周琛的声音像是从客厅里传来。
周彻有些恼:“你再说大点声?让外头都听到。”
他说的自然是反话。
白夏道:“你放心,他的客房在客厅那头,应该是刚想来这边就被沈姐发现了。”她继续说,“但是你得答应我,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大声喊。”
周彻顿了一瞬间,手臂从白夏身体上支撑起来,却没离开:“你大声喊吧。”
白夏倒是愣住。
周彻道:“像老宅那样,再喊一次。”
“不用了吧……”白夏忙说,“我都感冒了,你还跟我那什么的,我觉得用不着吧?”
周彻不说话,就等着。
白夏明白他这人的性格,只能闭着眼睛叫了出来。
楼下花园的灯没有关,微光透着窗帘照进房中,周彻手臂支撑在白夏身体上,望着她一张一合的粉唇,被她逸出唇的声音叫醒了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他没想到她演技能这么好。此刻没有那种片子,她反倒叫得逼真又妩。媚,他没想过一个“啊”一个“嗯”字可以被女人变化成这样柔软缠。绵的美妙。
白夏叫得很敬业,想把声音传到客厅,让外面早点消停。她叫到一半便停下,轻声对周彻说:“你答应我吧,我九月份再去学校上课,现在就只是去办理手续。你放心,以后跟在你身边我画浓妆、好好打扮,到学校我就素颜,我去配副眼镜框,穿土一点,别人一定不认识我的。”
周彻没说话,白夏转换成满足放肆的叫喊声,又一边扯扯他衣袖:“啊,老公?”
周彻终于哑着嗓音:“嗯……”
作者有话要说:
群众:周总,采访下您现在是什么心情?
打脸周:想破三条。
祝大家元宵节快乐~
第9章
今晚的白夏睡相很规矩。
她喊完后喝了点水,想到周彻已经不干涉她上学,唇角弯弯地睡过去了。
周彻没睡着,他翻来覆去,明白身体里的细胞在叫嚣着什么。他喝了几次水,最后强忍着睡过去。
后半夜他醒了两次,白夏都规规矩矩靠着床边睡。他这张床很宽,两人之间隔的距离挺远。周彻看了下时间,凌晨两点钟。他闭眼后忽然就没了睡意,干脆下床走去客厅。
周琛窝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上盖的毯子滑下来一半。他看了一眼就回了房间。
第二天,周彻早上六点半就已经起床。
楼下餐厅里佣人做好了早餐,周琛还在睡,被佣人叫醒。
阿月问周彻:“先生,要请太太下来吗?”
“让她睡。”
周彻放下手边的牛奶,周琛伸着懒腰走过来:“大哥,你起这么早啊。”
“我这儿沙发舒服么?”
周琛眯起眼睛一笑:“舒服啊,我说哥,你作战真持久。”
周彻没回他,说道:“吃完赶紧回去,我今天带你嫂子去看病。”
周琛想起昨晚在客厅里听到的那一声声叫喊,不管周彻的这段婚姻是怎么回事,他留下来也没什么必要。从这里根本攻不破什么,他坐下来吃早餐:“知道了,你和小嫂子原谅我就行了。”
周琛走后,周彻看了下时间,已经八点钟。
他朝沈萍吩咐:“去看看太太醒了没有。”
沈萍上楼去房间,回来时告诉周彻:“先生,太太醒了,但是有些不舒服……”
白夏有点发烧了。
她头有些晕,在床上坐了好久。
周彻出现在房门口,说陪她去医院。
白夏忙说:“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走吧,周琛知道我今天的行程。”
白夏只能跟周彻走出屋子,她走路有点飘,小顾跟在她后边,要来扶她时,手臂忽然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握住。
她闻到了近在咫尺的清冽香气,搭拉着眼皮望见周彻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了她的手腕。她说:“谢谢,我能行。”
赵华文的私人医院里,白夏做完检查,除了有些发轻烧外,她还有化妆品、护肤品过敏的症状。
回到家后,白夏扯下口罩,嘴里嚷着:“我从前化妆都不过敏的。”
周彻看了眼她发红的脸颊和额头,知道她是便宜的护肤品用惯了,却没怼她。
白夏跟小顾招呼:“我从前都用郁美净,又实惠又好用,小顾,等赵医生的维E乳用完你帮我换成郁美净吧。”
“太太……”小顾对这个牌子很是震惊,请示着周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