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医院在A市的医疗水准虽然已经足够,但是离穆威太近了。
如果妈妈的精神状况不是已经处于病态,还可以努力调节,但现在却实在是受不得一点刺激的。
外婆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她却很无奈:“之前对你爸完全没有一点防备,我们更是什么都给了你妈,现在她突然成了这副样子,一切都抓在你爸手里,我也想带她远远地疗伤,可是……现在什么不是你爸一手控制?”
除非出国疗养,穆威才不好找,否则他随时可以刺激到王烟,随时恶化病情。
☆、39。第39章 出国疗养
没有人比穆晓晨更清楚穆威是怎么想的了。
只要对他和林琼枝一家有利,妈妈和她根本就不重要。
否则,他怎么做得出来给自己亲生女儿下药,让她反复发烧两个月的事情?
想到那些曾经遭过的罪,都是自己亲爹一手制造,穆晓晨永远都无法忘记初知真相的时候,她是个什么心情。
连她都被这么对待了,母亲的病,他又怎么会关心?
最好妈妈永远都不要好,那就永远不可能阻止他跟林琼枝公开出双入对,永远不可能阻止他把穆阳、穆云视为至亲。
因为已经看透,所以才做下自己的打算,穆晓晨认真地对外婆说:“我想过了,等我跟华雪城订了婚,我就借助华家的力量,正式提出由我来接手妈妈在威远的股份。”
外婆见她有这个打算,自然欣喜:“华雪城肯帮你,真是最好不过。”
穆晓晨点点头,这才说:“外婆,等我接手了股份,拿到自己的分红,就可以绕过爸爸全凭我们自己的力量,送妈妈出国疗养。到时你陪着妈一起去吧。”
外婆很意外:“那A市岂不是就留你一个人孤军奋战了?”
穆晓晨笑:“外婆,你忘了?你已经把我插队给华家了?”
外婆拍拍脑门,这下是真的放心了:“也对,有华老爷子在,他不会看着你受委屈的。”
穆晓晨见外婆放了心,眉开眼笑:“华家已经开始准备订婚宴,等订完婚,你就带我妈出国,这边的一切都交给我,等我拿到股份,你们也不会有后顾之忧。外婆,最关健的事情是妈妈的病,只要妈妈好了,就算我跟华雪城处不来,爸再想像现在这样欺负我们,也不可能。”
那样,就不必担心她受委屈了。
外婆百味杂阵:“孩子,你长大了。”
跟外婆这么商量定,穆晓晨劝道:“外婆,你年纪这么大了,回家休息吧,今天晚上我来守夜。”
虽然他们请了两个护工一个帮佣,但是王烟的精神状况,亲人的陪伴不可或缺。
外婆却摇摇头:“在家才睡不着,还没有在这里安心。你不用担心我,我又不用做什么事。”
他们住的是金钻VIP的套房,三室一厅,厨卫齐全的配套设施,外婆可以有单独的卧室安静地休息,如果王烟闹腾了起来,她又随时可以起来。
因为需要这样的条件,所以所费不菲。
穆晓晨也理解外婆的担心,便不再劝:“那外婆多休息一点,妈妈已经这样,您如果再累倒了,我就无依无靠连个主心骨都找不着了。”
外婆自然不至于不明白这个道理:“你放心吧,照顾好自己,医院里的事情你都不用担心。”
出了住院部大楼的门,穆晓晨没有急着上车,凉凉的夜风让她有头脑清醒的感觉。
这些天事情太多,她经常觉得昏昏沉沉的。
她也觉得自己长大了,居然能这么面不改色地骗过外婆了。
正在心里苦笑着自嘲,却被一个尖酸刻薄地叫骂吸引了目光。
在走廊尽头,有一个穿着繁复蕾丝纱裙的中年妇女在那里大声骂着对面的男孩子:“我请你来是帮忙的,不是制造麻烦的!连个手轻手重你都掌握不好吗?照顾病人没耐心,你还做什么护工?你还好意思跟我要钱?我不跟你要钱就不错了!就是我给你,你腆着脸拿回家存棺材本啊?!”
穆晓晨心想他犯了多大的错,要被人这么恶毒地骂成这个样子?
却听那个男生耐心地解释:“何姨,当时老人家的状态很不好,如果我不那样死死拉住她,老人家可能会更严重地伤害到自己。”
穆晓晨大致听明白了事情始末。
在这间医院里的,都是精神状况有点问题的人,不论是狂躁症还是抑郁症,都有自伤和伤人的可能。
那男生估计是在阻止的过程中力道没控制好,让老人家受了伤。
也算是正常的事情,解释清楚也就不必太生气了,大家还是该多点相互理解才好。
可那个何姨却更尖声地叫了起来:“我妈什么情况我不清楚吗?!你给她弄的两只胳膊上都是瘀青,还怪起我妈来了?说得好像以前没人照顾我妈似的,人家能照顾好你怎么照顾不好?你照顾不好还来应聘什么工作?要不是看你可怜我根本不会请你,你倒好,做事做成这个样子都被人赶走了还好意思要钱!”
“何姨,老人家闹自杀,当时就我一个人在只能……”
他的话被打断了:“如果有别人在当然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你这分明欺负我妈说不清事儿!我没告你虐待老人叫你赔钱就不错了!”
穆晓晨简直听不下去了,这人一口一个钱字,根本就是不想付钱吧?
她有心上前劝解两句,但走进了却有些意外地看着那个年轻人:“是你?”
这人她前两天见过,不是乐驰维也纳音乐会所的服务生吗?怎么又在这里做护工了?
那个年轻人显然也认出了她,招呼道:“穆小姐好。”
穆晓晨更没有料到他居然记得她。
她之所以记得是因为自己很少出入那样的休闲场所,而他又差点跟郁临风起了争执。
可他天天面对那么多客人,就算记得他们,也该是记得郁临风才对吧?
那个何姨没有想到他居然认识富家小姐,脸色已经悄然收敛了很多。
穆晓晨一看就知道这是个见人下菜碟的势利小人,便故意很熟络地样子问:“怎么回事啊?”
何姨其实并不是名流人家,做点小生意眼下发点小财,因为这间医院技术过硬,便把母亲送到这里来治。
没想到出入这里的都是有钱人家,动辙护工家佣好几个,她们却只能住最普通的单间自己亲自侍侯,这才想着也找一个护工。
好不容易挑中了个兼职的学生,每个周末都来看护,这才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可怜。
可呆在这里治疗的总体费用,还是让她咬牙,这下抓住了他的错,自然牛壁哄哄凶相毕露地要求拿白工。
☆、40。第40章 惺惺相惜
男孩向穆晓晨投以感激的眼神,他明白她是有心相帮,便如实说:“何姨母亲在这边住院,她一个人照顾比较吃力,就请我做护工,今天何姨不在的时候,老人家拿着水果刀闹自杀,我怕出事,就上前夺刀,争夺的过程中用力大了些,老人手腕上瘀青了。”
穆晓晨心里对他的好感又升了一层。
从她听到两人争执开始,他就一直都谨守礼节,说起话来客客气气地,现在得了机会,叙述的事情也跟她之前猜测的差不多。
穆晓晨母亲就在这里住院,她心里清楚神智不清醒的人力气都出人意料地大,因为他们都是蛮用力,并不像正常人一样护疼、保护自己。
疯劲过去之后,脱力、肌肉拉伤、抽筋什么的,都是正常现象,拉扯过程中受点小伤,就更不必提了。
这件事按常理来推断那个何姨应该是没事找事儿,老人家并没有出事,这已经是看护的功劳了才对!
她开口相劝:“何姨,我妈妈也是病人,有时候她们力气很大的,我想他也就是处理的时候可能急躁了些,保护老人不伤到自己就已经算是尽心了。”
如果在菜市场有人这么相劝,那个何姨肯定更大声反驳回去。
可是出入这间医院的病患家属,那个个非富既贵,她在他们面前,早就自卑得不行,潜意识就觉得她都得罪不起。
她面色难看了好一会儿,才伸手从包里拿出了钱包,很不爽地问:“不管怎么说,我妈受伤了是事实,就是这么个情况,你说该算你多少钱吧!”
男生客客气气地算帐:“咱们之前讲好的一百五十块钱一天,我来了四个星期一共是8天,本该一千两百块,既然何姨说我把老人家弄伤了,我也不是不愿意承担责任,您看两百块钱做营养费了,怎么样?”
穆晓晨在旁边听得简直都要吐血了好么?
她吵嚷这么凶,那个服务生被骂这么历害都坚持应该拿到钱,搞了半天才一千多块钱?
她还以为做了很久的护工需要付很多钱好不好?
何姨手捂着钱包,好像钱马上就要长翅膀飞走了一样,撇撇嘴说:“你以为伤在你身上,这么不值钱!”
这话一说完,别说那个服务生,连穆晓晨的脸色都变了,这也太看不起人了!
服务生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话,穆晓晨就已经说:“那何姨觉得怎么样才比较合适?”
“我给你八百块,以后你也不要来了,我们就算两清。”
穆晓晨冷笑:“还是一码算一码吧,你把他看护费付了,至于老人家的伤,并不是故意伤害,赔你医药费就够厚道的了,回头看医生给看看,该开什么药钱我们付就是了。”
手腕上有瘀青而已,过几天自然就好了,怎么也不至于开四百块钱的药!
这个何姨也不像能够左右医生的人。
果然,何姨脸色变了变,她没想到这个小女孩子说起话来这么硬气,心里更是打鼓:她家里是有钱呢还是有权?这么小小年纪就这么历害的样子?
所谓的大家风范便是如此,小门小户这么大年纪的女孩儿,就算是三观很正也不拜金,但遇到大场面、有钱人,还是多少会有些紧张怯场的,表现出来的就是给人一股子畏畏缩缩小家子气的感觉。
人就是这个样子,见的世面本来就是对一个人的历练,只有历练多了,才会真正的不卑不亢宠辱不惊,给人一种气场强大的感觉。
她已经人到中年,这会儿也还是怯了场了,强撑着做没好气状:“还不够麻烦的,一千就一千!”
一边说,一边开始点钱,好像怕两人反悔不同意了似的。
两下里交割完毕,她赶紧溜之大吉。
穆晓晨这才问:“好巧啊,又遇到你。”
“谢谢你!”他真的没有想到,她又一次帮了自己。
上次她还身在事中,表现已经让他十分惊喜,这次完全是路见不平热心相助,他只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子美丽善良又可爱,纯净一如雪山颠峰的寒冰,千年万年来,都从未遭受过任何污染。
鼓起勇气,他屏息问:“穆小姐,你叫什么名字?”
穆晓晨看看远处等着自己的司机,对他挥挥手示意先上车等着吧,这才笑问:“你呢?”
“欧阳策。”男孩顺着她的目光,看到那边等她的人,眼神黯了黯:“你朋友?”
穆晓晨笑:“司机。”
那车本身就价值不菲,又配有专门的司机。
欧阳策心里无端地生出许多烦闷来,就好像原本一片平坦的原野,突然之间丝丝缕缕地冒出许多细小的草来,让人觉得心里都毛刺刺的不舒服。
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她理应拥有这么出众的家世。
可是,于他来说,她便是天上的云,而他,只是地上的泥了。
云泥之别,又怎么会有交集?
她耀眼如同夜空中璀璨的星子,他却只能是那个仰望天空的人。
明知如此,心底还是期望着对她能够多了解一点,哪怕多相处一分钟也好。
这个世界上,是有一见钟情的,尤其是男生面对穆晓晨这样清新漂亮的女孩子时。
他重复:“我叫欧阳策,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穆晓晨。”
他给她的印象,是一个沉稳端方的少年,并不是什么坏人,自然也不是一定要隐瞒自己的名字不能告知。
“穆晓晨……”他喃喃念道,似乎这三个音节,在唇齿间轻吐而出的时候,便有甜蜜的味道化开在舌尖,滋味是那样的醉人。
他的心跳着:“真好听。”
说完才觉得自己匮乏的语言,根本不足以形容她名字给他的感觉。
穆晓晨笑了笑,轻问:“你不上学了吗?”
前几天看他做服务生,这两天又见他做护工。
可他年纪应该不大的样子,按理该是学生。
欧阳策有些无奈:“是学生,不过我家里没有什么人了,只能自己挣足学费。”
穆晓晨看了他一眼,又生怕自己目光中满是同情,会刺伤他的尊严,忙忙地垂下眼眸。
☆、41。第41章 难念的经
穆晓晨反应已经可以说是迅速,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