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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绽放-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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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孩占了个墙角,陈琛想了想,只有从善如流地去喜报床头坐着。他把盒饭递到喜报面前,说:“你方便吃么?”
  喜报将之接过来,说:“方便的,我没事的,琛哥,谢谢你。”
  陈琛给她撕了双一次性筷子,用热水装杯子里洗了两次,再拿纸巾擦得干干净净地递过来。
  喜报看得两只眼睛都直了,说:“琛哥,你什么时候这么讲究了。”
  话一出口,陈琛也怔了怔,脑子里满是上次午饭时,吉云洗餐具的画面。
  陈琛说:“我不讲究,是你们女的爱干净。”
  “你们……”喜报也开始咬文嚼字:“还有谁啊?”
  “……”
  毛孩在一边大快朵颐,其实竖着耳朵将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听得清清楚楚,听到这儿,不由得发出一声冷哼。
  陈琛别过头来看他一眼,他又吓得连忙埋头猛吃。
  喜报拉了拉陈琛,示意他往自己身边靠近点,自己也倾着上身和他咬耳朵道:“琛哥,哥把事情的原委都告诉我了,我刚刚已经批评过他了,不许他再那么说吉医生,他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就是没有台阶下,又怕你骂他呢,这才不敢过来的。”
  陈琛没吱声。
  “琛哥,吉医生真的是个好人,那天下大雨我又受了伤,她抱着我硬是把我从屋里给拖了出去。她人不高,又那么瘦,手上哪有二两力气,搂着我的时候喘得不行。”
  陈琛眼前几乎立刻浮现出她佝偻着背把人往外拉的样子——她前一晚脚后跟被鞋磨得破了皮,她还穿着喜报小一号的裙子。
  喜报又说:“后来救援队来了,谁知道就是那么巧,冲锋舟上头只能再上一个人,她二话没说就要我先走,还为了这事儿几乎和人吵起来。”
  陈琛神色一敛,惊问:“只有一个座位?她没和你一起离开?”
  “没有,”喜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当时救援队急赶着去救落水的人,我以为是琛哥你遇到危险,还求她别让我走让船去救你呢。可吉医生很坚定的和我说,琛哥有办法,她要留下来等你,我就、我就只好跟着救援队先走了。”
  话到最后,越说越低,喜报拿着两只筷子在饭里戳过来戳过去。
  陈琛嚯的站起来,在听到吉云说相信他有办法,她要等他的时候,心毫无征兆地揪了一下。
  吉云明明记得他的话,可又为什么要撒谎?
  如果不是和喜报一起,那她到底是怎么离开的那间房子?
  想也不想,他急匆匆地从病房跑出去。
  毛孩跳起来,追在后头喊:“琛哥,你上哪儿去!”
  又几步冲到喜报面前,骂道:“让你乱嚼舌根!”
  喜报受了委屈,嘴巴一撅,说:“我嚼什么舌根了,我又没说谎话,哥你干嘛发这么大火!”
  毛孩将饭放到一边,气冲冲地坐到喜报旁边,翘着二郎腿呼哧呼哧地吐气,隔了半晌这才看向喜报,问:“你觉得琛哥和以前有什么不同?”
  “有什么不同?”
  “你没觉得他遇着吉云就开始不对劲吗?”
  喜报想了又想,想得脑仁子都疼:“有点,但又说不上是哪点。”
  毛孩说:“男人女人还不就那么一回事,两次三番地撞一起,没有火花也有火星,吉云又是那种走路都带风情的女人,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喜报扁扁嘴,情绪有点低落:“要真是那样也挺正常,我是男的我也喜欢吉医生,哥你别老这么排斥她。”
  毛孩冷笑:“你们都说我冤枉她,随便听人两句八卦就过来乱说,还要我给她赔不是。可你们也不看看她的行事作风,哪一次是她主动帮人将心比心的,都是拨着算盘珠子计较得失,精着呢。有句老话叫无风不起浪,她要是真好,我乐得和她说句对不起,可她要真是那种女人,琛哥能玩得过他?”
  一席话说得喜报也没了主意,腿上忽然一阵震动,她将盒饭从袋子里取出来,看到里头装着个半新不旧的手机。
  毛孩将手机拿起来,嘀咕着:“琛哥新买的吗?”
  就见屏幕上亮起一个大大的“吉”字。

☆、Chapter 15

  吉云原本只是想躺在沙发上歇一会儿,谁知道眼皮子重有千斤,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
  等被手机吵醒的时候,身上没有一处关节不在酸痛。
  换了新手机,先前的号码一个都没留下,吉云看着屏幕上陌生的一串数字,压根想不起来电的该是哪一位。
  狐疑里接了电话,说:“喂,你好,我是吉云。”
  电话那头声音高亢:“什么你好,你是不是吉云啊,客气得我都不敢认你了。”
  吉云揉了揉眉心,说:“是你啊,素娴。”
  “不是我还有谁?你在家歇得怎么样了。”
  “现在几点?”
  “下午一点。”
  “我刚回来三个小时,你说我歇得怎么样了?”
  “……”
  “到底什么事?”
  素娴叹了口气:“江月本来不让我和你说,但真不说吧,我这心里还有点不痛快。待会你要过来见着他,千万别说是我透的口风。”
  吉云不知所云:“你说重点。”
  “江月被人打了!”
  “……”
  素娴义愤填膺:“一拳头正砸眼眶上,现在整只眼睛都肿着。科室里有一多半的人开始闹情绪,其他科的也是议论纷纷,反正整个医院乱糟糟的,院长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厥过去!”
  吉云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我都懒得说,怕自己大牙被笑掉了。反正你赶紧过来主持大局吧,没你这个定海神针,那群虾兵蟹将都要撂摊子了。”
  吉云挂了电话就立马准备,随便换了身衣服,撑把伞跑了出去。
  只是等在路边半天,别说出租了,连辆空载的私家车都没有。
  而将手机自上翻到下,除了素娴那通来电记录,就只有短信息里陈琛给她拨过电话的未接记录。
  只是见过几次,不知怎么的,这串号码就像是一列富有规律的摩斯密码。
  看不懂的人怎么也不得其解,但一旦参透,就像洗不掉的纹身,牢牢印在脑海里。
  吉云甚至记得它第一次亮起时,他声音低沉从容地说着:我不喜欢发短信。
  吉云踟蹰了半晌,这才决意给他去了通电话,谁料等了半天,响起的却不是陈琛的声音。
  毛孩大嗓门地说:“琛哥不在。”
  吉云说:“他去哪儿了?”
  “他去哪儿也不告诉我啊。”
  “那他手机怎么在你那儿?”
  “他忘了!”
  “他是不是不想和我说话?”
  “你有病!”
  “嘟嘟嘟……”
  只是一瞬间,吉云忽然觉得有某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注视,像是一股怎么都无法忽略的气流,将她狠狠冲击。
  她怔怔望向马路对面,然后就看到一个蓝色衬衫的男人,左手插在兜里,面色莹白如雪,也在静静看着她。
  吉云,你在我这里什么都得不到。
  你管我?
  能别闹了吗?
  他是不是不想和我说话?
  你有病!
  我有病?
  顷刻间,就像是这沉闷天气落在这城市的所有水又一次集体涌来。
  她走至绝境,站在岌岌可危的岸边,横亘在面前的是滚滚洪水。
  深浅未知,她不会游泳,脑子里所有的感概都只成了那相同的一句话——
  她是跳还是不跳?
  跳还是不跳!
  另一头,陈琛正向她招手,说:“你在那等我。”
  ***
  陈琛的车子仍旧收拾得很齐整,内饰玻璃被擦得干干净净,除了脚垫上的一点水渍,干净得和他黑白分明的眼睛一样。
  吉云倚着座椅,方才的那份躁动不安被渐渐抚平,整个人都彻底放松了下来。
  陈琛问:“想去哪?”
  吉云说:“当然去医院,不然呢,去你家?”
  他毫不意外,一手扶在变速杆上,侧过头来看她的时候,脸上有一种“我就知道你要这样说”的神色。
  吉云被他看得像是啃了老姜,腮帮子上辣乎乎的,连忙耸了耸眉,故作镇定地问:“你看着我干嘛?”
  陈琛忽然嘴角挑了一挑,笑意弥漫涤荡,一直连到眼尾,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吉云立时便愣住了。
  她不是没有见过陈琛笑,却是第一次在这样的距离这样仔细的观察,然后发觉他的双唇原来如此薄削。
  人们都说薄唇的男人大多薄情,陈琛是什么样的男人,她不知道。
  鬼使神差的,吉云伸出手来想要触碰他的唇。
  陈琛一顿,继而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却在这停顿的刹那间,被吉云找到机会——
  她指尖微凉,指腹的皮肤柔软而细腻,沿着他的下唇划开,指甲甚至触碰到他的牙齿。
  车前的挡风玻璃即刻起了细细的一层薄雾。
  刚刚倾斜的天平被拨正过来,局势立刻发生了扭转。
  陈琛微微起身,拿了块干毛巾去擦玻璃。
  身边重新占上上风的吉云噗嗤一声,捧着肚子哈哈大笑。
  陈琛拿余光睨她一眼,她正歪着脑袋指着他说:“陈琛,你的红耳朵真会抢戏。”
  “……”
  陈琛做人很沉,开车也稳,明明是一辆上了年纪的老爷车,到他手里就像是按上了气垫,怎么坐怎么都舒服。
  吉云开着窗子,将一条胳膊搭去窗框,半边脸贴在手上,将额头露去窗外。
  细雨纷飞,柔软的像是一根根细密的羽毛,很轻很轻地落在她皮肤上。
  “陈琛。”吉云声音慵懒,问:“你说你以前当过兵,是什么兵种的,怎么开车开得这么好。”
  “……”陈琛说:“这两者间没什么关系吧。”
  吉云说:“聊天嘛,别我一抛问题你就说不是,这样怎么和人交流?”
  “……”
  “你是什么时候入伍的?”
  陈琛说:“高中毕业之后。”
  “那退伍之后就直接出来工作了?”
  “差不多吧。”
  “又是差不多。”吉云很不满意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那到底差在哪儿?你难道没想过考军校当军官,或者是考普通的本科院校继续深造?”
  陈琛脸色微僵,歇了片刻方才说:“想过。”
  “那结果呢?”
  他这次是真的没了下文,抿紧嘴唇打定主意一言不发。
  吉云的胃口反而被吊了上来:“陈琛,你一定有事想瞒着我。”
  车子恰好驶入宽阔的主干道,陈琛换档加足了马力,车速一下子被提升上来。
  吉云因背后的推力往前惯性一靠,嘀咕着:“怎么这么不禁夸。”
  陈琛瞄了她一眼,这时候说:“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会在你家门口。”
  怎么不想问,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想问:“那你为什么会在我家门口。”
  陈琛含笑,却闭嘴小小地卖了个关子,直到吉云追问了好几遍,他这才轻声说:“我想看看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你——”吉云狠狠瞪着他:“哪壶不开提哪壶,好日子过腻味了,你存心要来惹我的是吧。”
  陈琛试探着:“那你究竟还气不气呢?”
  “……”吉云将脸一板,不置可否,只是强调:“并不关你的事。”
  直到车子稳稳当当停在医院大院,两个人并肩往住院部走,吉云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陈琛!”
  “嗯。”
  “你刚刚是不是故意给我岔话题了?”
  “……”
  ***
  办公室里热闹得像是刚开门的澡堂子,穿警服的,白大褂的,各色便装的,全聚在一起交头接耳。
  吉云远远就看见江月坐在靠窗的长沙发上,一只眼睛红肿得像是寿桃,正被众星拱月似的包围在警察和同事中间。
  素娴见到她,自人群里一溜小跑地赶过来,说:“来得挺快啊。”
  忽然见到她身边高出一个头的陈琛,眼带红心地将人上下打量了两遍。陈琛被看得浑身不舒服,微微侧过去身子。
  素娴拉着吉云的衣袖,和她咬耳朵:“这不就是我和你说的那帅哥嘛,凑近一看更标致了啊,整个一色气满满的小鲜肉,这人是谁啊?”
  吉云翻了个白眼,不客气地说:“你别想打他主意。”视线一扬,落到陈琛身上,恰好和他四目相对。
  素娴一拍她肩:“小气鬼。”
  吉云说:“别磨磨唧唧的,到底出的什么事。”
  素娴连忙拉着她往办公室里的一角走,朝江月那头努了努嘴:“瞧伤得重呢吧,说出事情的经过来你都不相信,简直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奇事。”
  吉云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素娴。
  “刚刚电视台过来,你不在,江月就出来填空接受了采访。提到这次大雨受灾,医院如何应急的话题,江医生就说我们派出了最好的普外科医生参与急救,已经不分昼夜工作了多少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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